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咬著唇,一臉為難。
驕傲如他,無法做出勉強心愛女人的事,如果她真的為難,他會放手,讓一切回到原點。
「既然為難就算了。」
話落,他邁開長腿,果決地轉身離開。
他低沉的嗓音聽來無異,卻多了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涼,他的背影就像當初她在機場看到他斬斷與前任秘書的糾纏一樣——決絕而冷情。
她有種莫名的不安,讓她不爭氣地想拋開一切,上前抱住他……
心念一動,她才準備付諸行動,身後響起的清甜嗓音將她心裡的想望硬生生阻斷。
「宓璇姊姊!」
她暗叫了聲慘,理了理心情,勉強掛起微笑,轉身看著小凌宇哲好幾歲的堂妺。
「宓璇姊姊,剛剛和你說話的那個帥哥是誰呀?」
袁宓璇的心一凜,暗想剛剛沒衝動地向瞿以航說出真相,更沒追上前去抱住他是對的。
但她現在的心情好悶、好沮喪,滿腦子都是瞿以航離開前那清冷孤寂的身影。
他一定生氣了吧?
是氣她沒告訴他,她和凌宇哲的真正關係嗎?
她的心情好亂,胡亂搪塞了個答案給凌宇哲的堂妹后,心裡暗暗咒罵了凌宇哲一萬遍。
送她一個二、三十萬元的名牌包算什麼?如果他害她因為這件事被瞿以航炒魷魚,她一定掐死他!
壽宴結束后,袁宓璇一回到家就鼓起勇氣打給瞿以航,但他沒接,每一通都是響到最後再轉入語音信箱。
她很肯定,瞿以航生氣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該不接她的電話,應該要聽完她的解釋再生一氣吧?
她愈想愈生氣,心頭那一股不甘積累成說不出的委屈。
他到底有什麼資格生氣?
她只是他的秘書、他的床伴,不是他的女朋友,沒有他的愛,她就算是凌宇哲的女朋友又怎樣?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不爭氣地哭了一整晚,接連幾天帶著一雙用妝也遮不住的核桃眼去上班。
兩人碰上面,瞿以航沒再提那日壽宴的事,又因為近來傳出在歐美地區頗受矚目的戶外運動用品品牌「司魄極限」打算在台灣設櫃的消息,百貨業同行無不爭相搶奪其獨家代理權。
瞿以航有意拿下這塊大餅,因此關於營運策略、行銷通路等等的企劃都需要不斷開會討論,只求能列出最有利的爭取條件。
袁宓璇為了整理爭取代理權的資料而忙翻了,兩人根本沒有心思也沒有時間溝通,當然也沒辦法和好。
上班時,袁宓璇低落的心情被工作塞滿,回家后只要想著那男人似乎沒用正眼看過她,用他貫有的冷淡嚴肅,無情地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界線,她心裡就難受。
以前不會受這樣的他影響,可今天她卻接連犯了幾個小錯誤,成了受私事影響工作的不專業秘書。
袁宓璇心裡不好受,瞿以航的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
這幾天袁宓璇下班后,他才發現自己像個傻子,時不時就透過玻璃窗,看著她的位子發獃。
她到底還要生多久的氣,才會再對他露出微笑?
每次想到這點,他便煩悶地拿出一顆黃金糖塞入口中,卻覺得那股甜蜜滋味已經無法平撫他內心的焦躁。
為什麼?他攤開手,盯著手心上的黃金糖蹙眉,難道是糖果的成分變了嗎?
其實答案無庸置疑,是他的心變了……被那一個害他染上吃黃金糖習慣的女孩給偷走了。
再這樣下去不行……瞿以航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心中下了決定,明天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破冰!
隔天,袁宓璇在整理完準備給「司魄極限」的資料后才發現已經快到午休時間了。
實在受不了兩人之間的詭異氛圍,午休前,她傳了LINE給他。
瞿以航回覆得很快,但看到他的回覆后,她氣得連午餐都不問他,直接約了林玫禎一起上頂樓陽台吃午餐。
大廈頂樓有一座空中花園,裡頭擺了幾張桌椅,讓偶爾利用休息時間上來抽煙、透氣的員工有地方可以放鬆。
晚秋的天氣冷涼,但白天溫暖的陽光穿過玻璃,曬在身上很是舒服,袁宓璇沒和瞿以航一起用餐時,便會約林玫禎上來邊吃飯邊聊天。
不過大多數的人還是會選擇留在辦公室,夏天有冷氣可吹,冬天還有暖氣可用。
林玫禎才幾天沒見到她,就發現她的臉色不大好,看起來沒有往日的精神,擔心地問:「你還好嗎?」
袁宓璇垂眸,攪著飯盒中的白飯。「不好。」
「怎麼了?沒食慾?」
她有氣無力地回。「嗯……就不大餓。」
自從林玫禎認識袁宓璇后,便覺得這個看起來瘦瘦的女孩很不可思議,很多女生會因為天氣熱吃不下、生病吃不下、MC來吃不下、壓力大吃不下,她卻食慾旺盛,很少有吃不下的時候。
她的「不大餓」,讓她很想看看天空是不是要下紅雨了。
不過她大概可以推敲出袁宓璇精神不大好、吃不下的原因——聽說最近總裁大人的心情似乎也不好。
而袁宓璇身為總裁大人的秘書,勢必是感受最直接的那一個。
她同情地看著好友。「聽說瞿總這幾天心情也不好,大家都在猜,他可能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唉,總裁大人平時就不是多好伺候的人,最近一定更難搞吧!可憐的宓璇,你一定被他電得很慘。」
袁宓璇聞言一愣……等等……女朋友?這是從哪兒傳出來的小道消息?她勉為其難只能算是瞿以航的床伴,哪能算女朋友?
還是……他真的有女朋友……只是她一直不知道罷了?
突然閃過腦中的想法讓她的心情更加低落。
說起來,她對瞿以航的了解僅止於公事上,他的家人、他的喜好……其餘太過私人的事她真的是一知半解。
袁宓璇苦著張小臉,悶悶地說:「我是沒被電得很慘,就是上班的感覺不大愉快。」
「所以嘍!總歸一句,還是跟咱們家瞿總這幾天太難伺候有關係,如果你真的受不了,就請個幾天假去放鬆放鬆啦!」
如果她放假,直接受害者便是林玫禎,她有些感動好友的「犧牲奉獻」精神,強自振作。
「也還不至於到需要放假的地步啦!」
一直聊公司里的事也滿悶的,林玫禎轉了個話題。「對了,你和你男朋友交往得怎麼樣了?」
白皙的臉微微一赧,袁宓璇心虛地支支吾吾。「唔……他喔……都說不算男朋友了……」
「不是男朋友會在聚會後接你下班?會噓寒問暖,關心你的行蹤?」
同事們聚會過幾次,都看過她和某個男人講電話時,臉上透露出緊張、甜蜜的表情,說不是男朋友,誰相信哪!
在林玫禎的逼問下,她訕訕地說:「就是床伴的關係而已,我連他愛不愛我都不知道。」
林玫禎沒想到會得到這樣勁爆的答案,一口飯噎在喉頭,嗆得她直咳。
她喝了口水,瞪了她一眼。「妹子你傻了啊!」
袁宓璇自嘲地扯唇。「或許是真的被他下了符……」
「沒問過?」
「不知道怎麼問,況且他天生話少,我根本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說著,她忍不住把今天LINE給他的對話給林玫禎看——
袁宓宓:你真的不想聽我解釋?
黃金糖:……
袁宓宓:沉默?這樣是什麼意思?
黃金糖:……
袁宓宓:我不懂,你不說話怎麼溝通?
黃金糖:……
袁宓宓:算了,我懂了。
黃金糖:我想你不懂。
袁宓宓:……
黃金糖:……
看到兩人的對話,林玫禎不確定地問:「你的男朋友叫黃金糖?總裁愛吃的那個黃金糖?還是姓黃名金糖?」
經她這一問,袁宓璇暗叫了一聲慘。
當初為了方便聯絡,袁宓璇耍賴地硬幫瞿以航申請了帳號,連昵稱都是她擅自替他輸入的。
當時男人小小抗議了下,卻也沒改掉昵稱,因為他的LINE聯絡人里的好友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知道堂堂瞿氏總裁還有個「黃金糖」的昵稱。
但她忘了,瞿以航這吃黃金糖的習慣還是林玫禎告訴她的,看到如此熟悉的三個字,不免會有所聯想。
於是她避重就輕地說:「是昵稱啦!我愛吃黃金糖,就把這昵稱讓給他。總之,這個男人本來就話少,鬧起彆扭只會用一雙漂亮的眼沉沉看著人,厚,氣死人了。」
林玫禎知道袁宓璇與總裁有相同的習慣,沒繼續糾結在這個很有想像空間的昵稱上頭,而是惱聲說:「怪咖。你還這麼喜歡他,搞不好真的是被下符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