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難產:夢醒
若問林瑜晚怕還是不怕,她又不是那些糙老爺們兒,怎麼可能被人如此虎視眈眈的威脅下,她還能面不改色的拍胸脯說:有本事你來打我啊,我最近皮可痒痒可需要被人撓了!
顧琛易見她臉色一陣陣青白交替,也不再為難一個姑娘,自顧自的坐好。
車子一路西行,徑直駛向臨近T市的的方向。
夜幕西垂之際,車子才最終停靠在一處明顯略顯廢舊的老宅子前。
老宅子內負責守房的老管家聽見外的響動,急忙打開那扇早已是鐵鏽斑斑的鐵。
顧琛易從車內先行走下,脫下斗篷披在隨後出來的女人身上。
林瑜晚感覺到肩膀上一沉,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他的斗篷,衣服上還殘留著這個男人的痞子味,她本想很有骨氣的揮下袍子,可是轉念一想,她的確有些冷。
老管家眼神不太好,看了半天才發現是自家三公子,忙不迭的迎上前,就差老淚縱橫道:「三公子,您怎麼回來了?」
「前兩天結婚,帶媳婦兒回來給母親上柱香。」顧琛易抬步走上台階,瞧著好像並不打算動彈的女人,眉峰一挑,「還不快上來,難道還想被我扛著進來?」
林瑜晚一想到上午被他那厚實的肩膀咯的胃疼,很不情願的跟在他身後。
老宅子外面看著雖然有些破敗,但畢竟是顧家早些年的居所,裡面的東西都保存的極好,至少還有幾張能坐人的椅子。
過慣了大魚大肉的日子,突然到達郊區,林瑜晚只覺得渾身發癢,大概真的是皮癢了。
顧琛易倒上兩杯溫水,對著老管家道:「你去看看廚房裡有沒有吃的,弄兩碗面過來。」
「前兩天老爺剛剛派人送來了物資,這裡什麼食材都有,我馬上去給您做。」
「不用麻煩了,都這麼晚了,你眼睛又不好,就煮兩碗面。」顧琛易坐在椅子上,環顧著跟往常來並沒有任何差距的宅子,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揚了些許。
林瑜晚不懂他笑容里摻雜了什麼想法,只覺得這個男人渾身上下寫滿了生人勿近四個字,安全起見,自己越離得遠越妥當。
「你很怕我?」顧琛易脫下軍靴,又將自己的軍裝丟在一旁,「你放心,我顧琛易還算是個男人,不會打女人。」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林瑜晚緊緊的拽著杯子,只要他靠近就順勢將這杯水潑在他臉上。
顧琛易笑道:「不是說了,帶你來看看我母親。」
林瑜晚自然知道顧家顧老爺子原配已經死了十幾年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後背陣陣發涼,整棟宅子都似乎充滿了一股陰寒之氣。
顧琛易托腮,越發得意的靠近她略顯蒼白的面容,笑道:「我母親最喜歡新媳婦了,說不定今晚會來跟你說會兒話。」
「……」林瑜晚重重的放下茶杯,唐突的站起身,「別說那些鬼神之說,我不是什麼迷信的女人。」
「等一下吃飽了,你可以選擇是住單間,還是跟我擠雙人套房。」
「……」林瑜晚僵硬的坐回凳子上,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著這個笑的人畜無害的男人。
這鬼是死的,它最多能嚇嚇無知的自己,可是這男人是活的,他一旦有了什麼非分之想,她還能好端端的回林家?
「看你這樣,我會讓陳伯給你準備房間。」顧琛易哼著曲站起身。
林瑜晚見他有意離開,急忙跟著站起來。
顧琛易斜睨一眼她同手同腳的動作,嘴角戲謔的上揚些許,「我要如廁,難不成林小姐也有三急?」
林瑜晚尷尬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一陣夜風吹拂過四面透風的大廳,瞬間,剛剛本是通明的燈光在詐和了兩下之後黯然失色,整個大廳如同被黑夜吞噬,黑漆漆一片。
「啊!」幾乎是本能的,林瑜晚慌不擇路般從大廳中跑出來,蒙頭直接撞上一個什麼東西。
顧琛易抱住突然失去鎮定瘋狂吼叫的女人,安撫道:「剛剛只是線路斷了。」
林瑜晚被嚇得花容失色,忍不住的喘氣,「你、我——」她推開抱住自己的男人,踉蹌一步。
顧琛易走向後院,看了一眼電機,三下五除二便重新通上電力,「明天讓部隊里來個電工弄一下,整個宅(熱小説網)子的電路都老舊了,總是短路。」
林瑜晚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裡,夜風更甚,吹得她整個人從頭到腳拔涼拔涼。
顧琛易按下開關,剎那,屋子裡再次恢復光明。
林瑜晚暗暗的輕喘一口氣。
「三公子,平日里我都是點蠟燭,今天嚇到少奶奶了。」陳伯端著兩碗面從後院走進兩人視線。
顧琛易拿起筷子,先啜入一口,后道:「你回房間睡覺吧,我們等一下自己收拾。」
「那我就去休息了。」老人有些駝背,步履略顯蹣跚的走過那條明顯燈線不明的走廊。
林瑜晚悻悻的坐在椅子上,嘗了一口麵條,可能是餓狠了,就這麼一口氣連面帶湯吃的乾乾淨淨。
顧琛易注意到頭頂上明晃晃的視線,沉默著將剩下的麵條推過去。
林瑜晚舔了舔嘴,「我平時很文靜的,今天只是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
顧琛易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狼吞虎咽的動作,笑而不語的拿出手絹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湯汁。
吃飽喝足,林瑜晚滿意的靠在椅子上,燈光還是一眨一眨的刺激著她的腦神經,只是比剛來的時候適應了不少。
從小錦衣玉食慣了的女人,哪裡懂這些鄉下生活。
「好了,也不晚了,我領你去你的房間,明天再去墓前。」顧琛易穿上一雙簡易的拖鞋,就這麼不顧及形象般走向那條深不見底的幽深走廊。
林瑜晚扯住他的衣角,支支吾吾的說道:「我選雙人間。」
顧琛易沒有回答,就這麼領著她走向自己曾經的卧房。
房中,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雖然常年不曾住人,但一看裡面的布置也不難想到老管家還是每一天都把這裡打掃的乾乾淨淨,連帶著桌案上的文房四寶都添置的妥妥噹噹。
顧琛易脫下襯衫,就這麼半果著身體躺在床上,「睡吧。」
林瑜晚舉步維艱,這房間里就一張床,而且這床明顯有些小,就顧琛易這一個人躺在上面就佔了大半張床,如果她再躺上去,情不自禁的,她竟然發覺自己臉頰在發燙。
顧琛易等了半天也不見她的動作,側過身子,目光如炬的落在她身上,「隔壁就是單間,你現在還可以選擇。」
林瑜晚急忙脫下鞋子,尷尬著掠過他的身體躺進裡面。
房間霎時安靜下來,幾乎都能聽見她太過緊張而撲通撲通跳的歡愉的心跳。
顧琛易閉上雙眼,沒有過多的周旋。
林瑜晚目光下垂,落在他腰間的傷口處,撩起被子搭上了些許。
「這裡有點,別把自己捂壞了。」男人的低沉的嗓音衝擊著她的耳膜。
林瑜晚又慌亂的推開,「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
「我當然知道,否則你刺的位置恐怕會是我的心臟。」
林瑜晚閉上嘴,手指竟不聽喚自己腦子的使喚自顧自的覆上了那道已然結痂的口子。
感覺到腰間的溫暖,顧琛易的身體明顯的顫慄了一下,他抓住女人的手,挑眉道:「如果你覺得一個男人能夠跟一個女人只是本本分分的躺一晚上的話,那只有兩個原因,第一這個男人身體有問題,第二這個女人太丑了。所以別逼我犯罪。」
林瑜晚觸電般的縮回自己的手,安靜的閉上雙眼,不敢再有所造次。
只是如他所說,屋子因為年久失修,整個空間異常的不透氣,不過短短半刻鐘,她便覺得自己的後背上一股汗流出。
越來越難忍受,林瑜晚直接從床上坐起來。
顧琛易被她的動作驚得睜開雙眼,「怎麼了?」
林瑜晚脫下裙子,就這麼無所顧忌的露出小衣,「太了。」
顧琛易眯了眯眼,轉過身,背對著她。
脫下裙子的瞬間,林瑜晚如釋重負般輕喘一口氣,這不過六月的天,她就不懂了,這外面還挺涼快的,為什麼屋子裡這麼?
就這麼再次躺回床上,不小心觸碰到他的肩膀,兩人肌膚沒有衣料阻攔的零距離接觸,似是有什麼東西不停的在撓動自己的心口。
林瑜晚羞赧的側過身,有意得到背對著他。
氣氛在這一刻異常的詭異。
顧琛易驀然從床上坐起來,沒有回頭,就這麼一路往著大的方向走去。
林瑜晚翻過身,瞧著身邊的位置突然空了空,她惶恐的看向搖搖晃晃的木,不過片刻,顧琛易一身濕氣的重新走回。
顧琛易沖了一個澡,企圖熄滅自己體內那不知名的火氣,結果在看見床上春光外漏面紅耳赤的女人的時候,心中的火再次涔涔被點燃。
林瑜晚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如同一陣龍捲風瞬間將她包圍。
顧琛易眸中泛紅,「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言罷,他的唇含上她的唇,毋庸置疑的強勢入侵。
林瑜晚瞠目,有意的阻止他的瘋狂。
顧琛易被推開,她倉皇的往後退縮著,「你想做什麼?」
顧琛易回過神,拂過自己被咬破的唇角,尷尬的移開目光,「是我僭越了。」
林瑜晚喘著氣,「我想我還是住單間吧。」
顧琛易拉住她的手,「你住這裡,我過去住。」
話音一落,她的瞳孔里只餘下他匆匆逃離的背影。
屋子再次恢復安靜,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她心口滋生,寒風從虛掩的窗戶吹拂而進,她驀地一個冷顫。
林瑜晚追上前,「我、我一個人挺怕的。」
顧琛易目光灼灼的瞪著她,「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正常男人。」
林瑜晚鄭重的點頭,「我知道。」
「所以你覺得我一個正常的男人跟一個穿的如此讓人垂涎欲滴的女人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我會做出什麼事!」
林瑜晚抬頭,四目相接,「我也是一個正常女人。」
「……」
「所以你覺得一個渾身上下充滿了男性荷爾蒙的男人躺在我身邊的時候,你說我會想做什麼事?」
顧琛易警覺的靠近她。
林瑜晚未曾移動一步,「我們已經過了該矜持的年紀。」
言罷,她抱住他的脖子,肆意的擁吻他充滿誘惑力的淡薄雙唇。
顧琛易體內被壓抑的火氣瞬間被點燃,他抱起她,徑直走向床幃方向。
紗幔輕晃,兩道身影交織在其中,月光散落在窗前,一路蜿蜒……
翌日,天色如常。
陳伯準備好了早餐,路過卧房的時候想著要不要叫醒主子們吃點東西,可是想想人家剛剛新婚燕爾,還是別去打擾為好。
顧琛易聽見外的走動聲,常年養成的警惕感,讓他在第一時間就清醒過來。
他試著動了動旁邊熟睡的丫頭,身上還殘留著昨晚上自己弄出的痕迹,忍俊不禁的替她蓋了蓋被子。
林瑜晚被弄醒了,睡意惺忪的瞄到了一眼男人的面容,急忙慌張的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結果身體剛剛一扭,一股難以言喻的疼痛自身體里迸發,她又一次倒回他的懷裡。
顧琛易替她揉了揉腰,「昨晚上我不知輕重,你最好還是乖乖的躺一會兒。」
林瑜晚羞澀的躲回被子里,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顧琛易從床上站起來,將襯衫套上,「我去給你弄點吃的過來,你再睡一會兒。」
林瑜晚蒙頭縮進被子里。
濃郁的米香飄進屋內,林瑜晚反射性的從床上爬起來,果不其然,正好看見顧琛易端碗走進。
顧琛易笑而不語的盯著她一口氣就喝光了整晚湯飯,道:「能喝習慣?」
林瑜晚擦了擦嘴,「一個人餓慘了,豬食都會搶。」
顧琛易搬張椅子坐過來,氣氛霎時變得有些詭異,他嚴肅道:「等一下祭祀完了,我們就會回顧家,我希望你明白,如今你是我顧琛易的夫人,別想著婚姻是兒戲。」
林瑜晚縮下身子,似乎很不想承認這個身份。
「你可以繼續當做兒戲,不過我會很清楚的告訴你,你若敢逃,被我逮到,我會打斷你的腿!」
「……」
「我顧琛易這輩子不會做逃兵,所以我的女人更不能是逃兵!」
「能提起訴訟嗎?」
「嗯?你真的很有意見?」
林瑜晚蔫下氣勢,她敢說個有意見嗎?只怕他今天就會打斷她的腿以防萬一。
顧琛易交代好這些,便獨自一人出,沒有再過多的交涉。
林瑜晚躺了一會兒,也實在是躺不下去了,就這麼穿上裙子,一瘸一拐的走出卧房。
陳伯正在準備午飯,瞧見女人的身影,急忙放下手裡的蔬菜,上前問道:「少奶奶醒了?需要給你準備一點點心吃嗎?」
林瑜晚搖頭,「他人呢?」
「三公子去山上給夫人上香了,說山路挺陡的,就不帶您去了。」
林瑜晚無所事事的繞著屋子轉了兩圈,「顧家在京城裡紮根也有十幾年了,這是他們以前的老居嗎?」
「是啊,夫人沒有去世前,公子們都在這裡住著,後來夫人過世過後他們就搬去城裡了。」
林瑜晚瞧了瞧屋子的布局,雖然泛著一個滄桑感,但也不難看出前顧夫人有多麼溫爾儒雅,整個宅子都透著書香第四字味道。
……
兩人也未有過多的停留,吃過午飯,便乘車離開了老居。
京城裡對於那些高宅院的事情向來都有一種特殊的關注點,昨天事情一出,不過短短半日,整個京城上到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顧家三公子娶了林家大小姐,還繪聲繪色的來了一段顧三公子在林府下聘的片段,將整個事件推至一個巔峰點。
林瑜晚發愁了,自己雖然為虎作倀了數年,京城裡大大小小的市面見過無數次,可是這顧家……
她有些發怵,父親自小就告訴她,民不與官斗,你惹誰都行,別惹那些軍匪,他們就是一群吃肉不吐骨頭的主。
進入顧家的第一眼,是滿院子齊刷刷看過來的眼睛,然後是堂上面無表情的顧家老爺子,依次排下,顧家各大德高望重的長輩盡數在內。
如此大的陣勢,確信不是來威逼利誘打算讓顧琛易休妻的?
顧琛易卻是視若無睹般領著自己的妻子走向後院。
「站住。」老爺子一聲令下,滿堂死寂。
顧琛易停下雙腳,斜睨一眼高堂上面色難看至極的男人,道:「父親如果有事情容許我換一身衣服再說。」
顧老咬牙,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穿過大半個院子走過石板小路。
林瑜晚被領進了他的房間,心口仍舊止不住的抽搐著,甚至在被顧老喊站住的瞬間,她有一種自己想大喊一聲走錯了,我馬上離開的衝動。
顧琛易沉默著將乾淨衣裙放在床上,「換吧。」
林瑜晚扯了扯他的衣角,「你為什麼非要娶我?我看得出你們一大家子人對我很有意見。」
「以後的日子是我跟你過,還是你跟他們過?」
林瑜晚噤聲,乖乖的把裙子套上。
顧琛易見她笨拙的動作,替她溫柔的將裙子拉開,然後小心翼翼的避開她的長發,「等一下你別說話。」
林瑜晚點頭,「我其實可以就待在房間里的。」
「今天是拜見長輩的日子,你覺得作為新人的你可以缺席?」
林瑜晚撇了撇嘴,「突然有一種上了賊船的錯覺。」
顧家敬茶的規矩可謂是相當繁瑣,新人得穿著華貴禮服,跪拜著給家裡的所有長輩奉茶,如果長輩有任何不滿意,可以選擇不喝這杯茶,而新人就得跪著等待長輩們喝完茶才能起身。
所以,如果顧老爺子不想喝這杯媳婦茶,林瑜晚突然覺得自己膝蓋好痛,有一種會把自己跪瘸的預兆。
也的確如她心中猜想,顧老爺子在看到她遞過去的那杯茶之時,並沒有任何動作。
大廳氣氛,驟然降至冰點。
顧琛易見她平行的雙手也因為緊張而泛著顫抖,索性拿過她手中的茶水親自遞過去。
顧老蹙眉,「怎麼?這麼快就捨不得看你媳婦兒受委屈了?」
「我只是覺得大家都餓了,父親也不會為難一個丫頭,有什麼不滿意,我會調教,就不勞煩父親憂慮了。」顧琛易解釋道。
「哼,你自己最好真的想清楚了。」顧老不情願的拿起茶杯公式化的抿上一口。
見此,顧家一眾老少方才放下高懸的心臟。
林瑜晚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身,從小囂張慣了的林大小姐,走到哪裡都是我行我素,只是在顧家這一池子水下,她這條小魚好像失去了魚鰭,只要水流不動,她怎麼蹦躂也動彈不了半分。
顧家最重視的無非就是正午宴席,全家老少只要沒有要務在身,必然所有人都得準時準點出席。
林瑜晚是坐在最末位置的,隔著顧琛易三個座位,她生平第一次覺得做人就得低調行事。
這頓飯,吃的她肯定會消化不良。
老爺子那雙眼就像是一把刀時不時的落在她薄弱的身體上,恨不得挖出一個窟窿似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午飯,林瑜晚是第一個跑回自己房間里,關上的剎那,她撫了撫忐忑不安的心臟,想著要不要顧琛易直接休了她得了。
「咚咚咚。」敲聲響起。
林瑜晚瞪著推而進的身影,眸中憂傷尤現,「我覺得顧老對我很不滿意,薊如此,你為什麼還要一意孤行?你應該尊重你父親的決定。」
顧琛易脫下外套,躺在藤椅上,「過來。」
林瑜晚挪了挪腳步,不明所以的靠近他。
顧琛易拉著她的手,將她抱入懷中,「陪我睡一覺。」
感覺到他的體溫,林瑜晚不可抑制的紅了紅臉,「等一下被人看到了又得打我小報告了。」
「你林大小姐還怕被人嚼舌根?」
林瑜晚吃癟,昨晚上也沒睡好,就這麼躺著躺著,倒真有點困意了。
顧琛易感受到懷裡女人的呼吸平穩,睜開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面部輪廓。
在此之前,她的名字就像是一出笑談一樣出現在自己耳朵里,後來本打算用她來氣一氣那個老頭,可是如今,她小鳥依人般依偎在自己懷中,心口泛起一股莫名的悸動,好像有什麼東西靜悄悄的落在了他的心坎上。
他動作輕盈的捧住她的小臉,一吻落在她的額頭上,其實味道還不錯,有點甜。
……
寒來暑往,時光眨眼即逝。
京城的第一場雪是在12月落下,遍地的蒼白顏色,滿院子,不見一絲翠綠。
連日來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大雪,也瞬間將整個京城籠罩成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一道身影安靜的站在窗前,突然,肩膀上被扣上什麼東西。
林瑜晚抬頭,莞爾一笑,「起來了?」
顧琛易將窗子合上,「大清早的就穿這麼一點跑出來,小心著涼。」
林瑜晚不以為意的轉過身,六個月大的肚子頂在他的腰間,這是她最愛的動作。
顧琛易小心翼翼的扶著她走回房間,看了看暖爐,又將湯婆子放在她手中,「快暖一暖,手都涼了。」
林瑜晚笑了笑,「父親說讓你今天去一趟軍隊,是有事嗎?」
「不過就是例行檢查,沒事。」
「昨天我出的時候聽到了一點消息,是不是打過來了?」林瑜晚略顯緊張的握住他的手。
顧琛易抬眸,目光直視著她焦急不安的雙眼,笑道:「就愛胡思亂想,什麼打過來了?沒有的事。」
「我也希望沒什麼事,只是如果真的打過來了,你是不是就得去前線了?」
「為什麼這麼說?」
「你是顧家軍主力將軍,難道你不用去前線嗎?」
顧琛易低下頭,刻意的避開她的目光,「沒事,還沒有那麼快打過來,就算打到京城也要先過東三省,東三軍可不是便宜的角色,起碼也夠他們周旋半年,到時候我們的寶寶也出世了。」
林瑜晚心緒不寧,雖然她也這麼安慰自己,可是戰火一起,怎麼可能會按照自己所想的進展發生?
「都說孕期容易犯困,你怎麼越來越精神了?」顧琛易替她攏了攏外套,「要不要躺一會兒?」
林瑜晚靠著他的肩膀,溫柔的合上他的手,指尖摩挲著他的掌紋,「我不想睡,想靠靠你,再說會兒話。」
顧琛易撫摸著她的臉頰,「那你說。」
「不得不說你的眼光真好,能夠在我眾多的缺點裡愣是找出這麼一點優點。」
「你哪裡有優點?你不過就是把缺點消去了,所以看著正常了許多。」
「……」林瑜晚掩嘴一笑,「所以應該是你很厲害硬是把我的渾身上下的臭毛病給洗乾淨了?」
「可以這麼承認,畢竟你是遇見了我,才有機會做回一個正常女人。」
「那我應該好好的謝謝你。」林瑜晚捧住他的臉,眸中溫柔如水,她低頭吻上他微涼的雙唇。
「咚咚咚。」一人敲響房,輕聲道:「三公子,老爺請您去書房一下。」
聽見聲音,林瑜晚身體本能的一僵,她惶恐的看著他平靜的眸光,有一種不祥預感在心中滋生。
「父親應該有什麼事想要和我商量,你躺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顧琛易穿上外套,大步流星踏出屋子。
書房內,茶香從虛敞的杯中溢出,男人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
顧琛易開見山道:「是不是真的打來了?」
顧老點點頭,「坐下說。」
「徐家電報怎麼說?」
「讓我們支援,如果我們再按兵不動,只怕東三省撐不了十天,到時候外圍防線一破,京城必然保不住了。」
顧琛易蹙了蹙眉,「現在支援?」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晚晚,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你今天去一趟軍隊,整理整理人數,先調五萬兵力過去。」
顧琛易站起身,繞著屋子轉上兩圈,「您應該知道我這個時候肯定不能離開她,能不能——」
「三子,你應該知道我們是軍人,我們的使命是保家衛國,我知道你的顧忌,我可以給你保證等你回來,我定然把她完好無損的還給你。」顧老嚴肅道。
顧琛易扶額,「讓我好好想一想。」
「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但你知道我們只有一天時間準備了。」顧老拿起茶杯,平日里穩重的雙手也不聽使喚的抖了抖,「大局為重,大局為重。」
顧琛易坐在椅子上,雙手抵觸著額頭,「我自然知道大局為重,但我也是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
顧老當然知曉這孩子現在的為難,這半年來,兩個孩子之間就跟助添了發酵劑一樣。
顧琛易回到房間的時候,腳步聲是從未有過的沉重。
林瑜晚放下剛剛從大嫂那裡學來的針線活,就這麼抬頭望著他。
顧琛易微微一笑,蹲在她身邊,俯身湊到她肚子上聽著裡面的動靜。
「要走了嗎?」林瑜晚抬手顫抖的覆上他的發頂。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在寶寶出世前回來。」
「我不要你出世前回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來。」
「嗯,我可是顧琛易,顧家三公子,誰敢要我的命?」顧琛易撫摸過她的眉角,「好好的照顧自己,不要受傷,不要著涼,不要害怕。」
「嗯。」林瑜晚鄭重的點了點頭,握上他的手,十指相纏,「不要受傷,不要放棄,不要離開我。」
「等我回來。」他抱住她,雙唇落在她的唇瓣上,一點一點就如呵護一件珍品一樣溫柔的貼著她的溫暖。
1937年,抗戰全面爆發,從沈洲淪陷當日起,政局便猜出京城必然會在一個月之內被攻陷(小蠻胡謅的)。
東三省戰況一點燃,京城人人自危,各大商家舉家遷移。
報社每一天轉播著戰爭速度,從一市到一省的淪陷,人心惶惶。
林瑜晚坐在房中,每一天第一件事便是搜索關於前線的新聞,只是最近戰事太緊,前線記者陣亡無數,一份份都寫著什麼市又被攻破了。
她抬起手壓著自己從一早上起來就開始不安的心臟,看了一眼窗外的日頭,離他走已經一個半月了。
京城裡除了三大家族還在城中穩定人心,連林家都在戰亂中被迫搬離,誰都知道R軍的殘酷,每一次攻破城防,不是屠城就是奸淫擄掠。
「三少奶奶,廚房裡給您做了你愛吃的蓮子羹,您多少吃一點吧。」丫鬟端著湯碗站在床邊。
林瑜晚搖頭,單手掩鼻,「去問問父親,今天還是沒有消息嗎?」
「您別擔心,不是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嗎,更何況咱們顧家軍向來所向披靡,您要相信三公子,他一定能凱旋歸來。」
「我自然知道他的厲害,只是,心裡還是不安,你去問問。」林瑜晚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索性自己站起來。
丫鬟忙不迭放下湯碗,「我去問,您躺好,昨天就不小心摔倒了,再出意外,三公子回來肯定會責備我們沒有照顧好您。」
林瑜晚披上披風,「算了,我親自去問問。」
丫鬟們一擁而上,卻終歸阻止不了她的行動。
一大早醒來,林瑜晚就覺得事情不對勁,往常這個時候應該送來的報紙不見了,連平日里會來自己房間串的大嫂也不見蹤影,整個家裡好像所有人都不敢出現在她面前似的。
她疾步走向書房,外竟沒有一個人守衛,她本打算敲,卻聽見裡面斷斷續續的談話聲。
大公子的聲音有些低沉,顯然壓抑著什麼情緒,他道:「我已經派人過去了,大概三天後會運回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逼他,他不會去的,我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以大局為重,早知道他們如此兇殘,我也應該學黨政那群老頭見風使陀,至少會保住我顧家的百年大業,如今,敗了,全敗了,還讓三子——」
「您自小教育我們做軍人哪怕到死也要站著,我相信三弟從來沒有責怪過您,這是他的使命,只是弟妹那裡該怎麼解釋?」
聲音中斷。
「先別告訴她吧,她昨天就動了胎氣,如果再告訴她三子陣亡了,恐怕——」
「咚!」一聲唐突的摔倒聲從外傳來,屋內兩人警覺的制止談話。
顧瑾易推開大的剎那,看見的便是一抹紅落在地上,女人面無血色的撐著,卻是費力的爬不起來。
「弟妹,你怎麼了?」他蹲下身,企圖將她抱起來。
林瑜晚拽住他的衣角,咬緊牙關,逼出一句話:「他、他死了?」
顧瑾易沉默,避開這個話題,「你流血了?」
林瑜晚只覺得痛,肚子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下墜,她緊緊的咬住下唇,卻是控制不住痛苦,嘶吼一聲:「啊!」
顧老跌跌撞撞的跑到口,見此一幕,吼道:「快去找大夫。」
卧房中,一盆又一盆紅色的水從房中端出,外顧家一家老小焦急等待。
產婆趴在床邊,仔細的留意著宮口,慌亂道:「下不來,一直在出血,大夫開的葯來了沒有?」
「正在熬,馬上就來了。」丫鬟回復著。
林瑜晚拽著床單,目光凄然的望著床頂,伸出手像是要捕捉什麼,「幫幫我。」
產婆點頭,「少奶奶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林瑜晚搖頭,蒼白的面容越發蒼白,「幫我、問問、問問父親,他還、還會回來嗎?」
產婆不明白,看向一旁的丫鬟。
丫鬟為難的揪著裙角,不敢吭聲。
林瑜晚扭頭看著她,「告訴我。」
「少奶奶,您別問了,您省點力氣把孩子生下來,三公子會回來的,他會回來的。」
「啊。」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從她嘴裡喊出,她絕望的仰著頭,一口氣喘不上來,昏倒過去。
「怎麼回事?」顧老緊張的叩了叩。
丫鬟推開,滿面焦急,「產婆說估計保不住了。」
「誰保不住了?」老爺子聲音打顫。
「產婆說出血太嚴重,少奶奶又體力不支昏過去了,只怕是母子兩人都保不住了。」
老爺子雙腿一軟,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父親。」顧瑾易攙著他,對著丫鬟道:「把城裡最好的大夫請過來。」
一股劇痛從腹部開始蔓延,林瑜晚被逼著又睜開了雙眼,還沒來得及適應光線,疼痛再次襲來。
她的手攥緊床單,嘴裡想要喊出疼痛,卻發現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她就像是擱淺的魚兒失去了水,喘不上氣。
「少奶奶,您試著用點力,孩子快出來了。」產婆替她推著肚子,可是明顯早產的嬰孩還沒有調轉過來,完完全全下不來。
林瑜晚慘白的躺在床上,汗如雨下,就是使不上力。
產婆急的方寸大亂,又道:「孩子再不出來,只怕保不住了。」
一句話讓她徹底清醒過來,林瑜晚拽著產婆的手,聲音顫抖著:「救救他,救救他。」
「是,您用點力。」
林瑜晚咬緊下唇,試著用力,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意識在陣痛中漸漸失去。
「少奶奶,您現在不能睡。」產婆的聲音忽遠忽近。
林瑜晚睜了睜眼,看向桌上放置的消毒好的剪子,嘴角往上揚了揚,「把剪子拿過來。」
丫鬟愕然,搖頭道:「少奶奶您想做什麼?」
「剖開肚子,把孩子抱出來。」林瑜晚伸著手,可是夠不到。
丫鬟倉皇的搖頭,「不能這麼做,您會死的。」
「快點,我沒力氣了,我不想連他的孩子都留不下,幫幫我。」林瑜晚抓住丫鬟的衣角,「西醫不是經常這樣嗎,幫我救救他。」
「那您先等一等,我們馬上派人去請西醫。」
「來不及了,快救救他。」林瑜晚趴在床邊,指著不遠處的剪子,又扯住產婆的手,「快救救他。」
產婆閉上眼,「可以再試一試的。」
「宮口都沒有開,怎麼試?沒機會了,我不想帶著他跟我們一起走,救救他。」
當冰冷的利刃落在肚子上的剎那,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在她的身體里炸開,她睜大雙眼,放佛看透了紅塵看見了一抹由遠及近的墨綠身影。
一身軍袍將他的身體勾勒的恰到好處,他一如既往帶著痞子的性情對著自己邪魅的揚著嘴角,然後很是自以為是的伸出右手。
那一天,他離開的時候,也是對著自己揮了揮手,然後她就看著他的影子在陽光下漸漸變得稀薄,就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其實那一次已經註定了天人永隔了嗎?
不,她不甘心,她在慌亂中急忙抓住那雙毫無溫暖的手,對他抬頭莞爾一笑,「你來接我了嗎?」
他的手拂過她額頭上的汗水,用著最常用的無聲的吻落在她血色全失的雙唇,「我來帶你回家了。」
「嗯。」林瑜晚合上他的大掌,兩道身影穿過那扇木,雪花飄零,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已然毫無聲息的女人以及那個剛剛出世就嚎著嗓子痛哭的小傢伙,笑意深深的依偎在男人懷裡。
「我以前有一個夢,夢裡有溺愛我的爸爸,有一個能夠支撐我囂張跋扈的家世,還有一個騎著白馬的高大男人為我鋪下十里紅妝高調迎娶,然後生下一個小傢伙承歡膝下,我就與他白頭到老……」
人生恰如三月花,傾我一生一世念。
來如飛花散似煙,醉里不知年華限。
……
「啊……哈……哈……」
床上,女人驚慌失色的坐起來,月光散落在窗台上,折射著她汗如雨下的面容。
聽見聲音,顧琛易反射性的睜開雙眼。
林瑜晚撫了撫肚子,放佛剛剛那陣疼痛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大口的喘著氣,還沒有從夢境中回過神。
顧琛易打開床頭燈光,這才發現她滿頭的汗,急忙問道:「怎麼了?做惡夢了?」
林瑜晚僵硬的扭動著脖子,眼角一滴淚滑過,她就覺得剛剛那個夢裡他的死訊就是真的那般,情不自禁的,她緊緊的抱住有血有肉有溫度的男人。
顧琛易被她突然的動作驚得一怵,忙道:「不怕,我在這裡。」
林瑜晚用盡全力的將他抱住,生怕自己再一次睜眼又回到夢裡,那個戰亂四處煙火,甚至是再也沒有他的那個世界。
「告訴我,究竟怎麼了?」顧琛易捧住她的臉,替她抹去眼角的淚痕,「是不是夢到了什麼?」
林瑜晚沒有吭聲,就這麼拼盡全力的將他摟住。
顧琛易也不再追問,小心翼翼的安撫著她緊繃的神經。
日出東方,陽光從窗外蜿蜒進屋。
昨晚上,她突然醒過來哭了整整一晚,在天際微微泛亮的時候又模模糊糊的睡了過去。
顧琛易拂過她連睡著了都蹙緊的眉頭,看了一眼床邊的小鍾,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道:「吃點東西再睡好不好?」
林瑜晚被驚醒,往著床邊摸了摸,終於摸到了他的手,安然的又睡了過去。
顧琛易也不忍再打擾她,就這麼坐在床邊等她徹底清醒過來。
「咚咚咚。」靜謐的空間驟然被一聲輕嚀的敲聲打破。
顧琛易推開些許縫,壓低著聲音,問道:「怎麼了?」
傭人回復道:「徐家大少來了,說有事必須跟您當面說。」
顧琛易瞥了一眼熟睡的丫頭,點點頭,「讓他在書房等我兩分鐘,我馬上過去。」
書房內,一人就似一座雕塑那般從進屋開始就一動不動的站在窗前,似是對窗外那顆梅子樹很有想法。
顧琛易推開,先開口道:「這無事不登三寶殿,徐大少這是想通了打算串打發時間了?」
「我有件事,不知道怎麼做。」徐江琦坐在沙發上,掩嘴輕咳一聲。
顧琛易倒上兩杯溫水遞上,「還有讓徐大少如此為難的事,我想我會很感興趣。」
徐江琦有些難以啟齒,醞釀半響過後,再一次環顧四周后小聲道:「裴亦懷孕了。」
「……」顧琛易一口氣還沒有咽下去,又差點吐出來。
徐江琦見他如此反應,苦笑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顧琛易放下水杯,認認真真的打量著他的五官,「你不會懷疑孩子又不是你的吧?」
「你胡說什麼,孩子當然是我的。」徐江琦吼道。
「薊是你的,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做什麼?」顧琛易揶揄道。
「可是……我緊張啊。」徐江琦堂皇的又站起來,總覺得六神無主,心神不寧。
「又不是到生產的時候,你緊張什麼?」
「當初林小姐懷孕的時候,你可不是表現的這麼輕鬆。」徐江琦瞪著他,「當時是誰大晚上的打電話過來告訴我你需要減壓?」
顧琛易尷尬的移開目光,「晚晚是雙胎,我當然得緊張了。」
「那你當時是怎麼做的?」徐江琦迫不及待的等待他的回復。
顧琛易瞥了一眼緊閉的,伸了伸手。
徐江琦湊過去,屏息傾聽。
顧琛易小聲解釋道:「晚上盡量不要睡一張床。」
「……」
「懷孕的女人孕激素很高,身體很,稍不注意自己就把持不住,你要知道三個月前最好穩住你的兄弟,三個月後也盡量穩住你的不本分思想。」
「然後呢?」
「洗個冷水澡,你就冷靜下來了。」顧琛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你請珍重的模樣看著他。
徐江琦深吸一口氣,「林小姐是過來人,有空的時候煩請她多陪陪裴亦。」
「我會告訴晚晚,過兩天帶她去看看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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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到此全部完結,明天開始更新結局卷,第一章是徐大少的結局,謝謝寶貝們支持。
最後今天是小蠻25年華生日,有沒有人對我么么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