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人(修)

第一章 救人(修)

天蒙蒙亮,街上一片寂靜。「咿咿呀呀」,富貴酒樓大門四開,準備做生意了。店主兼小二——文成打著哈欠,揉下眼,望了望天,咕噥一句:「今兒起太早了,還霧蒙蒙的!」轉身,往店裡走去。

邁開步子,突然,發現右腳怎麼都動不了。不敢往下看,只略微一感受,好像有個東西緊緊掐著腳脖子。文成嚇得緊閉雙眼,瞌睡蟲全驚沒了。手死死扒住門框,使勁拽右腿,卻未有分毫移動。陣陣霧氣飄進來,讓人更是毛骨悚然。雙手合十,文嘴裡不受控制地開始念叨:「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我……咳咳……」好像有人在說話,斷斷續續。

文成緩緩睜開眼,一看,三魂差點嚇沒,大叫一聲「鬼啊!」跌坐在地,身子拚命往後縮。

只見那個渾身鮮血的「鬼」掙扎著抬起頭,雙眼直直盯住文成:「救我……」話沒說完,便倒在一旁,手裡還緊緊握著把劍。

雖說滿臉血污,可從聲音、體型,依稀能辨認出是個年輕女子。剛剛那一眼對視,文成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對生的渴望,卻不失尊嚴,倔強與堅毅,讓人有些動容。

文成屈腿往後挪了一下,心中糾結萬分:一個命在旦夕之人向你求救,怎麼辦?文成一貫不喜多事,因著自身某些特殊緣由,也不願與人接觸過深。換而言之,他是個「膽小怕事」之人。扶著門,站起身,再往門檻處瞧一眼:粗粗打量,此人即那種喜歡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士。一個搞不好,那是能引來殺生之禍的。文成暗暗告誡自己。

可是現在,非同尋常,人命關天的大事。腦中轉了幾下,文成覺著不能再做耽擱,當機立斷,關了店門。半扶半拖,把傷者安頓至卧室,即刻馬不停蹄,向城東醫館一路小跑去……

遠房堂妹外地尋親至九星鎮,自陡峭的西山過,一不小心,失足跌落,差點殞命。一番說辭,也算糊弄過去了。

實話說,這刀劍傷和碎石划傷還是有所不同的,但是人-大夫也犯不著跟他計較,事不關己,兩面打哈哈。大夫開好葯,便要離開,留下囑咐:「皮外傷嚴重,需靜養……」

就這樣,富貴酒樓門外掛了牌,休業兩日。待第三日下午,酒樓才開了門,附近幾家店主、路過的熟客紛紛過來問候:向來勤勞肯干、常年無休的小文老闆這是出了何事?

其實吧,除了青了一隻眼眶,別無異樣。文成裝個頭痛發熱,說句腳滑摔跤,這事也就過去了……

富貴酒樓,說是酒樓,其實,就是個小酒館。要說文成這小酒館,在九星鎮,開起來不過兩三年的事兒。店主文成,雖說年輕,但吃苦耐勞,待人熱忱,做生意童叟無欺,時不時的還送幾個小吃、免幾錢零碎。人長得又俊俏,深得附近鄰里的喜歡。

閑暇無事的老少爺們,就喜歡來這喝幾口小酒、吹吹牛。幾日不見人影,確實有不少人擔心文成。

打了照面,見了文成沒事,便又熟絡的點幾個小菜,喝了起來。整個店裡不過六七張桌子,不大一會兒,便坐滿了。文成趕緊喚了個熟悉的常客,請他去叫店裡雇的廚子來燒菜,都是附近的住家,熟得很。這邊,自己先招呼起來:「感謝各位的關心與捧場,大伙兒今日的第一碗酒,我文成請了!」說著,搬起酒罈,擺好碗,一一倒了起來,引起一片叫好聲……

與此同時,酒館連通的後院,卧室內,受傷的那女子正思緒凌亂。掙扎著,想坐起身來,卻渾身無力:「我這是在哪?剛才那人是誰?我……我又是誰?」

「嘶……」,女子眉頭緊鎖,伸手摸摸後腦勺,那裡隱隱作痛,讓她的思緒無法集中。糾結地思索,卻無濟於事,半炷香不到,又昏睡過去……

「張大爺,這是您的酒!拿好啊!您老慢走哈!」從酒瓮打好一壺酒,遞給客人,再目送他離開后,已是月上柳梢頭。

櫃檯上,「噼里啪啦」,算盤一頓亂響,文成算了算賬。今日人多,客人呆的時間又長。賺了不少,心情不是小好,是大好。暗喜:果然,雇個廚子就夠了,賬房、小二,都自己干,才能掙著錢。累了點,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就渾身舒坦。

「好好回去睡一覺嘍!」文成伸個懶腰,熄了油燈,慢慢向後院踱去。手剛碰到門,燙了似的,一下縮回,一拍腦袋:「差點忘了,這裡還有個大麻煩!」

想著,左眼眶似乎突然又火辣辣起來。可左右,躲不是個法子。只能硬著頭皮,推開房門,走進卧室。

點上油燈,一回頭,昏暗閃爍的燈光中,只見那女子直直坐在床上,黑漆漆的大眼睛,巴巴盯著文成。差點沒把他嚇個半死:「姑娘,你說你,怎麼老是喜歡裝神弄鬼,嚇唬人啊?」直拍胸口,順順氣。

中午的事,讓他心有餘悸,遠遠地站著:「先說好啊,是我救了你,你……你可別恩將仇報啊!」手指指點點,義正詞嚴,唯恐眼前人突然發起瘋來。看她來時的架勢,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姑娘也沒回話,眼神溫柔,指著自己:「你認識我嗎?我是誰?」

「我怎麼知道……」話音未落,文成瞬間反應了過來:「你,忘了自己是誰?」說著,靠近些,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額……不對,不是瞎了!」文成繼續發問:「你怎麼來的,還記得么?」

得到的仍是一臉茫然與困惑的搖頭。文成心中一驚:怕是真忘了,這可如何是好?本想著,看她那衣料乃上等材質,自己好歹救了她一命,怎麼也得意思意思啊,這下好了!

文成一臉苦澀,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好吧,算我倒霉,還白白挨了你一拳。」

「誰讓你靠的那麼近,我一睜眼,便看到有個男子……」說著,那姑娘好像有些不好意了,臉有暈紅,緩緩低頭。

「我……男子?」文成指著自己,被人誤會,卻有口難言,更是苦不堪言:「唉……我那是替你擦臉,別不識好人心。」文成生生截住了話頭。

就這樣,昏黃的小屋內,兩人默不作聲,各有各的心思,擰著眉……

最終,還是文成發了話:「我看,你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過個一兩日,便離開吧!」也不想回報的事了,比起那個,他更不願別人在自己的天地間逗留。而且,這兩日都睡書房那軟榻,弄得他腰酸背痛的。

誰知,姑娘聽他這番話,眼淚簌簌而下,也不多言。一個連自己姓甚名誰的人,內心的孤寂與迷茫怕是任何人都體會不了的。

文成一看她,梨花帶雨,心有不忍。說實話,這姑娘挺漂亮的,早在給她擦臉時,文成便意識到了。在他見過的人中,那是絕無僅有的。膚如凝脂,因失血過多,更顯蒼白,散發一種柔弱之美。再看看自己,簡直是雲泥之別。不知怎的,文成不自覺地拿自己與她作著比較。

尤其是她明珠一般的雙眸,像會說話一般。譬如現在,如泣如訴,讓人不自覺地憐惜起她來。很難將她和先前那個一身凌厲的女子聯繫起來。

「唉……你別哭了!」文成心軟,見不得人哭,又可憐她的處境。一咬牙,做了個決定:「要不,你且留下來罷了。待哪日,你恢復了記憶,再作打算,可成?」

這是個沒法子的法子,總不能真的趕她出門吧,對待一個記憶全無的人,文成覺得自己狠不下那個心:誰還沒個難處?尤其是個孤身女子在外,能幫一把是一把吧!

姑娘抬起頭,紅紅的眼,面帶感激,頷首。心中認定:這是個好人。

木桶中滿滿的水,在冬日的微寒里冒著陣陣熱氣。床邊放著干潔的衣服,雖說是男子的衣服,但看著自己滿身的污穢,難聞的氣味。那女子也是顧不得許多,待文成剛退出帶上房門,便迫不及待地寬衣解帶。看來愛潔的性子,不管記憶在否,都是一種本能……

「吱呀!」文成一把推開門,入眼的便是身著褻衣,熱氣繚繞中俏麗的女子。只見她的臉通紅,也不知是熱氣熏的還是羞的,更有可能是氣的。過於震驚,一時間,兩人面面相覷。

「我……我什麼都沒看到……」不想再遭皮肉之罪,文成趕緊閉上眼,一面抖抖索索遞上干布,以示清白:「我……我是來送這個的,誰知道你這麼快就脫……而且我不是……」想解釋,可話還沒說完。

「還不快出去?」姑娘紅著臉,氣的頓腳。不等第二句,文成扭頭就跑。

意外狀況,還是自己的活命恩人,恩將仇報的事斷不能做!那知恩圖報呢?一想,姑娘的臉好像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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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小酒館(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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