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火鍋下

收到白沐的消息之後，辰澤宇抬眸看了她一眼。

只見她低著頭，長發垂落遮去大半張臉。從辰澤宇的角度看過去，視線正落到她小巧的鼻尖上。白沐雙手捧著手機，愣愣地看著微信對話框。

這般模樣，是難得的乖巧。不似工作時候的認真，不似和夏天易拌嘴時候的小壞，也不似被眾人調侃后略顯無奈的樣子。

真要用什麼詞來形容，大概是有那麼點……呆？

正看得出神，眼前的小女人居然稍稍抬了抬頭，目光就那麼穿過碎發掃向了辰澤宇。白沐的眼神是試探的，悄悄的，不料……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同時愣住。

如果要比吃驚程度，辰澤宇這邊恐怕還要多那麼一些。

「咳——」辰澤宇挪開目光輕咳了一聲，再把眼神轉回白沐身上的時候儼然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了。「我去樓下超市買點飲料，你跟我去。」

「哦……」

於是在章曉煙很是茫然的目光中，倆人一前一後出了門。章曉煙看了眼擺在地上的各類果汁碳酸飲料和果酒，又看了看被關上的房門，默默捏著手機開始打字。

章曉煙：老大和沐沐下去買飲料了……

夏天易：你們剛才在大超市裡沒買飲料？

章曉煙：[撇嘴]買了……明明買了很多的啊……

直至跟進電梯后，白沐才緩過神，發現現今的事態很有貓膩。她分明記得他們三人在半小時前剛買了相當多份量和品種的飲料。於是她開始分析自己方才變得木訥的原因。

首先，老大在相距一米距離的時候，選擇了發微信逗她，這使她困惑不解；其次，她發現老大正用一種趣味十足的眼神打量著她，他雖不像夏天易那樣漂亮得過分張揚，卻也的的確確是帥哥一枚，那樣的眼神是很具有殺傷力的；最後……他把她喊了出來……

脫離了有章曉煙存在的三人空間。

沒錯，在那一瞬間，白沐接受到的信息並不是所謂的飲料而是——兩個人單獨。

電梯下行。

狹隘的空間內一片寂靜，電子屏上的數字自18勻速下跌。白沐站在右邊角落的位置，辰澤宇站在她的左手邊，相距半米。

氣氛稍顯尷尬的當口，辰澤宇西裝口袋裡的手機震了起來。

他不緊不慢地拿出手機，掃了一眼屏幕上跳出的名字，之後是一臉嫌棄地點了掛斷，重新將手機放回了口袋。

「廣告？」

能讓辰澤宇如此鄙夷地掛斷電話，看來是個經常騷擾他的廣告電話，白沐是那麼認為的。

可這主卻是比廣告煩人的多。

「夏天易。」

不知為何，彷彿能想象到電話那頭本是滿臉興奮的夏天易，轉眼因為電話被無情掛斷而瞬間變得憋屈。那浮誇的演技……

「噗……」

辰澤宇斜睨向身邊的女人，還未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電梯到達的聲音先一步傳入耳內。

有過嚴思琪生日那次的經驗，這一次的白沐沒有偷偷摸摸地跟在辰澤宇身後，而是走在了他的旁邊。穿了高跟鞋的白沐依舊比這個男人矮去半個頭。

由於白沐的過度配合，辰澤宇這會兒還真就順著便利店的方向走了。

如此詭異的默契一直維持到進入到便利店之後……

辰澤宇拿了橙汁的那一刻。

白沐實在無法說服自己繼續裝傻。

「老大……這果汁剛才已經買了兩大瓶了……」

辰澤宇放在飲料瓶上的手僵了僵，保持著拿東西的姿勢，他將手往旁邊的椰奶上平移了過去。

「……老大……椰奶也拿了三大罐了……」

於是辰澤宇直起了身。沒有低頭，他只是眼眸微垂看向白沐。二人對視，一人無奈一人掙扎。良久，辰澤宇開了口。

「這裡有沒有我們剛才沒買的？」

「呃……那還是很多的。」那麼說著，白沐從一邊拿了幾瓶花花綠綠包裝的玩意兒。「就是在體驗感上可能會有風險……」

買東西的不自然，就連收銀的小哥都感覺到了。掃碼收款的時候不禁在辰澤宇和白沐的臉上來回看著打量著。

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

他們之間的尷尬，就好像此時此刻買的不是這些小兒科的飲料而是姨媽巾又或者是tt這類令人難以啟齒的東西。

出了便利店，便是原路返回。依據剛才的經驗，再過七八分鐘的時間，他們又得投身於三人，有或者是十幾人的世界去了。

辰澤宇一手插袋，一手拎著塑料袋超前走著。白沐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在這沉寂的夜裡很是清脆貫耳。

此時此刻如果不說些什麼，就枉費了自己用那麼爛的借口把白沐帶出來，也白費了自己在便利店那史無前例的掛不住面子。

「那個男人又回來找你了？」

辰澤宇問這句話的時候，白沐正在琢磨別的事。男聲忽然響起，不大不小地嚇了她一跳。

「……誰？」下意識的問題，然而才問出口白沐就明白了辰澤宇在問什麼，於是回話聽起來頗有自問自答的效果。「哦……他啊，嗯。說了些沒用的東西。」

「我記得你不久前說過一句話。」

辰澤宇停下了腳步，側身正對白沐。他身後是小區內配置的網球場，燈光交錯，身前是正一臉疑惑作努力回憶狀的白沐。

「對付劉旻旻那樣的人，只要將她趕出視線，證明你的實力比她強，再找個更好的男人，氣的她捶胸頓足……就可以了。」

白沐張了張嘴。什麼，她說過那麼不要face的話嗎？她居然這樣對自己的領導抒發過感情嗎？

「這個……那兩天我一定是被氣瘋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老大你……」

白沐是想解釋一些話，畢竟她不希望辰澤宇會認為，她接下去找的那一任男友，是被拿來當做上一段的泄憤手段的。只是辰澤宇並不想她聽解釋什麼，徑直打斷了她的語無倫次。

「前者我已經助你一臂之力，至於後者……我也不介意代勞。」

……

啥……

似乎聽到了什麼很不得了的言語。白沐的腦袋上瞬時冒出一個很大的字：懵。

辰澤宇瞭然白沐一定懂他話里的意思，沒有再做出更多的補充。於是白沐就頂著那麼個懵字，隨辰澤宇回了公寓。

再打開大門的時候，眾人已在餐桌邊坐齊。吵吵嚷嚷的聲音在開門的那一剎那灌入耳內，並且那些其樂融融的傢伙之中，沒有一個發現他們的歸來。

辰澤宇放下手中的飲料，放下手中的鑰匙。

金屬與玻璃之間碰撞的聲音響起的那秒，總算是刷出了一點存在感。

「誒老大你們回來了！快來這邊坐，給你們留著位子呢！」

「老大你太客氣了，你知道我們這些人的，有火鍋吃就很開心了配白開水也是可以的，不用特地再下去給我們買飲料的！」

「是啊是啊，這裡本來就有足夠的飲料啦！」

話是那麼說的，王俊還是離開座位繞到了辰澤宇的身後打開了裝飲料的塑料袋。不厭其煩地一瓶一瓶拿出來，還配解說。

「酸奶？我們這裡有人要喝酸奶的么？哎喲，居然還買了營養快線……哎喲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辰澤宇扶額。

夏天易抬頭看天花板，一副忍笑快要忍出面部肌肉抽筋的樣子。

白沐默默挪著步子，繞過自成一幅畫的王俊和辰澤宇身邊，坐到了章曉煙的右手邊。

至於自成一幅畫的王俊和辰澤宇，如果要給這幅畫取個名字，白沐認為應該是《論拆台與天然呆之間的平衡點》……這樣的。

待辰澤宇和王俊折騰完額外飲料的事件歸隊，這展會的「慶功宴」才算是正式開始。以飲料代酒一起幹了杯之後立馬就是瘋狂地搶肉。

連一向甜美溫和的章曉煙都沒忍住，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幫。

算是和這群人吃過那麼一次夜宵的白沐稍稍有那麼些心裡準備，以至於下巴沒有掉。並且，她的心思壓根沒有放在眼前的美食上。

她能明白辰澤宇那句話的意思，卻不能明白他說出那句話的意思。

「小白小白小白，色拉還有嗎？」

正琢磨著，夏天易三連發的呼喚把白沐叫回了現實。

「應該還有，我去看看。」

水果和色拉醬都還有剩。

廚房這邊相對比較安靜，白沐倒也自得其樂。該削皮的削皮，該剝皮的剝皮，該切塊的切塊，一路下來動作相當麻利。將水果分散地放進大碗里，白沐沒有抬眼，憑方才的感覺和記憶伸手去夠放在中島中間的色拉醬，可惜撲了個空。

她抬頭。

辰澤宇不知為什麼時候站到了她的對面，手裡拿著本該放在檯面上的色拉醬。

「在家經常做吃的？」將色拉遞到白沐手邊，辰澤宇笑問。他目睹了白沐方才料理水果的乾淨利索，絕不僅僅是停留在「會做」的層面上。

「……正餐不太會，水果甜點之類做得比較多。」

「原來如此。」說話聲音忽然變得輕緩，辰澤宇踱步走到了白沐身邊，白凈的手指拿起一邊的水果叉，叉了一小塊西瓜就往嘴裡送。

白沐呆立在原地，沒有出聲。

「你很困擾？」

聽到如此提問，白沐先是搖了搖頭，之後又點了點頭。整個人都處於半茫然狀態。

「我的表白那麼可怕？」

表白……

又有什麼東西轟然在腦中炸開的感覺，白沐蹭得一下就紅了臉。的確，她在很久之前就隱約感覺到了一點蛛絲馬跡，但這若有似無隱隱約約若即若離和直接表白是有天壤之別的。

更何況，這個男人，是她領導啊！

「……為什麼呢……」

白沐發誓，她問這樣的問題的初衷不是為了讓男方讚美她，或是更細緻地去描述自己對她的喜歡，細化到每個點。她是真的疑惑，畢竟他們之間不算相處太長時間，尤其是她對他的了解微乎其微。

「首先，我是正常的男人，我喜歡女人。」

沒想到辰澤宇會真的正兒八經解釋起來，更沒想到他的解釋居然是從性.取向開始往後延伸。白沐依舊紅著臉，卻被逗樂了。

「其次，我依舊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你的外貌剛好符合我的審美。」

……

白沐在等他的再次，然後，並且，最後。可惜自那句話之後，就再沒聲音了。

即使把那句話問出口之後，會感覺像是自己在求讚揚一般，白沐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並且是略帶鄙夷地說了出來，「沒了？」

辰澤宇給出的這理由，簡直就像是在說，我是男人，我喜歡漂亮妞……啊！行不行！逗誰玩呢！

「還有的，就不是語言能表達的了。」辰澤宇拿過白沐手中的水果，淡定地拌起了色拉。「如果還能列出個3456，我就不會在活了二十七八年後，才對女人動心。」

這話說的……

感情她還是自己老大感情史上的……里程碑？

「我說……廚房裡頭的那兩位……要談情先把色拉拿來好嗎！請不要把我們的口糧當做定情信物好嗎！尊重一下食物的尊嚴好嗎！」

沒錯，敢那麼給辰澤宇下戰書的，除了夏天易還能有誰。

「你可以拒絕，但若沒有任何明確拒絕的言語，我就當是你默認了。」言畢，辰澤宇一手端著夏天易心心念念的色拉，一手拍了拍白沐的頭頂，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廚房。

眾人吃飽喝足的時候，已是11點多了。

漢子不怕壞叔叔，各回各家，兩個妹子則需要多那麼幾個步驟。章曉煙家與鄒青磊同路，於是跟著鄒青磊先一步道別了。

而白沐這邊……

本該是默認辰澤宇送她回家，誰知夏天易忽然來了勁，吼著領導高高在上怎麼可以當司機使喚，硬是自告奮勇地請纓送白沐回家。

辰澤宇估摸著白沐此時此刻與自己在一起會有些不自在，也就沒有強求。

當然，如果他知道夏天易如此積極是為了報仇使壞的話，就算是背著走，他辰澤宇也一定背著白沐走回家。

回程路上，副駕位置上，白沐幾近昏昏欲睡。領導的表白太「感人」，太「驚人，」消耗了白沐三管體力。

夏天易時不時扭頭看一眼快要睡著的白沐，想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唇邊的那抹笑意是收都收不住。

「小白啊……」

「……嗯？」

「我好像都沒有告訴你……老大就是澤路。」

「嗯沒……」話音戛然而止，白沐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夏天易，「什麼？」

「老大就是你們粉絲口中的澤路大神啊。還有……其實天橋和秦音之間的關係就是你寫得同人推測的那樣，只不過老大拜讀了你的小說后，特別想逗你玩，才寫了和你相反的內容用以觀察你的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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