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秦深深醒了
墨昀司知道,自己最多可以活三五年時間。
這是有一次自己大哥跟賀琰哥哥在書房裡的談話,被他無意間偷聽到的。
他為此,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身為墨家的小少爺,他從懂事開始就知道死亡的意義。
所以他傷心過後決定,在這三年或者五年的時間,好好地愛每一個人,就算他到時候死掉了,也不會覺得遺憾呢……
墨昀司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方傾看著他睡著后仍舊乖巧的樣子,她心疼極了。
低頭,在他乳白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小司,晚安,方傾姐姐會一直守著你的……」
窗外的過道里,墨御霆靜立在那裡,原本打算進去的,不過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他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
夜,更深了。
偌大的城堡在處理完鳳傾城之後,完全陷入了靜謐當中。
頂樓的病房。
窗帘輕輕地晃動著,月暉透過薄薄的窗紗灑落進來。
雪白柔軟的病床上,昏睡了一個多星期的纖細身影,輕輕地動了一下。
枕在枕頭上的烏黑長發猶如海澡一般地散了開,幾縷黏在她的臉上。
似乎有些癢意,女子雪白的眉心隱隱地蹙了蹙,瑰麗濃密的睫毛輕輕地撲閃了幾下。
垂放在床上的雙手,緩緩地顫動著……
隨即,她睜開了雙眼……
烏黑分明的眼睛,猶帶著幾分初醒后的懵懂。
她一隻手撐在床上,讓自己坐直了腰,另一隻手有些微滯地抬起,輕輕地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看著全然陽生的環境,秦深深一時間的有些懵了。
這裡是哪裡?
鼻端,隱約地有著淡淡消毒水與藥味揉合在一起的味道,秦深深覺得,這可能是醫院……
但是,會有這麼豪華的醫院嗎?
而且,她怎麼會在醫院裡?她明明記得……
記得……
不,她想不起來了,嘶,頭好疼。
秦深深疼得蹙緊了眉頭,她纖弱的雙手,用力地揉著兩旁的太陽穴。
揉了一陣之後,疼痛終於消了不少。
她暗鬆一口氣,生怕自己得了什麼絕症。
她動了動身子,想要下床來,然而,她輕輕地動一下,就有一陣無力的酸軟襲來……
她使不上力氣了。
渾身都好無力,好軟。
秦深深低頭,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手,那麼蒼白那麼纖瘦,她愣了一下。
她的手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嚇人了?
她以前的手雖然也纖細,但絕對沒有瘦成現在骨節凸顯的樣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睡了多久?為什麼她一醒來就自己變化那麼多?
而且,她的腦子亂轟轟的,一想著這些問題就開始疼起來……
秦深深的腦子裡,全是一堆問號。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這裡,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她咬牙,強撐著從病床步下來,因為長時間昏迷,她的雙腿剛剛踏地就一陣發軟,秦深深手撐著床柱,一隻手揉著腿,咬牙讓自己站直起來。
手攀著雪白的牆面,一步一步地往著浴室走去。
浴室,燈光明亮,秦深深扶著洗手台,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在看到鏡子里映出來的自己后,徹底地愣住了。
鏡子里,她的臉蒼白如雪,纖瘦得僅是自己的巴掌都能蓋住,嘴唇,白得同樣沒有任何血色。
因為身體過於消瘦了,顯得她身上那套白色棉質病服有些鬆鬆垮垮的。
整個人像是大病初癒,臉上仍帶著幾分病怏怏的弱不禁風,彷彿一走出房間,隨時都會被冬日裡的寒風颳倒。
秦深深瞪大著雙眼,內心震驚得無以復加。
她記得,自己明明是那個叫作墨御霆的男人從季曜珉當街逼迫中救了下來,然後她在男人車內,因為高燒而昏覺地睡著了……
我天,她不會是得了什麼絕症吧?
不然一個發燒昏睡,醒來后她怎麼就變成這副被人狠狠蹂躪了幾年的慘樣?
秦深深又震又驚,整個都獃滯了。
直到重新回到那間豪華的病房,坐到了雪白柔軟的大床上,她的纖弱的小臉仍舊是獃滯的。
這時,耳畔隱約地聽到有腳步聲往這邊走來……
秦深深第一反應就是裝昏睡。
她現在還沒有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在沒有弄清情況之前,還是不要貿易地出聲好了。
她躺了下去,拉過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盡量地保持著與剛醒來時一模一樣的場景與姿勢。
就在她躺下沒多久,病房的門被一雙修長的手推開。
墨御霆邁著輕緩的步伐朝病床上的她走過去。
他坐到了床沿上,像過去一個多星期內每一個夜晚一樣,他溫柔而悲痛地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地執在自己的唇畔,心疼憐愛地親吻著,「今晚發生了很多事情,鳳傾城竟然還想要殺你,不過現在她已經死了,老殿主親自殺了她,深深,你知道嗎?當聽到鳳傾城想要讓林震跟葉晟來殺你的時候,我心裡就暗暗發誓,一定要鳳傾城生不如死!」
他說著這一話的時候,聲音是溫柔的,低醇的,磁性的,如同情話一般深情繾綣。
但是,聽在秦深深的耳里,都快要嚇死了。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太危險太可怕了!
動不動就殺人,動不動就讓別人生不如死,老天,她到底被送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啊!
秦深深內心緊張得不行,特別是她的右手還被那個男人溫柔地握著,時不時地還親吻著她的手。
她活了二十歲,除了季曜珉對她的強迫之外,她從來都沒有跟陌生的男人那麼親密過。
男人的手,修長而用力,掌心乾爽,源源不斷的溫熱觸感透過肌膚的紋絡傳過來,讓她緊張得手心都快要冒汗了。
還有,男人親吻她的時候,那種如同細小電流一般的酥顫感,讓她好幾次差一點裝昏不下去。
秦深深突然有些害怕,這個男人親吻完她的小手,該不會轉移向她身上別的地方吧?
秦深深緊張得渾身都緊繃起來,背脊一陣發麻。
這個男人,該不會是有某種特殊嗜好的變︶態吧?
等等,不對啊,這個男人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而且還那麼親昵地叫她深深,還有,他的聲音,隱約有些熟悉……
秦深深猶豫了,她很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對方究竟是不是她認識的人,但一想到如果對方是個變︶態的話,她突然睜眼醒來,會引起對方的注意,很危險……
秦深深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再看看。
墨御霆吻了吻她的手背,再度低柔地說:「老殿主肯定知道鳳傾城落入我的手裡,下場肯定比死還要慘,所以他選擇了親手殺了鳳傾城,這樣也算是給你,給我一個交待,而我,也不會再對鳳傾城害你的事情耿耿於懷了,深深,看在老殿主的面子上,最後我還是讓鳳傾城葬在了我們暗殿的墓園裡,深深,你會不會怪我?」
我不怪你啊,大哥,你趕緊把我的手放開啊。
秦深深聽著男人用那麼溫柔深情的聲音說著那麼嚇人的內容,她都緊張得快要冒汗了。
墨御霆突然俯身下來,薄唇在她蒼白的臉蛋輕輕地摩挲著,「深深,趕緊醒來,你再不醒來,我都要撐不下去了。」
男人的聲音,深情寂寥,充滿著濃濃的悲傷與無助。
秦深深整個人都震驚住了,這個男人……
突然之間,她的心尖顫了一下,疼痛陣陣襲來。
她在想,她的記憶是不是出現了斷層了,為什麼聽著男人深情而悲傷的聲音,她的心那麼疼……
而且,她的身體,就是像重病了幾年,在昏睡中突然醒過來一樣。
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她心底有一個不好的猜測,她也許,失憶了。
失去了被那個叫作墨御霆的男人把她帶上那輛勞斯萊斯,她因為淋雨發燒而昏睡過去后的那一部記憶……
想到這裡,秦深深的心尖再度顫了一下。
她的手也跟著顫了一下……
然後,墨御霆震驚,「深深,你,你醒了嗎?」
墨御霆激動著語無倫次,他俯下身來,把纖瘦的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深深,剛才你的手是不是動了一下?你是不是已經醒了?深深,你睜開眼睛,看著我……好嗎?」
秦深深被抱在他的懷裡,鼻息間儘是他溫熱而獨特的氣息,並不是任何香水或者煙草的味道,那是一種清新而令她感覺得很溫暖的味道。
秦深深的身體,綳得很緊。
黑暗中,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流淌著悲傷與深情……
她疑惑了,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跟這樣的一個男人有過交集,她能聽得出來,這個男人對她的深情與疼惜都是真的,即使不用眼睛去看,她都能感覺得到,這個男人對她濃濃的愛。
或許,她的記憶真的出現斷層了。
這個男人與她,也許有一段甜蜜的過往。
就在秦深深疑惑而緊張的時候,墨御霆俯下唇,輕輕地吻上了她蒼白而微涼的唇。
秦深深驚呆住,陷入深思的大腦突然間一片空白。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男人,竟然……吻她!
都被吻了,要是她還能裝昏下去,那她秦深深就是白痴了!
秦深深氣沖沖地睜開眼睛,兇巴巴地瞪著男人,然後,當男人那張近在咫尺的絕美臉孔映入她的瞳眸,秦深深再度獃滯了。
墨,墨御霆!
怎麼會是他!
墨御霆在秦深深睜開眼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他激動得魅眸都紅了,修長而有力的手臂環過秦深深掙動不已的纖腰,薄唇吮著她微張的唇瓣,激動而狂喜地加深了這個吻……
她醒過來了!
她終於醒過來了……
一個多星期了,在他痛苦絕望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她終於醒過來了。
墨御霆的吻,狂熱而急切,光是一想到差一點就失去他了,他的心就嚇得不行。
只有這樣熱情地深吻著他,才能安撫他連日來擔驚受怕的心。
不過僅是吻,還遠遠不夠,不夠……
墨御霆像是想要把揉進骨血里的狂野與熱情,把秦深深嚇得夠嗆。
她揮動著虛弱無力的手拍打著他的胸口,想要把男人推開,可是,絲毫沒起到任何作用,男人依舊那樣深情而霸道地吻著她。
秦深深都快要窒息了……
原本因為昏迷而雪白小臉,此刻漲得通紅,一雙怒睜的眼睛水光迷離,兇狠狠地瞪著墨御霆。
她的初吻,就這樣沒有了!
墨御霆太過份了……
想到這裡,秦深深的臉愈發地紅了起來,就連耳朵都是紅的。
她雖然生氣墨御霆強吻她,但很奇怪,她並不討厭這個吻,不但不討厭,她似乎熟悉著他的吻,迷戀著他的,像是在不久以前,他就那樣深情而霸道地吻過她一樣。
她下意識的反應,是不可能騙人的。
她習慣於這個男人對她的熾烈的吻。
就在剛才,男人在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她回應了他……
她從來都沒有吻過任何人,可是,剛才她的回應,並不像第一次,她對他,是那樣的自然而然,就如同有一種感情到了最深處那樣的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秦深深更加堅定了心底的猜測,她獃獃地看著墨御霆的俊美的臉,再一次陷入了深思當中。
察覺到他的分神,墨御霆緩緩地睜開了魅眸,在看到秦深深獃獃地凝望著自己的陌生視線之後,墨御霆整個人僵硬住,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從頭涼至腳尖。
他中斷了這個熾熱而狂喜的深吻,修長的手掌捧起她的漲紅的小臉,動了動薄唇,他問:「深深,為什麼這樣看著?」
心底,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但是他不願意相信,不願意相信秦深深會忘了他。
呼吸自由的秦深深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在沒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前,她被強吻還是非常生氣的。
「墨先生,你太過份了,竟然趁人之危強吻我,放開我……」
她抬手,想要把墨御霆捧在她臉上的手拍開,然而,她的眼睛在看到墨御霆雙手上紅紅腫腫的疤痕之後,她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
這個男人的手,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受到那麼可怕的傷?
雖然已經結疤了,但是還是還是泛著紅腫,都這樣了,他剛才不顧她的掙扎抱著她,他的手,不疼嗎?
秦深深烏黑清澈的眼睛,愣愣地看著墨御霆疤痕交錯的手,她都替他感到疼了,這個男人,他是鐵打的嗎?
相對於秦深深的錯愕,墨御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剛才,深深叫他墨先生……
那個久遠的稱呼,除了當初他與她還不熟悉的時候,她會那樣叫的。
一般的時候,哪怕她不親密地叫他的御霆,也會全名帶姓的叫他,從來都不會這樣生疏地叫他墨先生……
墨御霆的腦海里,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他倏然情緒激動地攥住了秦深深的手臂,瞳孔縮顫,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深深,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失憶了,你忘掉了我們相愛幾個月的事情?」
他不願意相信,秦深深失憶了……
秦深深被他攥得有些發疼,她蹙著眉頭,想要拂落墨御霆的手,不過在抬頭時不經意撞入他如海一般深的寂寥魅眸后,她的手拍不下去了。
她的心,突然軟了。
就在剛才,她的心突然顫了一下……
然而,秦深深雖然沒有拂落他的手,但還是有些不習慣跟他這樣近的距離。
不是說討厭他,相反,他的靠近讓她心跳激烈,莫名地緊張與羞澀。
「墨……墨御霆,你先放開我,咱們有話好好說,別這樣摟摟抱抱的。」
她原本想要稱他墨先生的,不過在對上他那麼哀傷而深情的魅眸,她突然鬼使神差地改口了。
好吧,她是個善良的人,不忍心看到眼前的男人悲傷失落。
墨御霆在聽到她的話后,終於不再自欺欺人地認為她沒有失憶了。
他上一秒還尚處於激動與狂喜當中的俊美臉龐,頃刻之間就黯然下來。
深邃的瞳眸一陣緊縮,俊美臉部輪廓綳得緊緊的,他再度捧起秦深深的臉,黑眸定定地看著她。
幽暗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層霧霜,沒有眼淚,卻哀傷得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
秦深深看著這個矜貴帥氣的男突然變成這個樣子,說真的,她的心裡五味雜陳,特別不是滋味。
她低著頭,盡量把自己的聲音放溫柔起來:「墨,墨御霆,你能不這樣嗎?你這樣讓我充滿著罪惡感,我也許是真的失憶了,忘記了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可能對你來說一下子難以接受吧,當然,我自己也有點頭疼,你先給我一點緩和時間,好不好?」
她眨巴著眼睛,小心慚慚地誘哄勸說著,生怕再刺激到了墨御霆。
墨御霆環在她腰間的手,倏爾收緊,在秦深深的驚叫聲下,他把她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深深,告訴我,你還記得多少?」
他的聲音,極力地剋制著些什麼……
深幽的魅眸閃動著哀傷的流光,一眨不眨地凝視著秦深深。
秦深深坐在他的腿上,纖弱的身子完全是僵硬的,「墨,墨御霆,你先把我放下來啊,你這樣抱著我,我,我緊張……」
墨御霆的黑眸閃了一下:「緊張什麼?」
秦深深低頭不出聲了,難道要她告訴他,被他抱著她的心跳好快嗎!
墨御霆輕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回答我。」
秦深深不敢對視他哀傷而又洞察的黑眸,她眼神左右地飄閃著:「我不習慣跟別人這麼親密,就算我失憶之前我們是戀人的關係,可我現在沒有記憶了,你一下子這麼親密,會讓我不習慣,還有,關於我的記憶,我只記得我那天我從秦家出來在站牌下躲雨,被季曜珉騷擾了,然後你的車子剛好經過那裡,你把我拉上車,在我睡著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全都不記得了……」
聽完秦深深的話,墨御霆的眉頭緊緊地蹙起。
秦深深幾乎失去了與他有關的大部分記憶,僅是記得他們第二次的相偶,也不知道她單單隻忘記與他有關的事情,還是說,在那之後的全部事情她都忘記了?
秦深深看著墨御霆沉著臉不說話,她更緊張了。
不由得抬手輕輕地曜了曜墨御霆的手臂,「那個,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啊,這樣抱著,我不習慣……」
「沒有關係,多抱抱就習慣了。」他微眨著黑眸,在她耳畔低低地說。
秦深深:……
表要臉!
不過這話,怎麼那麼熟悉呢?
該不會她失去的那部記憶里,他經常這麼對她說吧?
就在秦深深胡思亂想的時候,墨御霆拿出了聯絡器,把秦深深醒來了卻失憶的消息告訴了賀琰,讓他放下手中的工作,過來給她檢查一遍。
……
十分鐘之後。
秦深深躺在病床上,墨御霆坐在旁邊輕摟著她,在他的陪同下讓賀琰將她剛剛清醒過來的身體檢查了一遍。
檢查完之後,賀琰的神情既疑惑又凝重,他看向墨御霆:「墨少,借一步說話。」
說完,他看了秦深深一眼,轉身出了病房。
秦深深聽到那一句借一步說話,嚇得半死,她的雙手一下子揪住了墨御霆的袖口,「墨御霆,我該不會是得了什麼絕症吧?」
「瞎說。」墨御霆反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安撫著她:「在你昏迷的一個多星期里,賀琰每天都會點時地檢查你的身體,你的身體很健康,賀琰把我叫出去說話,估計是看到你的神色很疲倦,不想打擾你,深深,別想太多,讓自己好好地睡一覺。」
墨御霆並沒有馬上出去,而是坐在了床邊,手溫柔地握著秦深深,哄著她入睡。
秦深深的身體還很虛弱,在他的安撫下,她漸漸地睡著了……
他看著她的睡顏,俯唇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吻了吻,替她掖好被子,這才轉身步出病房。
門外,賀琰已經等了十多分鐘,不過他並沒有不耐煩。
看到墨御霆輕聲地關門的身影,他步了過去,「墨少,秦小姐的身體一切很正常,她的大腦也沒有任何問題,我想她的失憶應該是晶片的問題,晶片在修復了秦小姐腹部的傷口跟身體的創傷之後,就處於一種時隱時現的不穩定狀態,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也許秦小姐並不是真正的失憶,而是她的記憶被晶片某種神秘的力量給隱匿起來了,也許晶片出現在她的身體之後,或者把晶片取出來之後,秦小姐記憶就能恢復正常了,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大概猜測,具體的還要進一步實驗研究。」
墨御霆蹙眉,看來晶片不能再繼續留在她的身體里了。
他必須得要想辦法讓賀琰將晶片從她的身體內安全地取出來。
晶片雖然能帶給她的身體很多好處,但也因為各種不穩定存在著相當大的風險。
誰也不知道,晶片如果長時間地融合在她的身體里,會不會突然地能量爆漲,會不會突然地傷害她的身體?
墨御霆想到了鏡水潏,這個對晶片撐握得全面的男人,也許有辦法安全地取出她體內的晶片……
想到鏡水潏,就想到了他在暗殿的地下研究室。
他看向賀琰:「賀琰,我上次給你的數據,有用嗎?」
一提到研究工作,賀琰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狂熱起來:「有的,很有用,墨少,那些數據你是從哪裡拿到的?還有嗎?」
「那些數據都是深深的父親寫下的研究數據,他在暗殿設有一個地下研究室,那天老殿主帶我過去看了看,我順手拿了一些資料出來,既然有用的話,我現在帶你過去……」
賀琰揮手打斷了他:「墨少你陪著秦小姐吧,我過去找老殿主讓他老人家帶我過去就行,不用麻煩你。」
「嗯。」墨御霆點頭,也不再堅持要送賀琰過去。
看著賀琰的背影進入電梯之後,墨御霆才轉身,進入了病房。
走到床前,看著秦深深依舊睡得香甜之後,他俯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吻,然後拿著浴袍進了浴室。
素來有潔癖的他,入睡前必須要洗澡。
當然,在野外沒有睡床的時候,他就沒有那麼嚴苛的要求。
擔心放水的時候吵到秦深深,他細心地浴缸的面板上鋪了厚厚的浴巾,這樣放水也不會高高濺起,發出很響的聲音。
這一個澡,墨御霆洗得很快,隨意地擦乾身上的水跡,他披著浴袍就出來了。
他側躺到床上,伸手將秦深深抱在了自己的懷裡,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低頭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吻,「晚安。」
……
睡了三個小時,秦深深就醒了。
她睜眼醒來,剛想要舒展四肢,然而在側過臉碰到了一雙溫熱的手臂。
秦深深嚇了一跳,探頭一望發現自己整個人被墨御霆抱在懷裡,她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
秦深深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睛,突然研究起墨御霆的皮膚來。
他的皮膚真的是太好了,她隔了那麼近的距離,竟然都沒有看到油光毛孔,簡直好得讓女人妒忌啊!
也不知道會不會很嫩……
等等,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一大早起來,自己躺在一個男人的懷抱里,她不是應該震驚地尖叫才是正確的嗎?
她這麼淡定地看著墨御霆的臉研究他的皮膚,怎麼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想到這裡,秦深深的臉突然紅了。
看著墨御霆那種帥得天崩地裂的臉,她發現自己的心跳有些過快……
她挪了挪身子,想要趁墨御霆沒有醒過來的時候從他的懷抱里移出來,然後下床去洗漱,再去找點吃的。
肚子真的好餓,也不知道她幾天沒吃東西了。
秦深深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挪動自己的身子,眼看就要挪出墨御霆的手臂範圍了,她一口氣還沒有來得及喘上,腰部便被一隻溫熱的手緊緊地摟住,力道一帶,他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身上,「這麼早起來了要去哪裡?」
他的身體強健得像一堵牆似的。
秦深深壓在上面,就跟壓著石頭似的,怎麼能這麼硬?
墨御霆看起來也並不壯啊,敢情他是穿衣顯瘦脫衣有料的壯男一列啊!
全部的重量都壓在男人的身上,這太親密了,幾乎沒有什麼距離與縫隙,這讓她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燥熱與緋紅,再度浮上臉頰,甚至於,耳尖都紅了。
隔著彼此的睡袍,她能聽到源自於他的心跳聲,激烈而有力。
那雙深邃的魅眸正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專註,深情,溫柔,還有著她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秦深深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得一陣緊張,不敢對上他如同黑淵一般的魅眸,怕被暈眩進去。
她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想要起身,然而多日昏迷營養沒能跟上的她,手臂根本使喚不上力氣,她才起來一下,她整個人又重重地跌落墨御霆的身體上……
「啊……」
「嘶……」
兩人同時都發出吸氣聲,秦深深吸氣輕呼,那是因為她跌下來撞疼了胸口……
墨御霆身軀繃緊吸氣,那是因為秦深深無間壓到他……
他的魅眸一下了灼灼地盯著她,眸色暗沉,帶著一絲熾熱在燃燒,氣息也驟然地粗重起來。
秦深深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你,你……」
你個半天,愣是你不出個所以然了。
因為,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了。
雖然她現在對於自己的失去一部記憶的事情並不懷疑,也相信墨御霆對她沒有說謊,他跟她之間應該是很親密的戀人關係。
但是,但是,她現在失憶了啊,對墨御霆的印象僅停留在見面第二次的基礎上,一個見了兩面的男人對她那個啥了,在她看來簡直就是耍流︶氓啊耍流︶氓。
而一向不說粗口臉皮薄的秦深深,真的很難把下面的話說出來。
墨御霆看著她又羞又氣,瞪大著雙眼,漲紅著臉的可愛模樣,他的心就像是被一隻毛絨絨的貓爪子給撓了一下,酥酥地發麻著……
自從後面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之後,他似乎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秦深深那麼可愛的一面了。
當初的她,無時無刻不像只小野貓似地把他撩撥得不行……
想到這些,墨御霆突然地笑了出聲。
秦深深鄱著白眼,故作兇狠地瞪他,「墨御霆,你給我鬆手,我要起來洗漱。」
「不松。」墨御霆看著她,目光溫柔得幾乎能溺出水來。
秦深深被他看得心跳又漏跳了一拍,她臉更紅了,抬手用力地推了推他,「墨御霆,我現在還沒有確定你的身份呢,你這樣占我便宜真的好嗎?」
他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熾熱溫熱,就跟盆火似的,把她烘烤得心煩意亂,再這樣下去,她都沒辦法理智地對待她跟墨御霆之間的問題了。
說話回來,有關她失憶的事情,她還沒有求證過呢,雖然自己隱約地猜到自己是失去一部記憶了,但是她一點都想不想來好嗎?
突然之間就讓她跟這個男人這麼親密地抱成一團,真的讓她很彆扭啊。
墨御霆的魅眸,突然之間黯淡了下來,一絲哀傷緩緩地浮現在他的眸底,他臉上的溫柔笑意也僵硬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都處於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悲傷當中。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眼神黯然而落寞,哀傷,縈繞不散……
秦深深一下子就被虐到了。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很過份?如果換作是她,自己深愛著的男人睜眼醒來就失去了關於她,關於他們相戀的所有事情,她估計會痛苦得生不如死吧?
墨御霆剛剛還笑得那麼開心,那麼溫柔,突然之間就這麼哀傷,她剛才的話,一定是傷到他了吧?
秦深深的心突然疼了一下,那種疼,就如同被人拿針刺了一下。
她伸手,有些歉意與不知所措地輕戳著墨御霆的胸膛,「墨御霆,你生氣了嗎?」
墨御霆沒有回答她。
只是那雙盯著她的黑眸,隱隱地有什麼在浮動。
秦深深有些沮喪起來,她微微地撅起了微白的唇,「那個,我收回我剛才的話,你別這樣看著我了,我也不是故意說那些讓你難過的話,我只是……只是不太習慣這樣,你別難過了,行嗎?」
是她說話有些欠考慮了。
如果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她說那些是完全沒錯。
但站在墨御霆的立場上,她的這些話,確實很傷人。
她不知道她失去的那一部分記憶里她與墨御霆之間到底是怎樣相戀的?到底經歷了什麼……
但是,她從醒來到現在,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能深切地感受到墨御霆對她的在意,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墨御霆看著她的眼睛是那麼的深情與哀痛……
這也不奇怪,換作是她,如果苦苦守候的戀人從昏迷中醒來突然就失去了有關自己的記憶,她恐怕會比墨御霆更悲傷,更加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想清楚后,秦深深對於墨御霆對她的親密行為也沒有那麼僵硬與不自然了。
她輕輕地戳了戳墨御霆的手臂,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墨御霆,你先把我鬆開,讓我去洗漱好不好?我肚子餓了……」
她剛說完,墨御霆就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她輕呼一聲,下意識地揪緊著他的睡袍,「墨御霆,你幹什麼啊……」
抱她起來也不說一聲,嚇了她好大一跳。
墨御霆低頭看著她:「你不說肚子餓了嗎?我抱你進浴室洗漱,你的身體昏迷太久了,手腳肯定無力,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去浴室。」
聽著男人溫柔而磁性的話,秦深深的耳尖微微地泛紅起來,她移開了眼睛,不敢對上墨御霆的魅眸,撇著嘴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就算昏迷了一個多星期,我的身體也沒有那麼弱啊,昨天晚上我還自己跑去浴室了呢。」
墨御霆勾了勾唇:「深深,你在嘀咕些什麼?你昨天晚上什麼時候跑去浴室了?」
他昨夜睡得並不覺,不說昨晚,他一向的睡眠都不會很沉,如果秦深深昨晚去了浴室的話,他絕對會知道,但很明顯,昨晚那三個多小時,秦深深都沒有離開過床,都睡得很好。
那麼說來,她是在他進來之前就醒過來……
然後在沒有人的情況下,她拖著虛弱不堪的身體進了浴室……
聯想到這些之後,墨御霆俊美的臉有些黑沉下來,把剛剛抬頭偷瞄他的秦深深嚇得一激靈,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她昨天晚上醒過來后又裝昏,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任誰在一個陌生而豪華的地方醒過來,聰明的反應都會跟她差不多吧?
不過,她心虛不敢看他是怎麼回事啊!
「你可能聽錯了,我沒說我昨晚跑去浴室啊。」秦深深眼睛左右閃爍,就是不敢對上墨御霆。
這是說謊時慌亂的小動作,即使失憶了,這些慣性的行為還是存在的。
墨御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不過並未點破,他勾著薄唇:「可能是我聽錯了。」
既然她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假裝不知道。
墨御霆這樣的溫柔的舉動,讓秦深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那個,墨御霆,你的手都受傷了,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叫我御霆。」他低頭,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掠過。
「……」答非所問,而且這麼親密的稱呼,她哪裡好意思叫得出口。
秦深深的耳尖,有些微紅,特別是墨御霆說話的時候熱氣不斷地噴薄在她敏感的耳廓里,讓她敏感地戰慄了一下,忍不住咬牙繃緊身子。
她抬頭,小心翼翼地偷瞄著墨御霆,生怕自己這細小的敏感戰慄被他發現,惹起不必要的誤會,那就不好了。
然而,她稍稍抬起的清麗眼眸,不經意間撞入了他那雙幽暗猶如漩渦一樣的黑眸里,秦深深呆了一下,那雙眼睛,溫柔地充滿著熾烈的愛意。
她繃緊的身子再度地輕顫了一下……
「怎麼了?冷嗎?」墨御霆俊美的側臉湊近她,關心地問著。
「不,不冷。」秦深深連忙搖頭,小臉微紅。
墨御霆看著她的反應,魅眸閃爍,嘴角莞爾,可見他此刻的心情不錯。
秦深深不敢再偷瞄他了,好在很快進到了浴室,她終於不用再那麼尷尬地被墨御霆抱著了。
墨御霆把她放了下來,讓她站在洗手台前,他拿出牙刷,給她擠好了牙膏才遞到她手裡,「刷吧。」
秦深深木愣愣地接過牙刷,正準備刷牙的時候,發現墨御霆就站在一旁,目光定定地望著她,那灼熱而溫柔的視線,幾乎是一眨不眨的。
秦深深囧了,「墨御霆,你先去沙發坐著等我好不好,你這樣看著我,我都沒辦法刷牙了。」
比起之前的擁抱,墨御霆站在這裡看著她刷牙更讓她感到不知所措與心跳加速。
她自問自己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可是面對著墨御霆那張帥氣得過份的臉,以及那麼溫柔而深情望著她的魅眸,她根本沒辦法把他的存在忽視掉而專心刷牙。
墨御霆卻不說話,他步上前來,雙手從她的腰手伸過來。
在秦深深渾身體僵硬地繃緊時,他一把拿過她握在手裡牙刷,另一隻將她的臉正了回來,溫柔而磁性的聲音就這麼吹進她的耳廊里:「你昏迷了這麼久,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呆在浴室,手上沒力氣嗎?我幫你刷……」
我……幫……你……刷!
秦深深的腦子被這一句話炸開了。
她臉紅得像是發燙,連忙搶過墨御霆拿在手裡的牙刷,「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要看就看吧,她管不了了。
墨御霆看她刷牙,總比幫她刷牙強啊,幫刷牙什麼的,想想就好羞恥。
她絕對接受不了,絕對不要這樣。
秦深深奪下牙刷之後,轉身就將墨御霆推到一邊,也不顧墨御霆是不是在盯著她了,她含了一下口溫水漱口,然後開始刷牙。
刷到一半,發現墨御霆又擠了過來。
秦深深一嘴的牙膏泡沫,不好說話,她唯有用那雙黑溜溜的漂亮眼眸瞪他。
墨御霆好笑地挑了挑長眉:「別這樣瞪著我,我也要需要洗漱一番。」
好吧,他說得好有道理,她無言以對。
於是,秦深深不管他了,愛擠過來就擠過來吧,反正洗手台是雙人的,夠寬夠大。
可是,她刷著刷著,發現墨御霆刷牙的時候根本不看鏡子,他的視線,完全盯在她身上……
那樣的灼熱的視線,就算是瞎子也能明顯地感覺得到。
更何況耳聰目明的秦深深,她拿牙刷的手連抖了好幾次,沒差一點牙刷戳到自己的鼻子……
好不容易在男人過於灼熱的視線下把牙刷完了,秦深深暗鬆了一口氣,她擰開龍頭上的熱水開關,開始洗臉。
用熱水把臉打濕后,秦深深就想要挪步到一旁置物架上找洗面奶。
她的臉雖然並不油膩,但是早上醒來她習慣用洗面奶把臉清洗一遍,沒用的話,她會覺得臉洗得不幹凈。
倏爾,一隻修長的手掌把她想要的洗面奶遞給了她。
秦深深看著那隻原本修長好看,卻因為上面紅腫的疤痕毀掉那份美感的手,她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低垂下去的眼瞼,像是在迫在掩藏自己波動的情緒。
愣了半秒,她才接過墨御霆遞來的洗面奶,「謝謝。」
「深深,跟我不用道謝,以後不要說了。」墨御霆看著低頭的他,眼神閃了一下。
就算秦深深失憶了,他也會努力地讓她重新愛上自己。
秦深深是一個非常心軟的人,雖然有時候倔強不屈,像只小野貓一樣,但更多的時候,她都是溫柔與善良的。
以前她對他並不深愛的時候,她看到他受傷后都能心軟地細心照顧他。
現在她雖然失憶了,但是從昨晚她醒來跟剛才她的羞澀緊張的反應看來,她並沒有忘記把他的那份愛意,只是那份愛意藏得深而已。
這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哪怕她的愛意藏得再深,他也會一點一點挖出來,就像幾個月前他追求她那樣,耐心,溫柔,縱容,寵溺。
他會好好地享受她再一次愛上他的過程,而不是糾結於她失憶忘記他的悲傷失望當中……
秦深深緊緊地握著洗面臉,她低頭,內心裡對於墨御霆受傷了還對自己那麼細心體貼的行為,她感動的同時,還有些淡淡的心疼。
他手上的傷,是不是因為擔心昏迷多天的她,守著昏迷多天的她,所以才沒有用心去治療?
秦深深眨了眨眼睛,心底暗暗決定,等她的身體沒那麼虛弱了,她就好好看著他治療手上的傷……
那麼修長好看的一雙手,真的不該布滿這些駭人的傷疤……
暗暗打定主意的秦深深壓根沒有發現,墨御霆根本就是在腹黑。
他手上的傷看起來有些嚇人,但對於他來說這點傷並不算什麼。
他在秦深深醒來之後故意多次把受傷的手露出來給她看,就是因為他知道秦深深是一個心比誰都軟的人,用這樣的方式,讓失憶后的她沒辦法再疏離他……
他很清楚秦深深的個性,如果不是他在她醒來就露來了這麼一手,恐怕秦深深就像過去他追求她時那樣,整個張牙舞爪的像只小野貓似的,處處防備他的親近了……
墨御霆透過洗手台上的鏡子看著低頭洗臉的秦深深,他的薄唇輕輕地勾了勾,笑得有幾分腹黑。
洗漱完畢之後,秦深深突然很想上洗手間……
她抬頭瞄著鏡子,發現洗漱完畢的墨御霆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她不禁急了,轉過身來望著他:「墨御霆,能麻煩你出去一下嗎?」
墨御霆蹙眉,眼神閃過一絲受傷。
他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秦深深,那樣的深邃而哀怨的目光,把秦深深看得渾身發毛。
她咧了咧嘴,訕訕地笑了笑:「我,我想上洗手間,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出去一下?」
我去,她這是在幹什麼啊,這一點也不像她的風格啊!
為什麼這個男人用那樣哀怨的眼神盯著她,她就丟盔棄甲,棄械投降了,她這是被吃得死死的啊!
「需要我抱你過去嗎?」
浴室很大,從洗手台到馬桶,至少有十幾步的距離。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秦深深瞄了瞄馬桶的位置。
雖然這間浴室是大了點,但她還不至於上個廁所都要讓抱過去,她還沒有虛弱到那個地步。
「小心點,注意看地面,別打滑了,我就在門口守著,有什麼事你叫一聲,我就進來。」
墨御霆叮囑了幾句,這才轉身出去。
直到浴室的門重新帶上了,秦深深才徹底地放鬆下來。
墨御霆對她太過在意與小心翼翼了,這讓她充滿著負罪感,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會刺激到他的悲傷情緒。
秦深深眨了眨眼睛,她扶著牆面,緩慢地朝馬桶步了過去。
就在秦深深解決完了生理問題,準備了放水時,她才發現,馬桶裡面,全是血……
她嚇得手抖了一下,低下往自己的褲子下面一看,秦深深嚇得大叫起來……
血,她的身體里突然流了好多血……
這些血絕對不是經血,她的經血非常正常,顏色也絕對不是這樣的,而且上面還有血塊……
秦深深嚇到了,失去了那一部分記憶的秦深深,一直都是生活在和平世界的普通人,一下子見到那麼多血,她的手都軟了……
腦子開始胡想思亂想起來,什麼子宮破裂啊,什麼大出血啊,總之都是各種嚇人的病……
秦深深嚇得方寸大亂。
「砰!」門外的墨御霆聽到秦深深的叫聲,立馬破門沖了進來。
他看著站在馬桶前一臉慘白的秦深深,焦慮地跑了過去,緊緊地把她摟入懷裡,「深深,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哪裡疼了?你的臉色好白。」
他一邊串地問了好多問題,可見他也是緊張得不行。
他伸手,輕輕地摸了摸秦深深的額頭,發現她已經嚇出了冷汗,額頭都是冰涼的。
墨御霆緊緊地蹙起眉頭,這時,他聞到了血腥味,是從馬桶里傳過來的。
他轉過頭一看,看到了馬桶里大量的鮮血……
墨御霆一下子驚慌地把她抱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朝著浴室外跑去……
被墨御霆放到病床上的秦深深,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
她眼看著墨御霆比她還要焦急緊張地拿出聯絡器要把賀琰叫來,秦深深連忙阻止了他,「墨御霆,不要男醫生,你,你能給我叫一個女醫生過來嗎?」
她很確定,那些鮮血都是從那裡排出來的……
她真的不好意思讓男醫生來給她診斷,就算這名男醫生是墨御霆嘴裡頂尖的神醫,她還是放不開……
哪怕不需要檢查什麼,但肯定要涉及這方面的詢問,她真的羞於說出口……
墨御霆剛才太緊張秦深深了,所以在看到秦深深流了那麼多血的情況下,他第一時間就想到把賀琰叫來,不過經秦深深提醒之後,他頓時明白過來。
他輕輕地握住了秦深深遞過來的手:「好,不叫賀琰過來,我現在就讓醫院所有的女醫生過來。」
醫院的女醫生來得很快,一共有三人,都是醫術精湛,經驗豐富的年長女醫生。
「墨少。」三人提著醫療箱一進來,就對墨御霆恭敬地問候。
墨御霆沒顧得上這些虛禮,他看了三人一眼,沉聲吩咐:「給太太仔細地檢查一遍……」
「是,墨少。」
墨御霆的那一聲太太,讓秦深深有些彆扭,不過很快地她就沒有那個胡思想亂的心思了,三名女醫生開始在她的身上仔細地檢查起來。
其中一名女醫生不問了秦深深一些有關經期周期的問題……
十幾分鐘之後中,最為年長的那名女醫生看著墨御霆,張了張嘴就想要把檢查的結果告訴墨御霆,不過卻被墨御霆及時地打斷。
秦深深正攥著雙手,緊張而全神貫注地凝神,打算細聽醫生的診斷結果,沒想到卻被墨御霆給打斷了,她一下子蹙起了眉頭,有些生氣地瞪了墨御霆一眼。
墨御霆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明顯已經從剛才的恐懼情緒中走出來,他也微微地放下了心。
他踱步過去,看著她生氣的小臉,他低聲道:「別擔心,會沒事的,我先送醫生出去,一會兒就進來陪你。」
秦深深只是失去了一部記憶,她又不傻,哪裡聽不出墨御霆有意瞞著不想讓她聽到診斷後的結果,這讓她急了起來,生怕自己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她伸手,緊緊地拽住了墨御霆的手,「墨御霆,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得了什麼不冶之症,是不是很嚴重?說實話,不要瞞著我。」
墨御霆反握住她的手,「瞎想什麼,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你的身體非常健康,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別總是胡思想亂,自己嚇自己。」
秦深深明顯不信,她義正言辭地道:「沒有問題我會流那麼多血,墨御霆,我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而已,又不是沒有常識,不要騙我,我會生氣的!」
墨御霆見她這樣堅持,如果自己不當著她的面把讓女醫生把診斷說出來,那她恐怕會經常胡思想亂以為自己得了很嚴重的絕症,以為他在故意隱瞞著她。
有了這樣的誤會,多多少少都會影響他親近她……
而且,他也並不是真的想要隱藏她。
於是,墨御霆看向那名女醫生,「說吧,太太是什麼問題?」
那名女醫生愣了一下,這才專業地回答:「太太的身體沒有大問題,那些血,是產後的惡露,是每一個產婦都會有的,一般產後3到7天排出血性惡露,只是太太的身體比較特殊,所以現在才開始排出惡露……」
女醫生把秦深深的情況說了一遍,還補充了惡露的排泄周期,以及一些注意事項。
從頭到尾,墨御霆都聽得很認真,他把女醫生的話都用心地記在了腦子裡,好讓以後在面對這些問題時自己不會手腳無措。
只要不是晶片的問題,那他就放心了。
秦深深卻是完全獃滯了。
惡,惡露!
那是孕發產後才會的惡露!
也就是說,她剛剛生完孩子沒多久!
秦深深整個人都獃獃愣愣的,連女醫生們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腦子裡全是自己剛剛生完孩子的這件事!
「深深,怎麼了,不舒服嗎?」墨御霆看著秦深深,有些擔憂。
從剛才聽到女醫生的診斷結果之後,她就一直陷和獃滯當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上神情忽閃忽閃的,這讓墨御霆在意起來。
萬一失去記憶的秦深深,突然接受不了自己年紀輕輕的就生下寶寶的事實,她想要逃避的話,他會很傷心……
然而,出乎墨御霆的意料。
呆愣過後的秦深深,忽然非常激動地拽住了墨御霆的手。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著墨御霆,撲閃撲閃的晶亮像是星辰,「墨御霆,寶寶呢?我生下的寶寶在哪裡?我現在可以去看看他嗎?」
墨御霆愣了一下,那雙深暗的黑眸隨即閃過狂喜,他的激動是怎麼都掩飾不住,「可以,當然可以。」
秦深深的注意力都在寶寶上面了,也沒有注意那麼多:「那我什麼時候可以看到寶寶?」
「現在不六點鐘不到,你先吃了早餐,晚一點我抱你過去看陽陽。」他頓了頓,接著道:「陽陽是我們的兒子,出生十天了。」
他這句話,讓一門心思都想要看寶寶的秦深深終於回過味來。
她瞪大著雙眼,反知反沒覺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墨御霆,「你跟我連小孩都生下來了!」
她跟墨御霆之間,竟然不僅僅是戀人的關係,他們還是夫妻啊!
從相戀到結婚,最少也要個半年時間吧?
然後懷孕到生下孩子,怎麼也要個九個月時間吧?
那她……那她到底失去了為期多長時間的記憶啊?
墨御霆寵溺地看著她低笑,秦深深的反應,很出乎他的意料,卻也讓他感到鬆了一口氣。
她並不是那麼耿耿於懷自己生下孩子的事情……
而且對於他們之間有了孩子的事實,她也只是震驚而非排斥。
他將她的握在唇邊,溫柔地親了一下,「你是我的老婆,我愛你,而你也愛我,我們生下孩子,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當然知道相愛而步入婚姻的兩人生下孩子很正常,她驚訝的是,既然她生下了寶寶,那就是說明了她跟墨御霆已經有過夫妻之實了。
秦深深的臉,不受控制地紅了。
想到自己跟墨御霆那樣這樣的親密行為,她的臉燒紅得都快冒煙了,突然又想到,自己昏迷了一個多星期,那是誰給她洗澡換衣服之類的?
她剛才在浴室洗漱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身上很乾凈,長發隱約地還帶著清洗過後的洗髮水芳香,也就是說,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有人一直幫她洗澡幫她清理著日常個人衛生……
而做著這一切的人,毫無疑問,就是眼前的墨御霆。
秦深深的視線落在他受傷的雙手上,一想到這雙手在前不久因為幫她清洗而撫摸過她身體的無一寸肌膚……
秦深深的臉,紅得快要滴血了。
啊啊啊啊啊……
好羞恥。
墨御霆看著她一下子氣鼓著臉,一下子又臉紅得不行的樣子,他黑眸微閃,側過身子不動聲色地躺到了床上,大手溫柔地將她圈入懷裡:「深深,你到底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沒,沒什麼……」秦深深連忙搖頭,想要拂去臉上的燥熱,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她動了動身子,然後突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我去,墨御霆什麼時候爬到她床上來的,還親昵地摟她的腰,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是因為身體早就習慣這個男人的親昵行為了嗎?
所以才會在他抱著自自己,毫無所覺?
秦深深咬了咬牙,抬手去推墨御霆的手,「快放手……」
她一邊推她,身體一邊掙扎地扭動起來。
墨御霆的黑眸暗了暗,聲音也變得嘶啞起來,他反手將她的腰攫得更緊。
薄唇幾乎貼在她敏感的耳垂上,他噴出來的熱氣,盡數噴進了她的耳廓,惹得秦深深一陣酥顫,聲音也變得抖了起來:「墨,墨御霆,你給我放手,我肚子很餓,被你勒得更餓了,快給我放手。」
墨御霆一聽到她餓了,連忙放開了她。
他從病床步了下來,高大的身軀雖然仍然因為某種原因繃緊著,不過他的眼神變得不再含有*了,他看著秦深深,拿出手機,「把我剛才說的早餐,現在馬上送到醫院頂樓的病房來。」
墨御霆掛斷了電話之後,就看到秦深深不舒服地在床上動來動去的,眼神時不時地朝他掃來,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步了過去,「深深,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希望你以後對我不要再這樣客氣而疏離了,我會難過。」
秦深深被他那雙隱含哀傷的黑眸看得一陣心虛。
她扯了扯嘴角,弱弱地道:「我,我有些不舒服,墨御霆,麻煩你幫我去拿,拿那個衛,衛生巾好嗎?」
秦深深說完這一句話,已是臉紅得一陣發燙。
如果不是怕那些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血會弄髒了床,她真的不想麻煩墨御霆,更不好意思讓他去拿什麼衛生巾了。
簡直羞恥得要命!
看著秦深深因為羞澀而緋紅的臉,墨御霆的心就像是貓抓似的癢得不行。
魅眸里好不容易淡去的深*光,再度浮現,灼灼地盯著秦深深,咽喉一陣發緊。
「你等一下,我現在就給你去拿。」
說完,他也不等秦深深回話,大步地轉身離開。
秦深深的看著墨御霆匆匆離開的背影,總覺得他有些緊繃與僵硬。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真是奇怪。
秦深深哪裡知道,墨御霆完全是因為她剛才的羞態而撩起了內心的火……
墨御霆回來得很快,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拿的,一包夜用超加長沒開封的衛生巾,除此之外,他還細心地多拿了一條嶄新的女士內褲過來。
秦深深看著被他拎在手裡的那一條內褲,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老天,不是吧,他就這麼把內褲給拿過來了!
是真的拿過來啊,不用任何袋子裝子一下,也沒有外包裝,他修長的食指跟拇指就那樣淡然自若地拎著那條淺粉色的純棉少女內褲一路走到這裡……
秦深深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是震心又是錯愕地盯著他,整個人都呆若木雞。
這樣真的好嗎?
真的不會被人當作是變︶態嗎?
墨御霆見她獃獃地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手中拎著那條內褲,他邁步向她走來,淡定地解釋,「我剛才在浴室的時候,看到你的內褲髒了,所以我便順給你拿了一條新的過來。」
他完后,然後面色泰然自若地把那條少女系的粉色內褲塞到了她的手裡。
秦深深獃獃地看著掌心裡小小的漂亮內褲,她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墨御霆,你說,你剛才看到我的內褲髒了?」她像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因為聲音有些發顫。
墨御霆看著她情緒激動的樣子,他挑了挑長眉,點頭,「嗯,所以我才給你拿了一條新的過來,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
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內褲髒了,墨御霆竟然看到了,那就說明了她在提褲子之前,被他完全看到了!
看到了!他看到了啊啊啊!
她被他看光了啊,而且還是在那麼尷尬那麼狼狽的狀態下被看光,想想就鬱悶!
秦深深終於爆發了,她發出昏迷多日以來,氣壯山河的一吼:「墨御霆,你偷看我上洗手間,你混蛋,無恥,下流!」
墨御霆縱容而寵溺地看著她,被她大吼,他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心癢得不行。
她這樣張牙舞爪的可愛模樣,已經有許久不曾見到了,他勾著唇,笑得愉悅而溫柔。
「深深,我並沒有偷看的意思,只是我進去的時候,你褲子還沒有提上來,我不小心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秦深深衝過來是緊緊地捂住他的嘴,她羞惱地瞪他:「墨御霆,你給我閉嘴,再說,再說我,我咬死你!」
她剛剛吼完他,突然感覺到一股熱流刷地從她的體內湧出……
她連忙繃緊著雙腿,那些什麼惡露要是被墨御霆這樣看到了,這得多尷尬。
墨御霆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故作兇狠的緊繃樣子,低低地說:「別生氣了,我先抱你進浴室,等你處理完了要怎麼罵我都行,我不還口。」
秦深深不理他。
她不敢開口了,生怕自己情緒一失控血崩了怎麼辦?
墨御霆也不再說什麼,他抬手扣在她的纖腰上,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感覺到手掌觸碰到她纖細的骨頭,墨御霆的黑眸暗了暗。
她太瘦了,在他手中輕得簡直就跟沒有什麼重量似的,他一隻手都能把她高高地舉過頭頂。
心底暗暗決定,在她失去部分記憶的這段時間裡,他要努力地把她養胖!
從明天開始,他就去廚房跟廚師練習廚藝,負責她的一日四餐,哪怕不能把她養得又白又胖,但至少抱起來不那麼地硌人……
他把秦深深抱到了浴室,將心中的衛生巾遞給她,臉上神情一片從容鎮定,「要我幫忙嗎?」
秦深深沖著翻了個白眼:「不用,你快點給我出去。」
不過因為她病弱的緣故,她的這個白眼在墨御霆看起來就跟嬌嗔沒兩樣,楚楚可人得不行。
他的魅眸帶著一絲寵溺的笑意,「有事了叫我,我就在門外。」
說完,他步了出去。
秦深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暗鬆了一口氣。
讓他幫忙拿衛生巾她已經羞恥得不行了,再讓他幫忙替她換上的話,她真的要去挖個坑把自己給埋進去。
秦深深處理完「惡露」問題,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病房裡飄蕩著一陣食物的香味,把多日沒有進食的秦深深的饞蟲完全勾了出來。
墨御霆站在餐桌前對她朝了朝手,「深深,過來吃早餐。」
這時候,秦深深才注意到墨御霆換了一身利落的深色西服。
簡單的剪裁,利落的線條,把他頎身矜貴的身形襯得愈發地挺拔俊美。
沒有任何過多的修飾,卻讓人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視線。
舉手投足間,都是那麼地優雅貴氣,與他身上的那種隱隱浮現的霸氣形成了一種特別的氣質。
一眼就讓人被深深吸引住的氣質。
墨御霆這個男人,簡直帥得勾魂奪魄。億萬奪愛之總裁摯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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