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親
「娘!」悲戚的嘶喊聲響徹沉寂的山谷。
「撲簌簌」一片飛鳥扇動翅膀的聲音響起。
滕羽緩緩睜開雙眼,昏迷前的一切仍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娘親含淚將自己拋下懸崖,「羽兒,好好活下去,不要報仇!」緊接著半截短劍從娘親的胸前竄出,濺起一片凄美的血花。
「娘,爹。」滕羽失聲痛哭。
滕羽的父親滕山本是修真界超級門派之一仙緣宗的一名世修。所謂世修,說的好聽,是在世俗修行,說的難聽,便是被宗門遺棄的一類人,因為他們修行資質可謂極差,漸漸就會被宗門拋棄,徒有超級門派弟子之名而已。滕山修行三十餘載才堪堪踏入開光期,這樣的天分簡直糟糕的讓人無語。實屬無奈,滕山才淪為世修,娶妻生子,近幾年才有點突破,進入靈寂期。不過大千世界,靈寂期的修士簡直如街邊白菜蘿蔔一樣廉價,個中辛酸,不言而喻。
滕羽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記得昏迷前的午後,自己正在家中院落玩耍,父親滕山急沖沖闖進來,連大門都被撞的粉碎。
「小雨,快走!」小雨是滕羽娘親的名字。
而他的娘親就像早就準備好了一樣,背著包袱一言不發拉著滕羽就走。
「娘,我們去哪啊?」滕羽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父母這種神色,不自覺有些害怕。
「羽兒,別怕。我們去很遠的地方。」齊雨也是一名開光期的修士,拉著滕羽輕身起落,飛快朝著房屋後面的大山跑去。
「山哥。」齊雨回頭哭喊,滕山果然如之前說好那樣沒有跟上來。
「小雨,記得我說的,好好帶大羽兒。」滕山的聲音傳來,滕羽不顧耳旁呼呼的風聲,回頭望去,只見自家院落裡面五彩光華閃動,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滕羽雖然沒有修練過,但也知道那是修士的法寶在碰撞。父親在跟誰大戰?
五色光華慢慢隱沒,突然一道粗大的金光從天際而至,狠狠砸入滕家院落,頓時煙塵四起。隆隆的聲音如打雷一樣擊在滕羽心上。「爹!」滕羽大喊,他明白,父親恐怕凶多吉少了。
奔跑中的齊雨也是渾身一顫,淚水自眼角滑落,輕聲呼喚「山哥。」而後她又彷彿意識到什麼,「不好,金丹期。」旋即加快了腳步,她明白,自己必須爭分奪秒,不然自己娘倆肯定也在劫難逃。
父親死了,滕羽眼睛紅腫,那個每天下午駕著自己騎大馬的父親,那個每天從市集給自己帶冰糖葫蘆的父親,那個對自己分外嚴厲卻又背後默默守護自己的父親啊!就葬在那道金光之下,那道金光,如裂天痕迹一般烙在了滕羽心上。
娘親將滕羽帶到了一處山洞,輕聲道:「羽兒別哭,沒時間了,你聽我說,你父親他......」齊雨哽咽著,「他在仙緣宗後山得到了一宗重寶,不想被宗內長老李寒水知曉,他覬覦你父親的機遇,想要奪寶而去。可是你父親知曉那宗重寶對你改善體質有大用,不願交出,一言不合,那李寒水見山門內不便自相殘殺,便放話三天之內不交寶貝,便屠我們滿門。」
滕羽抿著嘴唇靜靜聽著,可是他的雙手已經攥地發青。「李寒水。」他以微不可聞的聲音低語著。
「你父親他回來讓我告訴你一句,不入金丹,不進伏魔谷。你父親應該是將那宗重寶放在伏魔谷,他也在那強行亂闖受了重傷,不過還好保住了寶貝。可是,羽兒你的體質,要到金丹,談何容易。罷了,罷了,都是天意。」齊雨輕嘆。
「娘,我要報仇。」滕羽低聲道。
「噓!」齊雨捂住滕羽的嘴唇,「羽兒,不要說這話,你爹交代過,莫要報仇。仇人太強大了,我們報不了仇的。」齊雨搖頭,喪夫之痛,她又何嘗不想報仇,無奈敵人太強大,她們也只能縮在小山洞避難。
「鏘。」遠處傳來金鐵碰擊聲。
「糟了,」齊雨倏地坐起,顫聲道:「還是找來了,難道天要亡我滕家?」
「金丹期的高手,李寒水你好很的心。」語罷,齊雨背起滕羽出了山洞向遠處飛逃。
「在那!」遠處有人大喝,發現了齊雨母子,頓時便有幾道神光呼嘯著斬來,「鏗鏘」齊雨祭起兩把短刀硬抗。
「彭」,短刀瞬間化為碎片,齊雨一個開光期的女子怎麼敵得過數名靈寂期的人,更何況,身後更是不緊不慢跟著一名金丹期高手。
「噗!」齊雨張口吐出大口鮮血,「山哥,對不起,你交代的事我沒法完成了。」齊雨一臉悲戚。
「娘!」滕羽感受到娘親飛逝的生命,心痛如刀絞。
「哈哈,臭娘們,看你往哪跑!」身後有修士大笑。
「不識相,將寶貝交出來不就沒事了,現在搞的家破人亡,簡直活該。」後面的人越追越近。
殘月掛在高空,慘淡的光華灑在山頭,更添幾分凄厲。
齊雨一手握著滕羽站立在懸崖邊上,一臉平靜。遠處,眾多修士將母子兩人包圍,冷笑連連。
「你是說出寶貝藏處還是讓我剁了你們母子?」為首一個老者冷哼,鋒利的氣機逼迫過來,顯然他便是那個金丹強者。
齊雨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低頭微笑看著滕羽,「羽兒,答應我。好好活著,不要報仇。」
滕羽攥著拳頭,雙眼含淚,不住地點頭。
齊雨也是淚眼朦朧,「羽兒,娘親只是想看著你長大而已!」
「會看到的,娘親,你會看到的。」滕羽痛哭。
驀地,齊雨站起來,對著天空,「山哥,是我沒用,我這就來給你賠罪。」
周圍修士見狀,頓感不妙,「快,攔住她。」眾人紛紛祭起法寶,五色光華籠罩過來。
齊雨閉著眼,一揮手將滕羽推下山崖,「羽兒,好好活下去,不要報仇。」最後地一聲呼喊,響徹天地,月光似乎更冷了。齊雨轉身迎向眾多法寶,她要為滕羽爭取一點時間,金丹期是可以短暫低空飛行的,她不想兒子再被抓住。
「娘,爹。」山谷內,滕羽低沉的哭聲響起,一夜間,自己的兩位至親相繼離世,世間至痛莫過如此。
「李寒水,」滕羽咬緊牙根,要不是這個長老的貪慾,自己的父母不會死,自己的家不會散,「報仇,報仇,我要報仇。」滕羽雙怒赤紅,彷彿要滴出血來。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滕羽拖著快要散掉的身子,爬到不遠處的水塘邊,自己應該是掉在水裡才保住一命,哪怕如此,此時也是身受重傷,疼痛難耐,支持他的只有「報仇」這一個信念。
渴了,他就喝點池塘的水,餓了,就找點地上掉落的野果吃。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傷口由於沒有包紮,不住潰爛,疼痛時刻煎熬著他的身心。弱小的體質終究沒能扛過劇烈的痛感,滕羽的意識漸漸迷失。
「要死了么?不能,我不能......」滕羽終究還是昏了過去。
「唔!」滕羽悠悠醒來,渾身舒爽彷彿甜蜜夢囈,好似吃下去了什麼天材地寶,渾身暖洋洋的。
這是一間普通的草廬,簡簡單單沒有任何修飾,但又顯得古樸大氣。
「這是?」滕羽一個激靈,夢中遺留的甜蜜消失不見,這不是我家,我怎麼會在這裡?爹娘呢?想起父母,滕羽的心頓時一片壓抑,灰暗。
「不,爹,娘,你們回來。孩兒好想你們。」滕羽翻滾身體,『撲通』一聲從草席上掉下來,他一時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孩子,你醒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走了進來,身邊跟著一個精雕玉琢般的小女娃。
「這是哪裡?」滕羽儘可能的壓制自己的悲痛。
「這裡是太虛門,靈虛峰。」小女孩開口道,她的聲音青翠欲滴,彷彿空谷上的百靈鳥一般動聽,「師尊出去採藥時發現了你,順道就把你帶回來了。」
「太虛門?」滕羽吃了一驚。修真界地域無比浩大,門派雖然眾多,但彼此也不會相鄰太近。太虛門,滕羽聽說過,乃是修真界一宗一流門派,比起仙緣宗那樣的超級大派還是有些差距。此地距離仙緣宗相去萬里,沒想到自己被救到這裡。
「你怎麼會掉落山崖?」小女孩問道。
「哦,我......我失足掉下來的。」滕羽低著頭。
「好可憐,如果不是我師尊,估計你都已經餵了野獸了。」
「是,多謝前輩搭救。」滕羽躬身行禮。
「無妨,」老者開口,「孩子,方才我聽你痛呼爹娘,你父母呢?」
「父母?」滕羽一怔,低下頭去,「我......」
「無妨,任何人都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強求你,你就在此地好生養傷,末了我讓幽幽給你送些飯菜。」語罷,老者便要轉身離去。
「前輩!」就在老者轉身之際。滕羽開口,他看著眼前仙風道骨的老者,知道其多半也是有些本領的。況且太虛門名聲在外,滕羽心中盤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