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精忠報國
趙桓在大宋的第一個新年過得頗為舒適輕鬆,朝廷放假,整日與高官子弟暢飲,要麼就是與太子妃做些有益於身心健康的「活動」,再不就是不時打馬殿前司,巡視一翻。至於李師師那裡,雖然有點懷念,卻再也不敢去鑽地道了。
种師道不愧名將大家,練兵有著自己的一套,半個月下來,殿前司就給他整頓得井井有條,不復之前鬆散的模樣,雖然還談不上戰鬥力,但總是有士兵的銳氣了,唯一欠缺的就是戰鬥經驗而已。他的手段,不說趙桓這個菜鳥,就是老油條侯虎見狀,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正月十五這天,京城元宵,朝廷各大員都陸續從家中回來,官家趙佶昨天晚上就大宴了群臣,今日一早,也就放下享樂的日子,升起早朝,讓各臣工叩見。趙桓也被趙佶通知過來,一同給皇帝拜了個新年。
趙佶笑呵呵地看著各臣子,樂不可支,新年新氣象,大臣們都穿著他派發的新朝服,看上去人都精神了許多。
「王相,新年伊始,可有重要之事彙報?」趙佶迫不及待地開口,問下面右首的王黼。
王黼恭敬地站出來,道:「官家,去年與金謀約共同攻遼,如今金國又來使者,催促問我朝何時出兵!」
要打仗了!殿中各大臣都豎起了耳朵,萬分重要,兵者,國之大事,想不注意也困難。
趙佶笑道:「王相有什麼建議?」
王黼道:「官家,我大宋與金人有盟約,萬萬不可推辭,墮了我朝威信。臣以為,如今新年剛過,新春快來,再過一個月時間,應遣一大將領兵北上幽雲,與金人會合,共同滅亡遼國餘孽,以抱我朝百年國恥!」
王黼發話了,他派下的臣子當然是附議,一時間朝堂又熱鬧起來。
趙佶其實早有計較,卻要做出開明下問的樣子,又問蔡京:「太師,你怎麼看?」
「臣也以為我朝不應違約,不過出兵一事,還須謹慎小心,當選堪用之將領!」蔡京瞥瞥一旁的王黼,他也明白王黼為什麼著急主戰,如今遼國勢力十去**,在金人的攻擊下岌岌可危,如若出兵,當不難凱旋,王黼雖是宰輔,奈何才執政幾年,在軍中的勢力根基淺薄,這次估計是想點他的將出站好撈軍功了!
蔡京冷笑不已,他雖不再是宰相,但也不是輕易放下權柄的,怎麼也要與王黼爭上一爭。
趙佶來了興趣,道:「那諸位臣工該派誰領兵出戰?」
蔡京老奸巨滑,不敢表態,推起太極來:「官家,調兵遣將,是樞密院分內之事,而且他們都擅長兵戰之事,老臣不敢擅權!」
「無妨,如今樞密使高太尉抱恙,依然不能上朝,另一樞密使童貫又經常住在城外禁軍,不大在京中走動,出兵一事,也屬於國家大事,與諸位商量也沒什麼不妥!」趙佶早就想好了託詞。在下面看的趙桓看得感嘆不已,這才是老油條中的老油條啊,早就打算把這撈軍功的事擱在太子頭上,卻還做出一副開明的樣子,難怪能在這位子上坐上二十多年,真是牛人!
王黼急忙道:「官家這樣說,臣下敢不誓死效命!依老臣以為,幽雲之地以有我朝數萬精兵,不過今年是禁軍換防之年,不如從京中禁軍中遣一能征善戰之將,統領士卒北上,待他日凱旋,再一同把邊防禁軍帶回來就是了!臣認為原殿前司副將,今童樞密使副將武起就是一個不錯的將領,對官家忠心耿耿,是可用之才!」
說起武起,王黼就對太子一肚子的怨氣,打了他三十大板不說,還收了他的兵權,最後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既然攛掇官家把他給調離殿前司,去了城外駐守,若不是與童貫關係夠鐵,還真難安排他的職位。現在怕失了先機,急忙要給他一次表現的機會。
趙佶笑了,道:「很好,王相不愧國之棟樑,讓殿前司北上,朕認為很好!」
王黼得意地笑了。
趙佶又說了:「太子國之儲君,不能不懂軍事,這樣吧,他如今也是殿前司統領,就讓他統領殿前司八萬兵卒北上,見識見識一下世面,至於殿前司另一副將侯虎,依然統領二萬兵卒,駐守內城,帶他日外地禁軍回京再一同併入殿前司!」
「啊?」王黼傻眼了,說了半天,怎麼把太子給搭了上來?
大殿里的臣工也竊竊私語起來,太子統兵出戰,宋朝開國以來,還真未有過,難怪他們驚奇,但官家乾坤獨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都不敢出聲反對。
「官家,這……」王黼不甘失去這麼個機會,「還請官家三思啊,兵戰之事,國之大事,萬萬不可草率,太子年幼,又不懂軍務,若是……」
「怎麼……」趙佶開始不悅了,「就是因為太子年幼,朕才要鍛煉他,此次出兵,兇險不大,再說了,朕已經讓西北种師道做了殿前司副將,有他跟隨出征,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道大家認為种師道也是不懂軍務之人?」
諸人沉默,种師道雖然算不得官威顯赫的大臣,但幾十年來與西夏大小數十戰,依然無損,善戰之名還是有口皆碑的,加上他又是官家洋洋得意的「親自提拔的將領」,一時都也不敢質疑官家。
「官家英明,臣毫無異議!」蔡京此時站了出來,高聲說道,笑話,太子與他的關係,豈有不相幫的道理。
「好!好!」趙佶大笑起來。
王黼一時也無話可說了。
「太子上前聽宣!」趙佶突然高聲喝道。
「是!」趙佶朗聲上前。
趙佶眯著眼道:「傳朕旨意,二月初八午時為吉日吉時,特命太子率殿前司兵將北上攻金,又賜太子河北大元帥之職,節制河北兵馬!」
「嘩!」大臣又是大嘩起來,河北兵馬大元帥,也就是說,除了殿前司八萬兵卒外,太子還可以以此身份全權調動河北軍馬,這可不一股小的兵力呀,全加起來都二十萬了!
王黼等人又急又恨,趙桓倒是驚奇了,不明白趙佶為什麼會給自己這般大的權力,難道真的是要退位了,要給太子一點準備。
可今天趙佶給人的驚奇還沒有完,又高聲把鄆王叫了出來。
趙楷出列恭聲地道:「父皇,有何吩咐?」
趙佶先是憐愛地看他一眼,聲音也柔和了許多:「鄆王,今年幾歲了?」
「回父皇,兒臣今年剛好二十了!」
「是啊,二十了,都成人幾年了!」趙佶突然感嘆起來,「你如今也是個親王了,又成人多年,再逗留京城就不符合祖制了,找個時間儘快到封地去吧!」
「……父皇!」趙楷不敢置信地看著趙佶,甚是委屈,又惱怒卻不敢表現出來;與他交好的諸臣也是一臉驚詫,當然,也有大臣是欣喜的。
趙佶嘆道:「祖制不可違呀!」
趙桓今天可真是震驚了,今天這皇帝沒吃錯藥吧,是不是神智不清了,連連出手,好象都在維護他這個太子的地位與利益,但他卻感到隱隱的不安,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要知道,這鄆王都成人好幾年了,要說違制,都違了好幾年了,也沒見他有什麼表示,大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官家寵愛此子,都是有目共睹的,今天……太違常理了!違常即妖啊!
趙楷也不是常人,細了口長氣,道:「兒臣謹遵父皇之命,不過父皇,兒臣京中家業不小,能否讓兒臣多加打點再離京?」
趙佶考慮了一下,也比較放不下這個最疼愛的兒子,道:「好吧,朕允許你再留京兩個月,兩個月後你就出京吧,以後沒有聖旨,不要擅自回來,明白嗎?」
「兒臣遵旨意!」
「好了!」趙佶擺擺手,「今日就到這裡吧,都回去!太子,你也去準備準備,莫要誤了吉時!」
大家見官家催促,也不敢多搭話,全默默地退了出去,王黼與趙楷率先走了,留下一大幫大小之臣向太子趙桓道喜。
鬧了一陣后,趙桓得以清靜,苦笑不已,今天之事,大半出乎他的意料,不由苦惱。默默地到了殿前司的大衙。
种師道早就候在了那裡,一見太子一臉憂色地進來,不由驚訝地問起緣由;趙桓沒有隱瞞地把今天蹊蹺之事詳細地說了出來。
种師道聞言,謹慎地看看周圍,沒人注意,才輕聲道:「殿下,何必憂愁,如今您貴為兵馬大元帥,兵權在手,又是國之儲君,名正言順,就是有些跳粱小丑又豈能翻了天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趙桓聞言才醒悟過來,是啊,自己如今是大元帥,雖說不是全國,但河北的兵馬也不少呀,加上殿前司的幾萬兵卒,又有种師道相助,又怕了誰去!政權是由槍杆子出來的,一代偉人的真知灼見,還錯得了!
「本宮明白了,多謝老將軍教誨!」
种師道呵呵笑了起來,想起一事,道:「殿下,今日早上有兩人拿著吏部的調令來報道,說是調到殿前司的,奇怪了,吏部怎麼會讓文職之人到殿前司呢?」
吏部調令?文職?
趙桓想起一事,大聲問道:「可是巴州通判宗澤?」
「對,就是他!」种師道肯定地回答。
「那還有一個是誰?」趙桓緊張地問。
「是與宗澤一同前來的年輕人,好像是姓岳……」
「岳飛!」趙桓驚聲呼道,岳飛啊岳飛,可把你盼來了,激動啊,興奮啊,老天啊,上帝啊,你終於把岳飛給我給帶來了,我的偶像啊!趙桓不能自已了。
「種將軍,他們現在在哪?」
「臣把他們安排在帳外安頓了。」种師道不明白趙桓為啥激動如斯。
「見他們……本宮要見他們,種將軍,帶本宮去見他們!他們都是本宮調過來的!」趙桓大聲喊道。
「不可!」种師道阻止道,「殿下,你是君,他們是臣,哪有屈身見臣的道理!臣這就去把他們帶進來就是了!」
趙桓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下,想起自己的身份來,也難怪他激動呀,宗澤也就罷了,那岳飛,可是千古傳誦的大忠臣,民族英雄,在後世可是對他景仰得很啊,如今有機會一睹真顏,哪有不激動的道理!
种師道出去了,不一會兒帶進來兩個人,身材都很魁梧,一個年到中年了,滿臉風霜,可見經年走動,經歷也不淺,下把下留著須子,不長,卻顯得很成熟,眼睛炯炯有神,龍行虎步,特別有氣概;另一個是年輕人,年約二十,皮膚為古銅色,顯得極其健康,眼神很銳利,一臉正氣,走起路來也虎虎生風,讓人一見就好感不斷。
「臣宗澤見過太子殿下!」那中年人上前幾步,給趙桓行了個禮,後面的年輕人也跟著行了一禮。
「宗澤!」趙桓有力地念出了這個名字,真的是你,總算等來了,好,你們都是俺的小弟了,以後可得老老實實給我賣命呀!
趙桓心裡齷齪,行動上卻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扶起宗澤,道:「宗將軍,總算把你給盼來了!」
宗澤站了起來,羞赧地道:「殿下,臣早不是什麼將軍了!」
趙桓聞言一愣,這話甚是辛酸,與後世那句「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有異曲同工之妙呀,想想也讓人心酸,宗澤文韜武略都很是不凡,奈何朝政昏庸,英雄無用武之地,幾經奔波,做過不大不小的武將,也給流放到其他地方做文職,真是令人辛酸!
趙桓哈哈笑道:「宗澤,從今以後,你又是將軍了,在本宮帳下,一定會讓你一展抱負的!過些日子本宮就要領兵出征了,你就在殿前司,先做著副將,協助種將軍打理軍務!」
「殿下!」宗澤又是激動,又是不敢置信,殿前司副將,那可不是一般的副將,領著兵權不說,還接近統治高層,若是見用,平步青雲也不是不可能!他本為外地小官,如今可是一步登天了!
趙桓哈哈大笑,轉頭對种師道說道:「種將軍,這宗澤是本宮多方打探得來的人才,就讓他協助你打理軍務吧,還望你們以後能同心戮力!」
「老臣當然歡迎,殿下,你也知道,老臣年紀大了,太過勞累還真是吃不消,如今來個同僚,自是欣喜!」种師道雖然不明白趙桓是從哪找來的宗澤,但見他見用,自是不敢怠慢,件上他也不是嫉妒賢能之人,對宗澤也客氣了點。
趙桓吩咐完畢,又轉頭看那個年輕人,走到他身邊,吸了口氣,平復下激動的心緒,問:「你就是岳飛?」
岳飛還年輕,一生還沒見過多大的官,見得當朝太子殿下和聲悅色地與他說話,自是激動,手也有點顫抖了,道:「是……小臣就是岳飛,見過殿下!」
趙桓看到以後的一代名將如此緊張,心情頗為複雜,拍拍他的肩,笑道:「不用緊張,你的本事本宮是知道的,放心,在本宮帳下,不會虧待你的!」想到背後刻著「精忠報國」四字的岳飛在歷史上是多麼的冤屈,他就不禁心酸,好在一切都變了,岳飛在他手中,再也不會有那冤屈的結果了!
熟知歷史的他很清楚,宗澤與岳飛都是忠勇之士,但兩人的忠誠又有點不同,那是對對象的不同,靖康之難前期,宗澤一生顛簸,看透了人世辛酸,心態比較複雜,也比較成熟,他忠誠的對象更大程度上來說,是大宋朝廷這一組織,為國家社稷而出力。
岳飛就比較簡單了,靖康之難的時候,他年輕氣盛,容易衝動,心態還不成熟,忠誠的對象是「君」,也就是宋徽宗與宋欽宗,這兩人更大意義上來說是他效忠的對象,甚至是敬畏的偶像,因此他一生都在為迎接兩聖回京而努力,這也是宋高宗為什麼要殺他的最大理由了,畢竟兩聖回來,他這個假冒偽劣的皇帝敢如何自處!
總之,兩人的忠心,趙桓是不用懷疑的,古人的思維很簡單,也很古板,不大輕易改變,趙桓自是會放心地使用他們,讓他們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你現在是什麼官職?」趙桓問岳飛。
岳飛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宗澤剛高升,禁不住寂寞出來為自己的得力手下說話:「回殿下,鵬舉幾年間跟隨臣展轉各地,沒博得任何功名,只是一名小尉而已,是臣害了他啊!但是,殿下,鵬舉雖然年幼,但文韜武略都長與常人,是難得一見的才能之士,若不是他一心要跟著臣,想來早就高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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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號:1086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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