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食憶蠱
「楚離軒這混蛋.怎麼還不來..」蕭瀟等人一大早就在千金賭坊等候.現在已過了巳時.還是不見楚離軒的影子.
「怕是他膽小如鼠.不敢來吧..」君未瀾語帶戲謔.他心知楚離軒對蕭瀟的心思.雖說蕭瀟把心放在他身上.但想到有一個人總是肖想他的女人就讓他心裡一陣不痛快.
「楚離軒才不是這樣的人……」蕭瀟眯了眯眼.這世界上她掌控不了的人也只有楚離軒一個.當初賭劍的時候.她就知道楚離軒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既然說這段記憶困擾了他八年.現在有機會得知.他怎會不來.
「依二哥從前的性子.他絕不會退縮.我只怕是太后從中作梗.他出宮不易.」楓蘭邪走到窗口.向下張望.卻看到一些人看似在走路.實則眼睛總是瞟向千金賭坊.頓時警覺起來.再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只發現這些人來來回回都是在附近徘徊.
「主上.」楓蘭邪走回桌旁.神色嚴肅.「我們似乎被人監視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君未瀾毫不在意地飲了一口茶.「若是無人監視.那才怪呢.」
「他們是楚離軒的人還是太后的人.」蕭瀟發問.
楓蘭邪苦笑：「全部化裝為百姓.我怎能看出是誰的人.」
「噢……」蕭瀟吐了吐舌頭.心道那你還能看出是監視.卻沒有說出.
君未瀾笑了笑：「這賭坊已經埋伏了數百殺手.又有我們這麼多人在場.楚離軒他只要進了.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中.就算外面有再多的人又能怎樣.」
「切.自大狂……」蕭瀟白了他一眼.看向站在一旁發獃的穆鴻.「小雪呢.怎麼還沒來.」
穆鴻尷尬笑笑：「她還在樓上睡著.」他們從昨夜就包下了這裡.這賭坊極大.也有可以讓客人留宿的地方.他們就在這裡住了一晚.
穆鴻的話音剛落.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就在門外響起.隨後江雪帶著黑眼圈的臉便在門口出現.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蕭瀟看著江雪的黑眼圈.笑出聲來.「你怎麼搞的.」
江雪打了個大大的瞌睡.在蕭瀟身旁坐下：「別提了.我一想到今天要見到天衍的皇帝.昨天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著.好不容易早晨睡了會.」
「不就是個皇帝.你激動啥.還不是一個鼻子兩隻眼……」蕭瀟看江雪的黑眼圈越看越想笑.
「拜託.那可是皇帝哎..」
君未瀾露出一絲壞笑：「江姑娘這話聽起來可真熟悉.某個人好像說過一模一樣的呢..」
蕭瀟頓時想起了年關皇帝出行的時候.那時她的確說過同樣的話.又不好反駁.只能瞪了君未瀾一眼：「就你記得清.」
君未瀾立馬擺出一副欠扁的神情.
「主上.他來了.」蕭無月一直在窗邊站著.一眼就看到楚離軒和衛謙兩人走進賭坊.
「他帶了多少人馬.」君未瀾開口.聲音嚴肅了些許.
「只有兩個人.他和他的貼身侍衛.」蕭無月回答.
君未瀾半眯了鳳眸.如此一來.只怕在外面監視他們的人是太後派來的.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
「公子.我們這賭坊被人包了.您看……」掌柜看到楚離軒進入.顫顫巍巍地迎上來.他自然記得這個楚公子當初是怎樣的威風.
「掌柜.這是我家主上請來的客人.」穆鴻從樓梯上走下.對著楚離軒微微一笑.「楚公子.請隨我來.」
楚離軒看了一臉戒備的衛謙一眼.拉了他一下示意他放輕鬆.便跟著穆鴻走上樓來.
「穆鴻.看茶.」君未瀾看到楚離軒進入.輕聲開口.
楚離軒看著圍坐在桌旁的五人.這五人看他進入.卻沒有一個人給他行禮.他也並不在乎.只是隨意而坐.來到別人的地盤.就要守別人的規矩.
再仔細看看這五人.蕭瀟.君未瀾.蕭無月他認識.另一個與蕭無月極其相似的年輕人他不識得.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人就是他記憶深處的另外一人.至於江雪好奇的目光.他自動忽略了.
楚離軒看了楓蘭邪好幾眼.努力回憶從前的事.卻只覺頭越來越痛.只能作罷.把目光放在蕭瀟身上：「蕭姑娘.別來無恙.」
蕭瀟對他的這套很不感冒.當下毫不客氣地開口：「才半個月能有什麼恙.還是說你很想我有恙.」
楚離軒瞬間尷尬起來.只能笑笑.君未瀾看蕭瀟這樣嗆他.心下一陣暗爽.
不待楚離軒開口.君未瀾先發問：「不知樓外的那些.是誰的人.」
「是朕的死士.」楚離軒和盤托出.「朕的母后一直監視朕.這次出來她定會跟來.那些死士就是為了防她.衛謙..」楚離軒向衛謙伸出手.
衛謙趕忙從隨身攜帶的包袱里拿出一個布包遞給他.楚離軒將布包推送到君未瀾面前.君未瀾用一根手指一撥.便看到了那翠綠的龍紋.頓時目光從危險變為複雜.
「這下能安心地說話了吧.」楚離軒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似乎完全不懼這茶中是否有些什麼.
「看來皇上和太后的關係不像世人所說的那樣好……」君未瀾將那布包推到楚離軒面前.陰陽怪氣地說出.楚離軒敢用傳國玉璽擔保.足以說明他的誠意.他君未瀾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君莊主好氣度……」楚離軒拿起布包.遞給衛謙.憑他一國之君的本事.想知道君未瀾的身份再簡單不過.何況血瀾山莊前不久還在崑崙大鬧一場.
蕭瀟看著這兩人一來一去地「打啞謎」.一臉不解.尤其是好奇那布包里的東西.可這氣氛又不好說話.只能一臉無趣地看著.
「皇上的事.蕭瀟已經跟我們說了.不知這位.皇上可有印象.」君未瀾把手一揮.指向楓蘭邪.
楚離軒點頭：「有.」
「那皇上可想恢復記憶.」
「你們能讓朕恢復記憶..」楚離軒變了臉色.
「這位姑娘可是苗疆聖女.當初蕭瀟講述了皇上的病症.我們猜測那是蠱……」君未瀾悠悠開口.
「蠱.」楚離軒垂下眼睫.想要在那模糊的記憶里搜尋.卻沒有一點印象.倒是頭疼得越發劇烈.只能抬起手捂住.
蕭瀟看著楚離軒痛苦的神色.又看了看江雪.江雪便輕聲開口：「如若皇上不嫌棄.可否讓小女子探脈.」
楚離軒不再想從前的事.頭疼也漸漸停止.當下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腕.
江雪將纖指附上他的手腕.注入一絲內力.楚離軒身子一顫.本能地就想抵抗.雖說他武功不精.但也是有內力存在的.像這樣放任別人注入內力.要想殺人實在是輕而易舉.他的身體有所抵抗也是必然.
相比之下江雪的內力則要強勁得多.她一看楚離軒抵抗.便趕忙將內力撤出.若是強行深入.楚離軒自然不敵.但他的身體必受重創.
君未瀾看江雪把手收回.眯了眯眼：「皇上不相信我們……」
楚離軒急忙擺手：「朕沒做好準備.身體自然反應.還望姑娘不計前嫌.」說著再次把手腕伸出.
江雪看了君未瀾一眼.看到他點頭示意.這才再次伸出手.這次楚離軒有了準備.便再未遇到抵抗.隨著內力的深入.江雪已把他的身體內部看的清清楚楚.收回的手指都在微微打顫.
「怎麼.」君未瀾看到江雪那受驚的表情.急忙開口.像他這種醫者.雖然醫術高明.但對蠱蟲這種東西是察覺不到的.也唯有江雪這具身體有這神奇之處.
「的確是食憶蠱.」江雪開口.眉頭微皺.
「你不是說可以導出嗎.」君未瀾鬆了一口氣.
江雪看了一眼楚離軒.只看到他一臉期待的神情.又看向眾人.聲音微顫：「的確可以導出.但是太多了.嚇了我一跳……」
蕭瀟趕忙把桌上的涼茶遞給她.江雪喝了幾口平復心情：「足有數百隻.全部集中在心脈附近.想來當初植入的是蟲母.我看到了它.很大.」
「數.數百隻.」蕭瀟只感覺頭皮一陣發麻.想想若是她身體里有數百隻蟲子存在.她這輩子都不想吃飯了.
楚離軒比蕭瀟強了一點.但心裡難免難受.從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頓時感覺胸悶起來.
「若是導出.就會恢復記憶.皇上可想好了.」君未瀾把目光轉向楚離軒.
楚離軒毫不猶豫地點頭.別說恢復記憶.就算沒什麼用處他也受不了這麼多蟲子在身體里：「朕這麼多年唯一的心愿就是恢復記憶.姑娘要怎麼做請便.」
江雪看向穆鴻：「我要一盆清水.還有紗布和創傷葯……可有銀針.」
君未瀾從懷裡拿出那盒銀針遞給她.從前蕭瀟生病時他一直隨身攜帶著.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穆鴻很快就把水端來放在桌上.江雪挽起楚離軒的袖口.把他的手架在盆邊.捻起一根最粗的銀針.輕聲開口：「等下可能很難看.皇上若是害怕就閉上眼睛吧.」
楚離軒搖頭：「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