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王后
彌塞斯這兩個月以來一次也沒有冥想過，甚至沒有進入神殿，每日他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侍從送來一日三餐他也用的不多。
不過短短一個月，就消瘦的不成人形，再也沒有當年風月無光的大祭司的樣子。
他像是故意在折磨自己一般，又像是在贖罪。
但其實，他只是想讓自己好一點，卻怎麼也做不到。
自己的做法對不對不重要，他不後悔，只是……低低的垂下眼瞼，不明意味的笑了起來。
神明如果隕落，那就是黑暗神的僕從，最為被人不齒。
如果他在隕落的邊緣，他會不會毀了一切。
這兩個月，蘇木然一次也沒有再去神廟，很多需要大祭司的事情都不參與，她安心的待在自己的寢殿里，逛逛王宮，逗逗藏八，神情好不愜意。
「來來，再吃一點嘛。」赫蒙特拉舉著碗喂到蘇木然的嘴邊，這可是他盯著熬煮了幾個時辰的湯。
看著蘇木然對他無奈的樣子卻還是張開嘴接受他的遞喂，赫蒙特拉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
轉而擔憂的看著最近怎麼吃也不胖的蘇木然，啊呀臉頰都瘦的沒有肉了，以前笑起來狹長的眼睛勾人的樣子多好看。
瘦的眼睛都大成這個樣子了，被她一瞪，他更加什麼都不敢亂來，只能乖乖的。
「最近怎麼都這麼瘦了，都快心疼死我…和藏八拉。」和蘇木然越來越親近，赫蒙特拉討好和肉麻的話越來越和不要錢似的。
他的王后都改了好幾次衣服了，以前的衣服都太大了。
似乎越來越虛弱了……連參與政.務都經常力不從心。
蘇木然的一切一切他都默默關注著，哪怕瘦了一點指甲蓋的肉他都心疼死。
無奈的白了眼赫蒙特拉，美人做這種事都是眼波流轉，成功的讓赫蒙特拉呆住閉了嘴。
她當然知道自己最近瘦了，她樂意。
「就算以後有新的王后，藏八也不許親近她，恩？」充滿威脅的話帶著尾音反而讓赫蒙特拉覺得可愛非常。
聽到蘇木然說的話，赫蒙特拉的心猛的一跳，面上還是笑的樣子。
「啊呀，怎麼可能會有新王后，我的王后只有你一個人啊。」說話依舊不正經，卻真誠非常，赫蒙特拉依舊覺得蘇木然是最適合他的唯一的王后。
「上藏月曆任王可都沒有少於五任王后的。」就連繼承人都是一打打的多，沒辦法，上藏月的風俗就是如此，確保更多的繼承人活到成年再挑選。
蘇木然看向看起來真誠的赫蒙特拉，這個人能打敗眾多兄弟，也沒有像表面上那麼簡單，不見他多少兄弟都已經不在世了么。
王后是不是吃他的醋了，果然是的，要讓自己的女人放心。
放下手裡的碗，赫蒙特拉拉起蘇木然的手緊了緊：「只要你在，不會有其他人。」
所以你別離開我。
不自然的偏移了眼神：「我遲早也會回到冥域神的懷抱。」在上藏月，冥域神即死亡之神。
聽到蘇木然說這話的赫蒙特拉不自然的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她是在講真的。
「如果你要回到冥域神的懷抱，我讓整個上藏月給你陪葬。」似乎是在擔心，又急又狠的說道。
「誒喲，不要掐了，好痛。」突然被蘇木然死死的掐著耳朵尖，剛還氣勢非凡的赫蒙特拉立刻跳了起來。
「讓你再胡亂說話。」放開對方的耳朵，眼睛直直的看著對方：「還記得我們曾經夢想么。」
在特拉城回來的路上，兩人有了共同的約定。
統一上下藏月，成為藏月史上最偉大的王。
「不管我怎麼樣，你可是要成為藏月國最偉大睿智的王的。」似開玩笑，眼神卻堅定認真的蘇木然拍了拍赫蒙特拉，起身出了殿。
她想好好再看看這個王宮，這個世界。
還沒有走幾步，濃烈的暈眩感就襲來，視野里最後的片段是赫蒙特拉焦急的向她趕來的身影。
「去叫神官！」抱起蘇木然，赫蒙特拉緊張的立在她的床邊。
他只知道她瘦了，現在看起來，她的臉色似乎也不好，最近也總是說一些她的性子不會說的話。
越想越慌張，直到神官被跌跌撞撞的帶了進來。
「王后的身體到底如何了。」焦急的心情終於在耐心等待診斷結束后爆發。
跪在地上的神官冷汗不停的留，感受到來自王無形的壓力，他更加不敢一個字都不敢說：「這個……」
「快說！」急的踢了一腳神官，還是勉強穩住了內心的暴躁。
「王后，王后她的身體時日不多了。」抖著唇咬著牙依舊說了出來。
這次是直接被赫蒙特拉一腳踢倒了柱子上：「混蛋，什麼叫時日無多了，廢物。」
依舊憤憤不平的想要發泄什麼：「去找更多的大神官來！」
「不用了。」剛剛醒過來的蘇木然已然明白髮生了什麼。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馬上找更好的神官。」聽到蘇木然醒了的赫蒙特拉立刻奔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安撫道。
「不用了，那個神官沒有說錯。」宮內的神官即便不是天下第一也已是醫術非凡了，赫蒙特拉不過是不想相信罷了。
「怎麼，怎麼會這樣呢，我不信，本王不信。」被蘇木然擊碎了現實的赫蒙特拉大聲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騙我啊。」
明明好好的還和他在談笑，最近就算瘦了點，也不會這樣啊。
是得了什麼病，還是……想到這裡的赫蒙特拉眼神一暗，想了很多。
「我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內里卻透支了，所以你才覺得很突然。」招了招手，讓赫蒙特拉附身。
她只不過，讓自己透支的更厲害而已。
蘇木然想到這裡笑了笑，素神香全國只有一個地方有，功效確實很簡單。
要是加上王后獨用的迷迭香，以及王後院子里獨有的燦清花，那就是一點點不知不覺的讓人虛弱疲憊，掏空身體。
她不過加速了自己的死亡，挺有意思的。
她不相信這是巧合，那他這麼做，她就讓他如願以償咯。
當她回到冥域神懷抱的時候，那個隕落的神，徹底的只能待在地域。
活下去，只會讓他更加痛苦，想想就是不錯的主意。
認真的看向此刻眼神濕潤的赫蒙特拉，蘇木然舉起手輕輕柔柔的摸了摸對方的臉龐，如曾經少女時期般溫暖的笑了起來。
「你可答應過我成為藏月最偉大的王，我可是等著我的神廟的。」他們曾經開玩笑，要在藏月建滿他們肖像和命名的神廟。
從來沒有看過蘇木然這麼笑的他愣了愣，把手覆蓋在蘇木然的手背上，赫蒙特拉蹭了蹭，掩住悲傷：「好。一定。」
答應你的事，我當然會做到，那能不能別離開我。
「我現在有點累，睡一下。」看著赫蒙特拉麻木的點點頭，蘇木然最後看了眼床頭的星普儀，帶著危險又複雜的笑意睡了過去。
***
十天後，上藏月的王后回歸了冥域神的懷抱，王要求舉國哀悼。
大祭司為此做了長達一個月的儀式和祈禱，直到回到房間關上門，才狠狠的喘著氣。
彌塞斯抬起眼，看向屋頂，眼底渾濁的再也不復曾經的純凈。
他不想的。後悔么，他不後悔。
低低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帶著一絲瘋狂。
原來她死的那刻，他才真正成了魔鬼的奴役，連黑暗神都唾棄的存在。
他在做什麼，哈哈哈，真是可笑。
他死後，連冥域神都不會接納他，更不會看到她。
他的內心，已經住著惡魔。
幾日後，舉國無雙的大祭司突然宣布自己成為了魔鬼的僕役，離開了上藏月，直到幾年後人們才在森林的邊緣發現他殘敗的屍體，忍不住唏噓。
而赫蒙特拉用了十年的時間統一了整個上下藏月，他已經在藏月國建立了他和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位王后的神廟。
答應你的我都做到了，你在冥域神那裡等等我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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