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放心,我養得起你!
炎炎夏日,即使什麼都不做也覺得心悶煩躁,何況是聽到這樣的傳言。
安盛男心口微堵,可是最近一段時間據她的觀察,韓銳根本沒什麼異常,除了每天的正常工作,他的情緒一如既往,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像這樣的傳言韓氏內部不可能沒有,他也不可能聽不到,那他是怎麼想的?
是夜,韓銳十點多才到家。今天晚上他有個很重要的飯局,只是飯局上原本談得快差不多的合作案卻在宋望書突然出現後有了微妙的轉變,聯繫最近的一些傳言,他的眸色越發深暗,宋望書存著什麼心思,他基本可以確定,只不過這其中還有沒有其他人的作為,那就不好說了!
開了門,靜靜的客廳只有昏暗的過道燈點著,他伸手扯了扯領帶,徑直上樓去。
他跟往常一樣先回了主卧,剛一開門,女人馨香溫軟的感覺撲滿懷,他薄唇抑不住地彎起,眸底微不可察地閃過一抹溫柔。
「這麼熱情?」男人低沉的笑聲微帶揶揄。
安盛男雙手吊著他的脖子,滿面笑容地歪著頭道:「不好么?」
「當然好。」韓銳滿足地嘆息一聲,忍不住就傾身上前索吻。
一個纏綿的吻之後,安盛男有些嫌棄地擰眉,「你晚上在哪吃的啊,又喝酒了吧?」
男人的笑聲從胸腔中發出,低沉而悅耳,「就喝了一點點。」
「好吧,原諒你了。」安盛男很好說話的樣子,推著他去了衛生間,「不過你這身上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先去洗澡。」
韓銳拉開門,扭過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起洗?」
安盛男笑答:「我洗過了。」
「那再洗一遍。」
「我不要!」
「來吧,老夫老妻的,怕什麼?」韓銳不由分說地微微用力,安盛男幾乎是半拖半就地被拽進衛生間了。
一直過了快一個小時,兩個人這才濕漉漉地出了衛生間。
韓銳抱著用大浴巾裹著的安盛男回到床上,她面色緋紅,眼神嬌而媚地狠狠瞪了一眼男人,韓銳卻是一臉無辜的樣子,躺在了她的身邊。
安盛男這才覺得有些奇怪,「咦,你今天晚上不用去書房工作了?」平時他通常都會工作到十一二點的,有時候會更晚。
韓銳拿毛巾擦著濕發,「不去了。」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陪你睡覺還不好?」
安盛男嗔他一眼,不過還是很高興地依偎在他的懷中,韓銳適時伸手一把環住她。
安盛男想了一下,道:「老公,你最近有沒有什麼煩心的事?」
韓銳低眸看她一眼,「怎麼這樣問?」
「就是……我聽到了一些傳聞,好像宋望書最近在公司里很吃香?」
韓銳擦頭髮的動作一頓,沉默了一會,「那些只不過是道聽途說。」他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我沒事。」
安盛男忍不住擰緊眉,「這個宋望書!」
韓銳佯怒地板起臉,放下毛巾,一手輕抬起她的下顎,「在我身邊,還想著其他男人?嗯?」
安盛男忍不住失笑,伸手揮開他的手,「我哪有想什麼男人!」
「好了,你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韓銳想了一下,還是又多解釋了幾句:「韓氏集團不是想象中那麼好動搖的,我任總裁六年,早就經歷過大風大浪,這些不過都是小角色,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就算不當這個總裁了,你也大可放心,我養得起你!」
最後一句,實在是把安盛男逗笑了。
她抬頭輕吻一下男人俊逸的側臉,「嗯,我當然很放心,我很好養活的!再大不了,我還可以養你。」
韓銳微微黑下臉,神色有點哭笑不得,「臉皮真厚。」
夫妻倆這樣溫情纏綣的時刻不多,因而安盛男更覺珍惜,兩個人聊著聊著,忽然想起了某件事。
「對了,我明天要出差一趟。」
韓銳也有點意外,低眸看著她,「要去哪兒?」
「A市。今天下午A市那邊傳來消息說,度假村的建設出了一點小問題,我最近反正也沒什麼事,所以想親自過去看看。」
韓銳微微蹙眉,「出了什麼問題?」
「傳過來的消息不確切,好像是因為工人糾紛,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我去了解一下情況,大概兩三天就回來了。」
韓銳微微放心,他低頭親一下她的額頭,「那你當心點,事情處理完了就回來。」
安盛男微笑著埋在他的懷中,「好。」
翌日。
兩個人起的都很早,坐在早餐桌上,安盛男喝著果汁,忽然問道:「對了,我們三家公司的度假村合作案,你們公司不是交給宋望書出企劃案了么?他做好了沒有?」
韓銳眸光微深,「出過幾個方案,被我否決了。」
安盛男訝異地睜大眸,但她也知道韓銳做事不會無緣無故的,「怎麼了?」
「太不現實。」韓銳只簡單地說了這麼一句,安盛男再問,他卻不想再談的樣子。
「你今天不是要去A市么?早點吃完就出發吧,我今天也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大概不能送你去機場了,我讓司機送你去。」
「好。」安盛男點頭。
吃完早餐,韓銳叫來韓家的司機,平時他們夫妻
的司機,平時他們夫妻倆上班幾乎都是自己開車,所以家裡的司機一般很少用到。
安盛男的行李昨天她下班回來時就已經收拾好了,司機上前把她的行李箱放在後備箱,然後打開後車門等候。
安盛男面對韓銳,心底隱隱有些不舍,韓銳亦然,只不過司機和吳嬸都在,他的神色明顯冷淡很多,安盛男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我走了。」
「嗯,去吧,自己注意點安全。」
「好。」
等了一會,還不見女人鬆開,韓銳只得伸手微微推開她,溫熱的手指輕輕觸上她的臉,不知怎的,心底竟隱約有點不安,「那邊現在雖然建設的差不多了,但畢竟還是工地上,你沒事別亂跑,去哪一定要戴著安全帽。」
「我知道了。」安盛男收起不舍的心情,朝他露齒一笑,揮了揮手,「拜拜。」
韓銳雙手順著她的雙肩一路下滑,然後緊緊握住了她的雙手,用力捏了捏,「去吧,拜拜!」
安盛男上了車,目光望著後面站得筆挺的男人,心底微有絲悵然。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他們也不是沒有分開過,可是這一次分別,總讓她有些難過和不舍,也許是最近他們倆的關係太甜密了吧,只想這樣一直白頭偕老下去。
A市距離鄴城並不遠,一個小時后,安盛男出現在A市的機場,前來接機的是安桃飯店這邊的負責人趙年以及他的助理小秦。
「安總,您終於來了!」趙年是位三十多歲的男人,中等身材,面上帶笑。他一見到安盛男,簡直有點喜極而泣的樣子。
安盛男戴著墨鏡,穿著簡單隨意,卻自有一種盛氣凌然的感覺。
她微點頭,「趙總。」
小秦連忙給她開了車門,安盛男彎身入座,接著小秦饒到車頭當司機,趙年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子一路朝著度假村的位置開去。路上,安盛男開口詢問:「趙總,事情到底怎麼回事,你仔細說一下。」
趙年早就等著這一刻了,他回過頭看一眼安盛男,連忙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度假村這個工程如今也建設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這期間工程的工期一向完成的很好,也沒出過什麼大事故,可就在前段時間,有工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那名工人的工友提出來,他們隨即也派人出去找了,可是找了幾天都沒找到,有人提出要報警,但這件事還沒清楚原委,一旦報警,警察來盤問,勢必要影響工期,因此趙年就把這件事暫壓了下來,一邊還在派人繼續尋找。誰知工人們的情緒很大,認為他們對這些工人的死活不管不顧,趙年也是費了很大的口舌才說服工人們繼續工作。誰知就在第二天,那個失蹤的工人找到了,卻是一具死去多日的屍體!
這一下,眾人嘩然!
趙年知道這件事也瞞不住了,只得報了警,也通知了鄴城這邊的安桃飯店。而安盛男收到的消息就是A市這邊的工程中有工人去世,其他工人情緒很高,有人揚言要罷工!
聽完了趙年的講述,安盛男面無表情,紅唇微抿,半晌她問道:「警察調查之後怎麼說?」
「警察來了之後詢問了在場的工人們,初步判斷是……」趙年頓住了,安盛男眸光微抬,隔著深色的墨鏡,趙年也能感覺到安盛男犀利的視線,他微微苦笑,「……他們判斷是我們的工程防護有問題,責令我們整修。」
「工程防護有問題?」安盛男微微揚高了聲調,「真有問題么?」
趙年在她的逼視下正了正臉色,「安總,我可以發誓,我們的工程絕對沒有問題!」
「那問題出在哪?」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安盛男不再說什麼,車子一路行駛,安靜的車廂內只有越來越壓抑的氣氛,讓人無端緊張和不安。
半個多小時后,車子停在了度假村的外圍。
安盛男下了車,摘掉了墨鏡,眸光淺眯地抬頭望著眼前施工一半的工地,因為警察的調查和責令整改,現在整個工地已經沒有工人在工作了,全都在臨時搭的簡易棚中休息。
「走吧,帶我去看看位置。」安盛男淡淡說道。
「什麼位置?」趙年有點懵。
安盛男回頭睨他,這個趙年能力倒是有,只不過遇事太迂腐,不懂變通,而且還有點膽小怕事,當初派他來這邊當負責人,就是看中了他對工作認真負責的能力,沒想到卻還是出了大事。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不僅影響的是安桃的聲譽,還有韓氏以及沈氏兩大集團的損失,那可不是小數目!
「發現的那名工人的位置!」安盛男說完,率先抬步就走。
趙年忙點頭,身邊的小秦連忙遞過去一個安全帽,趙年接過來,緊跟著追上去,「安總,您等等,先把安全帽帶上。」
安盛男道:「裡面不是說沒有施工么?」
「但這是規定,進入工地必須佩戴安全帽!」
安盛男沒再說什麼,伸手接過了帽子戴上。
三人一起進了工地,趙年引著她到了一塊凹下去的蓄水池處,指著尚有點存水的池子道:「就在這裡發現的那名工人。」
「為什麼還有水?」安盛男疑惑發問。
「前幾天剛下了暴雨。這裡地勢很低,一般很難發現,也得虧是下雨了,那天雨水量充足,整個池子
,整個池子里都滿水了,有人才看到了浮上來的屍體,不然恐怕更難找到。」
安盛男沉吟著,抬頭望向上面建設到一半的高聳樓宇,「會不會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這個我們也考慮過,但有點不太確定。」
「怎麼說?」
「這上面的安全措施我們都檢查過很多次,警察也都看了,確定根本沒問題。」
安盛男不再發問,又看了看四周的情況之後,她轉身離開。
出了工地之後,安盛男道:「那名工人的親屬呢?」
「哦,我已經安排他們在旁邊的賓館住著了,親屬的情緒很大,每天都會來工地上找我們哭訴!」趙年說著重重地嘆息一聲:「哎,也挺可憐的,家裡還有老母親重病,三個孩子,大的剛上初中,小的還沒上學,老婆還有點殘疾,全家都只靠著他一個人在外面打工賺錢過日子。」
安盛男心下撼動,微微抿著唇,她抬步正要走,一抬眸,前面出現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氣勢洶洶的年輕男人,長得很普通,穿著也有點破舊,全身上下沾滿了灰塵,在他身邊的還有一些男男女女,其中一個女人手邊還帶著三個孩子。
這群人走過來,大概是認出了趙年,而趙年見到他們也是臉色一變,嚇得差點躲起來。
「安總,這就是那名工人的親屬,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是他的外甥,他最是蠻不講理。還有旁邊的那個有點瘸腿的女人,就是他老婆,那邊三個孩子是……」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安盛男開口打斷他的話,目光緊盯著那群人。
那些人來到安盛男的面前,最前面的年輕男人眼尖地瞄到趙年躲在安盛男身後,他臉色一變,滿身的憤怒,指著趙年就罵,「狗日的,趙孫子,你躲哪去?我舅死的那麼冤枉,你還不賠錢!」
他一開罵,其他人也跟著開罵,言語粗魯低俗,不堪入耳。
安盛男卻注意到,只有那個瘸腿的女人一直低頭嗚嗚咽咽地抹眼淚,而在她身邊的三個孩子,兩個大點的女孩都是哭紅了雙眼,神情平淡又冷漠地盯著他們,最小的一個是男孩,睜著一雙懵懂無知的大眼睛,全身髒兮兮的跟個灰猴子似的,目光直直地與她對視。
安盛男一瞬間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孩子們的眼神讓她心生憐惜和不忍。這件事對他們,對他們這整個家庭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她很同情他們,可是再看看他們這些親屬的嘴臉,張口閉嘴的一個個說著「賠錢」,到底他們有幾分是真心為這母子四人著想?
安盛男冷哼一聲,目光清冽地一一掃過那些人,原本還囂張跋扈的那群人紛紛在這樣的眼神下安靜下來,只是臉色依舊憤憤然。
「各位,我是安盛男,是這裡的總負責人。對於這樣的意外,我也深感難過和同情,你們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談,我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帶頭的年輕男人忽然一吆喝,「原來你就是這裡的大老闆,那好,我們找的就是你!我舅死在這裡都這麼多天了,你們到現在都沒給個說法!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不要別的,就是要討個說法!我舅可不能白死一回!」
「對!我們就是要個說法!」
「給個說法!」
「……」
旁邊很多人附議,鬧哄哄的。
安盛男不看他們,只是目光盯著那個瘸腿的女人,「請你們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她的話鋒一轉,「只是這件事我們只會給死者的直系親屬有個交代。」
安盛男往前走幾步,站在那個瘸腿女人的面前,她面色柔和,「這位大嫂,您就是孫大哥的妻子吧?」來之前她了解到死去的那位工人姓孫。
女人抬起哭紅的雙眼,望著安盛男微微發愣,大概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旁邊有的親屬開始急了,催促道:「他三嬸,你快別哭了,倒是說句話啊!」
這時,那個年紀最大的女孩一把護在母親面前,伸開雙臂,眼眶通紅,卻充滿憤恨地盯著安盛男道:「你別欺負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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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病叫拖延症,得治!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