第二四六章 墨雲霓,芳心嬌羞
墨雲霓明眸一眨,一顆晶瑩的淚珠滾落在光潔玉潤的玉臉上,她想到自己方才絕望的心情,想不到他竟還在耍心機、看熱鬧。心中不禁又是害羞,又是惱怒。俏目圓睜,滿臉通紅,用力掙扎著要脫離凌雲的懷抱。
凌雲雙臂猶如鐵箍,墨雲霓掙扎了一會兒,徒然無功,反而弄得氣喘不息。忽然頸子上感到熱熱的。不解的抬頭看著凌雲,只看到凌雲愛憐的在自己臉上輕輕一吻,心中一絲任性忽然崩潰,哽咽的道:「你這小賊,是不是非要氣死我才甘心,你總是那麼自私,都不會為人家著想。」話中雖然充滿怨懟之意,但是俏目情深款款,充滿似水柔情。
凌雲瞧她這些舉動,知道她大悲大喜之後,脾氣也大是變了,他眼瞧著自己所愛的女子漸漸變得溫柔。夕陽透過窗紙,眼瞧著她在滿天夕陽下美得驚心動魄的玉臉彷彿透明一般。他不覺瞧得痴了!
墨雲霓對上凌雲凈如秋水的雙眸,漫屋夕陽,將他英挺的面容,映得彷彿天神之子,她也不覺瞧得痴了。
兩人目光相對,良久良久,誰也不曾說話,無限幽寂,更勝人語。墨雲霓嫣然一笑,垂首道:「小賊,你,你放開我好么?」
凌雲目光不離那明凈的翦水雙眸,下意識的傻傻道:「不放,說不放就不放,這輩子我是不會放手了。」
墨雲霓心下甜蜜,溫順如貓,偎在他的胸口,聞著濃烈的男子氣息,滿足的悠悠道:「如果,如果你不嫌棄,那就,那就……」這種失而復得的劇烈幸福,使她滿心的歡喜,都直欲溢將出來,在凌雲的懷裡,十分安寧,就像是失航久遠的孤舟找到了避風港一般。
黑雲霓秋波一抬,又垂下,夕陽染得她雙頰紅了。
兩人心中甜蜜,都覺對方語聲特別溫柔,眼波也特別溫柔,就連透窗的夕陽,也變得特別溫柔。兩人珍重這份溫柔,但願此時此刻,便是永久。
——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語,怎及此時的盈盈一瞥!
好景終是難以長久,夕陽終於沒於西山,夜風吹來,寒意頗重,墨雲霓患得患失道:「你,你剛才是安慰我,還是真的?」
也許是問及自己的傷勢,亦或是問情於郎;任她再強,終究是一個女子,初涉愛河,芳心忐忑不安,是對突如其來的感情的擔心,也是期待著小郎君的承諾。
「我從來不會欺騙自己深愛的人。」凌雲似乎明白她沒頭沒腦的話,問的人問得奇妙,答的人也不遜色,如此淡淡話語道盡了兩人同樣的心境。
墨雲霓只覺凌雲的溫暖口氣,正吹進自己的耳朵裡面,一陣酥癢,但卻是舒服之極,她偷偷地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潘金蓮,紅潤香腮更是嬌紅似火,她躲在凌雲的懷中,渾身發軟,偏生芳心之中,卻是喜孜孜的,甜得便如同喝了蜜糖一般。
潘金蓮抬起纖纖素手,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不然師父怎麼會一如涉入愛河的少女,任由凌雲輕憐蜜愛。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她重重的掐了自己一下,那痛徹心骨的感覺讓她差點兒叫出聲來,終於相信這是真的,不是在夢裡。獃獃地道:「師父,凌、凌大哥,我是不是在做夢?」
墨雲霓依在凌雲懷裡,被男兒氣息熏得俏臉酡紅,見愛徒如此,芳心大羞,但叫她掙離讓她安寧的胸口卻又捨棄不得,所以。雖然潘金蓮出聲詢問,她卻不敢張嘴應答。
凌雲低頭看著墨雲霓那般窘迫的羞態,心中大樂,似乎要證明什麼似的,一把將墨雲霓攔腰抱在大腿上,朗聲笑道:「金蓮妹子,在想什麼呢?你不是在夢裡,是真的,我是你師父的男人,如果你日後不好意思叫我師公,叫師叔得了。」
「小賊,不許你欺負蓮兒。」墨雲霓又羞又喜,見凌雲不羈的取笑潘金蓮,嬌嗔不依。
「既然愛妃都說了,那麼本帝還有什麼好說的。」凌雲嘿嘿邪笑,想起自己以前以魔后、邪帝之綽名取笑墨雲霓,想不到此刻她居然真的成了自己懷中人,回首這短短時日,兩人關係大變。他也不知應該感謝冰之漣漪還是要恨她才對。
凌雲看著潘金蓮嫵媚莫名的眼神,心下一跳,說道:「師侄啊!我要教你師父療傷的秘訣,兒童不宜學此秘術,你自己請便。哦,對了,自從岳父平安而至,照兒似乎心情好了很多。你去看看她也行。」
潘金蓮狠狠地白了凌雲一眼,苦笑道:「凌,凌大師叔,我卻是不敢去見照兒姐姐了。我且到外面為你們護法。」她想破腦袋也料不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凌雲這個少年人居然打動了自己冷若冰霜的師父,師父以前美則美矣,卻有一種冷得令人不敢親近之感!但是現在花貌如昨、丰姿端麗,玉臉淡淡紅暈,嬌美難言,如墮入人間的謫仙子。她悄悄離開,心中不由感嘆:愛情真的如此魔力嗎?居然有如此之能,讓不食人煙火的師父變得如此,真是不可思議。不過她心中更多的是喜悅,亦師亦姐的墨雲霓如若無事,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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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開啟,一陣冷風吹過,傷勢嚴重的墨雲霓沒有神功護體,不禁打個寒顫。
凌雲見狀,連忙拉來錦被,將佳人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顆腦袋在外面。
墨雲霓見小郎君溫柔體貼,似乎視自己如嬰兒一般的著緊,芳心受用,明眸凝睇、秋波流轉,深情的看了凌雲一眼,「噗嗤」一笑,吐氣如蘭道:「你這磨人的小冤家啊!即使受傷,我也不至於一如大家閨秀、弱不禁風。」
凌雲見玉人目如彎月、眉如遠山,鉛華未施見天真,兩頰笑渦霞光蕩漾,在自己耳邊吹氣如蘭,不由心神痴醉,埋首玉頸,深吸一口淡雅的香氣,霸道的說:「哼!你是病人,一切都要聽本神醫的。現在你的身子骨可弱得很,我可不想你再受風寒。」
「你這小賊什麼時候成了神醫,你啊,真是怪物,小小年紀,卻好像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文才讓蘇軾自愧弗如,武功高得不可思議,真是令人驚奇。」俏面緊貼凌雲,她冰雪聰明,知道凌雲既然支走潘金蓮,那「秘術」肯定古怪之極,得知自己有救,反而不擔心了。屋內溫馨,冰冷多年的芳心十分享受小郎君的輕憐蜜愛,瑤鼻一皺,輕笑道:「那晚你稱商紂為情聖,其實江湖中人何嘗不是如此稱呼於你?若是你真的一朝成為九五至尊,我還真擔心你們哥兩個一般無二。」
愛惜在小巧的瑤鼻一刮,凌雲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笑道:「那是當然,如果我是無情之人,怎麼會打動雲霓的芳心呢!」
「哼!便宜你這小賊了,若非本后以為時日不多,怎麼會讓你這般得意?」墨雲霓「狠狠」地咬了一下凌雲,她自小孤寂,不知何時芳心已經映上凌雲不羈的模樣,冰冷性情的女子一旦動了真情,比普通人還要來得猛烈。她柔柔的白了凌雲一眼,見凌雲一幅魂飛魄散、**的樣子,也不知他聽進多少,不依的嬌嗔道:「喂!你聽到本后說話了沒有?瞧你那熊樣,連口水都流了,討厭死了。」
萬種風情一瞥,媚態橫生,美眸開合間,秋波迷離;語音嚦嚦,如春鶯初鳴。凌雲直瞧得神魂顛倒,目眩神弛,聽她的話,連忙擦了一下嘴角,哪裡有什麼口水。
墨雲霓見凌雲獃獃的模樣,臉上不禁露出幸福的笑靨,開心的格格嬌笑。想到自相識開始,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想不到也有找回場子的時候。看著凌雲奧惱的樣子,神情歡愉,宛若得勝的女孩,得意之極。過了良久,也不知她想到什麼,在凌雲耳邊小聲道:「聽說你為你的紅顏知己不是作詩就是填詞,我們,我們都這樣了,你能不能也為我寫一寫?」
凌雲一聽,頓時冷汗直冒,又來了,這不是逼自己繼續做那文壇巨盜么?他訕訕一笑,尷尬的商量道:「雲霓啊!這麼嘛,你比天上的仙子還要美上幾分,凡間的詩詞再好也道不出你的萬分之一,我看不如算了吧。或者改日再來?」
「不,你不能厚此薄彼。如果你今天不為我寫上一寫,我就不讓你救治了,還不如一死了之。」墨雲霓美目圓睜,一時間從溫順的貓眯變成了一頭玉老虎。
凌雲嚇了一跳,想不到她發起威來,有此厲害。急聲道:「雲霓,我的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你這樣大聲呼叫,你的乖徒兒若是會錯了意,以為我欺負你呢。」
「我偏不,我就是要叫,我要大家都知道,你就是欺負我。你,你還嫌棄我,嫌我老了,嫌棄我容顏老去。」儘管如此,但是語聲卻自然而然的小了很多,而她說著說著,泫然欲泣,她今年已經三十七歲了,比凌雲大了十餘歲,這是橫亘在她心裡最大的坎子。
壞了,見暴雨即將來臨,凌雲連忙拍胸頓足發誓,甜言密語說了一大堆,直到口乾舌燥,才讓佳破泣為笑,鳳眸凝望著凌雲,似乎還在等著他的詩詞。
凌雲哀聲嘆息,想不到一招之失,滿盤皆輸,若非自己當年騷包,賣弄文采,也不會陷入今日的窘境了。看來日後,獵艷之心得罷工了,不然自己哪有那麼詩詞來哄她們開心?搔搔首,腦海飛快的旋轉,試圖拖住時間的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文如武功,渾然天成,若勉力為之終究落了下乘,如果弄來無病呻吟的詩句來形容我的雲霓豈不是大煞風景?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墨雲霓深覺他說得有理,芳心鬆動,但是卻不想就此放過他,俏臉緊繃,直視凌雲,似乎在說:不管好壞,你都要給姑奶奶作上一兩首。
凌雲絞盡腦汁,暗想:如果自己跑到唐朝或者三國豈不是更好,不過她們姐妹卻一人都不能少,不然我也不幹。看了一眼又變回冰雕玉刻、絕美無暇、冷若玄霜的玉臉,緊抱了她一下,思及兩人相識以後的種種,雖然隔著一層被子,但是卻依舊感受柔若無骨的嬌軀,此刻墨雲霓風姿楚楚,倒讓凌雲想起了重傷的小龍女,眼神一亮,有了,雲霓以前冰若冰霜,與小龍女一般無二,金庸先生不是在《倚天屠龍記》開篇就寫了一首「無俗念」嗎?還好自己年少時特別喜歡金庸的武俠小說,將無俗念背了下來,現在總算可以交卷了。金大大,對不起,莫要怪我。我來到你寫的武俠世界,也是緣份,望你莫怪。
墨雲霓一眨不眨的盯著凌雲,隱隱憶起幼時師尊曾說的一段話:「作詩如學武,全靠機智,抓住那一閃靈光。西漢賦學家司馬相如一旦作賦,數日水米無盡,狀若瘋癲,以至於走火入魔而英年早逝。」再見到他臉色陰晴不定,時喜時憂,時而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時面傻傻發笑,芳心一顫,想到可怕的後果,鳳眸驚駭絕,暗悔自己多事,短短瞬間,直如百年,可是她又不敢出聲打擾,正當她焦急萬端之時。
只聽耳邊傳來凌雲略帶蒼茫的噪音在耳邊響起,連忙摒棄雜念,仔細聆聽:「『春遊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墨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苞堆雪。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萬蕊參差誰通道,不與群芳同列。浩氣清英,仙才卓犖,下土難分別。瑤台歸去,洞天方看清絕。』」墨雲霓默默的聽著,久久不語,獃獃的望著額頭汗跡宛然的凌雲。嬌啼一聲,深深埋入凌雲的胸口中。從錦被中抽出素手,激動、後悔、愛惜……的拭去凌雲的汗水,全身發抖。喃喃道:「凌雲,對不起,我,我不應該逼你的,你沒事實在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凌雲哪裡想到短短瞬間,她的心裡經歷了如此之多,見她臉色雪白,沒有絲毫血色,以為她不滿意,額頭冒汗,故作輕鬆的笑道:「雲霓,你這是怎麼了?我絞盡腦汁才想到這『無俗念』,是不是很差勁啊?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墨雲霓乍驚乍喜,直沉渾身無力,心中如被抽干,獃獃靠著凌雲,淚水刷刷流淌,拚命的搖頭。
「怎麼了?雲霓,是不是傷勢複發?」凌雲一下靈魂出竅,嚇了個半死,他知道如果墨雲霓傷勢複發,再行醫治,恐怕難上加難,不由了慌了手腳,連忙把住脈門,見一切正常,頓時元神歸體。
「凌雲,謝謝你,我好擔心,我剛才好擔心你。」墨雲霓溫柔輕語,薄嗔羞怒,猶如梨花帶雨,俏臉上紅暈朵朵,那嬌艷的模樣,冠絕了天上人間,哪裡還剛才的病態?凌雲不由嘴唇乾澀,喃喃道:「雲霓,你,你剛才……唔!」
墨雲霓臉上又哭又笑,淚珠兒紛紛滴落,主動獻上香吻,將凌雲弄得雲里霧裡,不過美人送吻,善解人衣的他當然不會做那不解風情的事情,主動出擊,深深吸住丁香小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