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析案情
警局的停屍間在一層最裡面走廊的倒數第二間,平時除了幾個法醫組人員在這兒對屍體進行檢驗之外,沒有什麼人願意過來,似乎配合著這個氛圍,連這走廊的空氣都有些陰冷。
三個人從樓下下來,李白昨晚聽完雷寶泉的事迹之後難掩崇拜之情,說:「雷隊,我從小就喜歡這種氛圍,充滿了懸疑恐怖,讓人既緊張又興奮。
「行了,以後有你興奮的時候,還有,不用叫雷隊,你也知道,我現在停職呢,你也不算這裡的人,我大你二十歲,叫我聲雷叔你不吃虧。」
「哎,好。」李白覺得雷寶泉一點架子都沒有,心裡又增添一分敬仰。
三人進了停屍間,裡面空間比較大,白色的燈光也透著一股寒意。
屍體躺在正中間的檯子上,用裹屍袋包裹著。一個白頭髮的老者正在用顯微鏡檢查著什麼,羅一陽正站在他身後用筆記本記錄著。另一邊則有一個三十幾歲的警員,是老黃最得力的一個手下,叫孫鐸。
「老韓,怎麼樣?」老黃一進門就對白髮老者問道。
老韓是警局的老法醫,在這兒呆了二十多年,比雷寶泉的資歷還老。
聞聲,正在做檢查的兩人回過頭,見雷寶泉進來,老韓笑了一下,說:「哎呦,福爾摩斯來了。」
雷寶泉以前在警局自稱「雲港福爾摩斯」。
眾人會意地笑起來,李白一聽這稱呼這麼厲害,不禁在心裡又對雷寶泉多了一份崇拜。
「先說說她吧。」老黃指了指檯子上的屍體,示意大家進入正題。
羅一陽順著屍體頭部的位置將袋子拉鏈拉開一小部分,露出頭部和頸部,孫鐸在一旁做著講解:「死者名叫潘小溪,二十六歲,是雲港城本地人,在一家餐館打工。案發前曾經在市中心的一家理髮店做了頭髮,之後就遇害了。」
「屍體有什麼問題嗎?」雷寶泉接著問。
「死者死於昨晚九點到十點之間,頸部有明顯勒痕,是被人勒住脖子窒息而死,兇手力氣很大,死者胳膊和小腿上有一些新造成的淤痕,證明生前與兇手有過搏鬥,雙目被鐵釘貫穿,不過現場和眼窩中沒有找到任何眼球物質,應該是兇手將被害人勒死後,又挖掉了死者的雙眼,然後將鐵釘從她眼睛中穿過去,手法很乾凈。」老韓繼續解釋道。
「那在現場有發現什麼證據嗎?」雷寶泉非常關心這個問題。
孫鐸看了一眼老韓和羅一陽兩人,聲音低沉地說:「沒有,什麼也沒有。現場非常乾淨,可能因為雨大的原因,也可能兇手作案時非常的小心,而且屍體上也沒有任何的指紋和其他有價值的發現。」
「還有一種可能…」雷寶泉接著說,這樣的情況彷彿就印證了他的猜想,「死者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先遇害,死亡后才被兇手移到池柳巷子。」
其他人聽完面面相覷,李白見大家都不出聲,說:「很有這個可能。」
「哦?」大家聽到李白肯定的語氣,不禁都看著他,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我看過很多電影和小說都有這種情節,兇手在一個地方把人殺死,為了在現場不留下證據,再把屍體挪到另外一個地方。」李白自認閱片無數,這種橋段自己非常熟悉。
本以為他有什麼獨特見解的雷寶泉聽完,白了他一眼說:「小兄弟,我們不是在拍電影,這裡的兇手殺人可不會照著劇本來。」
李白吐了吐舌頭,尷尬地笑了一下:「我就是忽然想到的,沒別的意思。」
「池柳巷子不是第一現場應該沒問題,因為假如在巷子口作案,那小賣部的兩個人就算天再黑也應該有所察覺。」雷寶泉自言自語道。
「誰?」老黃聽見雷寶泉說小賣部,不解地問。
雷寶泉沒有理他,繼續自顧自地說:「如果是在離池柳巷子不遠的地方,也不合理,池柳巷子除了巷子裡面,外部周圍都是車來車往的大馬路,沒有任何小路能夠僻靜到殺一個人都不被別人發現。」雷寶泉想到昨晚看到的雲港城地圖,他仔細看過池柳巷子周圍的地形,由於靠近市中心,周圍馬路上來往車輛很多,晚上走夜路的人也不算很少,就算昨晚下大雨,人車相對較少,但想在這種環境下不被發現地殺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跟他搏鬥過一陣,這是不合理的。
「所以,案發地點可能離池柳巷子相對較遠而且僻靜,兇手將被害人勒死後又將她轉移到池柳巷子。」雷寶泉繼續說,「對了,她身上有泥土痕迹嗎?」
「泥土?沒有。」羅一陽答道。
「任何地方都沒有嗎?」雷寶泉繼續追問。
「沒有。」
「那麼,就是另外一種可能。」雷寶泉眯著眼睛說道。
「什麼?」老黃趕緊問。
「是室內作案。」雷寶泉拖著下巴說道,「因為雲港城近兩年大面積修路,所有道路都是水泥柏油路面,而且排水性相當好,而這些路相對集中在市中心,人流較多,假如在較遠僻靜的地方,都是以前的路面,這樣的大雨,一定會有很多泥水,被害人曾與兇手搏鬥,動作大難免會沾到泥土,而屍體上就算指甲縫裡都沒有,證明死者死時不是在室外。應該是兇手和死者共處一室,在沒有旁人的環境下,兇手將死者勒死,然後轉移。」
「可是不管是餐廳還是理髮店,人都比較多,沒有作案時機啊。」孫鐸說道。
「所以,可能是認識的人。」李白又說道。
眾人目光又看向他,老黃憋不住了:「又是你看電影看的?」
「呃…這是我自己想的。」李白撓撓頭說,「剛才聽雷叔分析,既然不是在室外,飯店這些公共場所人又多,那只有一種可能,在死者家裡。所以,應該是認識的人。」
「不賴,不算太笨。」雷寶泉點點頭。
李白一聽自己的想法受到肯定,馬上笑著說:「其實我在破案這方面是很有靈性的。」
「但是死者生前是跟她幾個女性朋友一起合租的,她的朋友都證實,她昨晚一直沒有回家。」孫鐸說道。
「那會不會是她這幾個朋友合夥殺了她?」李白又繼續猜測。
眾人看向孫鐸,孫鐸搖搖頭:「我們查過她們,她們跟潘小溪一樣都是打工的,沒有殺人的動機和可能。」
「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到現在還很明顯,說明兇手很有力量,而勒痕向上,證明兇手比死者至少高一個頭,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所以兇手是男性。」雷寶泉靜靜地說道,「如果潘小溪昨晚沒在家的話,說明他們兩人,昨晚是在兇手的家,而能到兇手的家裡去,表明兩個人比較熟悉,而且潘小溪對兇手沒有戒備。」
「嗯,有道理。」老黃聽了雷寶泉的分析,不自覺地點點頭,「那我們應該重點排查她身邊認識的人?」
「沒錯,她家屬來了沒有?」雷寶泉問。
「已經通知了,她只有一個母親在本地,住在舒港鎮,她平時也很少回家,母親一個人住。」孫鐸說。
「好吧,那就從她身邊查起,一個一個查。」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雷寶泉三人出了警局大門。
「以後跟著你雷叔好好乾,多學點東西。」老黃拍著李白的肩膀說。李白不住地點頭,對於接下來的破案生活他十分期待。
既然接受了這個包袱,雷寶泉也不再多說什麼,跟老黃打了個招呼,就上了車。李白跟著坐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一臉興奮。
「雷叔,你剛才分析太到位了,簡直神了!」
雷寶泉一臉無所謂:「這沒什麼,破案二十年,這些都是經驗。」
「那咱現在去哪啊?」李白迫不及待想跟著雷寶泉到處追兇。
「回家。」
「回…回家?」李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還沒到中午呢,這麼早就下班了?」
「第一,我們現在沒上班;第二,我要幹什麼我自己決定;第三,我現在餓了,想回家吃點東西,還有,第四,你家在哪兒?我先送你回去。」雷寶泉一連串說了幾點。
「回家?」李白抿了抿嘴,「我家不在這兒,在外地,我在這兒沒地方住。」
「那你昨天住哪?」
「昨天住我舅舅家。」
「那就回你舅舅家。」
「我以後跟你查案,早出晚歸的,我表妹最近要高考了,我怕影響她。」李白笑著說。
看著李白的笑,雷寶泉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是他還是要問一下:「你…你什麼意思?」
「我舅舅給我的建議是住在你那兒,這樣咱們互相有個照應,而且一旦有事情發生,咱們能第一時間取得聯繫。」
雷寶泉表情僵在那兒,心想:我說這老黃一大早這麼殷勤,丟給我個包袱不說,還硬塞到我懷了!
「我家可沒地方。」
「我打地鋪就行。」
「你行我不行,影響我正常生活。」
「我舅舅說,如果我跟你住一起的話,可以每個月給一些補助……」
雷寶泉一聽,心想其實自己現在錢確實有點緊,這小子來可以讓他分擔一半的生活費,而且他打地鋪又不會和自己搶那張唯一的舊床,似乎不算虧。
「那好吧,先說好了,住可以,這兩個人的生活費得平攤,你能接受?」
「好,錢無所謂,只要能破案。」
兩人達成協議,雷寶泉一腳油門,車往他家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