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大結局之挽天傾（上）

進入2008年5月以來，儘管普路托思投資公司和dd影業一切事宜都相當順利，不論是在金融市場，還是在好萊塢，丹尼爾的影響力仍然在與日俱增，一個還為30歲的年輕人，逐漸成為這個時代最具權力的人物之一。

但是丹尼爾自己卻越來越暴躁。

「這是什麼？《加勒比海盜3》？這個比漫威收購案要更加重要麼？莎莉，你不是第一天當我的助理，難道輕重緩急的你還是分不清楚么？我不希望我的助理一天到晚渾渾噩噩，什麼都要提點，那我要助理有什麼用？」

dd影業的丹尼爾辦公室，傳來「熟悉」的聲音。

5月以來，莎莉挨罵的次數越來越多——經常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情。比如今天這件事情，丹尼爾的精力十分充沛，如果在事情並不是特別密集的情況下，莎莉是不做排序的，反正四五個事情並沒有太明顯的緩急，先處理后處理都是一樣的。

以前丹尼爾從來沒有因為這個事情發火，甚至沒有注意到這樣一件事情。

可是近期，他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已經向莎莉發過很多次火，當然，同時也道過很多次歉。

「抱歉，莎莉，我——」

「老闆，我並不在意挨罵，真的，比你現在暴躁的多的老闆我也見過，這根本沒什麼，華爾街也好，好萊塢也好，脾氣古怪惡劣的人數不勝數。但是，您應該尋找一些問題，真的，儘管您不願意說，但是你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問題，我覺得。你要去面對它，至少是處理它，不管是暫時放下，還是現在就去解決。」

丹尼爾緩緩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我知道，但是——呼，算了，《加勒比海盜3》是么？迪士尼希望今年開拍？」

莎莉嘆了一口氣，只好繼續工作。

「是的，他們希望今年晚些時候開。大概9月左右，開始拍攝，然後明年的暑假上映。」

《加勒比海盜3》的計劃，迪士尼已經提出過多次了，只是丹尼爾一直以工作量太大為借口拖延著，沒有繼續做——對迪士尼來說，一部影史前五級別潛力的電影，意義重大，但是dd影業目前最重要的。仍然推出一批擁有盈利能力的作品，穩固自己的地位和運行機制。至於《海盜》《博物館》《變形金剛》這種票房巨片如果太多，真的可能把團隊都養成豬——以至於在面對風浪的時候，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丹尼爾必須維持住自己的票房號召力。所以他減產一定意義上也是在為dd影業考慮，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在好萊塢待了這麼多年，丹尼爾演過很多類型的電影。但要說真的什麼都演過了，這是不可能的——不要說一棒子七老八十的戲骨還在奉獻自己，就是很多同齡演員。嘗試的類型都比他多得多。不過，丹尼爾受限太多，要麼票房有潛力，要麼獎項有潛力，從丹尼爾這裡看來，他已經走到這個地步，演戲對他來說，就絕對不能說是一個興趣或者說職業追求了，他必須顧忌到自己的整個電影事業——也就是dd影業的發展。

很多片子，他是註定不能去參演的。

這是一個相當有爭議的點。

好萊塢有相當規模的獨立導演，甚至是所謂獨立演員，他們追求用電影來教化世界，或者說對電影寄託了太多的東西——愛情、世界觀、人生觀等等。追求票房或者獎項，這在他們看來，永遠不應該成為主流追求，一部電影，最重要的，當然是為了踐行社會、歷史、哲學意義。這幫人對丹尼爾的抨擊是相當猛烈的。

畢竟，出道以來，丹尼爾從未演過很小成本的純粹的文藝片，即便是《鋼琴師》，那也是3500萬投資，羅曼.波蘭斯基這樣的超級卡司的電影。至於那些愛情喜劇片，就完全是垃圾電影級別的了。

「丹尼爾除了『絕對標準』的好片，就只有撈錢的垃圾電影了。」

這是他們給丹尼爾下的定義。

至於現在是不是推動《加勒比海盜3》的好時機，丹尼爾嘆了一口氣，時機到是其次，迪士尼方面的態度必須要顧及了，這一次如果他繼續拒絕，恐怕羅伯特那邊的壓力就會直接施加過來了——並不是說丹尼爾不推動，他們真的就無所作為。

換演員、獨立拍，這都是迪士尼可以做的，雖然冒險程度很高。換演員可能就會毀掉整個系列，而獨立拍則會面對法律爭議，儘管他們可以聲稱丹尼爾拒絕履行合作義務，所以他們才這麼做的，官司並不一定就會輸。但這兩個大麻煩，對一部電影來說，都不能能夠輕易惹下的。

不過，話說回來，丹尼爾一直拖著，對於迪士尼來說，下定決心試一把，也是肯定的——坐擁數百億市值的大公司，不可能因為丹尼爾的出演限制，就真的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是需要一點決斷之心而已，羅伯特.艾格也好，迪士尼的董事會也好，都並不缺乏決斷的人。

「今年，或者明年初？你怎麼看？」

「最好是今年，你今年是只有《博物館》一部，在排一部片會比較合理。」

丹尼爾點點頭，「那你跟戴維、梅麗莎那邊再溝通一下，看看這邊的團隊是不是合適。通知庫薩，讓他先接洽一下劇本，系列拍到第三部，如果劇本不過關，我是不可能同意的。這一點，讓庫薩傳遞給迪士尼方面，時間的話——我再想想，你先出去一下好么？」

莎莉關上門，外面丹尼爾的工作助理洛拉拉了拉嘴角，她也是被丹尼爾訓了很多次。

「老闆心情不太好，你注意點。」

「是的。」

……

丹尼爾的心情卻是不太好，但沒有人能夠猜得到原因。既不是普路托思數百億美金的問題，也並不是dd影業和米高梅這邊的事情。而是遠在太平洋彼岸，發生在中國的事情。2008年5月12日，中國發生了一件舉世震驚的事情。

大地震！

數萬人死亡或者失蹤。數十萬人受傷，任何一個中國人可能都無法忘記。

丹尼爾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但他真的非常無力——他不可能讓中國政府遷離震區的居民，不會有人理會他的。他更不可能站出來說，中國會發生8級大地震，人們只會認為他是個瘋子。哪怕有一小撮認定他會「神諭」的狂熱分子，也絕對不會在中國。

多日來，這種無力感已經讓丹尼爾感到身心俱疲，而且越來越暴躁，越來越煩躁。

今天已經5月5日。離12日只有一周時間了。

「老闆，喝杯茶。」

洛拉不怕死地端著熱茶進來。

丹尼爾接過杯子，喝了一口，這股茶香，讓他更加想起中國——他已經可以把自己當成一個美國人，但卻根本無法漠視數十萬中國人的傷亡。

可是，他能夠做什麼呢？

「洛拉，如果你無力做一件事情，通常你會怎麼辦？」

丹尼爾突然問道。

「無力做。是做不到，還是覺得做不到所以沒有去做呢？」

「後者。」

洛拉笑了笑，「那我就會去做。我知道可能性也許微乎其微，但即便是失敗。我也想失敗在做這件事情的路上，而不是起點——那樣太悲哀了，連一個開頭都沒有。一件事情，開頭、過程、結局都是一樣重要的。如果我去做了。那麼我就擁有一個開口，還擁有一個不太完整的過程，這就是我的收穫。而且非常的豐盛。我們不能保證每一件事情都能夠成功，那麼即便是可能性很小的事情，也都應該去嘗試啊。」

洛拉說了很多，她心有感觸。

來到普路托思，對她來說，未必是一個最適合的選擇。但她到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實習，而是為了更重要的事情——愛情。

是的，她愛丹尼爾.桑德勒，但她也知道，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比灰姑娘和王子更大——至少灰姑娘還有水晶鞋，還有參加舞會的機會。但是洛拉的行為證明了，他沒有打算放棄，她來到了普路托思，而且陰差陽錯地獲得了成為丹尼爾工作助理的機會，每天朝夕相對。

她有時候甚至覺得，即便她不開口表白，擁有這樣一段經歷，也足以讓她紀念這份感情了。

丹尼爾聽得出來洛拉話里的真誠，但卻沒有聽出來情意——誰讓他現在整副心思都放在了大地震上。

「但是，如果你甚至不知道怎麼開始去做呢？」

「不可能，只要你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哪怕是往哪個目標走近一點，也是一種努力。」

沒有什麼誇張的靈光一閃，也沒有什麼頓悟一樣的情形，但是洛拉的回答，確實為丹尼爾掃清了一些認識上的障礙——讓他最終決定要做些什麼。

……

丹尼爾臨時增加了訪華行程，這讓很多人的震驚和意外，不論是團隊內部的還是外部的。

不論是雷蒙德那邊，還是dd影業這裡，丹尼爾的事情多的堆成了山，這個時候抽出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前往中國，無論如何都是讓人無法理解的。不過丹尼爾是老闆，他們即便有什麼向想法，也必須保持沉默。但外部就不是這樣了。

丹尼爾之前謝絕了《京城歡迎您》的歌曲演唱，沒有參加倒計時100天的特別晚會。

這讓輿論確定，丹尼爾並不是特別想要那麼地成為中國的對外宣傳工具，這種論調盛行一時。所以，當丹尼爾突然決定離開洛杉磯前往中國的時候，媒體的驚訝程度就更為濃郁一些。

比如《紐約時報》就毫不客氣地猜測，「丹尼爾也許後悔沒有參加京城奧運會倒計時100天的慶祝活動了，所以才會臨時決定前往太平洋對岸，去解釋一下自己此前的決定。要知道，普路托思幾乎在發達國家全都收縮了投資步伐，卻相當大手筆在中國擴大了投資規模，那裡對丹尼爾來說，是不容有失的地方。」

中國國內的媒體同樣也是一派奇怪。

new浪娛樂作為和丹尼爾相當親厚的一家媒體。也都滿頭霧水，「丹尼爾此次訪華的行程還不知道，但應該和奧運會有關係，可惜的是，丹尼爾此前婉拒了演唱《京城歡迎您》，所以此次他的動態引入注目——現在最大的猜測，也許是開幕式表演，張導演儘管想要打造一台有中國古典風格的開幕式，但作為一場國際盛會，邀請一些在國際上有崇高影響力的名人出席。也並不讓人感到奇怪。當然，這些都還是猜測，誰也不知道丹尼爾是為了而來。」

丹尼爾抵達中國后，dd中國也沒有按照慣例發布行程，他直飛了蓉城大熊貓繁殖研究基地。

這是他能夠找到的，他和大地震之間聯繫最直接的地方和事由了。

「科技惠澤眾生」此前有派駐一個研究團隊在這裡，一直從事大熊貓生態環境研究工作，是基金會邁入生態領域的第一個嘗試，這個團隊已經取得了不少的成果。對於野生大熊貓的保護、觀察、及時救助等方面，都產生了重要的意義。

華裔科學家張蒙是團隊的負責人，他給丹尼爾提交了一份報告，然後開始口頭彙報這些事情。

「我們認為……」

丹尼爾一邊聽著。一邊隨意翻著報告，一直到到最後兩頁，他的眼睛突然死死地盯住了其中某一條。

「我們注意到，一些預測家。認為基地在未來短時間內有可能面對地震等自然災害的影響。」

這個情況被放在了最後——顯然，即便是「科技惠澤眾生」團隊，這並不是那麼重視這種論斷。

丹尼爾近乎粗暴地打斷了張蒙的報告。

「地震的部分。你知道是哪些人預測的么？」

張蒙的工作還是相當的紮實的，他只是頓了頓，就說了出來。

「應該幾個地質學家和氣象學家，當然還有一些業餘人士。一些觀測點發現了岩石應力一場，比如中國國有的石油公司等等，比較重要的一個問題是，在蓉城發現地磁垂分量日變幅明顯減小，變幅達10-20納特的異常變化，這不一定是地震的問題，還有其它的可能，比如日曜之類的。最為主要的依據，也是報告里引入的最主要理由，中國物理協會下屬一個委員會，認為為來一年，這一片地方有地震風險，而且提交給了國家地震局。這是這種預測沒有什麼用處，因為一年時間，中國不可能預警一整年。」

張蒙緩緩說出一個一個理由。

丹尼爾的眉頭皺緊又放鬆，放鬆又皺緊。他發現自己有了一個切入點，既然有前兆，他發現可以借題發揮，但是在中國，借題發揮是沒有什麼用的，只要政府頑固不化，丹尼爾不認為自己說一些話會有意義。

「您，感覺到什麼？」

張蒙是徹頭徹尾的美國人——第二代華裔，不過家庭的中國教育比較全面，這為他最終入選這個項目負責人增加了不少籌碼。但是作為一個一直在美國工作的人，對自己的老闆還是很了解的，不論是911，還是卡特里娜，這位老闆似乎都曾經有過一些神神叨叨的預言。

難道，這一次他的預言來到了中國？

丹尼爾瞥了他一眼，沒回答他，只是頓了頓，下定了決心，「張蒙，你們現在馬上做一個地震的文本出來，明年我就要，能做成什麼樣就做成什麼樣，知道了么？」

儘管懵懵懂懂，但是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張蒙相當迅速地點頭，並且去操作了。

丹尼爾則開始通過自己在中國的人脈網路，尋找一些真正有話語權的人。他的腦子裡突然顯現出一張臉空，去年，他在滬上跟他有一面之餘，手上也確實有他秘書的聯繫方式。但如此貿然找去，恐怕不會有人相信。

「還是算了。」

丹尼爾放下手機，開始通過蓉城地方聯繫川省的領導。

接下來就是忙碌、忙碌、忙碌，張蒙、團隊、丹尼爾，還有一層一層的關係——丹尼爾最終聯繫到川省的一把手，這也就是他，除他之外的任何好萊塢明星都不可能有這個面子了。

不過，當他拿著張蒙趕出來的報告，和他一番懇談之後，並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

這位領導在他面前相當的誠懇，並沒有說太多的官話。

「桑德勒先生，說實話，如果可以，我們當然願意為了避免可能的災害來提醒民眾。可是，社會恐慌、生產秩序紊亂等等，也是我們必須考慮的事情……」

一個個理由，一個個確定無疑的理由，讓丹尼爾的努力失敗了。

他無法說服川省的領導做一些事情，最終只能失望而歸。

……

當丹尼爾坐在酒店裡，看著這份還算翔實的報告，愣愣不語。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么？

只能眼睜睜看見事情發展么？

即便丹尼爾一直是個相當冷清的人，想到這一點，仍然不寒而慄。(未完待續。)

ps：沒太監，怎麼會太監呢，都寫到這個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