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柳暗花明
「你的未婚妻叫秦海棠,對不對?」蕭離錦相信自己的直覺,於是一字一字地問出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的阿火的神情。
「海棠......你怎麼會問這個?」阿火眼裡那一瞬間的悲傷和憤恨她完全都沒有遺落,盡收眼底。
「那你知道她己經死了嗎?」她接著問道。
「海棠死了......」阿火喃喃了一聲,他的反應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失控,反而是突然安靜了下來,頭低垂著,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阿火,你還沒回答我,這件事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她緊追不捨地問道。
「知道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何必和我兜圈子?」阿火突然抬起頭,雙眼無神地看著她,似是強忍住了悲痛,此刻的他像極了垂死掙扎的困獸。
「好,那你告訴我,阿水、阿木、金府管家還有阿土是不是你下的手?」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做好了阿火會否認的心理準備,但是她沒想到他居然會供認不諱。
「對,他們都是我殺的,只是沒想到會被阿土逃過一劫。」阿火似是下了某種決心道,「殺了這麼多人,我也夠本了,但是姓金的還活得好好的,這點我不甘心!」
蕭離錦本來從阿火拿水杯的姿勢看出了他右手食指似乎不能彎曲,那麼留下四指的痕迹也是必然的,之前的推斷也都連在了一起,她花了大力氣把連環的案子一一揭秘,眼見得案子就要完全破了,但是這個時候,阿火居然直接認了罪......
這就好比為了能看到日出而去去登高山,然而登上高山後發現居然是在晚上,這種滋味讓蕭離錦難受極了。
「你剛剛還死不認罪,現在怎麼突然認罪了?」她忍住不讓他傷上加傷的衝動,她倒是看不懂阿火的心態了,這個人也太善變了......
「既然你們說是我,那就當是我吧......」阿火左手輕輕撫上右手的食指,然後思索了一番說道,「我可以認罪,但是我要姓金的為海棠償命,這是姓金的應得的!」
「你要我給金老爺判罪?」她看著阿火說道,「你知道秦海棠死於金老爺之手是什麼時候?」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阿火目光閃爍,「我只要姓金的血債血償!」
「金老爺是罪有應得,那麼你呢?你殺另外幾個人又是為了什麼?」她把疑問提了出來,阿火殺金老爺是因為他的未婚妻秦海棠,那麼其他四人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
「他們......他們是姓金的幫凶,他們也死有餘辜!」阿火憤怒地說道。
「幫凶?」她不解地看向阿火。
「當初海棠從家鄉來金府找我......姓金的就看上了她,然後他的管家就出餿主意,而阿水他們三人為了十兩金子幫姓金的把我支走,然後姓金的玷污了海棠,最後毀屍滅跡!」阿火一邊說著,一邊似乎怒不可遏,血肉模糊的雙手不斷握緊,血水一滴一滴地濺落在地面上......
阿火說是金老爺殺了秦海棠,但是根據那晚金夫人所說,那個秦海棠應該是被金夫人殺害的,這兩者之間居然有出入。
「你從誰地方知道這些的?」兩者之間有出入說明不是他親眼所見,而是從別人口中知道這個消息,那個告訴他消息的人,不是騙他的就是那個人也沒看清楚。
無論是哪一點,那個告訴阿火真相的人知道五六年前的事情,阿水三人不可能,金氏夫婦也不可能......難道是金府的管家?那麼阿火知道真相至少是要看到管家,並且從他口中得知......
管家是死於大火......假設阿火是在抓住管家後知道真相,那麼阿火就沒有理由殺害阿水,那阿水會是誰殺的?
「這個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阿火臉上是篤定,看樣子是不會說出告訴他真相的人的了。
「那你知道你未婚妻的屍首在哪裡嗎?」她問道。
「不知道......但是那個姓金的一定知道!」阿火的眼眶居然濕潤了,「是我沒用,讓海棠做了五六年的孤魂野鬼......」
她花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得到阿火是真兇的結論,但是居然被這個真兇逼迫地去破另一件案子,還是以他承認殺人為籌碼,這場交易怎麼看都是她虧了......
她完全可以定下他的罪了,完全沒必要去淌這趟混水。
「這交易怎麼看都是我吃虧,你到底要做什麼?」她看著阿火說道。
「這買賣不虧,你幫我這個忙,你就會得到真相......」阿火看著她,眼裡居然滿是懇求。
「真相?什麼真相?」她看著阿火,心裡其實對他口中的真相很有興趣,但是臉上卻是沒有變化。
阿火沒有說話,只是用左手來回搓揉著他右手的食指。
她把阿火的動作看在眼裡,似乎是有點明白了:「好,我接受這個交易,希望你能兌現你的諾言。」
離開牢房,蕭離錦直奔衙門停屍房,她找到阿水的屍體,拉開白布,看了眼他的兩個胳膊......阿水不是阿火殺的,原來還有一個兇手......
拉開的白布下,阿水屍體的兩個手臂上一左一右兩個指印都是五個......
既然答應了阿火要為秦海棠洗刷罪名,那麼她就要做到,她很想知道阿火會告訴她什麼事情的真相。
夜深人靜的晚上,她沒有睡覺,而是鋪開一張紙,拿起毛筆在紙上寫著她想到的線索......要定金氏夫婦的罪,最有利的證據就是秦海棠的屍體......
五六年前的屍體,找出來也是一具白骨了,他們若是拋屍,無論是丟河裡還是埋土裡,都有可能被發現......也許屍體還在金府......
蕭離錦一邊思索一邊在紙上寫要點,五六年前發生的事情。
風水師......假山......
她記得那個小廝說過金老爺並不是喜歡假山,而是風水師讓他加了那麼多假山。
金老爺......金夫人......梳妝台......
她記得那天阿火擅自闖入金府行竊,這麼做的原因她不知道,但是金夫人的行為很反常......梳妝台上有什麼關鍵的東西......
金府奴僕驅逐......
這又是為了什麼?
蕭離錦在那些字上塗塗圈圈,紙張廢了一張又一張,她放下筆,看著被塗鴉地看不出字跡的紙張發獃,似乎越是想就越想越是想不通......
翌日一早。
蕭離錦和張捕快一同前往金府。
「不知道柳大哥想通了沒有。」張捕快似乎很是擔心柳捕快的事。
「柳捕快是雨花城第一的捕快,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倒下?」她安慰張捕快道,「我們現在以破案為重,待會我們去金府時,你要好好尋找蛛絲馬跡,別忘了,你也是一個捕快......也算我的半個徒弟。」
「哎,我知道了。」張捕快被她這麼一說,有瞬間精神了起來。
再次走進金府,帶路的小廝已經換了一個。
「兩位這邊走。」小廝帶著他們前往會客廳。
路過「假山林」,成片的假山讓她犯暈,看來看去總覺得這假山成林的地方布局很不自然。
「這麼大的金府居然沒有魚池。」張捕快嘟囔了一句。
「你剛剛說什麼?」她立馬向張捕快追問道。
「我說沒有魚池。」張捕快不明白地又重複了一遍。
「這位小哥,請問金府里有魚池嗎?」蕭離錦問道。
「好像沒有。」小廝略一思索回答道。
她得到答案,心裡有了一個想法,一個大膽的想法。
秦海棠被金老爺拖到假山附近想要玷污她,不慎被金夫人知道,趕來后看到這一幕,於是惱羞成怒不小心把人推進了魚池裡淹死了,然後為了毀屍滅跡,加借風水師的手,把魚池封了,用假山把魚池填平,這樣只要不拆遷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蕭離錦在腦海里演了一遍,覺得很是順理成章,還有就是那晚,金夫人的梳妝台上到底有什麼秘密?
其實她今天來金府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見了金老爺探了探他的底,然後就回去了。
金府門外。
「張捕快,你去找當年那個風水師,希望他沒被滅口。」她覺得很有必要去找當年的風水師,他一定是知情者之一。
張捕快覺得蕭離錦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交給了他,頓時覺得自己任重道遠,當下就欣喜萬分地離開了。
蕭離錦轉身看著燙金得「金府」二字,今晚她就要看看那個讓金氏夫婦那麼寶貝的東西會是什麼。
是夜,晚風呼嘯......
蕭離錦身穿夜行衣,用藥迷暈他們后,就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她往床那邊看了一眼,見兩人都睡得很熟,於是就往梳妝台走去。
梳妝台上都是金夫人的胭脂水粉,她想著當時金夫人眼神瞟向的東西是......
她的手觸摸到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然後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支金鳳發簪......
一支發簪?金氏夫婦會在意一支小小的發簪?
蕭離錦拿起金鳳發簪端詳起來,這絕對不會是一支普通的金鳳發簪,一定內有玄機......
突然她在發簪的中間摸到細微的縫隙,原來這支發簪可以從中間旋開來,知道玄機后,她連忙扭開簪子,從裡面掉下一張捲起來的紙條。
蕭離錦定定神,然後把紙張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