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修復古宅
自從購買了抹葵峪這所古宅,遲勇著實興奮了好幾天,必竟遲勇算得上古董界菜鳥人物,也懂得老宅升值空間。其實遲勇還有一個很現實目標,他準備把老宅所具有的明清風格建築傳播出去,還要做成抹葵峪古村乃至整個縣城最有價值景點。
但擺在遲勇面前最大問題是老宅已破舊不堪,不修復古宅,那它價值永遠都發揮不出來。現在人們遊玩條件高了,對那些用新建築代替老建築風格很不喜歡,而恰恰喜歡的就是這樣老舊模樣東西。但老宅必竟經歷了歲歲年年、風風雨雨。如何修復古宅,這既是考古界難題,作為個人收藏更是個難題,如任其破舊下去,就枉費了遲勇初衷。看著那些既將開始風化的青磚,漆黑的老木料,遲勇著急了。
為了解決這個難題,遲勇可謂煞費心機。他到省城遍訪古建築修復專家,還到故宮博物院請教古建築保護經驗。很多古董界朋友都勸遲勇,不要搞這玩意,很燒錢,但遲勇認準事情就要走下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遲勇終於找到一位對古建築懂行的師父。不過老師父找到了,但缺建築工,遲勇沒辦法就去大街上找了兩個泥瓦匠。
修復古建築的師父姓陶,六十多歲,是省城博物館退休職工,外號陶古董,先後修復過省城文廟,在古建築保護方面有一定造詣。
遲勇帶三人來到抹葵峪,一見到遲勇買的老宅,老陶讚嘆不已,佩服遲勇眼光,更對古宅建築風格保存如此完好,而感嘆欣賞。
在老陶眼裡,這老宅是明末清初建築典範,據他推算至少有四百多年歷史。老陶告訴遲勇,大門口上馬石、栓馬柱雖歷風雨,有點破損,但保存還算完好。一進門所看到影壁牆全部用青磚砌成,能聯想到當年主人是何等顯赫和富裕。正房、堂屋、東西廂房分列清楚,雖說青磚與土坯混建,但依然保持明清兩代規矩。屋角的檐部向上微微翹起,老陶告訴遲勇當年主人建造這所房屋時,顯然有點低調,這個飛檐翹角翹向小,但門窗格扇飛禽走獸木雕栩栩如生。
抬頭看屋頂青瓦上,雖說長滿雜草,但屋裡沒有一絲漏點,足以看出當時密閉技術比現在都好。現在人們買房都不願買頂層,因為頂層遲早都會漏雨,現在的建築商真該向古人學習學習。
聽老陶這麼一說,遲勇暗自高興,慶幸自己沒白花這些錢。但遲勇要求老陶把古宅修舊如舊。
老陶先列了一個修繕計劃讓遲勇定奪,遲勇很滿意。隨後老陶帶領兩個瓦工開始幹活。他們先把屋頂雜草去除,還要在每片青瓦之間再填充粘合物,防止拔掉雜草的屋頂漏雨。老陶不斷提醒兩個泥瓦匠別踩壞屋頂,他生怕給遲勇弄壞了老宅里每一件東西。
修復工作第一天按照老陶計劃順利進行,晚上累了一天老陶和兩個泥瓦匠就住在老宅里。忙了一天,他們三人也累了,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
春末的夜晚,徐徐小風吹動著老宅院子里的老槐樹。
此時,已是午夜時分,老宅的北屋燈亮了,房門開了,一個光著背、穿著褲衩男人推門出來,這個人叫孫大鎚,是遲勇雇來的泥瓦匠,他半夜起來做什麼?原來他是起夜去廁所。
只見孫大鎚揉著睡眼,跑向西南角茅房,解手完畢,待要返回北屋時,他眼前突然閃過一個身影,驚得孫大鎚「啊」地一聲叫,他以為是幻覺,就快步跑向北屋。
正要開門,那個身影又在自己右前方一閃而過,這時孫大鎚真害怕了,「誰!」孫大鎚叫了一聲,沒人回應他。孫大鎚迅速推門進屋,然後把門關上,定了定神,感覺不對勁,就扒在門縫往外看,借著屋內燈光,他看到一個披著長發,穿著紅色長裙子背影站在門口,「快起來啊!有鬼!」孫大鎚大叫著跑到床上,他的叫聲也把老陶和另外那個泥瓦匠驚醒。孫大鎚就把剛才看到情形說了一遍,老陶聽了有點將信將疑,問孫大鎚不會眼花吧,怎麼半夜來個女人?
老陶帶他們兩個人又到門外看,諾大院子里什麼也沒有。孫大鎚揉揉眼睛也感覺奇怪,明明剛才有個背影站在門口,怎麼會沒了呢。
第二天,遲勇又開車到抹葵峪,這時老陶正帶著兩個泥瓦匠修復正房裡間,遲勇一進門就聽孫大鎚喊了一聲:「快來看,這裡有個地洞!」
遲勇和老陶忙了跟了過去。
「別大驚小怪,這叫地窨,別下去!」老陶提醒孫大鎚。他和遲勇從地窨口一看,黑洞洞什麼也看不到。
農村人家裡有地窨很正常,都是存些糧食蔬菜,但久不使用就不能進去,防止沒氧氣窒息死亡。
遲勇還很奇怪,之前他怎麼沒發現這個地窨。
晚上,老陶三人繼續留在老宅休息,孫大鎚自昨晚看到黑影后,他總感覺自己年紀大了,是不是花眼了。他就這樣想象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又到午夜時分,三人正睡得香時,房門被輕輕扣響,一下,兩下,三下。叩門聲驚醒了沉睡中三人,老陶第一個坐起來。
「誰啊?!」老陶有點納悶,是不是遲勇回來了?孫大鎚和另外一個泥瓦匠也下地了,他倆輕輕地走到門口,敲門聲沒有了。孫大鎚拉開房門,這時老陶也過來了。房門一開,只見院子里那棵老槐樹下,隱約站著一個人影,但是背對著他們,看不到面孔。
老陶和另外一個泥瓦匠也害怕了,他倆這才相信昨晚孫大鎚描述原來是真的。
「你是人還是鬼?!」孫大鎚手裡拿著棍子,與昨晚比他不怎麼緊張了,他不相信這世上有鬼。
孫大鎚剛說完,那個樹下黑影一轉眼就消失了。老陶和另外那個泥瓦匠簡直不相信自己眼睛,他們早已嚇得坐在地上。
「老陶,你看看那黑影怎麼看不到了,是不是飛走了,肯定遇到鬼了。」孫大鎚也沒了剛才的鎮定,也嚇傻了。
第三天早上,遲勇搬了很多傢具來,既有從古董市場淘來的,也有他從傢具市場買來的。他剛進大門,一看大門緊鎖很是納悶,心想這老陶他們去哪了?開了大門,遲勇直奔北屋,可是屋裡一個人也沒有。只見窗台上放著一張紙。遲勇拿起來一看,是老陶寫給他的:
「遲總,請原諒我們不辭而別,家中有急事,昨晚我們把你家老宅鎖上后就走了,由於很晚也沒打電話打擾你。後會有期。」
遲勇有點莫名其妙,老陶他們怎麼說走就走呢,而且走的還那樣匆忙?遲勇馬上給老陶打電話,電話卻是無人接聽。遲勇想這個老陶怎麼能這樣,眼看老宅就修復好了,難道是給的錢太少走了?
遲勇心想現在這些人信用極差,為了錢說不幹就不幹,奶奶地大不了自己干。
遲勇招呼工人把傢具放到屋裡,然後打電話給章勝讓他抓緊從城裡叫幾個粉刷工來,他感到把屋裡牆麵粉刷后,老宅基本完工了。他本來還想把那些青磚和青瓦再塗點漆,但老陶走了,就不再做這些工作了。
工人們陸續把傢具放到屋裡。
下午,章勝帶著幾個粉刷工到了,還帶來上等的牆面漆,一下午時間整個房屋就煥然一新。遲勇看著修復完的老宅,白色牆面,古樸的青磚青瓦,他越發喜歡。剩下工作遲勇準備把自己收藏的那些古畫弄來,掛到牆上,這樣整個宅子就變樣了。他正想象將來要怎麼利用這個老宅時,章勝跑了過來。
「遲勇,南屋地上有塊牌匾,你過來看看。」章勝興奮的說。
「牌匾?」遲勇有點奇怪,他心想這支玉平把房子里老傢具全給弄走了,還能留東西?
原來這塊牌匾是南屋土炕上發現的,已經用來壓床板了。只見牌匾上寫著「支宅」兩個大字,這可是當年支家鼎盛時期的象徵。遲勇正看著發獃,突然有個聲音從屋外傳來,遲勇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怎麼是他。
原來站在門口的是支詳謙。他聽說遲勇裝修房子,必竟也是支家人,所以過來看看,也算是對自己家老宅多看幾眼。
「遲總打擾您了,我是順便路過這,過來看看。」支詳謙有點拘束的說。
「沒事的,進來吧。你看你家牌匾還在這。」遲勇說完讓支詳謙進來說話。
「聽說這塊牌匾還是祖上當官時回來蓋這所宅子,找人做的。文化大革命時,我們也不敢留,就當床板用了。」支詳謙看來對支宅來歷挺清楚。
「你在這房子里住多長時間啊?」遲勇不解問。
「沒住過,這是我小叔家房子,不過小時我來過。遲總,我得回家了,打擾您了。」支詳謙說完就往外走。
「以後經常來玩啊。」遲勇看著支詳謙遠去背影,感覺怪怪的。
遲勇陸續把老宅傢具及用品都布置好了,還弄來三套茶具,每個房間放一套。屋裡屏風是他多年前收藏品,擺在屋裡特別和諧,再配上牆上古畫。
院子里那棵老槐樹在遲勇眼裡也是寶貝,那棵老槐樹至少也幾百年樹齡了,他在樹下擺了一套古桌石椅,這是遲勇特意找人製作,再配上把藤衣,只要一進院一進屋彷彿穿越歷史幾百年。
這天早晨,遲勇帶章勝和齊娜,以及手下一幫員工特意在古宅放了鞭炮,一是慶祝古宅修繕成功,二是去去晦氣,這都是農村風俗。
大門口鞭炮聲吸引村裡人過來觀看,這時遲勇發現從衚衕另一頭村旅店裡也走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大約五十來歲,短髮,穿戴與眾不同,上身穿一件無袖白衫,下身穿一條肥大的粉紅裙褲,單看穿衣打扮,就知很有品味。遲勇總感覺在哪裡見過這個女人,但他實在沒能從大腦里翻出這似曾相識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