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棺材的水潭
他所說的錯誤一定是我那晚沒有在家住，才惹了那麼多的麻煩。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能保住性命，所以我答應了老於跟他一起做棺材。
老於卻沒有讓我拜師，他說，將來你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不想耽誤了你。
我被他說得雲里霧裡的。
老於說，剛才我們拜的老婆婆是窮神，棺材匠是吃死人飯的，所以要拜窮神。
他讓我先去休息一會，之後跟他幹活。
我也真的累了，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我覺得有人走到了我的身旁，我微微的睜開眼睛，看到老於正拿著我的衣服。
衣服背後的那個黑手印並沒有被雨水洗刷掉，仍舊非常的明顯。
看到那個手印，老於的表情很複雜，他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把衣服重新放在一邊，幫我蓋了床被子，之後出去了。
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手印的來歷。
一覺睡到下午時分，然後被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驚醒過來。
走到門外，看到老於正在鋸木板，方圓數十里只有老於這一家棺材店，所以他的活很多。
老於也不客氣，扔給我一把鑿子，讓我幫他在棺材板上鑿眼。
其實當棺材匠並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我廢了半天的勁，忙得滿頭大汗的，也才鑿了幾個眼。
而老於已經弄好了好幾塊棺材板。
他讓我別急，慢慢的熟練就好了。
老於站起來擦了擦汗，然後走到我的身後把我的外衣撩起來，沉著臉看了看我的後背，才把衣服放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不過從他的眼神我能看出來，一定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我借著喝水的時間到了房間裡面，背過身去，沖著鏡子歪著頭看了一眼，我赫然發現，那個手印烏黑髮亮的已經印進了我的皮膚裡面。
我當時就被嚇傻了，
「怎麼會這樣？」
這個東西一直陰魂不散的跟著我，真夠嚇人的。
就在這時，一陣「咚咚」的聲響傳了過來。
老於家的房子一共有三個房間，我住在左手邊的房子里，老於住在右手邊的房子里，而大門正對面的那間房子卻用一把鎖緊緊的鎖著，那種「咚咚」聲就是從那個房間里傳出來的。
我忍不住把耳朵貼在房門上仔細的聽了聽，那種聲音時而會響起，並且還有一種好像很低沉的嘆息聲。
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知道，老於家除了我跟他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人了。
「屋子裡關著的是什麼？」
我站在那裡尋思著，因為我從來沒有見老於打開過那扇門。
」不想死，就離那扇門遠一點！「
老於的聲音冷冷的在身後傳了過來。
我有些尷尬的回過頭去，看到老於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經過幾天的相處，我知道，他表面上很冷漠，可是對我還是很好的，沒想到就是因為一扇沒有開啟的門，讓他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嗯，我知道了。」
答應了一聲，我就往外走。
老於嘆了口氣說，
「你別生氣，我是為了你好，裡面的東西真的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沖著他笑了笑說，
「於叔，有些事我還不懂，有什麼事您儘管說，我不會生氣的。」
老於點點頭，然後讓我跟他到外面去，三口大紅棺材齊刷刷的擺在門口處。
這三口棺材我們忙了好幾天，今天終於做好了，據我所知，最近並沒有人來預訂棺材，不知道老於要做什麼。
或許提前準備出來的免得到時候忙不開，可是棺材的尺寸是不一樣的，而這三幅棺材的尺寸又一模一樣，有些說不過去。
為了不惹他生氣，這些事情一般我是不會問的，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幹活。
老於讓我搭把手，我們一前一後的把棺材抬了起來。
奇怪的是，老於卻沒有往院子外面走，而是往房子的後面走去，那裡有一條小路，彎彎曲曲的往山腰上延伸過去。
一到屋后，我感覺到涼氣濃重了很多，而在距離房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圈柵欄，柵欄很高，不知道裡面圍著什麼東西。
老於一手扶著棺材，一手把柵欄的門打開，一個方圓數百米的深潭出現在面前，深潭顏色發黑，連陽光好像都被吸了進去。
寒氣撲面而來，難怪房子里的寒氣會那麼重，原來都是從這裡飄過去的。
老於讓我把棺材放在地上，之後再回頭去把另外兩口棺材也抬了來。
「這是要幹什麼？」
我非常納悶，水潭跟前根本就沒有人，把棺材放在這裡做什麼？
我正在那裡納悶，老於讓我蹲下身子，之後把我後背的衣服撩了起來，然後捧起一捧潭水來，灑在我的後背上。
水冰冷刺骨，彷彿把我的整個身體都凍僵了，我一激靈，才明白，老於是在用潭水沖洗我身上的手印。
也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我看到他仍舊陰沉著臉，似乎潭水對手印的作用並不大。
「於叔，那個黑手印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解的問。
「你知道嗎？」
老於站在我的面前，一本正經的說，
「當年就是因為手印，差點讓整個村子的人都死絕了，而你娘也是因為手印才在棺材里生下的你。」
沒想到這件事牽連的這麼廣，聽他提到我娘，我忍不住問，
「於叔，我娘現在在哪裡？為什麼我爹一直不肯告訴我她的墳在哪裡？」
老於嘆了口氣說，
「為了救鄉親，你娘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她是我最敬佩的一個人，所以我才會答應她幫忙照顧你！」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這才明白過來，我又開始為我父親擔心，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你放心吧，你父親會沒事的，過一段時間就會來找你的！」
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老於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我想起了那天在那名女子背後看到的那個若有若無的手印，本想跟老於說，可是又覺得看得不太清楚，又怕弄錯了，就沒有提這件事。
老於用手碰了碰我的後背，我覺得後背有些發麻。
「這件事得從源頭查起，否則你的小命恐怕要保不住了。」
老於的臉沉得能擰出水來，照他所說，我就是因為陰氣太弱才會起的屍斑，只要多接觸棺材吸些陰氣就會沒有大礙的，白茬上留的窟窿也是為了給我吸陰氣準備的。
他萬萬想不到的是，事情節外生枝，我的背上出現了那個詭異的黑色手印。
老於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他卻沒有跟我說。
他把這些埋在自己的心裡，然後想盡辦法幫我脫離困境，這點跟父親很像。
「我自己的事，一定要自己想辦法！」
我咬咬牙，暗自下定決心。
「裡面的東西也養了十八年了！」
望著黝黑如同地獄一樣的水潭，老於自言自語著，
「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只是現在還沒有到時候。」
「生死有命，」我望著老於的眼睛說，「你們給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的命由我自己來掌控！」
「好樣的！」
老於伸出手來，摸著我的頭說，
「不愧是王家的後代！我們先不管這些了，來，你幫我個忙！」
老於邊說邊走到棺材旁邊，他伸手把棺材的一邊抬了起來，示意我把棺材的另一邊抬起來。
我仍舊有些不明白，這裡除了水潭之外什麼都沒有，他把棺材搬到這裡來幹什麼？
不過我還是很聽話的把棺材抬了起來。
老於跟我把棺材抬到水邊，之後讓我跟他一起用力，棺材脫手而出向著潭水裡飛了過去。
「嘭……」潭水被濺起數米高，棺材落入了水裡。
「我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做好的棺材，他居然就這樣扔進水潭了？」
我不解的看著老於。
老於面色淡然，好像這些浸透著他的汗水的棺材跟他沒有關係似的，又接二連三的把剩下的棺材扔進水裡。
潭水裡彷彿有著巨大的吸力，用木料做成的棺材居然很快的就沉了下去，水面上冒起一排排的水泡，之後水潭裡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據老於講，從他住在這裡開始就一直在扔棺材，那得扔了多少的棺材？
老於愣愣的望著水面，好像靈魂都跟潭水融合在一起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如夢初醒似的，跟我說，
「我們回去吧！」
我點點頭，老於的樣子很疲憊，可能是因為一天沒有休息了。
我們從柵欄里走出來，我走在最後，在我順手把用木條拼成的大門關上的時候，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水潭。
忽然看到水面爆起一個碩大的水花，之後一個烏黑的手臂從水裡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