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爬牆
第十六章爬牆
白少起迷上兄長家的,卻苦於難逢敵手,成天念叨靜姐去向,追問嫂子什麼時候回來。
他這嫂子叫得如魚得水,好似前輩子五百次撒手人寰才換來今生這點嫂弟緣分,格外珍惜。
白長歸被纏得惱怒,將他一腳踹出家門,回身見到客廳遊戲機,心裡空得像被生生剜掉兩斤肉。
薛靜柔消失半個月,白長歸日日睹物思人,卻也知道不該輕舉妄動。
顧念宸如約給他送來章茗洺資料,裡頭抽絲剝繭分析了章茗洺各方關係,與唐業雄的關聯頁被顧念宸著重標記,旁邊還粘張便箋,寫著姑丈大人的叮囑,「此人慎重。」
唐業雄其人,白長歸近日打聽到他不少「豐功偉績」,虛虛實實也算傳奇,原本盤踞北方,這幾年玩南遷,在本地雖還只是新貴,卻也是無人能出其右的姿態。
一查唐業雄,薛靜柔不欲為人知的過去也漸漸浮出水面。金芸說唐業雄是薛靜柔的金主,這話不妥,真要追根究底,薛靜柔大概才是唐業雄的「金主」。
薛靜柔並非只有小聰明,賺大錢本領無師自通,且聰穎果決,屬老天爺寵愛的能耐,唐老闆這些年沸反盈天的聲勢,還真缺不了薛靜柔的鼎力相助。
相比之下,白長歸損失掉的這筆合同,倒成了九牛一毛,不足掛齒。
薛靜柔為什麼要幫唐業雄,白長歸不得而知,他唯獨確定她的身不由己,此一信便可篤定所有,算是愛情里的障眼法,基本盲目。
關於薛靜柔的資料十有*殘缺,早在她成名遭人肉時白長歸便已發覺,如果幕後真是唐業雄作祟,那他對薛靜柔的企圖就是獅子大開口,薛靜柔能忍,白長歸不能忍。
不能忍里第一要事是找出身邊姦細。
顧念宸舉一反三的本事堪稱一絕,白長歸讓他查章茗洺,他連章茗洺身邊十二金釵都查成連坐,更別提稍微複雜的經濟往來。
厚厚一沓資料末尾,姑丈大人又夾了張便箋,「未完你續。」
白長歸本也不打算假手他人,很快召集小組會議,領著一群嫌疑犯去見微知著。
會議結束時白長歸已經有底,回辦公室的腳步都輕盈許多。
可惜,辦公室里坐著金芸。
金芸神色嚴峻,連眼角沒刷開的一根睫毛都清泠泠透著寒霜,她未等白長歸開口,已經怒不可遏地質問:「我們丟單,全是薛靜柔的錯,對不對?」
辦公桌上還擱著章茗洺的調查資料,金芸只需瞧見唐業雄一個名字,便可腦補出以薛靜柔為主角的百萬陰謀小說。
「不是她的錯。」白長歸下定結論,言之鑿鑿,全然不顧金芸紅白交錯的怒容。
「長歸!你真是鬼迷心竅了!」金芸怒喝,她活在現代,卻素來遵守女誡,且自戀自愛,深覺與人爭執紅臉是最難堪的事,可白長歸對薛靜柔毫無公允的偏袒簡直要氣炸她,「她和別的男人聯手騙你害你,你還覺得她高潔傲岸?你不瞎不聾,為什麼偏偏不聽勸?」
「你只知一不知二,甚至不知三不知四,卻以為自己十拿九穩。」白長歸冷靜道:「一直不聽勸的人是你不是我。」
「那你告訴我究竟什麼是一,什麼是二,什麼又是三和四?」金芸豎眉瞪目,明知自己此刻醜陋無比,卻怎麼也抑制不住。
白長歸張張口,話到嘴邊又偃旗息鼓,懶散隨意地叫人髮指,「算了,解釋起來太麻煩。」
金芸氣壞了,早晨一絲不苟挽好的髮髻都忍不住要扯下來,好好撒頓潑,打個滾,不行就上吊。
她討厭薛靜柔,生氣白長歸,卻同時拿他們倆沒辦法。
白長歸此刻只想回家,索性拔腿就走,獨留金芸在原地,愛幹嘛幹嘛。
薛靜柔睡了綿長柔軟的一覺,醒來時天色昏沉蒙昧,不知是黎明未降,還是白晝初逃,她擁著被子翻轉身體,忽然察覺不對,再轉頭,已經瞧見房間角落裡站著的男人。
薛靜柔騰地坐起身,腦袋一片空白。
唐業雄骨架高大,這幾年消瘦不少,改了俊逸飄散的著裝風格,不成仙便成魔。他什麼時候進的屋,薛靜柔一點也沒察覺,這種認知很惶恐,讓她覺得自己就是案板上的肉,這麼多年也沒徹底活過來。
幸好唐業雄只是靜靜站在角落,沒有任何靠近的意圖,甚至連說話都壓低了嗓,「你生病了,我來看看你。」
薛靜柔微愕,隨即想起自己確實病了,發燒,就在昨天。
昨天她激章茗洺不敢冬泳,率先合衣跳下泳池,深冬池水刺骨,毛衣濕水沉重,墜著她半天浮不出水面,不過無所謂,她的目的就是生病。
「你吃藥就睡著了,睡得很沉。」唐業雄呢喃,「我怕你流汗踢被反而著涼,所以過來看看。」
薛靜柔沒有回應。
這樣昏暗不明冷暖不知的時間最適合回憶,唐業雄輕聲道:「我剛遇見你時,你才十八歲,在餐廳里勤工儉學端菜盤,卻成天盯著鋼琴師想學彈琴,說藝術陶冶節操,你什麼都不缺,唯獨節操不足,要補補。一眨眼,你快二十八歲,該玩的都玩過了,不大不小,宜室宜家。」
薛靜柔搖頭,「當初說好了,我幫你賺錢,用另一種方式留在你身邊。」
「我也說過,那是有年限的。」唐業雄將手背到身後,雙拳緊握,是不想嚇她,也是不願放手。
薛靜柔知道沒法和這人講道理,乾脆重新縮進被子,悶悶說了聲,「頭疼。」
「那你好好休息。」唐業雄往屋外走,生息盡隱,如同鬼魅,卻又幽幽然拋出一句,「病好了,讓章茗洺帶你出去解悶。」
薛靜柔雙眼驟亮,知道自己這場病,終歸生出意義了。
兩天後夜裡,薛靜柔邀請章茗洺去家裡做客,章茗洺興緻勃勃前往,卻被那家徒四壁的寒酸樣驚嚇到,半天猶疑不敢進。「靜丫頭,你該不會撬了誰家鎖,見到空屋就鳩佔鵲巢吧?」
薛靜柔買房和買積木似的,都是玩玩便罷,真正住的日子絕不超過一周,章茗洺想明白這點,就在薛靜柔空蕩蕩的家裡怡然自得起來。
薛靜柔扔下滿地滷味串串啤酒燒烤,招呼他隨意,隨後走回卧室,聲稱要洗澡。
儘管章茗洺堅定認為薛靜柔空有其臉,在其他女性特徵上都是徒有虛名,但這並不妨礙她成為他大哥的女神,大哥的女神要洗澡,大哥的兄弟決計不能推諉。
慢慢洗,好好洗,洗到天荒地老都不怕。
薛靜柔進了卧室,連房門都不用鎖,虛掩一晃,擰開水龍頭,人已經鬼鬼祟祟溜到陽台。
陽台與隔壁陽台相連,中間除了一米多寬距離,二十多樓高度就是最好屏障。
薛靜柔攀上石欄,屈膝晃蕩手臂,輕輕鬆鬆跳到隔壁。
隔壁自然住著她的心上人,一個叫白長歸的好青年。
白長歸的卧室薛靜柔來過數回,熟門熟路,哪怕蒙著眼也能玩找茬。她腳步輕快進了玻璃門,卧室里不見白長歸,只有房內浴室水聲嘩嘩,薛靜柔眼珠亂轉,心想來得好不如來得巧,美男子出浴,風光必定極好。
於是她躡手躡腳走到浴室門口,神不知鬼不覺拉開那道門,悄悄將臉探了進去。
腰間系著浴巾的白長歸正在吹頭髮,乍然從鏡子里瞧見薛靜柔一張鏡花水月的白白臉蛋,嚇得差點甩飛吹風機,但他馬上鎮定下來,關掉轟轟作響的機器,轉身大步流星走向她。
「你回來了?」白長歸握住她雙肩,在滿室氤氳水汽里驚喜地盯著她。
薛靜柔卻不太在乎這個,只知道趁機揩油,在他□□的胸膛上左右開弓,東捏西摸,甚至不忘在某處啾啾上擰了一把,開口說的話更是啼笑皆非,「在自家卧室綁什麼浴巾?存心防我,嘖。」
白長歸心想這真是薛靜柔無疑了,心中只大喜一瞬,又千軍萬馬思索起來,「他們肯放你回來了?」
「溜出來的。」
白長歸又問:「能呆多久?」
薛靜柔狡黠笑道:「看是一個人洗澡還是雙人鴛鴦浴。「
白長歸盯著她,「公司的事,我明白。」
薛靜柔微笑,「那就好。」
「你和唐業雄的事,什麼時候能說?」
「說來話長。」
白長歸認真道:「那就不說了。」
薛靜柔噗嗤笑了。
白長歸仔仔細細觀察薛靜柔,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你胖了,增幅一斤。」
這話毫無章法,還帶著淡淡酸味,薛靜柔哈哈笑,「心寬體胖,逆境出胖子。」
白長歸也笑,覺得薛靜柔真是人才。
薛靜柔笑吟吟的,千萬煩惱過,片葉不沾身,她說話的神情很驕傲,好像對白長歸總有一萬個放心,卻不提自己也曾焦慮,惶惶不安猜著白長歸若是生氣,她該怎麼辦。
「我時間不多,白長歸,」薛靜柔側過臉,指指臉頰,玩笑道:「你親我一下再走。」
白長歸矜持地拍開她的手,薛靜柔剛要抱怨,白長歸已經雙掌捧起她的臉,低頭深深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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