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番七
皇長孫的洗三禮辦得十分熱鬧。
可惜,周厚元不能進宮去觀禮老爺子病危的消息由大楚那邊快馬加鞭的送到了他手上。
他必須要儘快趕回江南去!
周靚雲聽聞這個消息,也顧不得雙胞胎姐弟兩個尚小,不由分說安排人打包東西,又往宮裡送了信。
然而問題卻來了,已經滿了一周歲的寶寶。像個小人精似的寶寶看見大人們忙碌的打包東西,不知是還記得當初周厚元背起包袱要走的那一幕還是怎的,她又變得空前的黏周厚元了。
吃飯要他喂,喝水要他倒,睡覺也必須牢牢掛在他身上,即便是夜裡睡著了,周厚元一動,她就能跟著立馬醒過來,一副睡眼惺忪的小模樣,小嘴兒一噘就要哭出來,可憐兮兮的叫周厚元愈發放不下。
余芙蕖十分惱火,平日里她愛粘著周厚元也就罷了,如今周厚元急著要回大楚,她還這般鬧,實在太不像話了!覺得寶寶不像話的余芙蕖使出了強硬手段,不顧寶寶手舞足蹈的反抗跟掙扎。強硬的將她抱離周厚元的屋子。
「你忙正事去吧,不用理會她。」余芙蕖瞧著周厚元嘴角緊抿滿臉心疼的樣子,淡淡道:「小孩子愛哭鬧也是正常的,這兩天見不到你,過兩天自己就好了。東西都收拾好了吧?周妹妹跟陸大夫已經在二門處等著你了,快走吧。」
周厚元看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仍在余芙蕖懷裡撕心裂肺哭著要他抱抱的寶寶一眼,一狠心,轉頭大步往外走。
「不,不走……」寶寶說話早,簡單的字早已會說了。
余芙蕖摟緊她。轉身往她的房間走去。
寶寶哭的滿臉通紅,嘴唇都發紫了。
一旁的周嬤嬤見狀,慌忙叫道:「姑娘,切不可讓小小姐再這麼哭下去了,您瞧她嘴唇都青紫了……」
自個兒生的孩子,余芙蕖又怎麼能不心疼,只得哄著她道:「寶寶乖,不哭了,娘親給你買糖去。」
寶寶是個倔脾氣孩子,平日里余芙蕖就拿她沒法子,更別提現在這時候了。她越是哄,寶寶便哭的越凶。
直到寶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似要翻白眼了,余芙蕖才慌了神,「嬤嬤。這可怎麼辦啊?」
周嬤嬤急的汗水都下來了,一跺腳道:「顧不得那麼多了,老奴去追周公子!」
她話音才落,身邊便似有一陣風卷過一般,颳得她臉皮都有些疼。
再定睛一看,哭的險些厥過去的寶寶已經落在了剛折回來的周厚元手中。
周厚元臉色鐵青,一邊抱著哭聲漸弱的寶寶安撫,一邊冷冷的瞪了眼手腳無措的余芙蕖,「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學會怎麼當好一個娘?」
余芙蕖被自己的女兒鬧得又緊張又頭疼,聞言立時蹙眉道:「我倒是很想當個好娘,不過周公子你給我這個機會了嗎?」
她的女兒一來就莫名其妙賴上了周厚元,在寶寶小小的心裡,周厚元永遠排在第一位。接下來是乳娘,跟著才輪到她。她也想多抱抱女兒,多陪她玩兒,但他給她這個機會了嗎?若不是女兒當真是自己生的,余芙蕖都要以為這小傢伙是周厚元生的了!
想到此,余芙蕖心裡愈發不平了,「現在怎麼辦吧?」
「寶寶跟我走!」周厚元想也不想的說道。
「不可能!」余芙蕖睜大眼,脫口否決道。
「那麼,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周厚元睨著她。輕輕託了托寶寶的身體,讓哭累了的寶寶趴在他肩頭能舒服一點。寶寶還在抽噎,聽著這聲都讓周厚元心裡分外難受。
余芙蕖啞口無言,她要是有辦法的話,能由著寶寶這麼黏著他一個外人嗎?她蹙眉咬牙,「我們沒有想過要回大楚,況且你們這一路定然趕的十分急,帶著她上路,諸多不便……」
她話音還沒落下,周厚元已經溫柔的詢問起寶寶來,「寶寶,如果你要跟我走,路上會很辛苦,很累,有時候還吃不上你最愛吃的小肉丸子,你會不會哭鬧?」
「不哭。」寶寶打著嗝,抱緊周厚元的脖子細聲細氣的抽噎道:「寶寶……乖。」
周厚元看也不看陰沉著臉的余芙蕖,直接吩咐周嬤嬤道:「把小小姐慣用的東西收一收,我們一起回大楚!」
……
直到上了馬,余芙蕖仍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就這麼暈頭轉向毫無原則的跟來了。
到底多年沒有騎過馬,她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不遠處的周靚雲似乎察覺到了,驅馬走了過來,「余姐姐,你身子放鬆,不要太緊張,抓緊韁繩就行,這些馬都是宮裡送出來的千里馬,很溫順的。」
因為趕時間,周厚元要帶著寶寶騎馬,離不開寶寶的余芙蕖也只能選擇棄馬車而騎馬。周靚雲商戶人家,又曾跟著周厚清四處跑過的,因此就算這兩年有落下,一上馬就撿了回來。余芙蕖還是小時候父兄帶著學了一陣,早已忘的精光,卻又因為擔心寶寶不肯坐馬車慢慢往大楚趕,只得硬著頭皮爬上馬。
此時聽了周靚雲的安撫,到底是放心了些,「沒事,我小時候也是騎過馬的。」
周靚雲聞言,立刻放下心來,策馬往前頭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周厚元跑去,「小叔叔,沒問題了。」
「陸獃子他們你也安排好了?」周厚元皺眉問她。
周靚雲的兩個寶寶都還小,但周靚雲也急著要趕回去看祖父,他們在琉國除了若棠外,並沒有什麼可留戀的,於是與陸正青一商量,陸正青也贊同帶著寶寶回大楚!但寶寶太小,只能由乳娘丫鬟們帶著坐馬車跟在後頭慢慢走。
「安排好了,有阿青跟阿禮在,還有乳娘以及太子殿下送來的那些護衛他們的人手,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周靚雲往他懷裡的寶寶看了一眼,小傢伙睜著大大的眼睛,正好奇的四處張望呢,「倒是你,就這麼帶著個小孩子,還有小孩子的娘親回家去,可要怎麼跟家裡人解釋?」
周厚元一揚馬鞭,淡淡道:「到時候又再說。」
一馬當先的跑了出去。
周靚雲回頭看了余芙蕖一眼,余芙蕖示意她沒問題,她還是不放心,硬是等余芙蕖打馬出發后,才跟在她身後跑了出去。
傍晚,夕陽染紅了雲,月亮剛剛現了虛形。
噠噠疾馳的馬蹄聲在客棧門口停下來,周厚元先低頭看了看懷裡睡的正香的寶寶,見她並沒有不適與異樣,這才鬆了口氣,從馬上躍下來,將韁繩丟給了聞聲跑出來的店小二。「三間上房,熱水熱飯趕緊備上另外,做些軟爛的小孩子吃的飯菜來。」
話音未落,一錠雪花銀子在空中畫了個漂亮的弧線,落在了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驚喜的捧著銀子,彎腰躬身的迎著他進店裡,「客人裡邊請」
他卻站在門口沒有動,眼睛往遠處眺望,好一會,視線里才出現兩匹灰撲撲的駿馬來。
余芙蕖幾乎是從馬背上滾下來的。
三個人裡頭,大概她是最狼狽的一個,渾身塵土就不說了,眼神渙散嘴唇乾裂,連遮擋塵土的帷帽都跑掉了。更要命的是,她因為騎馬的姿勢不太對,這樣一天跑下來,渾身都酸疼的要死,最痛的是大腿兩側,恐怕已經磨破了皮,褲子黏答答的粘在身上,令她委實難受的很。
若不是一股子不服輸的毅力支撐著她,估計在半道上她就摔下馬去了。
周靚雲從後頭跑過來扶了她一把,蹙眉關切的打量她兩眼,詢問道:「余姐姐,還吃得消嗎?」
周靚雲看起來比她清爽的多。
余芙蕖忍不住苦笑一聲,「沒事,我還能堅持得住!」
「我扶你進去。」將馬兒交給店小二,周靚雲扶著余芙蕖往店裡走,「第一天是有點難,過兩天習慣了也就好了。」
說著很是抱歉的對她說道:「都是小叔叔不好,不然也不能讓你來吃這樣的苦頭。」
「其實跟周公子並沒有關係。」余芙蕖想到這一出就覺得難受的不行,「是我自己沒本事,自個兒生的女兒完全不親我。真要說起抱歉的話,還是我們母女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是哪兒的話。」周靚雲忙道:「你千萬別這麼想,若不是小叔叔成日里霸著寶寶,寶寶也不能鬧這樣一出來。」
對余芙蕖而言,她在大楚已經算是個死人,是早就下定了決心要帶著寶寶在琉國生活的,不然也不會將大半精力都放在了她的鋪子上。可偏偏小叔叔將人家的女兒據為己有,害的人不得不放下琉國這一切,跟著他們千里迢迢趕去江南。這一路上還得吃不少苦受不少罪人可是從未吃過苦頭的千金大小姐啊!
周厚元早在看見兩人到了客棧時就抱著寶寶進去了。
周靚雲忍不住在心裡嘀咕,好歹也該關心一下人家吧,一點阿棠說的紳士風度都沒有!
……
余芙蕖一進屋就趴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知道房間里有熱水,也知道自己這副邋遢的樣子很該好好洗一洗,但她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太累了。
迷迷糊糊眯了一陣,忽然聽見敲門聲。想著許是周靚雲來催她下樓去吃飯,余芙蕖掙扎著爬起來,咬緊牙關才沒有將痛哼出聲來,半天才挪到門邊,打開門一看,外頭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正疑惑的想要關上門,目光往下,觸到門口放著的一隻瓷白小藥瓶上,忍不住笑了笑,想是周靚雲等了一會,以為她睡著了,不好打擾她,因此放下藥瓶就先回去了。
方才歇息了一會,余芙蕖身上也有點力氣了,便趁機轉到屏風后,就著還沒涼透的水清洗起來。
雖然這般簡陋委實讓她有些不習慣,但出門在外,連周嬤嬤都不能帶上,在這樣的條件下,也只能將就了。
脫下衣裳的時候,才發現兩腿內側的擦傷嚴重的超出她的想象,褲子跟皮肉粘在一起,她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滿頭大汗的將褲子脫下來,一邊咬牙切齒的罵道:「小東西,你娘這輩子也沒吃過這苦頭,都是因為你這臭丫頭……哎喲痛死我了!看你長大后我揍不揍你!」
忍著痛將身體清洗乾淨,受傷的地方也不敢沾水,上好葯后,總算那火燒火燎的疼痛減輕了些。
余芙蕖鬆口氣,才發現剛洗好澡的自己又是一身汗水。
她向來愛潔,雖說出門在外一切從簡,但身上黏糊糊的實在讓她不舒服,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打開門叫店小二又送了一桶熱水來,隨手賞了幾塊碎銀子給他。
好不容易將自己拾掇好了,外頭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余芙蕖一邊放下擦頭髮的大頭巾,一邊跑過去開門。
周靚雲笑眯眯的端著托盤站在門口,「余姐姐,我給你送吃的來了。」
余芙蕖忙讓開,等她進來后才發覺有些不對,「你已經吃過了?」
桌上飯菜不多,簡單的兩菜一湯。
周靚雲一邊給她盛飯一邊笑道:「嗯,我跟小叔叔已經吃過了。剛才小叔叔來叫你下去吃飯,你可能睡著了。不用擔心寶寶,小叔叔已經餵過她,這會兒又睡著了。」
「怎麼剛才……是他在敲門?」余芙蕖怔了下,下意識的看向床邊幾桌上的小藥瓶。
「嗯,怎麼了嗎?」周靚雲微挑眉,抬眼望過去。
余芙蕖已經收回了目光,坦然笑道:「沒什麼。方才我以為是你呢,想來那葯也是周公子所贈了,只好等明日見到他再多謝他了。」
周靚雲此時也看到了那藥瓶,她眼裡笑意漸深,「其實也不必特意感謝他,這葯還是皇甫神醫贈給阿棠,阿棠又給他的。」
不過她家小叔叔都想到給余芙蕖送葯了,怎麼就沒順便想到給她也送一瓶來?她也很久沒騎馬了,腿上難免也會擦傷的好吧?
厚此薄彼的也太明顯了!
「雖是如此,還是應該對他道謝的。」余芙蕖誠心誠意的說道,不僅給她送了葯,還將寶寶照顧的妥帖細緻,讓她這個非要跟著一道上路說是為了照顧寶寶的娘的臉都沒處擱了。
周靚雲便不再說什麼,只笑道:「好了余姐姐,快過來吃飯吧。」
余芙蕖對她道了謝,方才依言坐下來。
……
第一天,余芙蕖累的恨不能睡過去就不要再醒過來了。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到了第四天,余芙蕖已經能熟練的掌握騎馬的技巧,也許是累著累著就習慣了,她的狀態倒是越來越好了。
之前還要周厚元邊走邊停的等她,到現在,雖說依然追不上周厚元,卻也不會落下太多。這一路下來,令余芙蕖最為驚訝的,卻是她的寶貝女兒。
連尋常大人都吃不消的行程,寶寶由始至終都未見哭鬧過。醒了便坐在周厚元懷裡東張西望,這時候周厚元便會特意放緩些速度,讓她能露出小臉來。困了便往周厚元懷裡一縮,閉上眼睛睡大覺,餓了就吃,渴了就喝,懂事的半點不像個一歲多點的小嬰孩。
周靚雲都忍不住贊道:「寶寶可真是懂事,我也見過不少小孩子,可像寶寶這樣懂事省心的,還真沒見到過。」
余芙蕖謙虛的道:「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我娘親說我從小就是個靜不下來的皮猴子。」
她說這話時,神色微微有些暗淡。
寶寶不像她,自然就像她爹了。只可惜,寶寶這輩子也見不到她父親。
周靚雲一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好深勸,只好轉移話題道,「等過了前面的山坳,就有個小客棧,今晚我們借宿在那裡。」
每天的行程都是周厚元安排的,因為有寶寶同行,周厚元是堅決不肯露宿荒郊野嶺,生怕蚊蟲會叮咬壞了寶寶嬌嫩的肌膚。
果然翻過一座山坳,遠遠就看見一張大旗在風中烈烈飛揚,那是客棧的標誌。
往常周厚元先到了住的地方,都是直接進去,有時會跟周靚雲說兩句話,但從來都是視余芙蕖為無物。
余芙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惹到了他,見他不愛搭理她,就連她跟他道謝他愛答不理的,她也就沒了跟他說話的興緻。
卻不想今日她翻身下馬,看見周厚元竟抱著寶寶沒有進去,不由得有些驚訝。
見到余芙蕖下馬來,周厚元眉心一皺,不耐煩的呵斥道:「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孩子都餓了,還不快點進來!」
他這絲毫不客氣的話語令余芙蕖怔愣之下就是火冒三丈,不過她這火還沒發出來,周厚元已經轉身走進去了,邊走邊催促道:「快點!」
周靚雲也覺得今日自己這小叔叔似有些反常,又見余芙蕖氣的咬牙切齒的模樣,也顧不上多想,忙過來拉了拉她,「余姐姐,走吧。」
才一踏進客棧,余芙蕖跟周靚雲都愣了下。只見這方圓十里內外唯一一家客棧裡頭,早已經坐滿了人,這些人要麼一臉殺氣,要麼一身橫肉,要麼賊眉鼠眼,當然也有那麼兩個看起來一身正氣之人。這些人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不拘小節的江湖人士。土反女亡。
見到余芙蕖兩人進來,原還喝酒划拳的男人們立刻將視線投了過來。早在下馬之時,余芙蕖與周靚雲便摘了帷帽天氣愈發炎熱起來,趕路時帶著帷帽是為避塵土,一下了馬,為著貪圖涼快,自然不會繼續帶著悶熱的帷帽在頭上。
只是這時候,看著投向她們兩人那或驚奇或好奇或直白的不懷好意的視線,兩人心裡都有些後悔起來。
周靚雲還好,她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故而很快鎮定了下來,往正舉步要上樓的周厚元看去,「小叔,等等我跟小嬸嬸啊!」
她跟余芙蕖都作男子裝扮,但女性特徵太明顯,任誰也能看得出她們是女兒身,又兼余芙蕖生的明艷漂亮,便是風塵僕僕,也根本遮擋不住她明艷的姿容。
余芙蕖雖說膽子不小,自小也曾跟著父兄舞刀弄槍,學過兩下花拳繡腿的功夫,但她養在深閨,便是後來突生變故,也從未遇上過這樣的陣勢。可以說,她這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江湖莽夫。
那些直勾勾落在身上的目光令她很是反感,不由厭惡的皺緊了眉頭,正欲追著周厚元去,就聽見身邊的周靚雲叫了這麼一嗓子。
余芙蕖腳下一絆,險些摔個狗啃泥。
打斜里一隻手伸了出來,一把扶住了她,那隻手便放肆的在她柔軟的手上揉捏起來,見她惱怒的看過去,那滿臉橫肉的漢子甚是得意的哈哈一笑:「小娘子,走路要當心啊!」
「放開!」余芙蕖看他那滿臉像是從未打理過的絡腮鬍子,那模樣,那體型,跟只野熊也沒有區別了,立時覺得頭皮都發麻了,卻還要強撐著不害怕,義正言辭的呵斥道!
「小娘子別惱,在下也是怕小娘子不當心再跌倒了,好心扶你一把罷了。」那野熊不但不放手,反還色眯眯的將另一隻手也摸了上來。
周靚雲氣怒的喝道:「拿開你的手!小叔叔」
走在前頭的周厚元抱著寶寶頭也沒回,只淡淡的開口,「手,兩隻。」
屋裡所有人都沒有明白過來這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眾人先前都聽到他在訓斥後頭的女人,也聽到周靚雲喊他小叔叔,便都認為余芙蕖是他的妻子,見他竟不顧自己妻子的安危死活,只丟下這麼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要上樓去,不禁都嗤笑了起來。還有幾個見色起意的人,認為周厚元是被這滿屋子的人嚇破了膽,故而連妻子都不管了,便也跟著站起身來,嘿笑著往憤怒的周靚雲以及一臉蒼白卻強作鎮定的余芙蕖走過去。
然而他們還沒有走到那有著難得一見的艷麗容顏的女子身邊,一聲響徹雲霄的慘叫陡然響起,驚得他們連忙頓下腳步,循著慘叫聲望過去,就見方才還抓著余芙蕖的手的野熊揮舞著兩隻失去了手掌的手臂正哀聲慘叫,那斷手跌落在塵土之中,被他自己踩了好幾腳,而那斷臂之上,鮮血猶如噴泉一般,噴射的到處都是。
此種模樣,也只有慘不忍睹四個字可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