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郝賢的野望
這已經是郝賢來到尸魂界的第二年了。
兩年間,除去前期生活的艱苦之外,剩下的日子都在和市丸銀那個狐狸私奔來七十九區後上了正軌。有房住,有衣穿,有東西吃,還有人護著,她這一年半過的很是舒心。
雖然前些天因為意外受了點傷,這絲毫不影響郝賢對於這種生活的喜愛。
昨晚和市丸銀鬧騰的挺久,早上頂著黑眼圈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房間里沒有市丸銀的影子,想著他大概是去找食物也就沒問,幫今井收拾起雜貨店以作感謝她的收留之恩。結果到了中午他還是沒回來,郝賢心生奇怪。莫不是他在外頭遇到危險?有些忐忑的在門口托著下巴看對面的那棵不知名大樹,數著它掉落多少葉子打發時間一坐到入夜,依然不見人影。
她撣撣衣服站起來,決定出去找人。
「喂,等等。」在她剛要跨步出門檻的時候,身後悠悠的飄來聲音。她轉頭瞅見今井倚在櫃檯旁,一手拿著煙斗眯著眼吞雲吐霧。
「今井桑,我去找找市丸銀。」
今井拿煙斗往櫃沿磕了磕,「不必了。」
「啊?」她莫名其妙的看她。
「我說,不必去找他了。」今井手腕一轉,煙斗直直的指向她,「他已經不在七十九區了。」
郝賢覺得不對勁,皺起眉頭:「那他在哪。」
今井沉默的看著她許久,才轉開頭把煙斗含進嘴裡含糊的道。「那孩子去真央了。」
真央?!
郝賢的腦袋在來到尸魂界的兩年後某一天的夜晚平地轟開一聲雷:「他怎麼會突然去真央!!」
「搬到這裡來吧。」今井沒回答她的問題,說的平靜:「我會代他照顧你。」
她看向郝賢,眸子里似乎帶了抹嘆息:「正好也方便教你鬼道。」
於是,郝賢這兩年的順心日子,正式畫下句號。
郝賢一直都不太理解市丸銀,比如說跟他一起生活了兩年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他要待她那麼好,給她吃的還帶她私奔。如果說這是市丸銀對她一見鍾情肯定要她笑掉大牙。再比如說明明昨晚還睡在一張床上,他還說啥「百年之後你沒嫁我未娶,那就湊合一下吧」,結果第二天被人告知他跑去真央了。
五個字總結,尼瑪坑爹啊!!!!!
她還沒揣摩完那句類似告白的話的意思,說這話的貨就跑去當死神,這讓糾結一夜的她情何以堪。你說你想走就走,幹啥臨走還非得給她增加思想壓力,成心不想讓她平靜面對這個事實嗎!
以市丸銀那天才的腦子,在流魂街時期就召喚出斬魄刀的才能,入學個真央算得了什麼,這比輕而易舉還輕而易舉。記得原著里說市丸銀去真央不是因為亂菊被藍染的手下奪走了靈魂碎片,然後他去真央潛伏在藍染的身邊一百年嗎?她佔據了亂菊的身體以來也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啊,難道劇情改變了?
OTL果然不是主線劇情就很容易發生蝴蝶效應么!
懷著無限鬱卒的心情郝賢回到自己的小破屋,卧在門口的小獅郎老遠就看到了她,汪汪叫著撒腿跑過來立起前身就往她身上扒。郝賢蹲下身摸摸它的頭,想起市丸銀笑眯眯抱起它逗弄著拖著關西腔叫兒子的場景,突然覺得有點寂寞。
她回到小木屋收拾了東西,小獅郎左轉轉右轉轉,好像在疑惑為什麼另一個人沒來。把背囊往背上一甩,她跪坐下來正視著吐舌頭的熊貓眼狗狗。
「兒子,你老爹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我要去今井桑那裡,你跟我走嗎?」
「汪!汪!」
「跟我走吧。」
她站起來走了幾步,發現小獅郎就蹲坐在那裡不動,只是望著她。
她心裡一疼,舉目四顧,一眼就能看遍整個角落的木屋沒有一處沒他們的痕迹,她幾乎要以為轉個身就能看到市丸銀少年靠在門框上抱著雙手笑吟吟看他們的樣子。
「你想在這裡嗎?」她把房間一寸寸看遍,最終收了目光,彎下腰愛撫自家兒子的腦袋。小獅郎嗚嗚的低叫。「他說不定不會再回來了,你在這裡一個人說不定會遇到危險,跟我一起走吧。」
小獅郎抬腦袋看她,清澈的目光讓她沒法再說下去,倔的跟它爹一樣。她嘆口氣,帶它到門外的柿子樹前坐在市丸銀時常睡覺的對方,拿出個柿餅撕成一塊一塊的餵給小獅郎。可能是默契使然,一向吃東西狼吞虎咽的小獅郎這次吃的異常慢,每一小塊都嚼半天才咽下。他倆一個喂一個吃,日落西山才把一個柿餅解決完。她抱著已長的威武雄壯的小獅郎,下巴枕在它毛絨絨的腦袋上,一起看夕陽消失在地平線。
她還是會不自覺的往身邊看,已經是空蕩的只剩風聲。
「兒子,我出門了。」
在月亮當空星光璀璨的時候,她背著行囊跟自己僅剩的家人道別,旋身踏在那條窄窄的土路上。這條和他一起走過的路現在只剩她一個人孤身穿過。她走出很遠再回頭,依稀還能瞧見小木屋門前蹲守著的黑影,郝賢那刻覺得無比的心酸。
不管怎麼說日子都得照常過,今井也開始教她鬼道和瞬步,說是教也只是講解和指導,她因為自身的原因無法施展很多技能。遮在自己頭上兩年的保護傘突然沒了,她還想在這混亂的七十九區保住小命的話不下死功夫提升實力是不行的。她在閑暇的時候常會想為什麼市丸銀要突兀的離開,連個招呼也不打,像是跟她關係陌生到壓根不需要告訴她他的行蹤。難怪亂菊常在回憶里說他有不說一聲就離開的壞習慣,看來即便是這身體換個主人,市丸銀也還是市丸銀。
每天上午看店,下午訓練,晚上訓練也行發獃也行,大多數的晚上會被今井拖著陪她喝酒,沒兩杯下肚郝賢就不知今夕何夕了,一覺醒來就是天亮。比安眠藥還管用。
「我說今井桑,為什麼你總是喝烈酒,不是有清酒那種東西嗎!」
「小丫頭你懂啥,酒醇和無勁力,人醇和無血氣。在這殺伐不休的世界,惟有血氣,才有變強之心。」
聽著似乎有點道理,久而久之郝賢也就半推半就的被拐上了酒鬼的不歸路。
每隔幾天她都要跑去小木屋那裡看望小獅郎,給它洗個澡吃頓熟食。畢竟一個人在這,小獅郎肯定是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不管她勸說多少次,小獅郎就是鐵了心要守在這裡,讓郝賢只能摸著它的腦袋嘆氣。
——市丸銀,你個死沒良心的瞅瞅你兒子多忠誠,你是怎麼狠下心一聲不吭的就跑去那麼遠的地方的啊。
郝賢第一百九十九次在柿子樹下發獃回神后,坐直了身子對趴在腳邊的小獅郎面容嚴肅的沉聲道。
「我也決定了。」
「汪?」
「我要成為死神,然後揍一頓那個混蛋,讓他知道這麼不夠義氣的跑了會有什麼後果。」
她呼的站起身,望向東方的眼神似乎穿過了流魂街陰霾的天空直刺向代表了權力和富裕的瀞靈廷。
小獅郎再度低頭打盹,對她的雄心壯志不抱希望。
郝賢憤怒的拽了它的耳朵。
「我就知道你還是偏心他,你這個見爹忘媽的傢伙!!!」
當她躊躇滿志的把這擲地有聲的誓言告訴今井后,換來對方的捧腹大笑。
「就你——揍市丸銀?!哈哈哈哈,這比有隊長向你求婚更不切實際吧!」
郝賢再次被打擊憤怒的把今井最寶貝的酒一滴不剩的一口氣喝光,然後一聲不吭的栽倒酣睡過去,留下今井面對空蕩蕩的酒瓶暴跳如雷。
跟市丸銀生活的時候她是混吃等死,沒甚保家衛國之類的宏圖偉志,市丸銀踏上成為上等人的征途之後,她依然混吃等死。只是多了個在窗邊托著腮望著路的盡頭髮呆的習慣。
今井就在她身後倚著櫃檯抽煙。
她一回頭能看到人,但那已經不是會笑眯眯的少年。
每當這時就想嘆氣,今井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把煙斗遞給她。
「幹啥?」
她接過煙斗不解其意。
「抽。」
今井眼睛清亮,做了個抽煙吐煙的動作。「你試試。」
郝賢看了看煙斗,這一般是老大叔才會喜歡的東西吧。並不想這麼早就沾染上老頭子才會碰的東西,但一看今井那目光,她不知怎麼到嘴邊的拒絕話又咽了回來。
反正酒都喝過了,嘗嘗以前她老爸和爺爺愛著的東西什麼滋味也算是種新體驗。
於是她含住煙嘴,抽了口氣,一股辛辣的味直衝入喉嚨,毫無準備的她嗆得劇咳起來。
「慢點,初學者別抽的那麼急。」
對方看她的狼狽倒是很愉悅的樣子,順了順她的背指點幾句。
連眼淚都咳出來了,那種難受的感覺她再也不想試第二次。以堅決的態度搖頭抗拒。
今井故作失望。
「嘖,連抽煙這種簡單的事都學不會,還想學死神技能?」
話音剛落,郝賢就奪過了煙斗以堅決的態度吸了第二口。
心裡憋著一股子氣。
要學死神技能!要變強!要變強了去揍市丸銀!
↑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心理活動。
抽煙時辛辣的滋味麻了舌頭,她趕緊把煙吐出來,被煙霧迷了眼不由眯著眼睛,鼻子吸入了那煙嗆的又想咳嗽。但方才那股抑鬱的感覺倒是沒了。
她奇怪的又試了幾次,才發現這跟吸氣吐氣一樣。
今井看她明白了大笑著拍了幾下她的肩膀,慢悠悠的晃走。
郝賢默默在她背後說了聲謝謝,靠著窗望向那條通往東方的路,再抽了口,這次不急著吐出來,而是含在口中任它辣麻了舌頭,眯著眼好久才緩緩的吐出來。
綿長似嘆息。
然後她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事——
這不是今井的煙桿嗎!!!!她們共用了也就是說……間接接吻?!!
文藝的動作頓時亂套,房間里再度響起驚天動地的被嗆后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那晚她主動找今井喝酒,讓今井好生驚訝。
「喲,今晚居然不是我拉你過來,哪陣風把你吹來的?」
郝賢一臉深沉的給彼此滿上酒,端起酒盞和她碰杯,文藝的道。
「敬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
「……」
幾杯酒下肚郝賢就趴在榻榻米上暈乎著。今井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喂郝賢,如果我告訴你是我勸市丸銀去真央的你會生氣么?」
「為甚要生氣。」
「你不是就很生市丸銀的氣。」
「氣他不跟我說啊……」她翻個身,把臉埋進被褥里。「我知道他這種靈力強大的人不可能一直呆在流魂街,只是……頭一天晚上還在說笑,離得那麼近,第二天早上一聲不吭就跑了,追也追不上,這不是玩我嘛……太不講義氣了……」她握拳狠狠地捶了下地板,忿忿的又重複一遍起強調作用,「太不講義氣了!」
「流魂街比瀞靈廷自由很多,雖然這裡是貧瘠之地,但這裡的人是最自由的。郝賢,我把你送到前幾個區,那裡有我熟人可以關照你,作為交換你打消去當死神的念頭如何?」
她抬起頭,眼前的東西都有重影,看不清今井是何表情。
「為什麼不許我當死神……」
氣氛沉滯幾秒。今井笑了兩聲道。
「當死神有什麼好的!你看我,缺胳膊少腿的!瀞靈廷並不是你們想的那麼好,死神……很危險。」
說到最後,今井放輕的聲音有點陰鬱。
「在流魂街也有危險。」
郝賢扯了扯領子,想涼快點,「如果不去當死神我不甘心,不把那個混蛋狠狠揍一頓我就是不甘心!」
不把那個前一天晚上還說什麼一百年你沒嫁我沒娶就湊合一下第二天卻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混蛋揍到生活不能自理她就是不!甘!心!
她咬牙切齒的說著,周身似乎燃起熊熊烈焰。
今井不得不在心裡為某個在真央大放異彩的少年點了根蠟燭。
願靈王保佑你,安息。
「所以你是一定要去真央的了?」
「對!」
「一定要當死神?」
「對!」
「即使再見面你會因為等級差別而要向他行禮,即使可能有朝一日像我這樣任務失利或是陣亡或是殘廢,即使失去那麼多人求而不得的自由?」
「對。」
「像個傻瓜一樣。」
今井搖頭喝下杯酒,唇角卻露出笑意。
「那,揍了市丸銀之後,你要怎麼做?」
這個問題很有難度,郝賢「唔」的一聲躺在榻榻米上似在沉思。
很久沒有說話聲,今井以為她已經睡著了。喝完最後一口酒拂袖站起正要上前把她拖回她自己的房間里,看到她嘴唇動了動。
「想……」
「嗯?」
「想……帶他回家……」
今井一愣。
想起那個少年沒有溫度的三彎笑,手拂過腰間斬魄刀時不經意的戾氣。
【去當死神吧。】
【當死神,獲得力量。】
【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保護她的力量。】
有那樣一個深不可測的少年加入,瀞靈廷撲朔迷離的百年一局中他會扮演怎樣的角色,帶來什麼樣的結局呢?
隊長,我們的敵人蟄伏那麼久,到底要做什麼……
這個素來豪爽的女人看著昏睡過去的女孩不知世事般純真睡顏,輕嘆口氣,皺起眉頭看向高懸夜空的明月,盈動著波光的清亮眸子掩飾不住的浮現出幾縷尖銳的恨意。
那個時候,昏迷之前所看到的那把刀,究竟是誰的。
那個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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