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遲到的心①
見雲瞬此刻的狀態如此差勁，清菡唬了一跳。李雲瞬平時是最膽大沉穩，輕易都不會在臉上帶出一絲兒的表情。而眼前的李雲瞬顯然是已經不能自持，清菡抓住她的手，一握竟然沒有握住，清菡一驚，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裡竟也是一手冷汗。
雲瞬一晃之下，險些沒有站住，清菡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一把沒有握住之下，另只手快速遞上將雲瞬拉住。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聲吩咐車夫將馬車停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清菡這才開口，「我的好姐姐唉，你怎麼遇到這麼大的事兒也不知道和我商量商量呢，你方才是去求皇後娘娘了么？她怎麼說？」
雲瞬冷笑一聲，「我本想著去求一求皇后，她之前對我說，如果我有什麼麻煩事都可以找她，她會幫我，但是到了真正的麻煩事上的時候，她只是樂觀其成罷了。」
清菡咬了咬嘴唇，「那姐姐，你就打算這樣認命了嗎？」
認命？十一年以前，她就已經被迫認命過一次，這一認就是十一年，人生能有多少個十一年？她不能允許自己再認命第二次！
這大明宮，這康平王府里，既然都沒有人能夠幫助她，那麼能幫助她的，就只有她自己。
「清菡。」雲瞬蒼白著一張臉，從袖子里抽出一封貼的嚴嚴實實的信封遞給她。她怎麼可能將全部的希望都壓在王皇后一個人的身上？
「這是什麼？」清菡看她神色不善，心裡也跟著緊張，拿著這封信左看右看，恨不得能穿透了信封一般。
雲瞬委頓的靠在馬車壁上，彷彿接下來要說的話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體力，「在來找皇后之前寫了這封書信，本來……我以為我用不上它，回去就把它燒毀，可沒想到，事情居然還是到了這一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這封信是寫給蘇墨遠的，我要他同我一起離開長安城。」
「啊？你們這是要……私奔？」清菡倒吸了一口冷氣，緊緊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大驚失色的捏住雲瞬的手腕，「你瘋了嗎？陛下的指婚你也該違抗？你不想活了？」
「沒有自由，沒有快樂的活著還不如轟轟烈烈的去死來的痛快。清菡，我將你當做我的摯友才會這樣坦誠相見，你只告訴我一句話，你願不願意幫我把這封信交到蘇墨遠的手上？」自從李圖得知她的婚訊之後，她的身邊就多出了許多李府的侍從，出門一次對她來說已經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更遑論出去見蘇墨遠，親手交給他這封信了。
清菡對著她滿懷期待的眼睛，左右猶豫了片刻，一咬牙，斬釘截鐵的向她保證道，「好！你放心，我一定會將這封信交給他。」
「清菡。」她雙手握住她的，眼中湧出淚花，「你告訴他，今夜子時，我會在那片松林里等他，他知道是哪一片松林。」
清菡鄭重的點了點頭，將信封揣進了懷裡。
「你真的看到李雲瞬上了清菡的馬車？」一個小宮女被槿華和麗姝一左一右夾在中間，嚇得頭都不敢抬起來，低著腦袋回答，「奴婢看的千真萬確，奴婢還看見清菡公主下馬車的時候，有個小宮女冒失的撞到了她之後，清菡公主特別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前襟，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衣裳……前襟？
槿華鬆開了扯住小宮女的手，和麗姝兩個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立時變了一幅態度，笑容可親的掏出一塊銀子塞進小宮女的袖子里，「今天的事，不許對別人說出去，知道么？」
「奴婢不能拿……」
「讓你拿你就拿著，再廢一句話，本公主就讓人把你從宮裡趕出去。趕緊滾遠點。」麗姝沒有槿華那樣能周旋會說話的好脾氣，她一瞪眼，小宮女頓時嚇得不敢再推辭，拿著銀子飛快的跑掉了。
麗姝瞧著小宮女慌亂跑遠的背影，有些嘀咕，「一個小丫頭的話，咱們能信么？」
槿華也朝那個方向看去，低聲道，「錢能買來的，就應該差不了，不如咱們詐一詐文清菡，如果是假的，也無所謂，但假如那個小丫頭說的是真的話……」後面的話，槿華沒有說下去，而麗姝已經明白了她的用意，「可是咱們要怎麼詐她呢？」
槿華想了想，在麗姝的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麗姝眼前一亮，嘴角噙上一抹隱狠的笑意，「就按你說的辦。」
在離開兩儀殿的路上，馬場是清菡的必經之地，她的馬車就停在這條路的拐角，身上帶著這樣不得了的東西，讓清菡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離去的腳步，可她沒走出多遠，就看到在馬場甬道的一側聚攏了不少人。
清菡好熱鬧，忍不住也湊過去，在人群外層朝裡頭瞧。原來馬場里有人正在馴馬，且還是一匹高大的大宛馬，想來是這一次擊退西突厥兵時繳獲的戰利品。
這匹馬性子十分烈，先後上去了三個馴馬的高手都被它甩了下來，三個高手失敗之後，竟然再也沒有馴馬師傅願意上去冒險。清菡瞧著手癢的不行，馴馬的師傅和她還認識，見她躍躍欲試就招呼她，「清菡公主，你要不要也來試試啊，這馬的性子烈的很吶。」
清菡正想要答允，可她的手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前襟，想起臨分手時，李雲瞬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託給自己，自己怎麼好因為一時與這些人置氣而耽誤了給蘇墨遠送信！這樣想想，她剛邁出去的一步又退了回來，臉上擠出一個不自然的表情，勉為其難的朝那個對自己一直招手的馴馬師傅搖了搖頭，轉身就要離開。
「都說那誰是長安城裡的小辣椒，能馴得了最厲害的馬，怎麼，到了跟前兒你就怕了么？」她剛剛說完，身邊就立刻有幾個女子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忽然在人群對面傳來女子鄙夷的笑聲，笑聲雖然嬌，卻讓清菡覺得刺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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