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處決劉、唐
劉乃超懷著邀功的心思給張學良發電,滿心期待的等著嘉獎電報,可等了半天卻不見回電,他心裡正在忐忑之際,唐子安裹著一股寒風從外面走進來,一進門便問道:「乃超,還沒有信嗎?」
劉乃超搖頭道:「還沒有!」
唐子安將大檐帽掛在衣帽架上,憂慮道:「我剛才巡視了一圈部隊,情況不太好,咱們提拔的軍官威望不足,難以穩定軍心,湯系軍官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劉乃超眼中寒光一閃,道:「立即派人把他們抓起來。」
唐子安反對道:「抓的人已經夠多了,再抓下去軍官人人自危,誰來帶部隊,再說剩下的這些人都是底層軍官,在士兵們很有威信,逼迫的緊了,就怕適得其反激起兵變。為今之計,是要儘快正名義,如果能得到總司令的回電支持,對上下有個交代,我們就不怕什麼了。」
劉乃超道:「電報已經發給總司令了,現在只有耐心等著了。」
唐子安皺眉道:「不知為何,我心裡總覺有些不安啊!」
劉乃超儘管心裡同樣不安,但作為團體領袖,他不得不強打精神,寬慰唐子安道:「放心,我們所做的無一不是總司令想做而不能做的,不會有問題的。」
唐子安一想也對,便暫時放下擔心,叫道:「乃超兄,快準備飯菜吧,我可是一整天沒吃喝了。」
「好啊,我和子安兄你可是好久沒有小聚了。」
劉乃超笑著說,把副官叫了進來,吩咐道:「讓后廚抄幾個小菜,取一罈子好酒過來。」
副官領命去了,不一會就把酒菜端了上來,菜是四菜一湯,酒卻是窖藏的老酒,名叫清宮旨酒,此酒本埋在承德避暑山莊的皇家酒窖里,入民國以來被歷任都統拿用送人,到了湯玉麟督熱河的時候,酒窖里十不存一,眼前這一壇酒是湯玉麟就職熱河都統的時候,賞賜給湯玉銘的,湯玉銘一直沒捨得喝,現在到了劉乃超手裡,自然拿用不謝了。副官將酒罈啟開,一股子酒香撲鼻而來,兩人眼睛一亮,不約而同叫了聲好酒,滿上了酒,剛把酒杯舉起里,客廳的電話突然急促的響了起來,劉乃超只得放下酒杯,走過去接起電話,問道:「什麼事?」
電話里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報告副旅長,東城門外開來一支大軍,打著東北邊防軍第四旅旗號,旅長劉翼飛長官正在城下,要求入城。」
劉乃超大吃一驚,第四旅什麼時候開到赤峰了,他的腦袋快速的轉動一下,說道:「讓劉長官稍等,我馬上就去迎接。」
掛斷電話,劉乃超看著唐子安,臉色凝重道:「劉翼飛率軍到了,不知道來者何意啊。」
「他怎麼來了!」
唐子安一臉詫異,想了想道:「先別讓他進城,探明了來意再說。」
劉乃超來回踱著步,搖頭道:「不妥,咱們對外打著總司令的旗號,不讓劉翼飛進城,豈不是自食其言,再說劉翼飛這個時候能來赤峰,必是得到了總司令的命令,看來總司令早就想在熱河動手了,否則第四旅不會這麼快就趕到。」
唐子安同意劉乃超的看法,但他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重,道:「乃超兄,我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
劉乃超拍了拍唐子安的肩膀,低聲道:「子安兄,咱們當初選擇的就是一條冒險的路,誰又能料得到前途到底是什麼,你就不要隨我去了,如果我真有了什麼不測,你也有機會脫身。」
唐子安聽了勃然作色道:「乃超兄,你我相交多年,豈不知我的為人,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棄你而去,事情是你我共同做下的,不能由你一人承擔責任,做最壞打算不過一死了之,你我黃泉路上作伴也不寂寞。」
劉乃超大為感動,緊握著唐子安的手說道:「有子安兄這番話,前面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闖一闖了。」
說罷,劉乃超再次舉杯邀酒,與唐子安連飲三杯,兩人只帶了一個衛士,從縣署騎馬趕往東城門。
到了東城門外,劉乃超命令守門官打開城門,厚重的城門打開后,他與唐子安走出城去,見到了被將校眾星拱月簇擁著的劉翼飛,兩人軍階和資歷尚且,忙上前敬禮道:「劉長官,未能遠迎,還望恕罪。」
劉翼飛跳下馬來,和顏悅色道:「是劉某不請自來了,劉副旅長,你的事總司令已經知道了,電報發到了我這裡,等下我交給你看。」
劉乃超和唐子安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喜色,不禁鬆了口氣,暗想自己剛才是多慮了。
劉乃超隨後為劉翼飛介紹了唐子安,說道:「劉長官,這次行動幸得唐副營長的幫助才得以成功,事急從權,我暫時任命他做第78旅一團長。」
劉翼飛打量了唐子安一眼,笑著稱讚道:「唐副營長有魄力,做營長是屈才了。」
唐子安忙謙遜道:「劉長官廖贊了。」
三人在城門寒暄了一陣,劉乃超請劉翼飛進了城,第四旅只有一個警衛營隨劉翼飛進了城,其他部隊都駐紮在城外。
進了城后,劉乃超殷切的為劉翼飛安排了下榻的酒店,酒店選在赤峰縣城內最豪華的新日恆大酒店,新日恆酒店樓高四層,一二層是餐廳,三四層是旅館,酒店配有時髦的旋轉門和電梯,比之上海、瀋陽的一些大酒店也不遑多讓了。
「劉長官請先休息一下,我去安排接風宴,稍後再回來。」劉乃超把劉翼飛安頓好了,便告辭說道。
劉翼飛卻叫住了他,笑道:「哎,不急,劉副旅長,還沒向你宣讀總司令的電報呢。」
劉乃超一拍額頭:「敲我把這件事忘了,真是該死,該死。」
「何副官,把電報拿來!」
劉翼飛向副官暗暗使了個眼色,副官會意的點頭,口裡道:「旅長稍等,卑職這就去取。」
劉乃超和唐子安只顧得高興了,絲毫沒有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
副官推門進了隔壁房間,這裡站著十幾個軍官,都是警衛營的班長,副官走進來壓低聲音說道:「奉總司令命令,擒拿叛逆劉乃超、唐子安及兩人隨員,切要一擊擒拿,不要出了差池。」
軍官們紛紛點頭,隨後匆匆的出了房間,副官這才從公文包里隨意取了份電報,回到房間把電報交給劉翼飛。
劉翼飛展開看了一眼電報,隨即面色一整,高聲道:「總司令鈞電!」
劉乃超和唐子安忙靠腳立正,昂首挺胸看著劉翼飛,滿心期待的等著嘉獎的出現。
「查第七十八旅副旅長劉乃超,副營長唐子安等人,擅自捏造軍令謊言,密謀造反奪軍,殘殺同僚袍澤,罪惡昭彰,奉總司令電諭著第四旅指揮官劉翼飛將其就地正法,以昭炯戒!」
劉翼飛的語氣嚴厲到了極點,臉上掛著冰霜,每一個字都如子彈射入了劉乃超和唐子安的腦袋裡,期待與現實的巨大落差使得兩人呆若木雞,兩人還未緩過這個神,就被門外衝進來的衛士撲到擰了個結實。
劉乃超奮力的掙扎著,大聲叫喊道:「我要見總司令,我有功,不能殺我!」
唐子安則面如死灰,痛苦萬分道:「早知今日死的不明不白,還不如當日碌碌無為的好。」
劉翼飛面有不忍的看了兩人一眼,嘆了口氣道:「總司令知道你倆的忠心,但東北軍團體里,絕不容許出現以下犯上,陰謀兵變的事情,為了全軍的團結,必須要犧牲你們兩人,希望你們能理解總司令的一片苦心,不要怪怨他。」
唐子安已經認命了,他用力挺直胸膛,甩頭冷笑道:「要殺便殺,何必說這麼冠冕堂皇的話。」
劉乃超慘笑道:「我不怨總司令,只恨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死則死矣,希望總司令能善待我兩人的親屬。」
「我可以答應你,必給予優待。」
劉翼飛鄭重的答應,他不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用力揮手道:「拉出去——!」
衛兵將劉乃超和唐子安押出城外,來到一處亂墳崗上,幾個膀大腰圓的衛兵掄起鐵鍬在凍土上硬是蹭蹭的挖了一個足以容納兩人的深坑,原本衛兵們分開挖的是兩人坑,但兩人懇求道:「盼望弟兄們能將我倆埋到一個坑裡,到了地底下也不孤單寂寞。」
衛兵們有感兩人的義氣,便費力挖了一個大坑,坑挖好后,衛兵將兩人手上的繩索解開,劉乃超和唐子安相視凄然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不須衛兵來推,隨即縱身跳入了深坑裡,並肩躺下,昂然喝道:「來吧!」
衛兵們拿起鐵鍬往裡填土,簌簌的泥土落在了兩人的身上,漸漸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