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蒙著面的異國美女從南瓜車中緩緩走出，她的步伐極其柔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寇秋心中無比慶幸，好在及時從內襯中扯了塊布料蒙住臉。

最耐人尋味不過欲語還休，最美不過猶抱琵琶半遮面，話說三分，將露未露，直能把人的魂勾出三分。

一身水藍色的拖地長裙本是清純，偏偏這雙眼睛足夠的攝人心魄。

墨跡果然成功被勾起了注意，他從台上走下，站在寇秋的對面。

最先開口的卻不是墨跡，而是之前叫嚷著有車在飛的小女孩，她睜著黑漆漆的大眼睛，遲疑道，「你是從天上來的嗎？」

寇秋素手微揚，小幅度的擺了擺，「阿拉伯來的。」

他的聲音細若遊絲，要很認真聽才能聽到。

近看方知這馬並非真的，而更似陶瓷一類的材料製成，墨跡嘴角勾了勾，「這南瓜車如何能飛在天上？」

當真如白髮男子說的一般警覺，即便是美色當前，也沒有為其所誤。

寇秋，「內置發動機。」

好牛的發動機，周圍人眼角齊齊一抽，差點沒抽筋，要是安個發動機就能飛在天上，要南航有什麼用？

墨跡，「今天這樣的場合併不適合開玩笑。」

「我不喜歡玩笑兩個字，也從不開玩笑，」寇秋輕聲道。

墨跡，「會飛的南瓜車要如何解釋？」

寇秋，「它功率夠大。」

眾人：……受教了。

「這是今天展會的展品。」後方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最不科學的東西就要通過最官方的解釋，寇季薬的發言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他的威望和地位，讓所有人的思緒重新回到了星跡展上。

寇鎮眉峰攏起，他從未聽說研究所製造出這樣的成品，他正要開口，寇季薬卻有意無意道，「還是以正事為主。」

正事自然指的是簽約。

今天和墨跡簽約關係權力制約，寇鎮不會錯過，轉而放棄詢問南瓜車一事，對墨跡作出一個『請』的姿勢。

感受到一道目光鎖定到自己身上，寇秋抬眼，正好和寇季薬四目相對。

——被發現了。

從寇季薬深不可測的眼底他毫不懷疑這一點。

做壞事被家長發現該當如何？寇秋活了兩輩子的經驗告訴他：打死也不要承認。

寇秋在墨跡作出轉身的反應前，面不改色的胡編亂造，「我受邀而來，特地帶了我國的特產作為禮物。」

「哦？」墨跡挑眉，「是什麼？」

寇秋當然沒準備什麼禮物，他大腦飛速的運轉，爾後做出決定。

只見絕色的美女拖著奢華墜地的裙擺，慢慢走到寇鎮面前，「這禮物自當是要由主辦方拆封的。」

寇鎮強忍著怒意，他發覺最近只要是宴會都會諸事不順，前幾次是寇秋拆台，今天好不容易沒見到寇秋的身影，這次又不知從哪來了個勞什子公主。

「禮物放到登記處就好。」

寇秋搖頭，慢慢蹲下身，掀起裙擺的一刻微微怔了下，不是說包全套的，為什麼腳上還穿著雙球鞋？

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在這裡，他鐵了心索性直接脫下一隻鞋子，爾後雙手舉著走上台，放在桌面上。

球鞋好巧不巧的放在正要簽約的紙上，不用想也知道這份合約已經毀了。

寇秋，「來自小國家的特產，請笑納。」

人群里，陳樂天悄悄湊到姬芝耳邊問，「耐克是哪個國家的特產？」

姬芝賞了他一個暴栗，企圖把他砸開竅，明眼人都看出這是忽悠。

寇鎮眼睛死死盯著合約上的球鞋，怒極反笑，「這禮物還挺特別，就是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這是一雙鞋。」寇秋嚴肅道，「跪舔它就好，每次跪舔5厘米，分五次完成。」

合約已毀，寇秋心情好，現在說什麼都是隨手拈來，瞎扯的毫不費勁。

寇鎮眼神投到場會四個角落的保鏢身上，幾個大塊頭示意往這裡走。

寇秋也不畏懼，只是看著墨跡，歷朝歷代最不缺的就是英雄救美。

「樂意效勞。」墨跡走到寇秋身邊，輕聲道，顯然已經把他劃分到自己的保護範圍內。

他帶著寇秋走到放酒水的地方，寇鎮再不情願，也不會在這種時刻同墨家起衝突，他走下台，對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男人道，「去查。」

後者點頭，離開星跡展。

模式突然切換，原本頭頂是璀璨絢爛的星空，如今換成了色彩明亮的繁花，效果做的很逼真，類似看3d電影的體驗。

猛然間，亮色褪去，周圍回歸一片黑暗。

「請各位不要著急。」有人拿著麥克風，聲音很好聽，「這是本次展覽為大家送上的一個小小的驚喜，現在請大家閉上眼睛倒數二十秒。」

他話音剛落，即便是沒有閉上眼的，心裡也在默默計數。

寇秋就是在這種所有人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一件事上時被劫走的——

重新飛起的南瓜車，這次承載了兩個人的重量。

車內兩人都是沉默，但顯然一方是在等待解釋。

南瓜車最後停在一個荒涼的小樹林。

烏鴉啼叫，樹影搖曳，這裡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點。

寇秋感受著夜風的洗禮，再看著身邊寇季薬難測的神色，覺得有必要改變一下打死也不承認的計劃。

良久，寇秋終是先開口，「你想知道什麼？」

寇季薬，「所有。」

不是真相，而是所有。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寇秋看著即便停在黑暗裡還閃著金光的南瓜車，聲音無比寂寥，「我成神了。」

寇季薬盯著他不說話。

顯然這個『我已成仙』的解釋沒有太大的說服力。

寇秋，「我說了你也不會信。」

寇季薬，「荊遠在你身邊，我多少能猜出一點。」

「荊遠是誰？」

寇季薬，「跟你一起回寇家的人。」

那個白髮男人，寇秋覺得他很對的起自己的姓氏，果然干刺殺這行就得要姓荊。

「真相是可以由碎片拼接出的，」寇季薬道，「只要我去問藺昂，把我們了解到的信息綜合在一起，也不難猜出事實。」

說到這裡，他看著寇秋的眼睛，「我們沒有這麼做，是在等你自己說出來。」

寇秋薄唇緊抿，一言不發。

當初艾格學院發生兇殺案，墨問第一次見到寇秋時的感覺是這個孩子心性太過涼薄，他的感覺沒有錯，寇秋骨子裡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和重生沒有關係，這是天性，他又怎麼敢肯定自己死的時候寇季薬完全不知情。

「你在害怕。」

「沒有，」寇秋輕輕笑了下，「哲學家都喜歡用這個姿勢思考問題，頭低一點，眼神聚焦在一處，容易製造出深邃的錯覺。」

「我不會害你。」寇季薬道。

寇秋，「做個交換。」

寇季薬，「你要什麼？」

寇秋，「我們輪流提問，我回答你一個問題，同樣你也要回答我的。」

寇季薬看他，後者無所畏懼的和他對視。

「可以。」

寇秋，「尊老愛幼，我先來。」

寇季薬點頭。

像是要問出一個驚天的秘密，寇秋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和藺叔叔為什麼要留長發？」

寇季薬，「不要把機會浪費到無聊的問題上。」

寇秋滿臉明顯寫著我不在乎。

寇季薬嘆氣，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以前有一種流行的說法，頭髮會汲取人的營養，當時尖子生都流行減短髮，藺昂為了證明他比班裡所有人都聰明，就一直留著，說是用來藐視其他人的智商。」

比自己想象中無趣百倍的答案，寇秋，「您也是因為這個留長發？」

寇季薬冷冷道，「我怎麼可能像他那麼無聊。」

寇秋，「那為什麼還要留？」完全想不出還有其他合理的理由來解釋。

寇季薬，「我只要證明自己比他聰明就行。」

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