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劇情

而後的時間裡，辰澤宇都跌入了一個名為天橋秦音的噩夢裡，無法自拔。那小妮子一旦被問起，總是不生氣的，但若問及別的事項，她又會拿來將那麼一軍。

辰澤宇開始後悔。不是後悔那夜一時興起的逗弄，而是後悔為甚要塑造那麼兩個人物出來。

除去這個掃興的話題，他與白沐之間還是比較和諧的。

台式機向左邊稍稍挪了挪，筆記本放置在距離不出一米的地方。工作的時候，白沐離他不過三十多厘米的距離。辰澤宇忙起來的時候，白沐就默默玩混沌遊戲，再看看遊戲的分析帖，逐一把漏洞記下來。待那個男人稍稍空閑的時候，她再問問他那些帖子里的專業名詞和很多遊戲上的發展史。

辰澤宇猜不透白沐為什麼要鑽研這些東西，但還是耐心解答。

她對他的世界有興趣，這令他十分高興。

這一日，照舊是這樣的工作模式。

辰澤宇那邊，由大桑公關部里出了名的「神探女」扒拉出了誹謗他和白沐的目標人員。「神探女」曾被劈腿兩次，練就了一身的「給我一個微博賬號，扒出她一家老小」的本領。

這不，一個廢棄一段時間，后交由營銷專員打理的賬號，還是逃不過她善於發現的眼。不出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查到了賬號的原持有人。

通過前期微博中無意透露的平台賬號聯繫此人，一問便知，約莫一個月前，的確是有人從他手裡買走了微博賬號。那人知道遊戲賬號裝備可以賣錢，不知這微博號也有人會想買，出價還挺高，就樂不思蜀地脫手了。

可惜的是，買賣時是個人行為，他們無法進一步深查。

辰澤宇略顯棘手地嘆了口氣。他身子後仰倚著椅背，眉頭微蹙目光凝視電腦屏，手指若有所思地在滑鼠上打著節拍。

而身邊的白沐，似乎正因為想到了什麼而高興。

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原先空白的文檔正被迅速浮現的字元填充。

寂靜的空間被打字聲填滿，辰澤宇不由自主地把視線放到了白沐那頭。一瞬間，很多熟悉的名字和名詞都跳入了眼帘，洛弋，艾爾，布德……半獸族，龍族，安斯國……當然，出鏡率最高的還是這幾天讓他煞費苦心的天橋和秦音。

她這是忽然靈光閃現，開始寫同人後續了？

帶著疑問，辰澤宇仔細將文字閱讀了一遍。

這洋洋洒洒，激昂澎湃，跌宕起伏的劇情安排……比起同人後續，怎麼感覺更像是段子？

已然發現辰澤宇正在光明正大偷窺的白沐也不忙著揭穿，泰然自若地看著他越看越疑惑的神情，直至最後。

辰澤宇抬眼看向白沐。

沒料到這個女人居然早就監視起了自己，視線對上的那一瞬，辰澤宇愣了愣。

「看完了？那我就不用再特地發給你了。」

輕快的語調，上揚的唇角。白沐此刻燦若桃花的表情在辰澤宇看來卻是可怕的，他甚至好像看見了她腦袋上的惡魔角和身後的尖角尾巴。

她方才生動描寫的故事，是由那麼一個原創出來的大惡魔，干擾了秦音和天橋對過去的回憶所以才會出現愧疚這樣負面的感情在裡頭。若是把這段當做正文放在小說里，不但可以巧妙扭轉秦音和天橋的關係，他還能順藤摸瓜再寫一個支線故事。

「……莫非，你要讓我把這橋段放正文里？」

其實寫與不寫，對辰澤宇而言都沒什麼很大的影響了。混沌這本小說早就達到了他的目的，一個為遊戲而鋪設的完整架構。若是寫那麼一章作為補救，能讓白沐這口氣舒緩過來也不是不可……只不過……

有那麼一點點說不上來的感覺。較真？不依不撓？

誠然，女人總會在很多奇怪的點上很認真……男人有時也會……

辰澤宇的思考有點亂。

「不要吧，這劇情放正文里好土的。不但自己打自己臉，還會造成接下去的劇情像老太太的裹腳布。」

豈料辰澤宇在那裡混亂的思考，白沐一句否定的言語就把他扯回了現實狀況。

「那這是？」

「隱藏劇情啊。作為故事的體系來說這反轉或許不精彩，但作為遊戲，玩家順著劇情一路玩，忽然來那麼一個隱藏的真相，是不是會好點？而且觸發的幾率應該也很低吧？」

白沐終究還是不確定的。這個模糊的概念忽然靈光一閃，是好是壞還得專業人士判斷。

只見專業人士在白沐最後那個徵詢的眼神之後，還真就擺出了老派姿態。

辰澤宇為自己剛才的糾結感到好笑。他既然在認識白沐之前就從她的字裡行間找到了共鳴點，那麼他剛才在猶豫的事根本就不會在白沐身上發生。她是個張弛有度的女人。

清了清嗓子，辰澤宇針對這隱藏劇情做出評價和修改意見，「嗯，這樣安排的話，這個劇情點的終極BOSS也有了……但是龍族在這裡的分量過重，因為一些原因整款遊戲其實對這個族類……」

從各個方面分析了這劇情，有白沐能聽懂的，有白沐不太明白的遊戲技術上的東西。但總體來說，這個劇情是被採納的。

「不過……為什麼真相是天橋和秦音過去是彼此幫助的？」最後的最後，辰澤宇還是提出了最初也是最大的疑惑，「按小說劇情走的話，大惡魔干擾的記憶才應該是生死之交……」

話未完，白沐便笑得意味不明。

辰澤宇很是時候地住了嘴。

「真相是什麼或許我們可以問一下被劇透過的夏天易？」

辰澤宇眨了眨眼。

「如果事實真相遵循小說安排來的話，那玩家豈不是一進這隱藏劇情就知道結局了？一定要和小說相悖才能有吃驚的感覺對不對？」

辰澤宇又眨了眨眼。

「而且，你有沒有覺得我加進去的這個大惡魔很眼熟？」

辰澤宇停止了眨眼，黑眸轉向屏幕里的文檔，再次快速瀏覽了一下，把對大惡魔的描寫著重看了幾回。

嘶……

這麼一品，他怎麼覺得好像這大惡魔……就是他？

不確定地看向白沐，那丫頭卻是難得嚴肅地點了點頭。眼神仿若在說：是你是你就是你，一時興起篡改人家好基友過去回憶的大惡魔！

這麼一來，辰澤宇反倒輕鬆地笑出了聲。

這丫頭片子報仇的方式也真是與眾不同。

「所以如果老大你不介意的話，接下來幾天我會給你畫肖像畫！」

「……做什麼？」

「大惡魔的造型啊！」

34.

辰澤宇以為白沐只是隨口那麼一說，逗他玩而已，不料第二天她真帶著手繪板看著他煞有其事地畫了起來。

人設需要，他的形象上必須加上點惡魔紋身，惡魔角等等附加屬性。客觀來說，其實壓根看不出是以他為原型的了。但人腦這玩意兒生來的腦補功能是怎麼都制止不了的，這不，樣稿一出來，辰澤宇怎麼看這惡魔怎麼像自己。

這頂著自己臉的惡魔還笑得異常邪魅狂狷。

辰澤宇看著人設圖沉默。

白沐坐在一邊畫著另外的小BOSS，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

眼神偷偷往白沐的方向瞥了瞥，再快速轉回電腦屏上。辰澤宇試探地小窗了一下夏天易，把惡魔圖發了過去。

三秒后，如期得到了熱烈回應。

唉我去！我怎麼覺得這大惡魔長得那麼像你！！！！

午飯時間依舊是那個午飯時間。

只是有一個星期沒能與那幫熊孩子一起享受吐槽的白沐，逐漸開始抓不住他們的梗。嚴格來說……是完全不想弄懂他們的梗。

各種調侃紛紛指向辰澤宇和白沐之間那層微妙的關係。作為當事人，應對的態度也是截然相反。坦然接受如辰澤宇，忽略裝傻如白沐。

「對了老大。」王俊的炒麵還掛在嘴邊，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激動地叼著一個麵條原地起立，拿著筷子的手興奮地直揮。

辰澤宇淡定抬頭，鄒青磊淡定垂頭繼續吃，其餘人等統一露出鄙夷的眼神。

「我和石頭這兩天順著那個微博號最近發的微博IP，以及那條誹謗的長微博下面的水軍IP查到了一點點相似點。」

那個微博，自然是指對《混沌》小說掀起新風血雨三角戀的微博。

「我們發現了哼哼……」

王俊倏爾一臉奸笑的模樣，賣弄關子的眼神很是欠扁。直到眾人開始不耐煩地催促，他才嘚瑟得吃了一口麵條擦了擦嘴。

「那些水軍曾經頂過另外一篇長微博。不是任何遊戲，而是動畫片。」

四下里瞬間安靜。

不知道辰澤宇就是澤路的一干人等，瞬間放寬了心。如果黑點並不在遊戲上，那麼被誤傷的他們只需在遊戲上稍作福利，風波也會很快過去，不用擔心被一浪接一浪的抹黑。

而知道這其中奧妙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辰澤宇身上。

一直以為是同行之間的惡意競爭，不料想錯了方向，對於這一點辰澤宇還是有些吃驚的。

但是很快他就有了主意。

「把對比的截圖留著發給我。」

「既然和遊戲無關，老大你還要往下查么？對我們沒任何用處啊。」

事實上，真相如何辰澤宇也早就不在意了，不論黑的是遊戲還是電影還是小說本身。只不過……

他轉首看向一邊的白沐，「你說呢？」

在這個節奏點上被點名的白沐略顯遲疑。「……啊？」

「你想不想繼續往下查？」

白沐稍稍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辰澤宇。用眼神傳遞——為什麼問我，混沌不是你的作品么，黑遊戲還是黑電影也不都是關乎到你的利益么。

看著白沐那幾乎靜止的表情，辰澤宇輕笑。

「你不想知道這篇文章的主筆人到底是不是她？」

「呃……」眼珠在眼眶內轉了一圈。這個問題很微妙，從好奇心來說白沐是想知道的，但知道后也沒什麼大用處，還要耗費那麼大的精力和人力去刨根。「算了吧……」

「好。」幾乎是立刻答應下來，辰澤宇望向王俊，「證據截圖還是留下來，打包發給星耀，讓他們自己的公關看著辦吧。」

辰澤宇的乾淨利索讓白沐怔了怔。

如果說之前的辰澤宇介入她的生活圈，是細水長流的，不知不覺的。那剛才那一瞬間，是強勢的，不容拒絕地搶佔了心裡的某個位置。

從容，大肚，淡定。分明是關乎他自己的事件，卻置身事外宛如旁觀者。最終還因為根本不在理的原因徵求她的意見。

夏天易一臉什麼都明白的樣子望天。其餘人等擠眉弄眼的，一會兒壞笑，一會兒搖頭，一會兒輕聲低喃，燒，真該燒。

「咳……畢竟那條微博的主題是圍繞我們家沐沐做小三展開的，還莫名其妙把她配給了澤路。對於要不要查下去，徵求沐沐的意見也是很有必要的。」周毅暉清了清嗓子，正義凌然地為這詭異場景開脫。

「是啊是啊，老大的女人怎麼能莫名其妙就配給了只在二次元出沒的作者。」鄭少良企圖應和，不料這一張口，一句老大的女人瞬間把僵局戳穿。

原先暗地裡的擠眉弄眼這回變成了明目張胆。

「就是就是！這可是我們老大的壓寨夫人。」

「嘖嘖，恭喜恭喜啊。本想著好不容易招個姑娘會花落誰家，沒想到被老大搶走了。」

「我不管啊，還得再招個姑娘作為精神補償。」美術組向來比較低調的孫新魏一聽關乎妹子的事，跳的竟比話題王王俊還高。

「我要是小煙我就打死你。」

「我要代替小煙打死你！」

這夥人有個特徵。圍繞一個話題可以瞬間七嘴八舌火熱起來，但火熱不到一分鐘就開始歪題，變成內部吐槽大戰。

白沐笑得很僵。

這與之前的戀情不同，彼此站在對等的位置上，看對眼了便曖昧幾句然後確定關係。

可辰澤宇不一樣，之於生活來說，他是上司，之於網路來說，那也是她喜歡了很久的大神。仰慕的心思與正常戀愛夾雜在一塊兒，令她至今不知該如何平衡與辰澤宇之間的相處。從朋友角度去看，還能自然一點，但要以戀人的身份去看總還是欠缺了什麼。

如今被身邊人起鬨兩人的關係，倒還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但此時此刻如果否認，後退一步，又顯得很矯情。她還需要時間去消化自己的思緒。

「等一下！老大那個傳說中遠在瑞士的女朋友呢？不要了？」

話題已經歪了很遠，不知為何又繞了回來。

這繞回來就繞回來吧，卻是一句話又把火熱的氛圍降至了冰點。

眾人懵在原地，就連當事人辰澤宇自己都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