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姐姐林然
小時候,我有一個和我一起玩到大的姐姐,叫林然,姐姐比我大三歲,由於爸媽平時幹活都比較忙,在家經常是姐姐林然負責照顧我。在我的印象中,姐姐很漂亮,頭髮長長的,臉蛋甜美可人,兩條美腿白皙修長。她身上很香,小時候我很喜歡躺在她懷裡睡覺。
姐姐懂事早,當時我家住在農村,晚上的時候我經常怕黑,總是又哭又鬧的,吵的家裡都沒法睡覺。爸媽都煩我罵我,只有姐姐會抱著我,耐心的哄我。還會唱歌給我聽,雖然當時我聽不大明白,但是每當看到姐姐溫暖的笑容,我就會感到心裡很舒服。
久而久之,我越來越依賴姐姐林然了。整個童年時代,我對父母的印象很模糊,我的印象中只有姐姐的一顰一笑。有時候半夜做噩夢突然醒來看不到姐姐我就會哭,姐姐林然去上學,我也會像跟屁蟲一樣黏在姐姐身後。晚上的時候,我也經常讓姐姐摟著我睡,聞著她身上迷人的香味,抱著軟軟的她,我總會感到很舒服。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姐姐最疼我,她對我一直很好,那種感情從來沒有變過,我感覺,她給我的是一種難以割捨的愛,像母愛,亦勝過母愛。只可惜,這份感情,只陪伴我渡過了童年時代……
在我上小學后,隨著年齡的增長,班裡的同學都漸漸開始攀比,穿好看的衣服,買好玩的玩具。由於我當時穿的很破舊,也沒有好玩的玩具,班裡的同學都笑話我。那時我不懂事,我就回家吵著要買新衣服和玩具,我家本來就窮,我爸媽當時聽了狠狠的罵了我一頓。之後我就哭著去跟姐姐要,可是每當這個時候,姐姐總會露出為難表情,然後小聲安慰我說,「弟弟別擔心,等姐姐賺了錢,一定買給你好看的新衣服,給你買好多玩具。」
即使姐姐這樣說,那時我還是不滿意,我認為姐姐是不喜歡我了,因為以前姐姐不管我提什麼要求她都答應我。於是我就跟姐姐賭氣,故意不理她。她要跟我說話,我也冷冰冰的走開。漸漸的,姐姐感覺到我對她的不滿,她很是委屈。終於有一次,姐姐又要教我寫作業的時候,我沒理她。姐姐沉默了一會,從身邊抓住我的手說,「弟弟放心,就算我們家窮,姐姐一定也讓你能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能有好多玩具,穿好看的新衣服。」
沒想到自那之後,姐姐真給我買了新衣服回來,還給我買了一些玩具。我當時開心極了,也沒想姐姐哪來的錢給我買這些東西。
當時我小,自然不會去多想什麼。去學校我也有面子,沒人再笑話我了,我有時也跟同學吹噓說其實我家很有錢。而每當姐姐看到我拿著她新買的玩具一臉滿足的樣子,姐姐臉上總會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惜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有一次放學,姐姐沒有來接我,我有點失落的回到家,看到我家院子里圍著很多人,都是村裡的,不知在議論著什麼。我連忙擠進人群,看到姐姐倒在地上哭著,我爸正拿著一根木棍不停的往姐姐身上抽,罵著,「你這個賊,把家裡的人都丟光了。」
村裡的人也都指著姐姐罵,我媽則是忙著在一邊和村裡人不知解釋什麼。
當時我才剛上三年級,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看到姐姐那樣很心疼,我就連忙跑過去推我爸,沖我爸喊著,「別打姐姐。」
姐姐看到我,哭的更傷心了,我和姐姐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而我爸這時卻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說,「你還叫她姐姐,她根本不是你姐,她是個賤種,是小偷,把我家的臉都丟盡了。」
我當時挨了我爸一巴掌,腦袋有些懵了,也沒明白我爸說的意思。就在這時,我媽突然過來拽住我的衣服說,問我,「你這衣服哪來的,我從來沒給你買這麼貴的衣服,快說,你哪來的?」
我有點害怕了,支支吾吾的說,「這是我撿來的。」
我媽自然不信,大聲問我說,「到底哪來的,是不是偷來的錢買的?快說。」
我爸這時是氣的渾身發抖,走過來狠狠的抽了我兩木棍說,「好啊,今天早上村裡人剛逮住這賤種偷別人錢,原來你也參與了。」
說著我爸又要打我,姐姐連忙撲過來擋在我面前,哭著說,「爸,錢都是我偷的,不關弟弟的事。」
我爸直接一腳把姐姐踹開說,「別說話,你這個丟人的賤種,把我兒子都帶壞了。」
我爸此時的表情很可怕,我從來沒有見到我爸這個樣子。我當時真的被嚇傻了,我很害怕,我爸走到我面前吼著說,「你怎麼會幹出這種事,都是她故意教壞你對不對,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打!」
我那時畢竟還小,當下疼的眼淚直冒。我媽有些心軟,連忙過來勸我說,「兒子,快跟你爸說,都是她故意教壞你對吧,以後咱不認她這個姐姐了,做個好孩子,你快說啊。」
我那時已經隱約明白,其實姐姐是偷來的錢給我買的新衣服和玩具。但我怕疼,我不敢把真相說出來,我不敢替林然求情。看著我爸兇狠樣子,我抱著腦袋十分害怕,始終說不出一句話。我爸看我不吭聲,又拿起木棍吼著,「快說,是不是她故意教壞你,再不說,老子打不死你。」
我這會無處躲藏,恐懼終於使我屈服,我聲音顫抖的說,「是……是她教壞我,我……我不認她這個姐姐……」
我看見姐姐一下子獃滯了,她不哭了,眼淚無聲的流。我爸立即再次拿木棍抽她,罵著,「你這賤種,讓你再教壞我兒子……」
我被我媽強行往屋裡推著,不讓我再和姐姐說話。聽著外面我爸憤怒的吼聲,到了門口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一瞬間,姐姐也剛好看著我,她的眼神,是那麼的絕望……
我心裡突然十分難受,但看到我爸兇狠的樣子,我還是不敢挪動半步,依舊獃獃的站在原地。
我內心掙扎著,我很心痛,很難受。我跑回屋裡蒙上被子,我不敢面對這一切,我想逃避,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下來。
大概過了幾小時,外面才漸漸沒有了聲音,姐姐似乎在村裡人的罵聲中被送出家門了,直到當天晚上,我爸才回家了。說林然已經離家出走了,讓我以後不要再提她了。我怕我爸再發火生氣,所以也一直沒敢再問姐姐的事。
我以為姐姐只是跟家裡人賭氣,過幾天應該還會回來。於是我懷著最後一抹希望,期待著林然回家。可是一連過了一個月,姐姐都沒有任何消息,她似乎真的已經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我不知道姐姐去哪了,我只知道我很後悔,很內疚,我後悔自己太膽小,後悔自己太懦弱。姐姐為了滿足我所謂的虛榮,不惜去偷錢,背負罵名,被我爸毆打。而我卻因為害怕,什麼也不敢替她說,不敢替她求情,讓她一個人默默承受。甚至說出了讓她痛不欲生的話。
姐姐就這麼走了,她最後那一抹絕望的眼神,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里,我懷著那段青澀時光里的美好和痛苦,還有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愧疚,就這麼失去了她。那一年,我十歲,姐姐林然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