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 你不來，我不老（三）

莫菲沉吟了半秒鐘，笑著對惜惜說，「當然可以，不過，惜惜啊，大人在談事情，你去和弟弟玩，好嗎？」

「哦！」

惜惜咬著小嘴唇答應著，第一次覺得自己『乖』得很難受，於是，在安白要走的時候，她非得要把爸爸送出去不可，還拉著莫菲的手一起出來。

莫菲拗不過她，只好跟著出來了。

「回去吧，外面還有太陽，別曬著了！」安白的藍眸里漾著濃濃地柔波，看到莫菲低頭不語，又轉過頭對著女兒說道，「惜惜聽話，乖乖跟媽媽回去！」

「不，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惜惜緊緊地摟著安白的脖子不放，少有的任性態度讓莫菲蹙了眉。而惜惜看了她的表情變化，忽然委屈地聳了聳鼻子說道，「爸爸，為什麼幼兒園裡……其它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都在一起呢？」

今年春節之後，莫菲就把安安和惜惜送到了幼兒園，但是，沒想到，孩子在幼兒園裡生活，竟然因為父母的事有了陰影。

可是，這件事，她卻想不出如何跟惜惜解釋，只好溫柔地說道，惜惜乖，跟媽媽回家吧！而惜惜只是不肯，

這時，安白的心情一樣是沉重的，他是孩子的父親，不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他要負主要責任，但是，這個時候，不是傷感的時候，必須要給孩子一個解釋，思想間，他俯下頭，慢慢地跟自己的女兒貼了臉頰，躲著她的小眼神，掩飾了自己的感傷，認真地說道，「惜惜啊，媽媽和爸爸不在一起，是因為……原來爸爸以為自己有重要的事要做，就離開了媽媽，也沒有能照顧你們……」

「爸爸，那你的事情做完了嗎？」

「做完了！」

「那你回來吧，跟我們一起住！」

「惜惜……你知道，媽媽和你和安安才是爸爸最重要的事，所以，爸爸當初選擇離開犯了大錯，於是，上帝就懲罰爸爸要和你們分開一段時間！」聽著安白那慎重的口氣，惜惜轉過頭，一雙帶著藍暈的眸子委屈地看著莫菲問道，「媽媽，上……帝，要罰爸爸多久啊？」

要罰多久呢？

莫菲第一次覺得無法回答自己女兒的問題，只好囁嚅著喊道，「惜惜……」

只說了這兩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她無法像安白那樣編故事來哄女兒，她心裡很難受，讓兩個孩子得不到父愛，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如果讓她現在接受安白，她寧願永遠不再見他！

「惜惜，相信爸爸，不會很久的，只要你和安安乖乖聽媽媽的話，上帝一感動，就不再罰爸爸了，知道嗎？」

安白的話，惜惜信以為真，立刻表示要從爸爸的身上下來，等被安白放下來之後，她親昵地拉住了自己媽媽的手，站在那裡，仰著頭跟爸爸說再見！

「嗯，惜惜……再見！」

————

歐氏，奢華而又低調的董事長辦公室。

莫菲進來的時候，歐計晨正舉著手裡的煙彈煙灰，見她過來，喜悅中有一絲孩子氣的羞怯，「很久不碰煙了，今天偶爾放縱一次，也被你看到了！」

因為歐計晨早就跟下屬說了，莫董事長來歐氏不需要預約，也不需要彙報，所以，莫菲能直接來他的辦公室。

不過，她的出現雖然給了他一個驚喜，卻讓他無端地緊張，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面了，他真想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領帶是否整齊，臉上是否臟點，可是，現在看來，他什麼也做不了了……唯一能做的是，請她去其它房間里去。但是，莫菲卻毫不介意地笑著，打開了窗戶，「煙掐了吧，傷身體！」

「是啊，我剛才還覺得嗆呢，這就扔了！」

歐計晨招呼莫菲坐下，兩人坐在紅木椅上，中間的桌子上擺著水果和茶水。

莫菲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套裙，小西裝精緻而合體，纖腰盈盈可握，雖然清麗可人，但是，神色卻有些黯然。

想起來，雨薇和歐正陽早已經有情人終成眷屬，而且，雨薇都要生寶寶了，作為大哥的歐計晨卻依然孑孓一身……又想到那天站在雨里，他曾經明白地表達了對她的愛意……莫菲禁不住蹙了眉，難道，這兩年過去了，他還……堅守著他的愛嗎？

「計晨哥，聽說阿虹準備退出娛樂圈，是真的嗎？」

「是，她要結婚了！」

莫菲愕然，聽歐計晨這樣說，新郎一定不是他，「你們……不在一起嗎？」

歐計晨挑眉看了她一眼，噙著笑答道，「不會在一起的，不是說過了，她是妹妹！」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熟悉的話，莫菲突然紅了臉，錯開了他的視線，附和著說道，「是嗎！」

……

兩個人就這樣平淡地閑聊著，最後，歐計晨送莫菲出來的時候，突然叫住了她，他那白玉一樣的臉上，眸子里有幾多地眷戀，「莫菲，今天你叫我計晨哥的時候，那樣的自然親切，我聽了，也很喜歡……我不能再一直不見你了，所以，我決定我們做兄妹……以後，希望能經常聚聚！還有，我很想惜惜，明天是周末，我想去家裡……」

莫菲微怔了一下，明天安安和惜惜要去安家，不在家裡，但是，這個時候如果打擊歐計晨的熱情，她有些於心不忍，這樣想過之後，她熱情地回答道，「計晨哥，你能這樣想最好了，不如，就今天晚上過來吧，惜惜見到你一定很高興！」

「好！那晚上，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回去！」

「也好！」

靜謐的車廂內，歐計晨隨手打開了車內的視頻播放器，雖然莫菲習慣性的坐在車後座上，沒有立刻發現，但是，她很快就聽到了那熟悉的旋律！

是的，這正是她在盛世廣告工作時，為歐氏橡木地板做的那段獲得了國際大獎的廣告片——《愛的守望》，「愛是成長……愛經過了風雨的洗禮，愛經得起碰撞……愛是呵護……愛是一生的相守，愛是不變的承諾……」

在動聽的旋律中，歐計晨一邊開著車，一邊既像是自語，又像是對著莫菲說道，「當初，我第一次看到這篇《愛的守望》，就義無返顧地愛上了你，因為我覺得，一個對愛情有這麼深刻理解的女孩一定是一個值得相守一生的女人……雖然現在我們只能做兄妹了，但是，我知道，我沒有看錯……這個女孩，為了自己的愛，貫徹始終，不管走得多辛苦，都不放棄……只有經過了風雨之後，才會有彩虹般絢爛的愛情……」

歐計晨的這番話深情而感人，莫菲靜靜地聽著，突然簌簌地流下了兩行淚，「計晨哥，不是這樣的，愛經過了風雨，變得千瘡百孔，再也不能絢爛了！」

在莫菲看來，安白和她已經走過了甜蜜幸福的初戀、如膠似漆的熱戀，已經再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

況且，經過這幾年的痛苦折磨，愛情已經支離破碎，再也回不來了！

車廂內，歐計晨沒有立刻回答，像是在專註地開車，又像是在思索。

但是，作為局外人，他看莫菲的感情，比她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番沉默之後，他極有信心地勸道，「莫菲，你在《愛的守望》里，第一句寫得就是『愛是成長』，你怎麼忘記了呢？真正的愛情就是不斷生長和更新的啊！你如果能放開自己的胸懷，敢於接受自己的真心，那麼，你自然會感受到愛情的美妙……」

說完，不等莫菲細想，歐計晨就用手指點了一下精緻的按鍵。

頃刻間，這兩年來，他一直喜歡聽的那首王菲的《因為愛情》，立刻在車廂內瀰漫——「給你一張過去的CD，聽聽那時我們的愛情，有時會突然忘了，我還在愛著你……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因為愛情，簡單的生長，依然隨時可以為你瘋狂……因為愛情，怎麼會有滄桑，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因為愛情，在那個地方，依然還有人在那裡遊盪……」

此刻，雖然歐計晨把這首歌和莫菲分享，但是他心裡很清楚，他聽這首歌的時候，想的是莫菲，而莫菲一定會想到安白……

不過，他並不介意，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得到她……他在意的，他用心守護的是自己心中那種愛的感覺！

……

在王菲那空靈的歌聲里，莫菲彷彿看到了自己這一路走來的愛情……

有時會突然忘了，自己還在愛著某個人！

因為深深地愛著，所以，即使痛苦裡也會有幸福的感覺！

因為深深地愛著，所以，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年紀，也從不在意周圍的風雲變化！

因為深深地愛著，所以，當看到熟悉的一切時，還會感動地想流淚！

……

就這樣，在回家的路上，同處在一個車廂內的兩個人，分別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緒里，不能自拔！

車子駛入別墅區，在經過了最後一個轉彎之後，朝著莫家的別墅駛去，遠遠地，就看到安白穿著耀眼的白西裝，牽著惜惜的手，站在白柵欄外，眺望著，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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