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罪與欲（五）

「那是因為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一個聲音在洛塞倫的身後響起。

洛塞倫默默地鬆開繞在左手臂上備用的繩索，將佐伊的雙手綁了起來，將纏繞上雙腳，打上死結，然後才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一瞬間，他就明白了為什麼旺達要說自己受到了先祖的懲罰。

那根本就不是一張人類的面孔，而是由薩滿們常用的油彩與在木質盾牌上雕刻出的溝槽組合出的臉龐，而組成它身軀的，是一根根的圖騰柱，軀幹的圖騰上，畫著奧祖奴部落的藍鴉標誌，而四肢則是代表著四大元素的圖騰柱，只不過它的右手位置，現在還是空空如也。

狩魔獵人讚歎地看著這個造物，然後卻遺憾地搖搖頭。

「你應該知道自己做出了一樣什麼程度的傑作，佐伊，但你卻把它用在謀殺自己的族人身上。」

那自然還是一個提基，也就是象牙塔的**師們口中的原始魔偶，只不過他們把這些木製的薩滿工藝產品當成是一種介乎於文化與戰爭工具之間的東西來研究，並沒有重視這裡面所蘊含著的技術價值——他們畢竟是奧術的追隨者。

所以，就算是他們當中的魔偶大師，能夠製作出精巧的自律戰爭魔像這種高級製品，卻也想想不到，被他們所輕視的先祖之道追隨者們，已經製作出了有靈魂的提基。

它正站在洛塞倫面前，一雙油彩構造出的眼睛里閃動著碧藍色的火焰，緊緊地盯在他的背上。

狩魔獵人瞭然地笑了笑，解下了轟龍翼膜包裹著的物體。那是一根尚未完全雕刻好的圖騰，但從圖案的紋路與所使用的油彩看來，這是一個代表著火元素的圖騰。

這也恰恰是這個能夠自己行動和說話的提基身上唯一欠缺的元素。

「把我的右手還給我。」它臉上所畫的嘴巴並沒有動，卻發出了類似人類女性的聲音，令人驚訝的是，用的是帶著濃濃野蠻人土話口音的通用語，聽上去，就像是另一個佐伊。

「一個提基薩滿，不但可以帶領自己的低級同類，還能夠裝上圖騰併發射出去，產生可怕的火焰風暴。你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部落才製造出這個東西吧？」洛塞倫卻沒有理會提基的要求，仍然看著佐伊說道。

「你果然偷了她的右手。」佐伊冷著一張還帶有淚痕的臉，狠狠地等著洛塞倫。

「使者，這和你答應的不一樣。你說過我只要幫你殺死了那群活物，就讓我離開這個地方，但你卻遲遲不肯做好我的右手，而現在，你惹下的麻煩卻落到了我頭上。」提基的眼神轉移到自己的創造者身上，卻沒有帶上多少溫情與友善，更多的卻是譴責與傲慢。

「你是誰，提基？一個擁有智慧的生物——或者說是物體總是要給自己一個名字吧？」洛塞倫看著眼前這具用木頭製成的魔偶問道。

「為什麼我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你，活物？」提基重新把目光鎖定在洛塞倫身上，它的語氣里並非完全不包含感情，但卻有種事不關己的疏離感覺。

狩魔獵人舉起手裡的圖騰，晃了晃。

「你想要回自己的右手，而且你認為和我戰鬥是一種麻煩，那為何我們不談一談，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會如你所願呢~~」

「合理的推論，有效的策略。我和活物接觸的不多，但你看起來比我的創造者有條理，更容易溝通。好，我的名字，叫德魯娜，附魔戰士德魯娜。」

洛塞倫張口結舌了半天，最後不得不轉過頭看著佐伊。

「你至於嘛。贏不了德魯娜，你就用這種方式來補償自己的控制欲？」

「我說過你永遠不會懂！」佐伊因為惱怒而對狩魔獵人咆哮著說。

「我也不想懂，你已經為了一個願望走得太遠了，女士。」洛塞倫回過頭看著眼前的提基薩滿，「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嗎？」

「非常清楚，我提出過反對，但在這方面，我承認自己的製作者更有資格去為我命名，就像你們這些活物也同樣無法選擇自己的名字一樣。」

「所以說，你覺得自己也是一個生物？」

「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而現在，我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但你殺了人。」洛塞倫遺憾地嘆了口氣，把圖騰重新背到了背上，「如果你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你不把自己當成是一個有智慧的存在，那你只是佐伊的工具而已，我沒必要為難你。很可惜，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而你還是做了。或許你不像我們這樣在意一條生命，畢竟我們不是完全相同的種族。可是那些失去了親人的家屬們，都需要一個交代。」

「合理，可以理解。但我不願意被摧毀，用你們的說法，就是死亡。」提基雙眼中的光芒變得更加旺盛了，「你只能選擇。摧毀我，或是讓我離開。」

「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吧，有誰跟你說過奧祖奴部落就一定要消滅你呢？」洛塞倫抄起手，重新審視著這個奇特的物體，「其實我想作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西雅圖酋長會有一個新的任務交給你。」

「不合理，你無法保證我的安全。」提基盾牌狀的腦袋竟然還可以橫向轉動，讓它用非常奇特的動作搖了搖頭。

「你可以考慮一下各個選擇的優劣，」洛塞倫無所謂的攤開手，「我有自己的龍類夥伴，她現在應該已經控制住了你的無智能同類，而我則是一個能夠打敗你製造者的狩魔獵人，你如果執意要離開，除了像你所說的那樣毀滅你，我別無選擇，但如果你願意跟我走，去讓奧祖奴部落的族人們決定你的命運，那起碼還存在著被我們稱之為生存的機會，你怎麼看。」

「死心吧狩魔獵人，它的靈魂當中，佔主導的是由我自己分流出去的靈魂，雖然非常微小，卻足夠影響它的行為。」佐伊諷刺地笑了。

洛塞倫卻不為所動。

提基薩滿的雙眼激烈地閃動著，透露出了它的內心掙扎——這已經不是一個人工造物可以擁有的複雜感情。

最後，它重新把眼神放在洛塞倫身上，說出了它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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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按速度看來，要填上以前欠的更新，估計要等到周末了，大家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