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帝王心術(3)
沈茹和那人已經纏鬥在一起.孟傾顏毫無疑問的選擇幫了母親.
或許是因為孟傾顏的選擇生氣了.也或許是終於覺得玩夠了.老伯一聲暴嚇.將孟傾顏和沈茹一起打飛了出去.二人狠狠地撞在了水晶棺上.
孟傾顏感覺胸口一陣憋悶.腥甜的味道涌了上來.終於一個忍不住.血噴了出來.
沈茹的情況比她還要更糟一些.畢竟她已經年老.身體哪能受得了如此重擊.
孟傾顏看向沈茹.焦急的問道:「娘.你怎麼樣.」
沈茹搖搖頭.身為守護者.哪裡是這麼容易認輸的.她擦了擦唇角的血.目光複雜的看著曾經在自己記憶里留下很深一筆的男人.而後無所謂的說道:「沒事.再來.今天我們母女齊心.一定能夠斷金.」
孟傾顏點點頭.二人便提起劍再次沖向那人.
那人只是冷冷的看著孟傾顏和沈茹.但眼睛里倒映的卻不是她們的影子.偏執了這麼多年.他的眼睛已經只剩下一團漆黑.完全沒有了感情.
二人均使出了自己最強大的招數.一時間洞內飛沙走石.殺氣衝天.一般人早就被這個陣勢給嚇破了膽.
那人只是冷冷一笑.朝被二人包圍起來.久久沒有反應.
就在二人以為已經控制住他了的時候.突然感覺胸口受了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再次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水晶棺上.
猛的嘔出一口血.再沒有了爬起來的力氣.
老伯走到沈茹的面前.冷笑道:「二十年前就無人能克我.你以為過了二十年憑你就能打敗我嗎.笑話.」
沈茹只是冷眼看著他將那盒子重新撿起.她知道此時她已經在無法阻止.她沒有完成任務.她無顏去見沈家的列祖列宗.
孟傾顏心中氣憤.她怎麼能看著母親這樣被侮辱.怎麼能讓沈家守護了這麼久的東西就這樣消失.她抹掉唇邊的鮮血.掙扎著站起來.一步步朝著她父親的位置走去.
誰知.才剛剛走到一半.就聽到盒子被打開的聲音.他從盒子里取出了什麼.突然發出一陣狂笑.這笑聲卻悲涼.
這笑在山洞裡不停的迴響.顯得異常恐怖.還不等孟傾顏說什麼.那老伯卻突然轉過身.將一封信扔在了沈茹的臉上.面目更加猙獰的說道:「這就是你們沈家拼了命守護的東西.天意.天意啊.」
說罷.再也不看二人一眼.便獨自朝著外面走去.但一滴淚卻打在了孟傾顏的臉上.孟傾顏輕輕一碰.卻又沒有了.
她甚是好奇.這信里到底寫了什麼.能讓她父親變成這個樣子.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能讓一個受了這麼多年苦的男兒落淚.這東西是有多震驚.
由於沈茹受傷過重.孟傾顏便取了信.看完后她也發出了和她父親一樣的笑聲.自嘲和悲哀.女兒和那男人都成了這個樣子.弄得沈茹整個人都懵了.心漸漸沉下去.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她虛弱的問道:「顏兒.上面寫了什麼.」
孟傾顏自嘲的笑笑.走回了沈茹的身邊.坐下后.孟傾顏輕輕的問道:「娘.沈家寶藏於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雖然沈茹不太明白孟傾顏為何這樣問她.但她還是想了想.認真的答道:「是我畢生的目標.」
孟傾顏眼睛沉了下去.她就知道沈家寶藏對母親的意義是不同的.她不知道該不該對她說出這樣殘忍的真相.
沈茹通過孟傾顏的表情已經猜到了什麼.她嘆了一口氣.「娘已經到了這個年紀.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呢.」
孟傾顏聽她這樣說.心裡更加矛盾.但她不願意瞞著母親.這是母親應該知道的事.能不能接受也是母親自己的選擇.
她將信交到沈茹的手裡.沈茹的手有一些顫抖.或許她還是沒有做好接受一個殘酷真相的準備.
深深吸了一口氣.沈茹這才將信打開了.只有一句話.「惜賊子亡后.受囚於此.今邢滿.可釋矣.」
原來.所謂的沈家寶藏不過是帝王的刑罰而已.沈家犧牲的那麼多女子不過是為害了帝王皇后的祖先賠罪.
沈家世代女子都是名副其實的守墓人.帝王心術果然狠毒.
那張輕飄飄的紙落在地方.可是上面的字卻重重的落在了沈茹的心上.沈家許多女子為了這所謂的寶藏受盡了一生的孤獨.沈家也因此被滅了族.她失去了所有之後到頭來卻告訴她所以緣由不過是一個笑話.
「噗.」一口鮮血自沈茹的口中飛出.眼中也有血沁出.那模樣異常恐怖.若不是氣極了.怎麼會如此.
孟傾顏嚇壞了.她急急的叫著:「娘.別想了.沒事你還有我啊.我也有了孩子.娘你有外孫了.趕緊振作起來啊.」
沈茹的眼睛里已經沒有身采.只是胸前的微微起伏告訴孟傾顏.她還沒有死.
嘴角牽起一抹笑.「顏兒.我從未告訴你我的故事.今天反正也是出不去了.我給你講講吧.就當臨了還自己一個清白.」
「娘.」
「噓.聽娘說.」
「那是二十多面前的事了.」沈茹的似是陷入了回憶里.滿滿的都是幸福.
「那個時候我像你這般大.也算是名滿帝都了.求親之人都快踏破了門檻.可是我看不上他們.不過是一些紈絝子弟.哪裡能入的了我的眼.」
「直到那一年.我知道了她的存在.她在帝都也是名聲不小.不同的是卻是開在花街柳巷.我知道她是因為我們的長相實在是太過相似.果然.我們是姐妹.只不過她是爹爹的私生女.」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討厭她.甚至還有些同情.沒有女子願意生活在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可是.她卻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她雖然每天笑著.可是我知道.她心裡一定很難過.」
「那一天.她告訴我她有了喜歡的人.要跟她走.我心裡不由得跳了一下.眼前浮現出一個人.就是你的父親.方生.」
「方生當時也是有些名氣.可是他喜歡的是蓮女而不是我.雖然我們長的很相似.但終究不是一個人.我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的.所以把感情偷偷的埋在心裡.我以為蓮女是要和她走的.可是……」
孟傾顏接過話來:「可是她卻進了宮是嗎.」
沈茹笑笑.「是啊.我從未想過.她竟然會喜歡上天下最不能喜歡的男人.可是方生.方生他也深愛著他.他怎麼能接受呢.果然就在蓮女偷偷的后不久.方生就來了.」
「帝王和妓女.這不是多光彩的事.所以蓮女托我拖住老鴇.等她消失幾天再讓人察覺.於是我便拌做蓮女的樣子.誰想.碰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方生.」
「若是別人.倒是沒什麼.可是來人是方生.我便亂了分寸.那天他喝醉了.不知道是從哪得來的消息.說蓮女走了.他便趁著醉意來到了這裡.那一夜.我們便……」
「方生醒來之後.以為是我勾引.說我故意破壞他和蓮女之前的感情.大發雷霆.可是我又能如何呢.我怎麼忍心指責他.我也不能說蓮女走了這樣的話.便忍了下來.」
「后來.方生便消失了.再后來.我就有了你.沈家也是大戶.未婚女子有孕.是極丟臉的事.我便匆匆嫁給了你的父親.后來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孟傾顏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沒有立場去指責任何一個人.她只是輕輕的問道:「娘.你後悔嗎.你恨他嗎.」
沈茹的聲音已經有些飄渺.「若是為我.不恨.若是為沈家.不得不恨.」
孟傾顏點點頭.擦了擦眼角的淚.「娘.你要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出去.我們一起為沈家報仇.」
沈茹搖搖頭.臉上的笑意看的孟傾顏心裡發慌:「娘就不去了.只是可惜.看不到我的外孫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至於沈家.你看著辦吧.娘……娘會在……在天上.好好的……保佑……你……」
說罷.手便垂下.可是眼睛仍然睜得老大.應該是不甘心吧.不甘心被騙了這麼久.不甘心淪為帝王的棋子.不甘心最後一次見心上人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孟傾顏只是輕輕的將母親的眼睛合上.很久也沒有淚.她哭不出來.
過了許久.孟傾顏才恢復了感覺.她將水晶棺里那個所謂的貴妃丟了出去.將母親放進了棺材里.母親的一生都奉獻在這裡.她沒有理由將母親葬在別處.
將那個妃子頭上的血紅色的簪子拔了下來.傾城的容貌瞬間變成了白骨.從第一次見到簪子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簪子一定另有玄機.原來是可以不腐.
將簪子輕輕叉到母親的頭上.輕輕的為她抹掉臉上的血跡.整理好一切.沈茹像是睡著了一般.很安詳.她終於不用再為這個世界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