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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喬英淇窩在他懷中,絞著他的袖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真決定了不再選秀?這回不選,以後怕只能一輩子對著我這張面孔了哦。」
趙瀚霆一口咬在她臉上,引來她一聲驚呼及一記羞惱的粉拳。
他哈哈一笑,大掌在她腰間來回揉捏,並越往越上,低沉的嗓音含著明顯曖昧:「你若回回讓我盡興,便是一輩子只對著你,我也心甘情願得很。」
喬英淇又羞又惱,一掌拍開他的手,轉過身去哼哼唧唧地道:「誰理你了……」
趙瀚霆沒臉沒皮地湊過去摟她,她象徵性地推了幾下便由得他又將自己困在懷中。
「只應付你尚且忙不過來,又怎敢再招惹旁人。」他親親她的唇,聲音輕柔又不失堅定。
喬英淇低低地應了聲,往他胸膛上靠了靠,聽著那有力的一下下心跳聲。
選秀之事就此揭過,誰也沒有再提,大齊的後宮中仍是只得她一人。
***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御書房內,小弘佑學著舅舅喬崢搖頭晃腦的模樣,正向趙瀚霆背著三字經。
背得幾句便漸漸走了樣,小傢伙也沒察覺,依舊背得興緻勃勃。
「……養不教,父之過,人不學,不知義……」趙瀚霆被茶水嗆了一下,倒也沒有叫停,不動聲色地將茶盞推得遠些,柔和的目光凝在活靈活現的兒子身上。
將從喬崢處學來的部分三字經內容背出來后,小傢伙眸光閃閃亮地望向父皇,見父皇沖自己笑得開心,頓時放心了,歡呼一聲朝他撲過去,手腳十分利索地爬上了他的大腿,尋了處舒服的位置坐好。
趙瀚霆摟著他暖暖軟軟的小身子,大掌在他腦袋上揉了揉,端過一旁的溫水喂他喝了幾口以潤潤嗓子。
「這些都是你小舅舅教你念的?」拭了拭兒子嘴角的水漬,趙瀚霆柔聲問。
小弘佑用力地點了點頭,小手臂張得開開的,大聲道:「小舅舅可厲害了,會念很多詩。」
趙瀚霆失笑,這對舅甥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感情都好得讓人妒忌,他更清楚,在上一世的兒子心目中,他這個當父皇的地位遠不及小舅舅喬崢。
「佑兒喜歡父皇還是喜歡小舅舅?」他清咳了咳,帶著明顯的誘哄意味問。
「喜歡父皇,也喜歡小舅舅。」
「喜歡誰更多一些?」他不死心,繼續哄道。
「父皇!」小傢伙脆聲回答。
趙瀚霆終於滿意了,他就知道,這輩子的喬崢又怎比得上他。
抱著兒子逗了一會趣,便有宮中內侍走進來稟道:「皇上,鎮國公世子著人送了只小狐狸進宮,說是送給小殿下的。」
趙瀚霆還沒來得及說話,懷中的兒子已是高興地拍著小手叫道:「小狐狸小狐狸,我要小狐狸!」說完,麻溜地從他膝下滑了下去,『噔噔噔』幾下跑到內侍跟前,扯著他的袖口問。
「小狐狸呢?」
內侍下意識便望向座上的趙瀚霆,見他眉頭微微地皺著,一時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是否留下那隻狐狸。
趙瀚霆有片刻的猶豫,只當他見到兒子歡天喜地的模樣,終是笑著道:「拿進來吧!」
不過片刻的功夫,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小太監便提著籠子走了進來,籠子里裝著一個長著淺棕色毛髮,眼珠子滴溜溜轉著,身形尚小的狐狸。
小傢伙高興得又叫又跳,圍著籠子『小狐狸小狐狸』地叫個不停,趙瀚霆見他如此開心,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罷了罷了,他的兒子喜歡什麼不行?只辟出一處園子來,挑幾個有經驗的宮人照顧著便行。
得知弟弟居然送了只狐狸給兒子,喬英淇也大為意外,趁著這日平西侯夫人譚氏進宮,她便問起此事。
譚氏笑道:「上回崢兒拿著畫軸在教小殿下辯物,裡頭便有狐狸的模樣,小殿下興緻甚濃,剛好數日前崢兒跟隨寧先生訪友,竟讓他在途中抓住了一隻小狐狸,拿回府里養了幾日,見它倒是個溫順性子,故而便想著送進宮來給小殿下解解悶。」
喬英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兩人又閑聊了片刻,她又問:「晉延媳婦與晉遠媳婦身子可好?算一算,也有快六個月了,卻是不知這回是晉延先當父親,還是晉遠拔得頭籌。」
喬晉延喬晉遠兄弟倆相隔兩個月娶親,妻子卻幾乎同時傳出有喜,當了一輩子弟弟的喬晉遠總嚷嚷著要讓兒子為他贏回一場,故而喬英淇方有此話。
譚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娘娘想是不知,父親與您兩位兄長還賭了一把,看看到底是晉延媳婦肚子里的先出來,還是晉遠媳婦的早一些。」
喬英淇忍俊不禁,倒沒想到爹爹越活越回去了,若是早些年,他們兄妹幾個誰敢提半個『賭』字,誓必好一頓責打。
兩人說說笑笑半晌,譚氏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她的小腹,略頓了頓,輕聲道:「娘娘舊傷可都痊癒了?轉眼間小殿下也長這般大了,也是時候給他添個弟弟或妹妹了。」
這幾年宮中只得趙弘佑一個孩子,終究是少了些。
喬英淇下意識地撫上小腹,輕咬著唇瓣道:「早就痊癒了。只是……當年生佑兒時把皇上可嚇著了,這幾年他一直不同意我再生,原先我身上有傷,也怕自己萬一承受不住生產之痛扔下他們父子去了,豈不是……只後來傷好了,他卻仍是不肯鬆口,我也是沒了法子。」
譚氏感嘆道:「皇上這都是為了娘娘著想,他能有這份心意,也是娘娘與小殿下之福。太醫那邊怎麼說?可說能否再孕?」
「我都已經問過了,上回趁著寧先生進宮來,還特意請他診了診脈,寧先生也說已無大礙,可皇上偏是不許,只說唯佑兒一子足矣。」喬英淇無奈嘆氣。
那個人固執起來真是讓她束手無策,別的任何事,只要她開口,沒有他不許的。唯獨此事,她可是軟硬兼施,百般武藝齊齊上,可他就是不肯答應。
怪只怪她當年大意,不將小傷當回事,以致留有後患,生產甚是兇險,給他落下了心理陰影。
她本以為今生可以迎回前世那個無緣的孩子,可隨著長子年紀漸長,如今已是將近四歲,離上輩子孕育那個孩子的時間已遠,她不得不放下這個執念。
送走了譚氏,見左右無事,她乾脆便拿起針線,打算給兒子做件小衣裳。
趙瀚霆父子二人有不少貼身衣物均是她一針一線親手縫製,小弘佑自是不說了,小傢伙對這些穿的戴的從來不挑。趙瀚霆可不同,只恨不得日日將它們穿在身上。
只因為,上一輩子,她從來沒有親手給他縫製過任何衣物,就連一個小小的荷包也沒有。
腳步聲在屋內響起,她抬眸望去,便見趙瀚霆含笑凝視著自己。她將針線放到一邊,起身迎了上去:「佑兒呢?怎不見他?」
「去看他的小狐狸了。」趙瀚霆懶洋洋地歪在榻上,順手將她扯落懷中。
喬英淇推了推沒推開,便也隨他。
「我竟不知他竟如此喜歡,只一心一意地逗著他的小狐狸,連父皇都不理會了。」想到那個小沒良心的,趙瀚霆語氣頗有幾分酸溜溜的感覺。
喬英淇好笑地支著下頜:「連只小畜生的醋你都吃,將來佑兒娶了媳婦,你豈不是整日都得泡在醋缸里?」
「那怎麼能一樣?」趙瀚霆反駁,略頓了頓,嘀咕道,「本來他都說喜歡父皇比喜歡小舅舅要多,如今崢兒送了他這麼一隻討喜的小狐狸,他只怕更喜歡小舅舅了。」
喬英淇失笑,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窩進他的懷中,縴手絞著他的衣襟,試探般道:「不如給佑兒生一個弟弟或妹妹?」
趙瀚霆撫著她長發的動作一滯,深深地望向她,見她滿臉的認真,忍不住長嘆一聲。
這樣的話題這幾年她已經提了數不清多少回,並非他不願,而是不敢。若是子嗣的豐盛是以她的健康,甚至她的生命為代價,他寧願不要。
況且,今生可以得回他的佑兒,已是上蒼賜予的最大恩典,而他,很是知足。
「再過幾年可好?待佑兒再大些……」
喬英淇有些失望,但這一回他總算沒有斬釘截鐵地拒絕,說明此事並非沒有轉寰的餘地。只要她再堅持,假以時日,他必定會應允的。
既已想通,她也不多作糾結,轉移了話題,兩人低低地閑話起來。
本以為小孩子貪新鮮,過不了幾日便會沒了興緻,哪知皇長子趙弘佑卻在對待他的寵物小狐狸一事上,充分表現出他的熱情與堅定。
眨眼間一年過去了,小傢伙也已經開始正正式式接受系統的學習,每日要跟著太傅讀書,又要跟著趙瀚霆習武,可只要一得空,他都會去逗弄逗弄那隻越來越大的狐狸。
這一年來發生了許多事,喬晉延、喬晉遠各自的妻子均產下一子,喬晉遠的兒子終沒能為父爭口氣,仍是只能稱喬晉延之子一聲大哥。
本是決意定居大明庄的趙瀚楠,因為活潑好動的女兒趙弘珍呆膩了幽靜的大明山,不得不帶著妻女回京小住,這一來,趙瀚霆可就樂了,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原則,可著勁將政事分攤給自投羅網的兄長,而他自己,則多出了陪伴妻兒的時間,對兒子的學業亦是抓得甚緊。
喬英淇始終不死心地想要再度孕育孩子,趙瀚霆終是抵不過她,在接連取得宮中太醫、寧溪的保證后,還是點頭答應了。
***
「母后!」哇哇叫著的稚嫩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傳到殿內,喬英淇剛一抬眸,便見兒子如小炮彈般沖了進來,一把摟著她的腰肢,哭得好不傷心。
「嗚嗚嗚,小狐狸不見了,我的小狐狸不見了……」
喬英淇愣了愣,輕拍著他的背脊安慰道:「讓侍衛太監們幫你去找找,想必它一時貪玩跑了出去,玩累了自然會回來。」
「都找過了,四處都找過了,沒有……」
「那……讓小舅舅再給你找一個?」
「不要不要,我只要它!」小傢伙不依。
喬英淇沒法子了,嘆口氣正要再哄,突然一陣反胃之感襲來,她忙推開兒子,避到一邊乾嘔起來。
小弘佑愣愣地望著她,須臾,一陣風似的跑出了殿,大聲叫:「快請太醫,快請太醫……」
雜亂的腳步聲響徹殿內,待趙瀚霆驚慌萬分地跑過來時,卻見妻子一臉溫柔地笑睇著自己。
「父皇!佑兒要有弟弟啦!」他張張嘴,話還未問出,小弘佑已經蹦蹦跳跳地走過來,拉著他的手高高興興地道。
事隔五年,大齊喬皇后再度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