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妖刀村正
南院長傷的太重,現在陷入了昏睡,身體應該在緩慢的修復。
鄭璞打開冰箱瞥了一眼,剛好還有半隻土雞可以熬一罐湯。
白溪在的話,恐怕會嚷嚷著不讓自己放紅棗吧。
明明是一隻鬼……吃個飯還挑三挑四的。
邱北靠在門框邊看著他切香菇,忽然笑著開口道:「沒發現你是□□屬性啊。」
鄭璞白了他一眼,道:「以前跟著吃早飯的時候,就不記得看一眼是誰做的?!」
邱北正欲開口,忽然眼色一變,皺起眉道:「是誰在說話?」
什麼?!鄭璞愣了下,隨手調了調瓦罐的火候,眼神詢問邱北發生什麼了。
兩個人安靜下來,耳邊卻真的傳來一個微弱而羞怯的聲音:「不要做飯了呀!」
這個聲音是……
鄭璞下意識的低頭,發現膝蓋旁邊有個小腿高度的小男孩,穿著一件寬鬆的紋付羽織袴,白凈的臉頰猶如陶瓷。
他嚇得往後大退一步,差點打翻一旁的盤子,慌忙道:「妖……妖怪!」
小人兒一臉委屈:「我和你們住了很久了呀。」
客廳的兩隻嘲風聽到廚房的動靜,飛快地沖了過來,見到它也大吃一驚:「妖怪!」
……夠了你們這些非人類。
邱北揉了揉眉心,蹲下來看著那個小正太,輕聲道:「你多大了?」
「這個房子出現的時候我就在了呀,」小正太慌忙道:「快點關火,不要做飯了呀!」
鄭璞不太敢靠近這個尺碼不對的小孩,躲在一邊道:「為……為什麼?」
「煤氣管泄露了,」小男孩指了指遠處柜子里的管道:「就在那裡。」
「你是……座敷童子?」玄淳盯了他好久,忽然想起了什麼,好奇問道。
「對的呀,」小男孩看著鄭璞飛速關掉閥門,輕聲吁了一口氣,很有禮貌地鞠躬道:「和大家一起相處了這麼久,真的很榮幸的呀。」
什……么?
鄭璞後背一涼,忽然想起來了什麼。
兩隻嘲風跟著睚眥出去玩的時候,他和邱北兩個人在家裡打牌……玩的卻是鬥地主。
還有,邱北出去上學的時候,只有他和白溪在打電動,但是背後偶爾有人問這一關要怎麼破,他居然也就隨口回答了……
還有那個只有四個人的三國殺五人局……
還有那天看電影時零食少的特別快……
卧槽!
家裡一直有鬼!!!
邱北頭疼的看著鄭璞一臉見鬼的表情,心想這槽點太多我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
臨時修補了下,灶台又恢復了正常的運轉,一幫人回到客廳做好,此刻又多了一隻,沙發都被擠滿了。
幾個月前這個家裡還只有我一個人,如今卻被擠得要多搬把凳子過來。鄭璞看著眼前的一群妖怪,心裡五味雜陳。
由於發現自己還是挺受歡迎的,沒有被大吼一句「怪物快滾出我家」,座敷童子小臉上紅彤彤的,有些拘束的抱著酸奶坐在沙發上:「以前只敢偷偷的和大家一起玩,真是不好意思的呀。」
「我都跟你說了那天不是我換了你的牌!」玄粹瞪了一眼玄淳:「你還不信!」
「話說,」玄淳看著這個瓷娃娃般的小傢伙,好奇問道:「座敷童子到底是什麼。」
「唔,我是家庭繁盛的象徵呢。」小孩的臉上露出青澀的笑容:「是給大家帶來幸福和財富的守護神。」
鄭璞一口酸奶噴了出去——
幸福和財富!
為毛我還會遇到白溪!
還會被嘲風咬掉六百塊大洋!
還變得不人不妖!
你是冒牌貨吧喂!
「為什麼我之前沒能感覺到你呢……」邱北皺眉看著他,鼻子輕嗅:「你身上的妖氣和我們身上不一樣,平時都被忽略了吧。」
玄淳眯著眼想了會兒,忽然道:「都不要說話。」
他脫下拖鞋,站上客廳中心的茶几,輕輕抬起手。
指尖逐漸凝聚起微弱的白光,一點點地閃爍起來。
玄淳凝視著指尖的白光,一點點的轉了一圈,南北東三個方向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當他轉向西方的時候,一瞬間白光滅掉了。
「啊咧?」座敷童子眨眨眼睛:「你們不認識他嗎?」
「他?」鄭璞警覺道:「房子里還有一隻妖怪?!」
其餘兩隻立刻作出警備的姿態,一齊看向西方。
那裡不知何時角落裡放了個花瓶,由於瓷上的花紋太不起眼,路過的人基本上都沒有注意過它。
當時鄭璞發現的時候,還以為是白溪瞧著喜歡搬回家來的。畢竟基本上,家裡的新成員都是她帶回來的……
玄淳默不作聲的上前幾步,靠近了那尊花瓶。
他抬起手,像是要一掌劈下去——
下一刻花瓶四分五裂,滾出一個穿著寬大宮袍的男子。他滿臉狼狽,看那樣子竟不像是一般怨氣凝成的妖魔。
他下意識地往牆角縮了縮,卻下意識地擺出高傲的表情,兇巴巴道:「幹什麼!你這草民!」
所有人一愣,座敷童子抱著酸奶歡快喚了一聲:「八尺大人~」
「八尺瓊勾玉是吧。」玄粹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條蛇皮繩:「幸。會。啊。」
「啪」地一聲,一排利刃直接插到狴犴耳邊的牆上,只差一毫就可以要走他的性命。
天狗和酒吞童子的攻勢無不招招狠戾,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是狴犴,是法制和憲章的化身,哪怕所有人都臣服於黑暗,他也不可能退後一步。
不……這些畜生。
這些踐踏了無數人性命的畜生……
狴犴喘息著再次躲過獰笑著的天狗劈來的刀刃,掌心已被汗與血模糊了觸感。
酒吞童子仍然坐在人頭堆上,看著天狗姬如同逗弄獵物般追逐著他,只是不經意狀地踢了一腳一旁的招魂幡。
幾隻披頭長發的鬼登時圍了過來,伴隨著凄厲的哭叫聲殺了過來!
狴犴呼吸一滯,身形一晃現了原形——
鬃毛耀如天山之雪的白虎縱身一躍,龍尾一掃將那天狗絆倒在地。
「呀~?」天狗倒在地上愣愣地看著那隻閃著銀光、猶如神獸的狴犴,忽然尖聲笑了起來,跳起來便撲了過來——
狴犴一掌拍了過來,低吼一聲和她廝打起來,一口龍火噴過去,登時滿室傳來皮毛燒灼的聲音。
天狗卻如同瘋魔一般不管不顧地張口咬過來,相當靈活的身形幾乎如蛇一般精準的找到他的薄弱點,幾爪都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酒吞懶洋洋的抬手,幾道暗箭瞬間飛出,不偏不倚地射向他的後背!
「梆梆梆!」暗箭一齊被打落在地上,狴犴愣了下一個反手劈向天狗躲開她的鉗制,下一秒翻身爬起來,卻看見睚眥站在自己的身旁,手執九節鞭,周身早已被鮮血染遍。
九節鞭上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淌到地上,酒吞童子眼神一厲,翻身執起招魂幡,低聲咒念一般說了句什麼,登時滿屋的怨靈一齊現身,徑直向著睚眥沖了過來!
正是現在!
狴犴無視天狗在自己身後的襲擊,一個扭身飛撲到酒吞身後,趁著他念著咒文分心之際,用盡所有力氣揚起利爪徑自把他的頭割了下來!
酒吞的頭掉落的一瞬間飛了起來,撲向狴犴的身後張口就咬,睚眥與眾鬼纏鬥之際一鞭拍了過來護住他的後背,下一刻狴犴橫豎兩掌,竭力將那鬼怪劈成四塊!
血液猛地噴湧出來,將他周身銀白色的長毛都染得血紅一片,酒吞的頭還在滾動不肯罷休,卻聽得什麼東西墜落在地上,清脆一聲猶如利劍出匣!
睚眥猛地回頭,發現那酒吞的身體里竟然藏著一把利劍,隨著他身體的分裂掉落下來,在地上滾動時出了一半的鞘!
眾鬼失去招魂幡的束縛,齊齊從窗口四散逃了出去,只剩下酒吞的軀塊在地上扭動。
「……結束了。」睚眥俯身拾起那把利劍,抬手揚劍出鞘,猛地穿透了他的頭顱。
酒吞扭動了下,最終失去了氣力。
狴犴喘了一刻,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左右一看,發現天狗和那招魂幡都已不知所蹤。
他低聲罵了句髒話,心裡卻輕鬆下來,無視自己被咬斷手筋的右手,漫不經心的想著今晚給白溪做頓什麼東西吃比較好。
睚眥掂了掂那把刀,轉眸看向狴犴,不自然道:「以後……記得呼救。」
狴犴垂眸笑了笑:「謝謝。」
……血污真難清理啊。
睚眥閉著眼在浴室里擦洗著身體,任由蒸騰的水汽沾上他的睫毛。
他背後蜿蜒如蛇的傷口已經結了疤,咋看一眼還是觸目驚心。
泡沫被盡數沖走,精壯的上身殘留著幾滴水珠,勾勒出蝴蝶鎖骨以及人魚般的腰線。
睚眥嘆了口氣把浴室門推開,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下二樓。
樓下沙發上,一個穿著神社巫女裝的蘿莉窩在沙發上,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睚眥愣了下,那裡……本應放著那把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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