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9 我也愛你(大結局)
晉王大軍外,侍衛不認識殷洛,等通稟出來,殷洛走進軍營便看到一人一身銀色鎧甲,黑色的披風因為動作急速而飛揚,那張俊逸的面容雖隔了半月有餘,卻半點不改卓然之姿。
殷洛一眼看到他的身影,停在原地未動,慕長情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裡重重一抱,隨即鬆開她,捧住她的臉,面容冷凝,「你是不是傻了?現在什麼情況?你來這裡做什麼?」
周圍是幾萬大軍,慕長情卻半點不顧,分明是她突然跑來前線,想起這一路來的艱險,極為擔驚受怕。
殷洛抬目看著他,瞧見他眸中滿是擔憂,眸光一暖,笑了起來道,「你沒事就好。」
慕長情看著她眸中閃動的水霧,原本責備的話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一掀自己的披風,將殷洛纖瘦的身姿攬入懷中,擁著她往營帳內走去,道,「你一路上一定累了,我讓人準備膳食,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殷洛卻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道,「你是不是很忙?先給我點時間,我有急事跟你說!」
慕長情側目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擁著她直接入了大帳。
雖然已經漸入春日,可這天卻半點沒暖和,慕長情見她周身冰涼,吩咐人取了火盆來。
剛擁著殷洛坐下,門外忽然傳來賀仁的聲音,「王爺,有急報!」
慕長情抬頭看了帳外一眼,想起剛剛殷洛說的急事,握了一下殷洛的手道,「你先歇息片刻,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過來。」
殷洛反手握住他的手,「長情……」
慕長情寬慰的擁了她一下,輕撫她的長發,「你放心,很快……我很快就回來。」
殷洛心中有些不安,縱然是此刻見到了他,那分不安卻仍未退去。她抬起頭來,看了慕長情半響,忽然就傾身在他唇上吻了下,旋即鬆開他的手應道,「好,我等你!」
慕長情深看了她一眼,這才站起身來,大步走了出去。
殷洛看著他出了營帳,想了想,走到營帳門口看了一眼外頭。只見得慕長情的黑色披風在怒風中狂卷,腳步匆匆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秦流鳶從遠處過來,腳步有些急。殷洛一眼見著了她,眸光一垂,放下帘子回到了營帳內。
片刻功夫秦流鳶便從外頭進來,她也沒向殷洛請禮,直接便道,「公主,剛剛我迎面碰上了劉衛劉校尉,他與賀仁一起,據我所知,他從前的確是王爺的人不假,但自從離都被封鎖消息之後,他的黨派一直不明確,可現下卻突然出現在這裡……先不說城門早已被封,沒有皇上御令是出不得城的,光就這個人突然出現在這裡,著實可疑,我擔心,事情有變數。」
殷洛眸色一凝,她心中的確不安,總覺得慕風焰撒了個彌天大網,而此刻,她前腳剛來了軍營,後腳這個人就來了,顯然,剛剛賀仁口中所說的急報應該就是這個人帶來的!
若是這個人如今已經投奔慕風焰,那麼他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她從離都來這裡一路幾日,消息該是早已傳到了慕風焰耳中,而有關於他與君墨羽勾結的事情,相比他已經猜到她盡數知曉,如果她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慕長情,那麼他的計劃就會落空,那這個人的到訪……殷洛呼吸一滯,也就是說,這個人是來阻止她的?那他會同慕長情說什麼?
殷洛猛然站起身來,急步往帳外走去。
「剛剛你在哪裡遇見的劉衛?」
秦流鳶跟上來道,指著右前方道,「從那邊過去第三個大營。」
殷洛確定剛剛慕長情走的的確是那邊的方向,當即腳步不停,大步朝那邊走去。
來到營帳外,赫然看到賀仁賀心立在外頭,殷洛半點不遲疑,直接就往裡面闖。
「王妃,這裡你不能……」
「讓開!」
「王妃……」
殷洛眸光忽而一冷,抬手就朝賀仁右肩劈去,賀仁忙的一躲,身後秦流鳶已經直接上前架住了他的攻勢。
有秦流鳶的阻擋,殷洛抬手便掀開了大帳的帘子走了進去。
營帳內卻一片安靜。
那劉衛校尉就立在下首,此刻卻沒有說話,而上位坐著的慕長情面色沉暗,殷洛進去的一刻,他抬眸看了一眼門口,眸光停在殷洛身上未動。
那劉衛見狀,拱了拱手道,「王爺既然有事要忙,那屬下先行告退。」
慕長情沒說話,那劉衛已經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殷洛心中的那絲不安越發擴大些,她快步走到慕長情身前,拉住他的衣袖道,「那劉衛跟你說了什麼?他的話不可信,離都早已變天,你的人全被皇上控制住,這個劉衛很可能是皇上的人,長情,皇上這次是有心置你於死地!」
慕長情緩緩抬起眸光落在殷洛急切的雙眸上,忽而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輕輕一個用力便將她扯進了自己懷中,垂下眸光來看著她的眼睛,「劉衛說什麼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你這麼急做什麼?」
他的手指因為常年握劍,有粗繭,撫在臉上有些刺痛。殷洛看著他的眼睛,一時不知道那劉衛到底說了什麼,她伸出手來握住慕長情撫在她臉上的那隻手,輕道,「你是我夫君,他要害你,我自然急。」
「是么?」慕長情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低下頭來,在她唇瓣上輕輕一碰,道,「既然我是你的夫君,你這雙唇是不是這一輩子只許我一人碰?」
殷洛一怔,這話說得莫名,分明不知道是何用意,而眼前人的姿態,似乎也隱隱有些不同……
她皺了皺眉,沒說話。
慕長情見她不語,眸色卻越發沉暗了幾分,張唇就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殷洛吃痛,不明所以看著他,「長……」
「這麼長時間沒見……有沒有想我?」
他的手卻不安分起來,直接解開了她的腰帶,殷洛身形一顫,欲握住他的手,他卻直接將她雙手扣住,背在身後,低頭吻住她。
殷洛未動,他的動作實在粗魯,更何況,這裡是議事的大帳,裡面只有桌椅沒有床榻,尤其是……外面還有人,僅一簾之隔……雖然他們絕對不會進來,但眼下在這裡,她著實不自在。
殷洛氣息有些不穩,卻又掙脫不開,只能喘息著道,「長情……換個地方……」
慕長情卻根本不理會她說的,直接揮開一旁書案上的東西,將她放到上面。
「長情……」
澀意的痛讓殷洛一下子僵直了身體,抬起眸光,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一下,她只覺慕長情的眸底有怒火,可是細看時又什麼都沒有。
她咬住唇瓣,原本還有太多事情未說,可是眼下這般情況分明是什麼都說不出來的。
她心底輕嘆口氣,終究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殷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昏睡過去的,醒來的時候只覺全身虛弱無力,她擰了擰眉,這樣的情況著實有些陌生。
站起身來,竟險些摔倒,她臉色變了變,因為營帳內沒有點燈,看不清帳內情形,她張口喊了一聲「流鳶」竟沒半個人回應。
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她已經出了一身的汗,直覺不正常,忙凝了凝全身的力氣,卻發覺半點提不起來,這樣的狀況,分明……是中毒了!
殷洛面色急變,急忙掀開簾幔,卻發覺外頭立了**人,全都帶了長劍,她才往外走了一步,那最前面的人便伸出劍來,攔住了她的去路,「奉王爺之命保護王妃,在王爺出兵期間,沒有王爺命令,王妃不可出大帳!」
殷洛面色驟變!
她被下了毒不說,還被禁足,也就是說,之前流鳶的擔心是對的,那個劉衛真的說了什麼!
眼下慕風焰與君墨羽聯合,目的就是要置慕長情於死地,這個時候來個劉衛從中作梗,目的分明就是對她不利,不讓慕長情相信她的話!
她辜負過慕長情一次又一次,那樣的男子,本來雄心壯志,意氣勃發,卻一次兩次甘願栽在她的手裡,只因為一個「情」字!
權傾朝野的晉王,最終因為她敗了一次又一次,而這一次,如果他再次發現她的「欺騙」,那他必定對她恨之入骨!所以,昨夜……
身上的痛感還未消失,都說越擔憂便越怕失去,她昨天關心情切,竟忽略了他當時不同尋常的情緒,亦或者,是她根本不願意相信……
殷洛退回營帳之內,坐在一旁的榻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相信了!
所以,現在才囚禁了她……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相信她了吧?
殷洛的臉色從未有過的蒼白,身上所有防身的東西都沒了,就連那根他曾經送她的鞭子也消失不見了!秦流鳶不知去了哪裡,只怕,她此刻也同她一樣被囚禁在某個地方了。
所以現在,她無人可依,如果要救慕長情,那只有靠她自己……
這裡不會有援兵,一旦開戰,慕長情所面對的只會是西宇大軍和離國大軍的雙面夾擊,到時候,直接扣上一個叛亂的罪名,只怕,他這輩子不但身死,就連曾經那一世英明也只會徹底消失殆盡。
一生,全毀了!
殷洛定了定神,忽然就走到一旁的梳妝台前。
她不知道如何解毒,但能猜到體內中的是軟骨散一類,這類葯,只會困住自己的腳卻不會讓人致命,而且藥性是滲入血液之中的,想要解毒,唯一的法子就是放血。血越少,藥性就會越弱,只要能出去,即便是豁出性命的法子,她也得儘力一試!
主意打定,殷洛拿出梳妝台前的一根發簪,伸出自己皓白如玉的手腕,定了定神,毫不猶豫劃了下去。
她一身素衣,血滴在衣服上開出烈焰如火的花兒,鮮艷奪目。
她靜坐不動,只是靠在梳妝台前,以手支頤,閉目不語。
血放得多了,她眼前有些花,身體隱隱多了絲力氣,但因為血放多有些虛浮。
簾外有人來送早膳,站在外頭喚了幾聲,見無人應便掀開帘子走了進來,待看到裡面情形,嚇得大叫一聲,吃食全掉到地上。
門外的守衛聽到動靜,急忙進來,看到那女子虛弱無力靠在梳妝台前,身上全是血顯然也嚇得面無人色。
「快……快去傳大夫!」
侍衛回過神來,急忙跑了出去,那兩人上前,想看看殷洛到底怎麼樣了,其中一人剛伸手碰到殷洛的肩,便只覺眼前一花,隨即后肩膀一痛,立刻暈了過去。
另外一人見狀已是大驚,看殷洛分明臉色慘白,一時也不知該不該還手,卻就是在這猶豫之間,殷洛已經一個旋身轉到他身後,同樣一掌將他披暈了去,同時,她撕下裙擺,隨意包紮了手腕上的傷口,然後脫下其中一個侍衛身上的鎧甲,往身上一套,便直接出了大帳。
她混了出去,用的是王府突然割腕,需要去通稟王爺的理由。眼下晉王大軍中,王爺拿王妃當寶貝的事大家跟了王爺那麼久都知道,尤其是現在王爺身在戰場,再加上剛剛王妃割腕的事情,侍衛找大夫他們略有耳聞,頓時也就沒有懷疑。
殷洛揚起了鞭子,狠狠摔在馬兒屁股上,馬不停蹄,朝戰地而去。
一夜之間,卻還是晚了。
戰地烽火狼煙,兩方人馬廝殺,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這樣混亂的場面,殷洛心裡只覺千瘡百孔。
眼前陣陣發黑,她強撐著忍住不適去看那混亂的戰場,她現在唯一的信念就是,一定要救出慕長情,一定不能讓他死!
詢問了侍衛慕長情的所在,殷洛半點不耽擱,直衝前方戰線,那侍衛瞧她這麼急切,也不知何事,在身後喚了幾聲見毫無反應,只能作罷。
殷洛一路前奔,奪了一個死人的長槍,也不管身邊是不是有敵人,見人就砍。
兩方廝殺,她的手臂上被划傷了好幾個血口子,肩上也有傷,再加上之前手腕受傷,如今全是憑著毅力再沖。
天色灰濛濛一片,只聽得慘叫不絕於耳,忽然,一道血光朝著自己飛來,打了她一臉,濃重的血腥味激得殷洛雙目刺紅。
「慕長情——」
她忽然高叫了一聲,因為找不到慕長情所在,她騎著馬在原地打轉,一邊殺著湧上來的敵兵,一邊拼盡全力高喊,「慕長情!你出來——出來——」
她聽不到任何迴音,耳邊風聲獵獵慘叫聲不絕,一柄長槍陡然之間從後方刺來,殷洛避之不及,左腹被刺了一劍,她揮槍將那人殺了,身子卻是不穩,直接從馬背上摔落了下去。
天旋地轉!
好像又一次回到了穿越之前,她被彈藥炸死,臨死前就是這種感覺。
世界一片灰濛,逐漸在她眼中化為一個點,然後光亮消失,無邊黑暗鋪天蓋地……
「你瘋了……」
腰上一緊,忽然一道聲音落在自己耳邊,緊接著是身體驟然一個旋轉,她整個人已經被攔腰扶了起來。
殷洛花了三秒才適應了眼前發黑的癥狀,一抬眸,竟看到慕長情的臉近在咫尺。
她有些不相信般的伸出手來去摸他的臉,慕長情卻是一揮長劍又解決掉了一個近身的人,然後抱著她,飛身上了一匹戰馬,直接往後方安全地段奔去。
殷洛被他擁在懷裡,他一言不發,時不時解決臨近的敵人。
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湧進鼻端,殷洛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一字一句道,「長情……我做了一些對不起你的事……但我現在已經後悔了……皇上和西宇聯兵了,他們……要共同置你於死地,而這個沙場……就是你葬身的地方……長情……你……」
眼前陣陣發黑,殷洛艱難的閉上眼睛,忽然用力咳了起來,直至口中一陣腥甜。
她伸出手來捂住嘴,看著血從指縫中出來,眸光無波,只是迫切的拉住慕長情的衣袖,「長情……你別去……」
看見她口中湧出的鮮血,慕長情的眸中從未有過的森冷陰沉,「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
他眸色沉痛卻分明又有些泛紅,「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我就該從一開始就讓你死!」
她如果當初就死了,就不會闖入他的世界,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以後,更不會讓他潰敗至此,若是沒有這個女人,他還是高高在上的晉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整個離國就是他的天下,可是,卻因為她,因為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他潰不成軍,他一敗塗地!
眸中隱隱濕潤,慕長情抬頭看天,若是從前,他絕不會相信這裡就是他的葬骨之地,也不相信他真的會和這個女人死在這裡!可是現在,好像有了她之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了……
他閉了閉眼睛,一路策馬奔騰。
賀心賀仁跟在他身側,一路保駕護航,待來到安全地帶,慕長情直接將向晚往兩人手裡一塞,命令道,「送她走,你們也不要回來了,記住,如果她傷到了一根汗毛,本王就是到了地底下也不會原諒你們!」
「王爺……」賀仁賀心臉色分明變了,殷洛更是眸光一縮,她此刻再顧不得身體無力,直接就朝慕長情撲了過去,卻因為慕長情的躲閃,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身體已經感覺不到痛,她艱難的撐起意識,看到前方那一片玄黑,伸出手來,抓住了慕長情的衣擺,然後……艱難的順著那衣擺站起身來。
「我不走……」
她艱難的看著他眸底的晦暗,執著的伸出手來到他的掌心,握住他的手指,十指教纏,「這一次……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他的眸底波濤暗涌,沉沉的盯著她的眼睛,忽然之間,竟勾起了一聲笑意,卻是悲涼至極的笑,「可是……本王不願!」
他一字一句開口,然後手一揮,殷洛便隨了他的力道直直往地上摔去。
他悲愴的聲音縈繞在她的耳畔,殷洛清晰的聽到心口「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撕裂開,她抬起眸光,眼底血紅,「長情……」
「本王只願,從未認識過你!」
慕長情忽然後退一步,背過身去,無邊慘叫聲中,他的聲音低沉好似萬把利箭刺進殷洛心裡,「本王之所以讓他們帶你離開,不是因為本王捨不得你,而是,你,根本不配同本王死在一塊兒!想與本王同生共死?你,沒有資格!這一世,都沒有資格!」
慕長情說完,忽然就一躍身上了戰馬,玄黑的衣袍在風中亂舞,他的身影迅速沒入侍衛之中,再也不見。
「長情——」殷洛大叫一聲,卻忽然眼前一黑,一跟頭跌了下去,所有的聲音所有的一切都跟隨著她思維一起靜止,世界黑了,她心裡唯一的信念執著也頃刻間坍塌,只記得,他,不要她了!
慕長情沒有回頭,不知是誰打下了他的發冠,那一頭墨發與周身鎧甲黑衣成了一個顏色,飛舞在鮮血漫天的戰場,好似人生的最後一點絢麗全部綻放。
*
三年之後,陌城。
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城,鎮上人流不息,男耕女織,十分恬靜暖意融融的生活。
院子里,一名少婦手握著細軟針線,眸中滿是溫柔慈愛的縫補著一件青色的棉衣,忽而,院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少婦抬頭,見自家男人滿頭是汗的從外頭回來,手裡提著一頭麋鹿,笑容可掬。
少婦忙起身接過他手裡的獵物,伸出盤子在他頭上擦了擦道,「瞧你,又是一身汗,我不是說了家裡近來並不缺這些,你沒必要這麼拼。」
男子卻是笑笑,伸手撫上她隆起的腹部道,「你和兒子都等著我來養,我怎麼能不拼?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苦著你和兒子!」
少婦無奈一笑,看著那張昔日絕美的臉,如今縱然黑瘦了些卻依舊動人心魄,她拉著男人進了屋,舀了水遞給男人道,「天兒太熱,近來就少出去些,我這快要生了,張嫂說了,身邊需要個人陪著。」
男人一聽,臉色頓時一緊,撫摸著婦人的腹部,滿臉正色道,「洛洛放心,那我這幾日就留在家裡,好生守著你和兒子!」
「你就知道一定是兒子?」
婦人碎了他一口。
男人嘿嘿一笑,將婦人摟進懷中道,「若是生個女兒和你一樣漂亮,只怕會被人搶,我捨不得女兒,就只好委屈洛洛給我生個兒子了!」
婦人莫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歪理!」
男人再次嘿嘿一笑,眼瞧著媳婦此刻嬌羞如玉的模樣,心頭一動,只覺又火氣上涌了!沒辦法,這壓制了快一年的火氣實在憋得人難受,但眼下為了媳婦孩子,他也只能忍了,唯有無奈一笑。
婦人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適,只是眼下迫於身子,也唯有伸手擁住他,靜靜靠在他懷中輕喚,「長情……」
*
是夜,院門外。
屋內一旁漆黑,分明是裡頭的人睡下了,屋外,卻只見一女子一身素衣,大著肚子,輕悄悄的走了出來。
院門外站了兩人,只是其中一人一隻手臂空空,看著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王妃。」門外兩人見女子過來,急忙躬身喚了一句。
來人正是殷洛。
殷洛應了一聲,看著賀仁賀心道,「你們來沒人發覺吧?」
「王妃放心,我們每次來都特別小心,中途換了許多條路,不會有人知道。」賀仁的聲音。
殷洛點了點頭,看了黑漆漆的屋子一眼,道,「你們王爺歇息了,今日,就不見你們了。」
賀心看了殷洛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道,「王妃……王爺還是記不起從前的事嗎?」
殷洛一頓,看了賀心一眼,賀心彷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低下了頭,殷洛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出聲道,「這樣不是很好嗎?慕風焰不會放過我們,既然長情可以好好的活著,又何必非要記起從前?我們一家三口,以後還會過得更好。」
「可是……」賀心還想說什麼,卻被賀仁拉了一下,這才閉了口,只是道,「王妃的黑曜和王爺從前的晉王大軍目前都被我們接下,我們二人現在深得皇上信任,若是王爺哪一天恢復了記憶,要奪回曾經的一切,我兄弟二人必誓死相隨!」
殷洛看了賀心期盼的眼神一眼,良久道,「若是有一日他真恢復記憶,要去奪回曾經的一切,你放心,我不會阻攔。」
賀心聞言,鬆了口氣,一旁的賀仁雖沒有表現出來,卻分明也是鬆了口氣的模樣。見殷洛神情莫名,賀仁忙安慰道,「王妃放心,就算王爺恢復記憶了,我們也會告訴王爺,當初,是王妃豁出性命用了自己的免死金牌向皇上換回了王爺的性命,王爺心裡有著王妃,必定能原諒王妃!」
殷洛沒有應答,只是看向黑漆的夜空,原諒也好不原諒也罷,一切,都是她應得的。
送走了賀仁賀心,殷洛回到屋內,小心翼翼尚了床榻,躺回了男人身邊,卻發覺慕長情並未睡著。
她心下一驚,正要解釋,卻陡然腰間一緊,慕長情將她整個扯進懷中,暗責道,「大晚上的還出去,就不怕傷著孩子?」
殷洛心下驚疑不定,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身側人此刻卻低下頭來,吻在她耳邊輕聲喚她,「洛洛……」
「嗯?」下意識的,殷洛應了一聲。
感覺道他的鬍渣蹭在自己下巴上有些難受,殷洛微微偏了偏頭,然後,她便聽見了男人的聲音:「你放心,你永遠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兒的母親,不管身在何處,我必定護你一世周全。」
殷洛怔忡在那裡,還有些回不過神,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輕輕一點,近乎呢喃,「我慕長情此生,只為你一人長情……」
殷洛身子陡然一震,睜大著眼睛看著黑暗的房頂,他的聲音一遍一遍在耳邊擴大,彷彿周身所有的感官全部停止,只聽得見他一人的聲音。
「我慕長情此生……」
慕長情……
他說的是慕長情……可是,她從未告訴過他,他姓慕,她從來只喚他「長情」二字,對外也是如此,那他……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姓慕?他……恢復記憶了?
意識到這一點,殷洛驚得回不過神,意識在漸漸抽離,轉息之間腦海中涌過太多,等她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而身側的男子輕輕將她的淚全吻了去,最後停在她的唇上,滿是疼惜。
殷洛心頭忽然就柔了下去,恍若一汪春水,漣漪四起,碧波蕩漾。
「長情……」她輕聲呢喃的一句,捧著他的臉,主動送上了自己的唇。
再活一次,竟沒有比任何一刻還感恩,上天送給了她這樣一個男人!她會用餘生,用畢生去用心愛護他守護他,從此,再無欺騙,全心全意!
「長情,我愛你!」
我愛你,這個本來就該出口的三個字,卻遲到了這麼久,這一次,是我真心實意,全心全意,是我整顆心,整個人整個身體,全都是你的,為你而生,為你而活。
「我也愛你。」男子輕聲呢喃,一遍遍親吻著她溢出的淚,說出了世上最動聽的情話。
我也愛你,多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