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微笑（2）

【軀體的死亡帶來的是你永久的笑容。】

清早。

「琪琪啊，慢點跑，等等奶奶。」一個穿著紅衣服藍褲子的小男孩在公園邊上跑著，他身後不遠處是他的奶奶，雖然已經走得很快，卻還是趕不上自己的孫子。

小名叫琪琪的男孩聽到奶奶喊他，沒停，還是自顧自往前跑，突然他看到公園裡的氣球，便馬上被吸引住了，回頭對他奶奶喊了一聲，還用手指給她看，「奶奶，你看，那裡有氣球！」

「琪琪，別亂跑。」

但男孩明顯不會聽，自己一個人就往氣球那邊跑去，等他走近了，從背後看去，才發現是被一個坐在椅子上的阿姨拿著，她的手上有好幾個氣球，五彩繽紛的。

男孩走到她旁邊，眼巴巴地看著那些氣球，「阿姨，能給我一個氣球嘛？」

可他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男孩不由覺得有些沮喪。

這時，他的奶奶終於趕了過去，累得直喘氣，「琪琪啊，以後等等奶奶。」

看到自己奶奶來了，男孩立馬撒嬌起來，「奶奶，氣球。」嘟著嘴，一副想要的模樣。

男孩的奶奶頓時有些為難，看著對方也沒聲音，並沒有要給氣球的意思，她趕緊哄著自己孫子：「這是人家阿姨的，奶奶等會兒給你去買。」

男孩聽了一下子高興起來，「好，那我要兩個氣球！」

「好好。」奶奶點頭答應著，牽著自己孫子的手往前走，她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拿氣球的女人。

「啊！啊啊啊……」

男孩聽到奶奶的叫聲，也回頭看去，他看見，拿著氣球的女人正咧開嘴對他笑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玩遊戲的石元斐發現耳朵里又聽到了奇怪的笑聲，不由挑了挑耳朵，發現笑聲還在，從電腦後面探出腦袋問正在看書的唐逸，「唐逸啊，我是不是出現幻聽了，怎麼又聽到趙強魔性的笑聲了？」

唐逸苦笑地扭頭看他，「石頭哥，你沒出現幻聽，就是強哥。」

石元斐嘖嘖了兩聲，「我下次可以錄一段他的笑聲，都可以拿來驅鬼辟邪了。」

戴著耳塞在那裡看書的陳默表示毫不影響。

隨著笑聲的越來越近，趙強出現在scit辦公室的門口，還在那裡笑，「哈哈哈哈哈哈。」

可他剛走進來，就被正好從法醫室回來的藍筱雅拍了下腦袋，「趙強，你又要笑死了嗎？」

「不是，你們聽我說，上次局裡不是在傳如果誰看到木九妹子笑就會交好運嗎？」

「現在又傳什麼？」秦淵皺著眉頭走進來，真不知道局裡某些人是太閑了嗎？他覺得是時候該管管了。

走在他身後的木九對種種關於自己的傳聞倒是無所謂，反正別煩她就行。

趙強聽到聲音心裡一跳，回頭看著秦淵，嘿嘿笑了，「誒喲，隊長，你來了啊。」

秦淵繞過趙強往裡走，卻沒去自己辦公室的意思，「趙強，你接著說。」

獲得許可，趙強於是繼續說：「啊，就是，上次木九和他們說了一個故事，居然把他們給嚇到了，就再也沒敢再傳什麼看到木九笑就能交好運的事了。」

藍筱雅便問：「木九，什麼故事啊？」

木九面無表情地把那個故事又講了一遍。

唐逸張開了嘴巴，明顯也是被嚇到了，「這是真的啊？」

趙強笑道：「哈哈哈哈，當然是假的了，一看就是木九妹子臨時編的啊。」

「哦。」唐逸摸了摸頭髮。

木九瞥了他一眼，「強哥，其實你一開始聽到也以為是真的吧。」

被拆穿的趙強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木九啊。」藍筱雅想到了什麼，側身低頭看了木九一眼，然後突然兩隻手捏住她的臉，往上一提，「來，給姐姐笑一個。」

木九漆黑的眼睛看著她，還是那張面癱臉，嘴角違和地被迫向上一揚，「笑。」

「……」藍筱雅看了抽了抽嘴角，鬆開了木九臉，然後幫她揉了揉，「還是算了吧。」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清晰的腳步聲，洪梅走了進來，臉色嚴肅，「隊長，各位，有案子了。」

石元斐和唐逸照例被留在局裡，秦淵帶著其餘人趕去了現場。

屍體被發現的地方在一個公園裡，因為是公共場所，加之是早高峰還有老人早鍛煉的時間，引發了不少路人的圍觀，秦淵到了現場就指揮pc把警戒線的範圍再擴大，加強了對周圍的隔離，之後便帶著scit的成員走到了屍體的位置。

這是一具女性屍體，被擺放在公園的長椅上，腰被一根鐵絲和椅背纏繞在一起，從背後看去就像她只是坐在那裡休息一樣，她的手上被綁著好幾個氣球，顏色各異，而更加滲人的便是她的臉，她閉著眼睛，兩邊嘴角被割開，分別用兩根鐵鉤與耳部勾住，她就這樣咧著嘴，微微露出染著血的牙齒，以一種詭異的形態笑著。

她早已經死亡，但是她還在笑著，迎接著每一個看到她的人。

趙強睜大著眼睛張著嘴巴，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的天吶！陳默，我已經起雞皮疙瘩了，你看到沒？」

陳默看了一眼屍體，沒等趙強說完，就已經離開去找附近的攝像頭了。

在場的人在看到屍體的一瞬間想到的便是之前木九說的那個故事，這個女人和那個故事中的人一樣，被刻意弄出了這樣一個笑容。

「嘿嘿嘿。」

不知為何，趙強看著那張『笑臉』總覺得自己還能隱隱聽到她的笑聲，一股涼意從背脊一路竄了上來，就在這時突然一隻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啊啊啊！」趙強尖叫的同時整個人跳了起來。

秦淵和在檢查屍體的藍筱雅同時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趙強趕緊捂著自己的嘴縮著脖子看向身後，居然是木九，他用手按著自己的胸口忍不住抱怨起來，「木九妹子啊，你可嚇死我了。」

對比木九面無表情地指著他的腳下，「你踩著東西了。」

趙強趕緊看向自己的腳下，自己踩著一張紙的一角了，「啊，抱歉。」他趕緊抬起腳。

木九蹲下來用手套把它拿了起來。

「這是什麼啊？」趙強湊過去看，卻發現不是白紙，「收據啊，是不是我口袋裡的啊？」

木九看了一眼便否定了，「不是，這上面有血跡。」

秦淵聽到倆人的說話聲，看過去便問：「木九，有什麼發現？」

木九正反看了一遍，「一張便利店收據，上面可能沾有死者的血。」

秦淵：「有便利店的地址和日期嗎？」

木九：「沒有，正好缺了那一塊。」

趙強看了一遍上面買的東西，「買的都是日用品和零食啊。」

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的線索，木九便把收據放進物證袋裡。

這時，藍筱雅站了起來，脫下了手套，已經完成了對屍體的初步檢查，「隊長，死亡時間在凌晨1點-2點，死因是窒息，是被兇手用麻繩勒死的，除此之外，手腕和腳腕都有長時間被捆綁的痕迹，手臂上多處香煙燙傷，死者至少被囚禁了幾天，嘴角是用刀劃開的，而且她的舌頭也被割掉了，暫時就這些，其他的要屍檢之後才能得出詳細結論。」

秦淵對藍筱雅點點頭，「嗯，好的，辛苦了。」

木九走過去漆黑的眼睛盯著屍體看了一會兒，然後蹲下來湊近屍體，站起身後開了口：「這件衣服，她穿著並不合身。」

因為是女人，所以藍筱雅一開始也關注到了這點，「嗯，的確，這件裙子對她來說有些大了。」

趙強看了一眼，倒沒覺得什麼，「可能是她想穿的寬鬆些吧。」

藍筱雅又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哪裡不對勁，「不對，不光是尺寸，這裙子，怎麼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木九說出了原因：「因為這裙子不是死者的。」

趙強一臉疑惑，「啊？不是她的？」

木九垂眸，看著那條裙子，「這件裙子很舊，是經過多次洗滌的，但是上面還有樟腦丸的味道，說明是長時間放在衣櫥里不拿出來的，加上尺寸又和死者不符。」

秦淵有了結論，「所以很可能是兇手給她穿上的。」

藍筱雅：「這麼一看的話，這件款式的裙子是好多年前流行的了。」

木九點點頭，「這件衣服的主人可能已經去世，或者離開了兇手，所以兇手在尋找替代品，他在重現『她』當年的模樣，和『她』當年發生的事情，而被害者稍有反抗，他就實施虐待。」

秦淵：「最後他發現她無法成為那個『她』，便將被害者殺害棄屍在了這裡。」

在一旁的趙強哦了一聲，然後又看了一眼屍體的嘴部，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你們分析的我都懂，可是為什麼兇手要把死者的嘴弄成這樣啊？」

木九的視線最後落在死者咧開的嘴，用毫無起伏地語調開口：「因為他最喜歡她笑著的樣子。」

***

在一個昏暗的沒有窗戶的地下室里，男人蹲下來伸出撫摸著椅子上女人的臉，「你為什麼都不笑呢？」

女人嫌棄又緊張地別開臉，嘴裡嗚嗚嗚地發出細碎的聲音。

男人卻毫不在意她的躲避，反而一臉痴情地歪著頭看著她，「你知道嗎？你笑起來的模樣最漂亮了。」

「哈哈。」男人自己笑了起來，但馬上捂住自己的嘴，皺著眉道：「不，你笑的聲音比我好聽多了。」

「嘿嘿，不對，不對。」男人低聲笑起來，然後仍然不滿意，用手拍了下自己的嘴。

「哈哈哈，不，呵呵呵……」

男人忽高忽低的笑聲在地下室里久久回蕩著。

而在天花板的樓上，房間里的女孩手裡捧著語文課本，稚嫩地嗓音緩緩讀著上面的詩句：「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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