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流氓的眼淚
劉忙的聲音並不大,但對面的秦悅還是聽見了,她歪著頭想了想,微笑著問道:「你是在叫我嗎?我們認識?」
劉忙感覺自己真的被時間之神玩殘了,我們認識?這個簡單的問題因為穿越而上升到了一個哲學高度,認識是當然的,只不過相識的事情還沒發生,不發生不代表不會發生,在另一個平行空間里我們很快就會認識了,在那個空間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不過這次我不會了,但是我在這個空間里所作的事情能夠彌補那個空間里對你造成的傷害嗎?或者說那個空間里傷害你的是那個劉忙,和我沒關係,不過我就是從那個空間里穿越回來的,姑娘,能幫我給精神病院打個電話嗎?我想預定個床位。
劉忙心中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比校門口放學的人流還要喧囂,無奈地只能選擇了一個最常規的解釋:「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草泥馬奔騰而過,煙塵漸漸落下,劉忙才逐漸看清,自己對面站了四個人,秦悅旁邊是她的閨蜜齊雨樂,另外還有兩個男孩站在相對靠後的位置,看樣子是準備監守自盜的護花使者。
「你叫我有事嗎?」秦悅也是一臉狐疑,估計是把劉忙當流氓了。陌生人搭訕,在那個年代幾乎和耍流氓無異,只不過劉忙一臉真誠,眼中還隱含淚光,這秦悅才沒下逐客令。
又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劉忙只不過想看秦悅一眼而已,但見面后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如果說沒事的話,自己都覺得欠抽,於是大腦飛速旋轉,沒事找事的想了個理由,「有事,不過我只能對你一個人說,所以,能不能和你單獨聊聊?」
一個你不認識但是認識你的人,想要找你單獨聊聊,這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是要表白的節奏了。秦悅還沒來得及拒絕,旁邊的齊雨樂先說話了:「別過去,有什麼事就讓他在這說。」
「五分鐘就好,就在那邊,不會離開你們的視線,這件事真的很重要。」劉忙本來只想遠遠的看一眼,不過既然說到這了,難免得隴望蜀,想做進一步接觸。中午剛向金龜子透露的作文題,何不借這個機會告訴秦悅?
「你是誰啊?」還沒等秦悅說話,她們後面的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先插話了。這句話提醒了秦悅,她也跟著問道,「單獨聊聊不是不可以,不過能先告訴我你是誰嗎?」
剛剛奔騰而過的草泥馬又一次回奔而來,劉忙又鬱悶了,因為自己沒辦法向她解釋,我是你高中時的男朋友,是你生命中第一個男人。無論此刻我多麼想把她擁入懷裡,多麼想向她訴說自己的思念,但此刻只能咬著牙說——不能。
「如果說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肯說的話,那麼我想你的事情也沒那麼重要!」秦悅的理智戰勝了好奇心,選擇了拒絕,說完就拉著高雨樂要走。
秦悅就是這樣一個有主見的女孩,劉忙感覺在她面前藏不住秘密,不能就讓她就這麼走了。
「你家電話尾號4396,你喜歡吃甜食,不吃香菜和姜,你喜歡橘紅色,喜歡看席慕容的詩,聽周華健的歌,五歲的時候你把腳伸進了自行車軲轆里,現在腳上還有一個淺淺的疤痕,所以你無論多熱的天都會穿著黑絲襪,你媽媽在報社工作,有時候會回家很晚……」開始的時候劉忙滔滔不絕,到後來,則勾起了回憶,說著說著,鼻子有些發酸。
「你他媽到底是誰,你敢跟蹤秦悅?」一號護花使者站了出來,不容分說就抓住了劉忙的脖領子,一副要打架的摸樣。
跟蹤能跟蹤到五歲嗎?不吃香菜和姜怎麼知道的?你給我跟蹤一個看看!這人智商有問題,鑒定完畢。
劉忙不想解釋,這時候他真的想打一架,不管是打人還是被打,都行。脖領子被人揪著,劉忙抬眼看了一眼秦悅,心說,我不解釋,但你那麼聰明應該想得到,跟蹤狂不可能知道你五歲的事情。
果然,秦悅上前制止了護花使者一號,扭頭問道:「我五歲腳受傷你也知道?」劉忙被問的一陣興奮,心想:我說嘛,以秦悅的智商不可能忽視這麼重要的細節,跟蹤狂怎麼可能從五歲就開始跟蹤,整整跟蹤了十二年,一個循環了啊!
劉忙有些得意,深情地望著秦悅,「我不但知道你五歲的時候腳受過傷,而且還知道那傷疤是『幾』字型的,在腳背上,就好像黃河的形狀。」劉忙忘了,他有一定程度的表情障礙,自認為深情的表情,在別人解讀起來很容易定義為「猥瑣」。
說完這話,劉忙的脖領子又被揪住了,護花使者二號沖了上來,義憤填膺地揪住劉忙。「你個流氓,從五歲就開始跟蹤人家,還偷看人家腳!」
劉忙剛想說,我還知道你大腿內側有一顆紅痣,還好沒說出口,否則肯定會被當成偷窺狂的。面對兩個多管閑事的護花使者,劉忙怒氣值已經爆滿,要不是這兩個傢伙橫在這,自己能被誤會嗎?現在還抓著自己的脖領子,是想在女孩面前逞英雄嗎?那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那塊料!
「放開!」劉忙低喝道。聲音並不大,但附帶的怒氣足以影響周圍的人,護花使者二號身體一顫,但礙於面子,仍然沒有鬆手。
「不放開怎麼著?你想幹嘛?」護花使者一號此時也擠上前來,還推了劉忙一把。
劉忙目光漸冷,死盯著抓自己的護花使者二號,感覺對方有些心悸,抓自己的手沒有那麼緊了,突然間把目光轉到護花使者一號那裡,底下對著二號肚子就來了一腳,雖然力道不大,不足以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還是把他蹬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劉忙借這個機會沖一號猛揮一拳,正打在對方鼻子上,對方低頭的瞬間,組合拳到了也不管是哪,就是招呼。
也就短短兩三秒的時間,劉忙感覺到心中的怨氣一掃而空,原來打架是這麼有異於身心健康的事情!正在劉忙暗爽之際,突然感覺頭上傷口處一陣劇痛,抬頭一看,是一個網兜裝的飯盒砸在了自己頭上,耳邊響起秦悅那甜美的聲音:「叫你打我同學!」
劉忙愣了,前世和秦悅談了兩年戀愛,從沒發現她這麼彪悍啊?正在劉忙發愣之際,秦悅又一飯盒拍了過來,在飯盒飛向自己頭部的那一瞬間,劉忙清楚地看見了那飯盒上的一個大坑,想必是第一下砸在自己腦袋上留下的。
梁紅玉擂鼓戰金山,人家只是擂擂鼓,鼓舞一下士氣,就三軍用命,所向披靡。秦悅這自己拎著飯盒都上了,旁邊那兩個護花使者哪還能看著,趁劉忙愣神之際,也都沖了上來,於是拳腳伴飯盒齊飛,菜湯共鮮血一色。
短暫的愣神過後,劉忙回過味來,不能這麼傻呆著挨打,應該蹲下抱頭。於是乎,對方打的更舒服了,拳腳空隙間看到秦悅完全變身,不但飯盒甩得十分有節奏,大刨根也使得有聲有色,黑絲美腿抬的那叫一個高啊,隱隱還能看見那顆紅痣。
一頓拳腳過後,秦悅制止了自己和那兩個護花使者,沖著蹲在地上的劉忙問道:「別以為個子高就了不起,再敢跟蹤我還揍你!說吧,你是誰?」
「我是劉忙。」劉忙答道。
「打的就是流氓!你咋不叫紅領巾呢?你咋不叫雷鋒呢?嘴還挺硬,給我打!」於是,街頭暴力第二季開始上演了。
劉忙蹲在那裡一陣心酸,爹,你給兒起這個名字,也太不靠譜了!
三人可能是有點打累了,似乎有點放過劉忙的意思。秦悅先停了下來,氣喘吁吁地問,「還叫不叫流氓了?」
「……」劉忙差點沒哭了,這怎麼回答?要是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估計還得挨打,抬頭看了看秦悅,那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你忘了用我的名字打情罵俏的時候了?有時候玩得興起,你還要反過來調戲流氓呢。
「你還敢不說話?」護花使者一號先緩過勁來。媽的,不說話也沒躲過去,這絕對是報復,剛才就打你幾拳而已,這利息都還回來了,怎麼還沒完沒了?不過,在他的帶領下,又來了個第三季。
劉忙心說,等到第三季結束的時候,一定得好好解釋一下了,所以,再次停下來的時候,他主動說,「我就叫劉忙。」於是第四季上演了。
好在劉忙皮糙肉厚,而且護住了關鍵部位,否則這幾季還真未必扛得住,好不容易他們停了下來,劉忙抬起頭,心裡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護花的兩個哥們兒已經氣喘吁吁,秦悅也累的說不出話了。還好,要不一問准得上演第五季。剛要起來抱頭鼠竄,旁邊齊雨樂說話了,「知道我們的厲害了吧?說,你還敢不敢自稱流氓了?」
你們打死我得了!
………………………………
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劉忙靜氣凝神,心如古井。挨完秦悅的一頓拳腳之後,自己心裡敞亮多了,似乎前世欠的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償還。用四個字來形容這次挨打,那就是心甘情願,誇張一點的話,甚至可以說是心曠神怡。劉忙躺在床上暗暗思索,既然上天給了自己再來一次的機會,那麼自己就決不允許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對照自己的學習成績,這一世恐怕去不了11中了,和秦悅的生活也不會再產生交集,也許這樣最好,相見不如懷念,至少讓她少了一個被傷害的機會。
秦悅,你要幸福。兩滴淚順著腮邊落下,不知道流淚的是32歲的劉忙還是他17歲的淚腺。
劉忙日記:
1、良心是最好的法庭,它不但能做出最公正的審判,而且還能給人以最強烈的懲罰,只不過可惜的是,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它。
2、做了虧心事,可以嘗試一下劉忙的辦法,至少良心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安寧,挨打的輕重和所犯的罪孽成正比,對於某些貪官,可以提供五馬分屍、千刀萬剮等特殊服務,相信我,之後你們會舒服很多,當然,我們也會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