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0:刺客
殷洛身體有些僵,抬目去看李安德,他已經目不斜視往外走,並且,帶上了殿門。
慕風焰給她上好了葯,又細細看了看,這才安下心來道:「你再歇息幾天,傷好了再來,日後,再遇著這樣的事,可千萬別這麼冒險往上沖了,皇兄多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
殷洛別開頭來,退離了幾分,這才道:「放心吧,我沒事,我有分寸。」
慕風焰看了她一會兒,這才總算是安下心來,拉起殷洛的手道:「走,我送你回去休息。」
殷洛抽出手來,打了他一下道:「怎麼剛剛晉王才鬧過,你一會兒又沒記性了?我一個宮女而已,這又不是什麼大傷,還沒有到要休息的地步,更何況,我在你殿前服侍,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三天兩頭的休息,像樣子嗎?」
「我這幾日去哪兒,都能聽到別人的議論,你就別給我添不是,不然,落人話柄,吃苦的又是我了!」
聽她這麼說,慕風焰不好說什麼,只能將藥瓶往她手裡一塞道:「那行,你若是難受了,就自己回去,這個葯好得很,保證明早起來,你就不疼了!」
殷洛接過藥瓶,點了點頭,慕風焰這才沒有多說,讓她下去了。
吩咐李安德來伺候他梳洗,留殷洛在寢殿這邊,自己則出去了。
殷洛候在殿中,等宮人將寢殿收拾乾淨,她的任務才算是完成。
安排人去打聽了一下慕風焰的去處,得知他是去太后那裡,她旋即折身去了自己住處,通知人他若是回來了,立刻通知她。
一份書信放在她內室的書桌上,被一顆竹籤壓住。
殷洛頓了一下,快步上前,將那書信拿起。門外這時分明有動靜傳來,殷洛抬目看了一眼,有人在窗外給她一個示意旋即消失,殷洛看向手裡的信,直接撕開。
是秦流鳶的筆跡。
殷洛一目十行,看完之後,便吹燃火摺子,直接將信燒了。
她的擔心是多餘,慕長情並沒有發現她的身份。
殷洛安下心來,這幾天壓在心頭的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去。
慕風焰沒有立刻回來,聽聞是去了御花園,與幾位妃子在御花園聊天談笑。
殷洛聽到回稟,無聲嘆了口氣。
慕風焰到底是孩子,玩性大,或者說,他對扳倒慕長情從來不曾抱過什麼希望,不過堅持了兩三個月,如今又鬆懈下來,成日扎在女人堆里,把*天子的名義坐得實實的!
她曾以為,她能扭轉乾坤,現在看來,根本沒那麼容易,一個人的秉性,沒那麼容易改變,她如果一直勒令著慕風焰,反倒會讓他厭煩!
看來,是時候得想想別的法子了!
宮人來通知她,外頭下了些小雨,李公公安排她前去接駕,並安排人將一眾娘娘送回。
殷洛不敢耽擱,急忙起了身,吩咐宮人撐了傘與自己一路。
「前方是靜好靜宮女嗎?」
有人在涼亭喚自己,密雨蒙蒙,殷洛抬頭看去,只見涼亭中坐著太后,而出聲喚自己的,正是她的宮人。
她腳步一頓,躬身應道:「奴婢正是。」
那人回頭看了太后一眼,不知說了什麼,便只聽得她道:「太后讓靜宮女上前來回話!」
殷洛不敢怠慢,應了一句是,回頭看向身後的人道:「你們先去,一會兒李公公自會安排你們。」
宮人們應了一聲,急忙離開,殷洛定了定神,緩步朝涼亭走來。
雨勢下得漸漸大了起來,雨點砸在傘上噼啪作響。
殷洛走到涼亭中,合上雨傘放到一旁便上前行禮。
太后正平著宮人給她煮的茶,殷洛請禮的時候,她也不抬頭,好半響功夫才出聲讓她免了禮。
她抬起眸光,上下打量著殷洛,中肯評價道:「姿色很是普通,宮中比你資質好的,數不勝數,哀家就是想不明白,皇上怎麼就鬼迷心竅了呢?」
殷洛一聽,急忙改行禮為跪,她低下頭道:「皇上對奴婢疼愛,奴婢受*若驚,日夜惶恐,唯存一顆感念之心,當牛做馬,報答皇上!」
「報答?」太后笑了一聲,聲音里蘊含冷意,「報答皇上的人多了去了,你一個小奴婢的報答,皇上都犯不著享用。」
殷洛將身子俯低了些,不敢隨意作答。
太后看了她半響,忽然就道:「不若這樣吧,哀家身子骨不便,身邊的人一個個的,總是不知輕重,不得哀家心意,哀家看你倒是不錯,心思靈透,又是個知明理懂輕重的,不若從今往後,你就跟著哀家吧?你放心,哀家不會虧待你,皇上能給你的,哀家也一樣能給你。」
「太後娘娘……」殷洛做出惶恐狀。
「怎麼,你不願意?」太后看著她,一雙眸子都泛了殺意,似乎是她不同意,她立刻就能解決了她一般。
殷洛心中知道,看來是躲不過去了,唯有應道:「奴婢多謝太後娘娘賞識,奴婢願意跟隨太後娘娘,服侍太後娘娘。」
太后這才滿意地「恩」了一聲道,「來,給哀家跑杯茶,至於皇上那邊,哀家一會兒派人去說。」
殷洛應了一句「是」,站起身來,走到太後身側,接過婢女手裡的茶具,開始洗茶泡茶。
她泡出的茶向來清香有餘,只可惜,味道卻總是不行。
待一杯成品的茶放入太後手中,太后聞著茶香,原本神情是享受的,可是剛喝到嘴裡,眉頭便忍不住蹙起,一時間,看向殷洛,眸光有些慍怒。
「奴婢惶恐!」殷洛急忙跪下身去解釋道,「奴婢入宮還不過半年,對茶道尚不熟悉,奴婢已經儘力在學,只是技藝生疏,這才泡不好茶,還望太後娘娘恕罪。」
「原來是這樣。」太后的氣消散了幾分,讓她起來,道,「哀家向來喜茶,日不可缺,這樣吧,日後,你就跟著茗香學茶吧,她泡出來的茶,稱第一,宮中無人敢稱第二,一月之後,哀家希望品到的茶不是這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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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殷洛答應了下來,恭敬退居一旁,太后細細問了一些她的家世,不久之後便有人來稟,她的東西已經全部搬到德寧宮安置妥當。
太后懶懶的應了一聲,伸出手來,對著殷洛道:「來,靜好,你扶哀家回宮。」
殷洛應了一聲,扶起太后的手,雖說太后實際年齡早過了三十,但因為保養得好,反而只如二十多歲的女子。
殷洛垂眸看了她一眼,雖年紀不大,卻是個老殲巨猾的,想要將她圈在身邊,這如意算盤打得的確好,只不過,未必就起效!
一行人到了德寧宮,太后吩咐人帶她去房間。
德寧宮的房間不比慕風焰的清華殿,這裡,是一件雙人房,同屋的還有另一名丫鬟,這樣的待遇本屬正常,但卻有她從前的待遇在前,如此一來,倒顯得太后的動作刻意了!
殷洛不動聲色,將自己的行裝一一取出收拾,不過,她這頭還沒收拾完,前殿那頭,卻已經吵了起來。
慕風焰半點面子也沒給太后,直接逼太后交人,不止這樣,他甚至直接衝到了她們這些婢女的住處,直接吩咐人踹門找。
殷洛的對面,另一名宮人嚇得直接去開門,慕風焰找到這裡,拉起殷洛的手道:「隨我走!」
他不由分說地將殷洛一路拖回清華殿,一張臉沉得厲害。
殷洛立在殿中,一旁站著李安德,李安德顯然也不敢說話,生怕惹怒他,只是一個勁兒的朝殷洛使眼色,示意她上前。
殷洛立了半響,這才緩步上前,在慕風焰身前站定道:「皇上不必生這麼大的氣,這本不是一件大事,皇上何必大動干戈與太后對著來?」
「你不懂!」慕風焰直接回了這麼一句,然後站起身來,起身就走了出去。
殷洛與李安德面面相覷,李安德示意她守在殿中,自己快步跟了山去。
殷洛在殿中等了許久,也不見慕風焰回來,便打算去找一找,行至半路,李安德告訴她慕風焰在獨秀宮。
殷洛旋即轉向獨秀宮而去。
獨秀宮外,正見了一人從裡頭出來,黑衣黑面,竟然是慕長情!
殷洛一怔,腳步也凝滯住。
慕長情分明是看見了她,腳步不停,殷洛躊躇片刻,便退居一旁,以請禮的姿態站在一側,讓他過去。
孰料,慕長情根本沒走過,而是在她身前停了下來,細細打量著她。
這樣的視線著實讓人心裡發麻,殷洛立刻露出惶恐的神情來,道:「晉王有事情吩咐奴婢么?」
「一個小小的宮女而已,不止觸犯本王,還不惜惹上太后,使得皇上與太后關係劍拔弩張,本王很想知道,靜好你,究竟有幾條命?」
殷洛一驚抬起頭來,臉色發白:「王爺要殺我?」
慕長情嗤笑一聲:「殺你倒不至於,本王雖然不看重人命,但總得顧及皇上與本王的關係,本王只是想知道,你進宮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挑撥本王與皇上的關係?還是太后與皇上的關係?亦或者,你針對的人,從始至終就只是本王?」
殷洛的眸光細微地變化著,她緩慢垂下視線,從原本的站姿變為跪姿道:「我一個小小的宮女,所做一切,無非只是想在宮中立足而已,皇上待我好,我自然忠心效忠皇上,今次的事,純屬意外,我原本也沒想到太後會要我去她宮裡服侍,事發突然,我也不敢違背,更不敢有不滿的情緒,只是皇上再次找來。與我而言,我伺候皇上的時間最久,皇上待我,亦好,我自然是更願意跟皇上一些,這一切確確實實因我而起,可我從來沒有存故意的心思,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
「那就最好是巧合!」慕長情陰冷地看著她,「若是叫本王知道你有別的目的,本王定叫你生不如死!」
他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死人,殷洛垂下視線,安靜跪在那裡,慕長情看她一眼,拂袖離去。
殷洛深吸口氣,站起身來,收拾好心情打算進去找慕風焰,一回頭卻發覺慕風焰正站在那裡,臉色詭異,眸光也泛著異樣的色澤,但也僅僅只是一瞬,好似那只是她的錯覺,頃刻之間,他已恢復如常,快步走過來看她道:「皇兄沒有為難你吧?」
殷洛看了看他,剛剛那一瞬,她分明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可是轉瞬之間,他卻又似什麼都沒有,她暗暗壓下心中不解,搖頭道:「我沒事,倒是你,氣焰可散了?」
慕風焰輕嘆口氣道:「我原本就只是氣母后自作主張,也是一時火氣罷了!」
「那就好。」殷洛見他如此說,放下心來,「天冷,我們回去吧!」
慕風焰點了點頭,和她一路,回了清華殿。
李安德見慕風焰回來,提著的一口氣這才算是鬆了下來,他安排人煮了薑湯,又好生伺候慕風焰就寢,末了,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對著一旁的殷洛道:「行了,你下去休息吧,這裡,也不需要你再候著了,只希望,這小祖宗今日能睡個安穩覺,可把雜家折騰得!」
殷洛領命應下,她的東西,德寧宮那邊已經派人都送了來,她躺在*上,折騰了一天,本該累極,早早睡下,可是,偏生今晚卻睡不著,她心裡隱隱有某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上來,輾轉反側許久,這才算是有了點兒困意,剛要入睡,卻忽然聽得「啪」的一聲,分明是窗戶被撬動的聲音。
「有人!」
她一驚,頓時回過神來,眯起眸子朝窗口看去。
有人鬼鬼祟祟撬開窗戶進來,是一個一身黑衣的黑衣人,不過,與上回那次不同,這一回,這個黑衣人分明就是來取她性命的,因為他手裡,此刻正拿著一把匕首!
殷洛眯起眸光,待那人輕手輕腳走到*前,待他舉刀欲刺的時候,她迅速一翻身,伸手捏住那人手腕,而與此同時,腳一踢,身子一番,直接便將那人撂倒在*上,而她更是二話不說,捏著他人拿匕首的手,直接抵住他的脖子追問:「說,誰派你來的?」
她話音剛落,只見得那人眼睛一翻,身子一抖,竟然已經死了,她急忙去掀開他臉上的布,這才發覺,他嘴角有黑血,顯然是服毒自盡!
有人想讓她死!可是,這個人絕對不是慕長情,她了解慕長情的行事作風,他太自負,從來不會暗中下手,做這偷偷摸摸的事,如果他真對她起了殺心,早在之前,獨秀宮外,他就能將她殺了,可是,他當時說過不會殺她!
那會是誰?太后?因為她導致他們母子情產生變化,更加反目成仇,所以她要殺了自己?
還是別的想她死的人在這樣敏感時期,借刀殺人?
她坐在屍體旁邊整夜沒有睡著,最後決定,先按兵不動。
她去找了李安德,李安德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驚得不行,但他還是答應了幫殷洛一回,連夜安排了人將屍體運去掩埋,默不作聲。
這邊沒有動靜,別的地方也沒有動靜!
殷洛索性打算來一場引蛇出洞!
年關將至,李安德安排她代表宮中去走訪京城各大商行,為宮中採集物資,她只帶了一名宮人作陪,並且這一忙活,直到晚上也沒有忙完!
兩人只好尋了一家客棧就寢,打算明日一早,走完剩下幾家便再回宮。
沒有皇宮的庇護,在這家簡陋的客棧里,如果她身死異處,知道的人,查不出原因,不知道的人,只以為是謀財害命,可謂是絕佳的好時機!
殷洛換了裝,安然沉睡在房中,夜深至子時,絲毫不出意外的時,隔壁間傳來激烈的打鬥聲,而她趁機換了一張臉,直接從房間出來,對面房間里,假扮殷洛之人將所有人用繩子捆住,綁成一團,為防止他們故技重施,刻意點住了他們的穴道,並且取出他們口中的毒藥。
殷洛在門外敲門,那人前來開門,見著她,急忙躬身道:「尊主,該如何處置?」
「問出來了嗎?」
殷洛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那女子湊上前來,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殷洛遮著面紗的臉看不真切,一雙眸子卻格外清冷如水:「既然問出來了,那他們背叛了主子,回去也是個死,那就收下來,廢了武功!」
「是,尊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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