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藥罐子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六年已過。當初還在襁褓之中的嬰孩，如今早已長成了一個面目清秀，五官極為精緻，身高近三尺的小男孩。如今的雲家堡，每天都能聽到少堡主雲昊的嬉笑聲。

日近晌午，雲家大宅內，一位看上去約有六十歲左右的老者正對著房頂喊道：「少主，別跑啦，您這是要累死老奴啊！」

他的話剛一說完，只見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一個鷂子翻身直接從房脊上翻了下來，穩穩的落在了院子里。這男孩正是雲家堡的少堡主，雲昊。

雲昊十分不情願的嘟起小嘴：「林爺爺你騙人，林爺爺你那麼厲害，怎麼會這麼快就累了呢？」

這個被雲昊稱作林爺爺的老者，便是雲家堡總管雲海林。雲海林是早年跟隨雲棧之父雲大力，一起開闢了雲家村的元老之一。

雲大力在雲棧小時候遇到凶獸襲擊，死在了凶獸口中，雲棧無人照顧，恰巧雲海林膝下無子，雲棧便是由他一手帶大。

雲棧學藝歸來之後，因實力出眾，雲家村便被老郡守劉邦破例升為雲家堡。然而雲海林並未居功自傲，在雲家無人可用之際挺身而出，出任雲家堡大總管。

現如今，雲海林已經是凝神後期的修為，因為雲海林年齡太大身體已開始衰老，加之早間受過重創使得他血氣漸弱，精氣不純。若是沒有什麼機緣，雲海林恐怕一生難有寸進，無望成為入階的高手。

「少主啊！老奴既便有修為在身，可老奴已經八十有六。哪裡還有少主您這般精力啊！」

雲昊倒也乖巧，聽雲海林如此一說，便不再胡鬧了。雲海林俯身將雲昊抱起，細細的打量起來。雲昊那精緻的面孔配上那一雙大大的眼睛，顯得十分精神。

雲昊如今雖只有六歲，但卻可以預見，雲昊長大后必定英俊不凡。即便是現如今，也有其他堡主想與雲家結親，不過其他家族看上的，還是雲棧那高人一等的修為。

「小雲兒，不許胡鬧，雲總管剛剛從李家堡運糧回來，還沒休息你快下來。」說話間，一位年近四十的胖婦人從內屋走出。這位婦人叫做張氏，是雲昊的奶娘。而她口中的小雲兒正是這位雲家少主，雲昊的乳名。

「奶娘，林爺爺還沒有給雲兒講外面的故事呢？」雲昊十分不情願的說道。

張氏將雲昊從雲海林手中接過：「小雲兒乖，我們先出去玩。等晚上回來之後，再讓雲總管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雲昊看了看雲海林，極為惋惜的說道：「那好吧，林爺爺今晚一定要來陪雲兒呀！」

雲海林如釋重負，連忙笑著答應：「好，今晚老奴一定去給少堡主講故事。」雲昊這才依依不捨的，跟著張氏一起，離開了雲家大宅。

張氏帶著雲昊離開雲家大宅，朝著堡內廣場走去，可是兩人還沒走多遠，雲昊便聽到了令他極為不悅的喊聲。只聽有人喊道：「不好啦，少堡主來啦！大家快把靈藥都藏起來呀！」

堡內的居民聽到喊聲后，各家各戶都急忙拿出一些裝東西的器具，將各自門前或窗外晾曬的靈藥收起。

「好啊，二狗子，這次又是你。你陪我的靈藥。」雲昊十分生氣，白白嫩嫩的小臉被憋的通紅。見雲昊生氣，被喚作二狗子的瘦小青年一路小跑來到了雲昊跟前。

二狗子來到雲昊身前，一臉無奈的說道：「少堡主，實在是怨不得二狗子我呀！今天小六子的家人給他安排了相親。我這是替他出來巡街。」

雲昊卻叫喊著：「我不管，這個月你都出賣我好幾次了，每次都是你，都是你，嗚嗚嗚！」說著眼淚便從雲昊的眼中翻湧而出。

「我的小祖宗啊！小祖宗求求您，您可別哭了。」任憑二狗子百般勸說，依舊無法止住雲昊的眼淚。無可奈何之下，二狗子只得說道：「小祖宗，您快看這是什麼？」

說話間，二狗子從懷中掏出了一根通體漆黑如墨的人蔘，在雲昊眼前晃了晃。這是外出巡街時之前，在藥房為雲昊準備的靈藥。

張氏驚道：「這烏參不算根須都有手指長短，怕是有百年的年份了吧！」雲昊一聽頓時雙眼放光，急忙從二狗子手中搶過烏參。

雲昊拿起烏參后，一口咬了過去。因剛剛哭過，此時雲昊的臉上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可雲昊口中嚼著靈藥，雙眼放光，嘴角躺著口水，一副心滿意足的吃像。這一幕，令二狗子和看熱鬧的居民們長足了見識。

隨著最後一根烏參須子下肚，雲昊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張氏微笑著俯下身子，拿出了手絹為雲昊把臉擦拭乾凈后，拉著雲昊的小手，來到了雲家堡的果園。

雲家堡的果園並不大，可雲昊每次來到果園之後，都會格外高興。只見雲昊如猴兒一般，這顆樹上瞧瞧，那顆樹上轉轉，滿樹果子吃的雲昊不亦樂乎。

不一會的功夫，雲昊便挺著鼓鼓的小肚子，在一根足以支撐他的粗大樹榦上睡去。張氏在樹下看著吃飽，玩累的雲昊，臉上露出了的幸福笑容。

說來這雲昊的確是天賦異稟，從斷奶之日起便不沾油膩、葷腥與血食，每日只吃些瓜果蔬菜。然而雲昊兩歲時的一翻舉動，著實嚇呆了雲家堡的人們。

那日雲棧為族老雲鐵心辦八十大壽，並在堡內開了幾十桌酒席，宴請雲家堡內的居民參加，讓大家一跟著熱鬧熱鬧。

前來祝壽的賓客們，將所帶壽禮都被擺放在前廳，其中不乏一些靈藥。眾人開懷暢飲之際，雲昊卻一搖一擺的走到擺放壽禮的地方，一頭扎進賀禮堆中，高興的翻找起來。

眾人見雲昊那有趣的樣子，只當是小孩子在胡鬧，可轉眼之間雲昊打開了手中的禮盒，將禮盒中百年年份的何首烏拿出，一口吞了下去。

這一幕驚的眾人不知所錯，可雲昊全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走到主家席位，跳到了雲棧懷中。只見雲昊用兩隻小手將雲棧身前的酒杯端起，一飲而盡。

酒水下肚之後，雲昊的小臉變得通紅，頭暈目眩的他在雲棧懷中打了個酒嗝，沒過多久便憨憨睡去。那獃獃的模樣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從那以後雲昊每天便有兩件必做之事，一是去雲家藥房或在雲家堡內尋找靈藥，二是晚飯時與雲棧爭搶美酒。

雲棧在仔細觀擦了一段時間后，發現雲昊吞食靈藥並不會出現問題，藥力還能滋養雲昊的身體，也就默許了雲昊的行為。時間一長，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雲家堡背靠洗塵峰，山下僅有幾十畝田地，根本養不活雲家堡的居民們。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洗塵峰盛產各類靈藥，在雲家堡內，靠去洗塵峰採藥度日的農戶，佔了居民總數的六成以上。

大部分家庭的屋外，時常會晾曬一些靈藥。這些靈藥由雲家統一收取，記錄。靈藥收取完畢后，便由雲海林帶著家丁運往安寧郡的郡城販賣。

交易過後，雲家便從中提取三成作為回報。像雲家這樣的抽成，已經是靈藥買賣中最低的了。近年來因為靈藥生意越做越好，雲家堡也富裕了起來。

按說雲昊身為少堡主，吃些普通人家的靈藥也不過分，畢竟雲昊吃了哪家的靈藥，雲棧都會給出相應的補償。

雲棧曾說，我雲家乃是這雲家堡的守護者，不可仗勢欺人，成了這雲家堡的禍害。可是大家為何一聽雲昊出行，便急忙將靈藥全部收起呢？

原來大家剛剛知道雲昊喜歡吃靈藥時，只要雲昊出門不管路過哪家，大家都會送一些雲昊吃著可口的靈藥給他。但因一次意外，險些釀成大禍。

那是在雲昊四歲之時，雲家堡內的一個葯農在洗塵峰採藥時，十分幸運的採到了一株一階靈藥「千年血靈芝」

能採摘到一階靈藥可說是意外之喜，沒想到的是，這株能夠幫助氣血漸弱的雲海林，補足氣血，突破一階的寶葯，被雲昊先看到了。

雲昊哭著索要千年血靈芝，那人一想反正堡主會給自己補償，又能討好少堡主，便將千年血靈芝給了雲昊。可這千年血靈芝一下肚，卻使雲昊昏死過去。

當時正趕上雲棧外出，雲家堡內的人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幸好在半個月後，雲昊自己轉醒過來，總算是有驚無險。雲海林在確定了雲昊無事之後，大家才放下心來。那給了雲昊千年血靈芝的葯農，險些成為雲家堡的罪人。

雲棧歸來知道此事後，便直接下令，日後若是沒有他的許可，無論是誰，絕對不可將任何靈藥交給雲昊，否則便以叛徒論處。

因雲棧擔心，若是有人想要加害雲昊。只需知道雲昊喜歡吞食靈藥的習慣，便可以將摻了毒物的靈藥，偷偷的送給他，那雲昊豈不是隨時隨地都會陷入危險之中。所以雲棧要從根本上杜絕這個隱患。這便是為何雲昊一出門，就會有家丁向堡內居民示警的原因。

「小雲兒，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聽到張氏的話，正在樹上安睡的雲昊便醒了過來。雲昊起身後伸了一個懶腰，十分靈巧的從樹上跳下。張氏將雲昊抱起，背對著那被夕陽染紅的天空，朝著雲家大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