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青梅,下回演戲專業點
男人回來的時候,玄關的燈還亮著,透過門縫,響起隱隱約約的聲音,他輕輕地推開門,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在沙發上抱著膝蓋,已經睡著了的女人,還穿著他下午走的時候穿著的那身紅色裙子,凌亂褶皺,像是又經歷了一番大戰似的。
而正對著沙發的大屏電視上,正在上演著貓捉老鼠,看著湯姆貓再一次被傑克鼠所戲弄,被自己設置的陷阱困在其中嗷嗷叫的樣子,很搞笑,她一貫喜歡這樣幼稚搞笑的動畫片,而他,陪著她看了一個十年,又一個十年,第一個十年,他是不屑的,第二個十年,他是表面無動於衷,實則開始暗自喜悅她的喜悅的,而第三個十年。
男人黑沉沉的眼睛中,閃爍著的,是一份黯然。
男人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將西服掛起,然後將腳上的鞋子脫下,換上玄關處擺放著的拖鞋,這一切都做完了之後,他悄悄地,走到沙發前,將女人手中的抱枕抽出,伸出雙臂,攬住她不知何時,已經如此細弱的腰身,感受著雙臂間的冰涼,男人蹙眉。
噠噠,噠噠,拖鞋在樓梯上走動的聲音規律而悠緩,而被攬在男人懷中的女人,兀自睡的香甜,不止沒有因為被貿然搬動而驚醒,反而像是找到了尋覓已久的小窩一般,不自覺地,將自己的腦袋倚靠進了男人的懷中,唇邊,一抹笑,悄然綻放。
摸著黑,穩穩地越過一地障礙物,將何青梅放到床上,彎腰,脫下女人腳上的鞋子,拉過床上的被子,小心地幫她蓋上。
透過窗外隱隱的月光,男人望見了女人唇邊甜美的笑意,也望見了她眼角的淚痕。
手指伸出,輕輕揩過,放到唇邊舔了一下,鹹的。
望著,望著,男人俯身湊近了女人艷色的朱唇,輕輕地,宛若蜻蜓點水一般,不含絲毫情慾地給予了她一個吻,他的唇無聲地開闔:「晚安,好夢。」
轉身,想要離開,衣角一緊,慕以竹低頭,望見了塗著艷紅蔻丹的漂亮指甲。
「別走!」
身後,傳來了她弱弱的祈求聲,從來都是霸道張揚的女子,何時,學會了這樣卑微與俯首。
男人烏黑的眸子更加暗沉,不再像是方才一般,含著柔和,反而宛若在地底沉澱千百年也不曾流淌的死水一般,無波無瀾:「放開。」
「不放!」
「死也不放!」
何青梅宛若突然爆發一般,那乍然一現的軟弱從來與她無緣,猛地直起身子,張開雙手,死死地保住男人的腰身:「我不放手,我死也不放手!」
男人感受著腰間的一點濕意,閉了閉眼,再睜開,已經是一片冷寂:「何青梅,你鬧夠了嗎?」
「我鬧,你憑什麼說我鬧,是你莫名其妙,我們明明已經結婚了,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從結婚到現在,已經一年了,你連碰都沒碰過我,慕以竹,你有沒有心!」
那一個鬧字,徹底地惹怒了何青梅,她憤然鬆開了男人的腰,翻身自床上爬起,嘴裡不斷反駁著,走到男人的身前,張揚著一雙英挺的眉,怒視著他。
那一刻,女子宛若一把燃燒的火焰般,那樣激昂,那樣,美麗,可是,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她赤著的腳上:「我告訴過你,在室內不要赤腳,對身體不好。」
男人眉挑起,沒有多想,便攔腰抱起怒目而視的女人,將她扔在了床上。
「我是死是活,你還關心嗎?連我找了個野男人在床上歡好,你都能視而不見,你真的還在意我嗎?」
男人的關心,反而讓她痛苦,一句句,質問。
男人回首:「何青梅,下回演戲,專業點兒,不要有那麼多破綻。」
這一句話,像是一根針,啪的一聲,戳破了何青梅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