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是家屬
到了醫院,還沒安頓患者,醫生就和華彬說了一句至關重要的話:「先去把錢住院押金交了,心臟病,無法預測,先交五千吧。」
「誰讓哥非要把好人做到底呢,交就交吧。」華彬無奈一笑。
等交了錢回來,梁敏瑩已經被安排到了普通病房,說是各項數值平穩,暫時觀察,並且已經用上了相關藥物,也就是擴充血管,改善循環的中成藥。
這是一間三人病房,其他兩個床鋪也有患者,身邊還有家屬,看起來恢復的不錯,病房裡挺熱鬧。
華彬走了進去,看著角落裡病床上的梁敏瑩,她臉色蒼白,臉上帶著氧氣面罩,手上還輸著液,陽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很安詳,經過他的緊急治療,癥狀已經得到了緩解。
不過,癥狀緩解不代表病好了,反而還非常嚴重,華彬輕輕拉出梁敏瑩的手,伸出三指為她切脈,繼續剛才未完的診斷。
華彬神情凝重,全神貫注,旁邊的患者和家屬看得一陣納悶。
「果然是奇脈!」經過詳細的診斷,華彬大吃一驚。
這種脈相極其特殊,患者吸氣時脈搏明顯減弱甚至消失,呼氣時又出現,奇脈在身,必有重症!
就在這時,一個女醫生推著心電圖儀,她戴著口罩,盼著秀髮,白大褂後面身材頎長,亭亭玉立,一副金絲眼鏡後面有一雙美目,清澈明亮,賞心悅目。
可她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華彬犯難了:「把患者的衣服解開,做心電圖!」
他現在是家屬,為了避免麻煩,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而且他也想看看,西醫的精密儀器診斷出的結果是否和他的結果一樣。
他掀開被子,梁敏瑩仍然安詳的睡著,身上穿著白紗裙,能印出裡面罩子的痕迹和顏色。
醫生拉上病床周圍的帘子,做準備工作哦,華彬深吸一口氣,笨拙的褪下了兩側肩帶,大片雪白的肌膚出現在眼前,就在這時,女醫生的聲音宛如魔鬼的隱憂:「把內衣也解開,不然沒法放電極。」
華彬猶豫的看了看女醫生,她用那雙清澈美麗的眼睛示意他快點。
華彬將手伸到梁敏瑩背後,捅咕半天也沒解開,最後索性直接一把推了上去,頓時一對雪峰躍然而出,山峰上一點櫻紅俏麗,看得他一陣口乾舌燥。
「請讓讓!」女醫生見他發獃,開口提醒道。
華彬是站到了一邊,但雙眼始終沒有離開,直到視線被女醫生擋住。
六片電極片被女醫生麻利的貼上,華彬收斂情緒,看著心電圖儀開始工作,決定生死的波浪線在眼前流動,女醫生也皺起了眉頭。
「患者的心率嚴重不齊,心臟有很大的隱患,可能是……」女醫生自語道,發現華彬在看她,立刻止住:「我會把這個情況告訴主治醫生。」
「醫者父母心,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呢?」華彬淡淡的說道,卻帶著強烈的質疑,他知道女醫生只是負責檢查,治療確診是主治醫生的責任,但這樣欲言又止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女醫生看了他一眼,那雙眼睛彷彿帶著魔力,深湛如幽湖,明亮如夜行。
但她的眼神中卻透著冷漠,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去問主治醫師吧!」
說完,她直接推車走了,華彬有些生氣,難怪醫患糾紛這麼多,這種態度攤上家屬情緒不好,真的很容易爆發衝突。
華彬沒有多說什麼,轉頭看著梁敏瑩,睡得仍然深沉,身體還暴露在空氣中,那兩點梅花傲然聳立著。
他並沒有去整理衣服,而是緩緩伸出手,觸碰到了那光滑的肌膚,手掌輕輕按在胸口的溝壑之中,掌心吐出一股柔和的氣,滲入到梁敏瑩的體內,投入到筋脈之中。
心、脈是形成脈象的主要臟器,氣血是形成脈象的物質基礎。同時,血液循行脈道之中,流布全身,運行不息。
華彬細細感受著,自己的氣正沿著梁敏瑩的脈道中,跟著她的氣血一起流動,他的神情也隨之越發的凝重了。
「正常人的血脈如長江大河,奔流不息,滔滔不絕,到了老年,氣血衰敗,會出現淤積和堵塞。」華彬暗想道:「可她正值壯年,卻已氣血鬱結,癥結……原來癥結在這兒!」
「竟然是先天性的主動脈狹窄,難怪血氣淤塞,她能活到現在也算奇迹了。」華彬吃驚的感慨道。
「啊……你幹什麼!?」就在這時,耳邊忽然發出一聲虛弱的驚呼,華彬嚇了一跳,沒想到梁敏瑩竟在這時醒了過來,正瞪著眼睛看著她的胸口,那裡還放著他的一隻手。
華彬連忙觸電般的收回手,看著梁敏瑩噴火的眼睛,連忙解釋道:「是醫生剛給你做了心電圖檢查。」
「你,流氓!」梁敏瑩虛弱的吼道,根本不信他的話,心電圖需要用手摸嗎?她抓過被子蓋在身上,胸口還留著吳華彬掌心的溫熱。
華彬連忙道:「冷靜,千萬別激動。」
梁敏瑩惡狠狠瞪著他,隨後吃力的喊道:「護士,醫生,來人吶……」
好在她身體虛弱,聲音極低,連隔壁床都沒聽到。
但這種情況,她根本就不聽自己解釋,華彬又怕她情緒波動太大而發病,他索性轉身就走,迅速離開了房間。
華彬剛離開,護士走了進來,一見梁敏瑩醒了,立刻道:「你醒了,醫生給你安排了幾項檢查正好去做,哎,你的家屬呢,讓他陪你一起去。」
「家屬?」梁敏瑩詫異道。
護士道:「就是剛才那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啊,他剛給你交的住院費,現在去哪了?」
梁敏瑩大吃一驚,這傢伙竟然冒充自己的家屬,醫院太過分了,也不查清楚。
就在這時,隔壁臨床的一個患者家屬大嬸道:「姑娘,現在像你們這麼患難與共的年輕夫妻真不多見了,剛才你昏睡的時候,你丈夫一直拉著你的手,滿臉的擔憂,還虔誠的為你祈禱著,那絕對是真情流露,你得好好珍惜呀!」
梁敏瑩徹底被他們的話說蒙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病房內,梁敏瑩再次拒絕了動脈照影檢查的建議,她努力做出自己健康無恙的狀態,讓自己看起來只是一時劇烈運動造成的意外發病。
醫生對她的堅持也是無可奈何,詢問她家屬的情況,她也是一言不發。
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身患重症,虛弱不堪,但她的眼中卻沒有多少恐懼和痛苦,反而帶著解脫的暢快與期待,那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絕望心態。
不過此時看看周圍的患者,雖然經歷病痛的折磨,但同時也能感受到親人的關愛,身邊不是有妻子丈夫,就是有孝順的兒女相伴,噓寒問暖,安慰的話語,關切的神情就能讓病痛減半。
這讓梁敏瑩多少有些羨慕,只可惜這些永遠也不屬於她。
忽然一股濃香湧入鼻翼,下意識的側頭一看,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出現在眼前,還有一碟小鹹菜,雖然簡單卻極有食慾。
梁敏瑩轉過頭,一眼看到華彬英俊的臉龐,正帶著陽光般的笑容注視著他,手裡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
「你剛醒來一定很餓吧,吃點東西暖暖胃。」華彬溫柔的說道。
梁敏瑩一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但還是警惕的拉起被子蓋住身體,盯著他道:「又是你?現在的流氓膽子真大,竟然敢冒充女患者家屬。」
華彬仍然帶著微笑,道:「你若非要說我是流氓,那我也願意承認。不過,在我看來,耍流氓就是一種愛的表現方式。」
「胡說!」梁敏瑩哼道。
華彬解釋道:「舉個例子,當初牛郎不但偷看織女洗澡,還偷走了她的衣服,這算不算耍流氓?但卻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話。
白娘子故意下雨騙許仙的傘,祝英台十八相送時裝瘋賣傻調戲梁兄,七仙女擋住了董永的去路,西門大官人請金蓮喝酒……」
「行了!後面這兩位可沒什麼佳話!」梁敏瑩本來聽得好好的,臉上也有了笑意,到最後卻變味了。
華彬笑道:「我的意思是說,每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都是從其中一方耍流氓開始的。」
愛情?梁敏瑩眼神有些飄忽,這個詞對她來說太陌生,太遙遠了。
華彬看著她凄楚的摸樣,大方的說道:「說了半天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華彬,華佗的華,彬彬有禮的彬。」
梁敏瑩被他的貧嘴逗出了一絲笑意,微微的敞開心扉,道:「我叫梁敏瑩,你好!」
「這就對了!」華彬高興的說道:「人與人之間就應該放下警惕與戒備,相互信任,坦誠相對才能交到朋友嘛,一句你好,更是所有美好的開始。
愛情也是如此,是從『你好』開始的,,以『你好壞』升華,以『你好棒』進入巔峰,以『你好嗎』趨於平淡,以『你還好嗎』進入尾聲,以『你一路好走』為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