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潛規則纏上身
「不認識!」
子桑傾連想都不想,回答得異常肯定。
她一點也不想讓周衍知道,他們曾經見過。
周衍和周葉畢竟是兄妹,雖然一個在軍營一個都市難以見面,但這一層關係對子桑傾而言,始終是有些危險。
如果周衍知道她和周葉是戰友,她的真實身份一想就知道,太容易暴露了。
「不認識嗎?」
看著子桑傾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眼神,周衍卻更為疑惑了。
他總覺得,子桑傾這雙眼睛他在哪裡見到過,但一時半會兒就是想不起來。
「應該是不認識,子桑傾是我同學,之前沒在娛樂圈活動過。」
子桑傾擔心周衍細想下去會認出她,便朝白丞橙投去,白丞橙接受到她求助的眼神后,忙附和道。
這一個小插曲就算是過去了,之後的聚餐因為周衍也參加的原因,子桑傾借口回了酒店房間,沒跟著去慶祝。
接下來的幾場海外巡演,沒再出現什麼情況,一切順利的結束后,子桑傾便跟著burningeyes樂隊回了國。
白丞橙還是學生,他的工作安排的並不緊密,回國后他回學校上了兩天課,白丞橙上課,子桑傾這個助理用不著跟著身邊,這兩天她都在酒店沒事幹。
回國后的第二天晚上,陸碩打了個電話給子桑傾,白丞橙有個戲要拍,讓子桑傾明天一大早去學校接他。
清晨五點半,天色灰濛濛的沒有完全亮,子桑傾就已經開車到了白丞橙的學校門口。
看著校門口的音樂學院幾個楷體大字,坐在駕駛座上的子桑傾久久的盯著它,思緒有些恍惚。
不過短短兩三年的時間,前段時間再見到哈帝·埃米時,她竟覺得他似遙遠記憶里的人物,一點也不真實,可他卻又那麼真實的站在她面前。
曾幾何時,哈帝·埃米是她想要變得更強大的原因,她想強大到有一天能打敗他,她想讓他死在她的槍口下,一如他當年對她舉槍相向。
可現在呢?
當她真的再一次見到哈帝·埃米后,子桑傾發現,其實她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恨他。
兩三年的時間而已,哈帝·埃米似乎滄桑了不少,和她印象中有著強大氣場的那個不可一世的特工頭目,有些差距。
來不及多想,子桑傾就被突然打開車門的聲音拉回了思緒。
「嚇到你嗎?下次我上車前先敲下窗好了。」
白丞橙打開車門就一屁股坐進副駕駛座,一抬眸卻發現子桑傾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嚇到倒沒有,就是你怎麼這麼早,不是說六點嗎?」
子桑傾抬起手腕看了下手錶,指針指向五點三十三分。
「我覺得你會早到,所以就提前出來了。」
白丞橙邊系安全帶邊說,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
子桑傾看著白丞橙,卻是沉默了幾秒。
現在的時間不是大白天,白丞橙雖然說得輕鬆,但提前出來的前提是,他已經提前起床洗簌完畢了。
「你昨晚幾點睡的?」
子桑傾啟動車子上路。
「一點吧,我昨晚寫了一首歌,改天唱給你聽!」
想到新寫成的歌曲,白丞橙的大白牙隨即露了出來,顯然興緻很高。
他沒敢告訴子桑傾的是,這首歌是專門寫給她的。
「下次約幾點就幾點,你用不著提前,時間還夠。」
然而,子桑傾的關注點卻不在白丞橙的歌曲上。
一點睡,五點半就到了校門口,也就是說白丞橙最遲也是五點鐘起床的,他昨晚最多也就睡了四個小時。
當白丞橙助理的這段時間,子桑傾算是知道什麼叫通告多的沒時間吃飯睡覺了。
白丞橙也只能在學校上課的時候有機會多睡一點,因為她的問題而讓白丞橙少睡幾十分鐘,子桑傾有些過意不去。
雖然幾十分鐘看起來不算什麼,但接下來的一整個白天再到下一個凌晨,估計白丞橙都不再會有時間補眠,這對他不管是體力還是精神的消耗都太大了。
且,六點出發去片場,時間完全充足,用不著這麼趕。
「沒事,你還要開車過來接我,你不是更早嗎?」
白丞橙的熱情就像一頭撞在了冰山上一樣,他愣了一下,才明白子桑傾話語里的潛台詞。
知道子桑傾是在關心他后,對於新歌沒被關注到的失落,白丞橙也算安慰了一些。
「我是白天睡多了睡不著,你不一樣,拍戲哪有空睡覺,我沒事還可以到車上補一下眠。」
子桑傾不會告訴白丞橙的是,部隊訓練量日益加重,她早習慣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了。
和其他藝人相比,當白丞橙的助理特別輕鬆,他基本就沒麻煩過子桑傾。
雖然沒在片場待過,但子桑傾覺得片場氣氛她估計不會喜歡,她已經想好了,白丞橙沒事找她,她就躲車裡待著。
到了片場,白丞橙開始化妝。
子桑傾發現,其他化妝間都有不少人,白丞橙這個化妝間就只有他一個藝人。
本以為劇組對白丞橙那麼好,特意分出一間化妝間給他,子桑傾陪白丞橙化了半個小時妝后,有另一個藝人進來了。
「衍哥!」
白丞橙化著妝,腦袋不怎麼敢動,眼角餘光瞟到門開後周衍走了進來,他就熱情的揚起手打招呼。
「這麼早?」
冷著一張撲克臉的周衍,看到白丞橙后,嘴角也揚起了一絲笑容。
然而,這絲笑容卻在看到子桑傾坐在另一個化妝台前時,頃刻消失。
化妝室里只有兩個化妝台,白丞橙用著一個,因為白丞橙讓子桑傾幫他對一下台詞的原因,為了離他近一點,子桑傾坐到了他右手邊這個化妝台上。
周衍進屋后,子桑傾的視線也若有似無的落在他身上觀察他,看到他看過來,並且視線一冷,她心裡一凜,瞬間明白了什麼,快速起身,離開化妝台前的座椅。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周衍有潔癖!
其他化妝間那麼多人,偏偏這個化妝間人少,說明這個化妝間極有可能是周衍的專屬化妝間。
按周衍影帝的頭銜,專屬一個化妝間不過分,估計和白丞橙關係好,才讓白丞橙在他化妝間化妝的。
想到這裡,子桑傾暗暗有些後悔,她早該想到這一層的。
「你怎麼回事!不知道這是周公子的專屬化妝間嗎?這椅子是你能坐的嗎!」
和周衍一起進來的還有他的經紀人盧方圓,盧方圓在子桑傾起身時就怒氣沖沖的走向她,待子桑傾快速退離座椅一米多遠后,盧方圓也走到了她面前。
子桑傾不想惹事,她低眉斂眸的任由盧方圓罵著,但她挺直了背脊站得傲骨錚錚,一點懦弱的姿態都沒有。
「別以為你是白丞橙的助理就可以亂來!你是不是想踩著他肩膀藉機攀上周公子?我警告你!你這種助理我見得多了,想都別想!」
雖然白丞橙就在化妝間里,但盧方圓罵起子桑傾來,卻是一點也不顧及白丞橙的面子。
子桑傾用力緊了一緊手裡的劇本,她強忍著不出聲回擊,她擔心她一回擊不是罵回去,而是一拳把盧方圓的下巴給打脫臼。
「盧哥!」
白丞橙見子桑傾被罵,他於心不忍,剛想替子桑傾說幾句話,周衍就先他一步冷喝道。
周衍出聲解救子桑傾,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看在白丞橙的面子上,畢竟子桑傾是白丞橙的助理,另一個,是他覺得子桑傾雖然被罵,但她不卑不亢的姿態還挺有趣的。
他見多了被盧方圓罵哭的工作人員,甚至女藝人也被盧方圓罵哭過幾個,像子桑傾這種表現的,還真沒有,就好像完全沒把盧方圓放在眼裡一樣。
盧方圓教訓工作人員的時候,按盧方圓自己的話說就是指導,周衍從不插手,今天還是第一回,而且聽語氣,似乎對他怒罵子桑傾的行為很不滿。
盧方圓有些震驚的看向周衍,看定周衍的確有些生氣后,他才停止了罵子桑傾的行為。
「今天算你走遠!」
盧方圓看著低眉斂眸沒個反應的子桑傾,又低聲罵了她一句。
看到周衍抬腳走向化妝台,盧方圓連忙從隨身包里拿出一包紙巾,快速的在子桑傾坐過的座椅上擦拭著。
子桑傾看著盧方圓的這種行為,心裡膈應了一下。
靠他的!
她又沒病!
更沒傳染病!
犯得著這樣嗎?
她天天洗澡衣服天天換,就坐了一下椅子而已,盧方圓這行為活像她是一個移動的病毒庫一樣。
潔癖也不是這樣吧!
「沒事。」
周衍似乎發現了子桑傾眼中躥起的小火苗,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不介意子桑傾坐過他的專屬座椅了,輕抬手就示意盧方圓退開。
盧方圓手上一頓又驚了一下,抬眸一看,才發現周衍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不介意!
曾幾何時,有一個女藝人也坐過周衍的化妝座椅,周衍可是讓他直接把椅子丟到垃圾桶,換了把新椅子才肯落座。
周衍進來之前,化妝間只有子桑傾、白丞橙和一個化妝師。
子桑傾不知道這個是周衍的專屬座椅,知道的話她肯定坐一旁的沙發,不會坐化妝座椅的。
白丞橙知道化妝間是周衍的,但他不知道周衍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哪怕只是一把椅子,他覺得周衍還沒有來,子桑傾坐一下沒事的,如果他知道的話,他肯定會提醒子桑傾別坐的。
至於唯一的知情人士化妝師,他和白丞橙不熟,和子桑傾更不熟,他並不覺得他有義務提醒他們。
「衍哥,對不起,子桑傾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
周衍坐下后,白丞橙不淡定了,他替子桑傾委屈,但他眼下不能安慰子桑傾,他得先跟周衍道歉。
「說了沒事,化你的妝。」
周衍笑了一下,拍了拍白丞橙的肩膀,一副親切大哥的模樣。
既然周衍都這樣說了,白丞橙也不好多說什麼,一味道歉,反而顯得他太客氣了,他知道周衍不喜歡他這樣。
她坐了,盧方圓也罵她了,算是扯平了,子桑傾本想這件事就這麼過去的。
看到白丞橙替她道歉,她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這事不是白丞橙的錯。
「抱歉,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化妝間,更不知道是你的專屬座椅。」
子桑傾想了想,看著化妝鏡中的周衍,出聲道。
其實,子桑傾心裡的真實想法是,一個臨時劇組,一個臨時化妝間,什麼都是臨時的,就一把破椅子而已,弄什麼專屬,矯情不矯情。
周衍的思維,她註定是無法理解的了。
「知道的話你就不會坐了?」
周衍冷眸一抬,與鏡中的子桑傾對視著。
「是!」
一霎那間,彷彿有一道雷電在子桑傾和周衍的眼中,通過他們面前的化妝鏡傳遞著。
子桑傾就站在他的身後不足兩米遠,看著鏡中那張倔犟的小臉,她晶亮的冰瞳在這一瞬間吸引住了周衍所有的注意力。
周衍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子桑傾眼中的那抹排斥,亦或者說,不屑。
看著這樣的子桑傾,周衍突然就生氣了。
「如果知道這是我的專屬化妝間,你是不是也不會進來?」
周衍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變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生氣,但他就是不爽。
這麼問,是因為周衍能猜到答案,他就是想看看,子桑傾真是他想得那樣。
本就不大的化妝間里,因為周衍徒然冷下來的氣場,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盧方圓和化妝師看看周衍,再看看依舊面色沉靜沒什麼反應的子桑傾,都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剛才不是還挺好的。
白丞橙微偏著頭,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周衍帥氣的側臉,更可以看清楚周衍發冷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看著周衍如此專註的盯著鏡子中的子桑傾,雖然他的眼神很冷看起來很生氣,但白丞橙覺得,周衍其實並沒有多生子桑傾的氣。
且,周衍的眼神那樣專註,這種專註是因為子桑傾,這讓白丞橙心裡有些微的不舒服。
子桑傾和周衍對峙著,久久沒有回答。
她的答應是肯定的,如果事先知道這是周衍的化妝間,她肯定是不會進的,在片場溜達也好過在這裡遇到周衍。
不回答是因為,子桑傾覺得她如果回答是,周衍對她反感是肯定的,但她不想因為她連累到白丞橙,造成周衍對白丞橙的印象不好。
長達一分鐘的眼神對峙中,化妝間的氣氛不單隻壓抑,更顯得詭異了,沒一個人說話,尷尬得要命。
察覺到這種氣氛轉變,最終是子桑傾率先移開了視線。
一把椅子而已,她不該跟周衍這麼計較的,引起他懷疑什麼就不好了。
子桑傾移開視線后,周衍還沒罷休,他又盯著子桑傾看了十幾秒,這才收回視線。
這一個不算太愉快的小插曲,就這麼尷尬的過去了。
第一場戲是周衍和女主演的,子桑傾和白丞橙一起,默默地在一旁觀看。
演技這回事,子桑傾不太懂,但當周衍和女一號站在鏡頭前的時候,她瞬間就懂了。
光女一號念的那台詞她就受不了,短句都短得不成樣,矯情做作得不行,也不知道是怎麼當上這個女一號的。
一對比之下,周衍自然多了,不管是視線還是聽覺,看著還真像那麼回事。
「子桑傾。」
白丞橙見子桑傾看戲看得那麼認真,嘗試著輕聲喚道。
「什麼也別說。」
子桑傾和白丞橙一起靠站在一堵牆下,她雖然在看戲,但餘光也瞥到了白丞橙看了她不下五次。
她知道白丞橙欲言又止的是想說什麼。
不就是因為她被盧方圓罵的那件事嗎。
這沒什麼好說,本來就是她不應該坐,罵了也就罵了,又不會少塊肉,過去了就當沒這回事。
「那不行!」白丞橙愣了一下,他所表現出來的態度還挺堅決的,「我覺得挺對不起你的,害你被罵。」
「你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又不是你的錯。」
子桑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白丞橙會糾結這事。
「如果我告訴你不能坐那張椅子,你就不會被罵了。」
白丞橙一想到盧方圓盛氣凌人,子桑傾被罵得不敢還口的樣子,他這心裡就不好受。
「你也不知道那張椅子不能坐,我沒怪你,被罵幾句又不會怎麼樣,別這麼婆婆媽媽的行不行?是不是個男人!」
看著白丞橙,子桑傾真想戳一戳他的脊梁骨,讓他挺直背脊像個鐵血男兒一樣,別動不動就老跟她道歉,覺得對不起她。
和東陽西歸在一起后,子桑傾對愛情這回事比較開竅了。
她隱約察覺到了白丞橙對她的心思,但她和白丞橙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白丞橙這麼對她,她卻在利用他的身份卧底在娛樂圈,子桑傾就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白丞橙其實挺單純的,萬一他哪天知道她在利用他,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是!」
白丞橙本靠著牆,突然就挺胸站直了。
他當然是個男人!
「是男人就行,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別老動不動就道歉,你不欠我什麼。」
子桑傾上下打量白丞橙一眼,她不想打擊白丞橙,和軍營里的戰士相比,白丞橙充其量就是個大男孩。
男人,似乎離他還有點遠。
「我也沒有動不動就跟人道歉,我覺得對不起對方才道歉的。」
白丞橙略有些羞澀的笑了笑。
哎呦喂!
子桑傾看著白丞橙這神情,快受不了了。
她要是個大男人,非得把白丞橙給撲倒不可。
長得白凈陽光就算了,還露出這種羞澀笑容,是想幹什麼!
「白丞橙!」
也許是子桑傾和白丞橙之間的氣場對調了過來,不太像一般的男藝人和女助理,已經有人時不時的向他們瞅過來一眼了,子桑傾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
「怎麼了?」
子桑傾突然這麼正經的叫他,白丞橙沒反應過來。
「你要記住,我們現在不是同學關係,我是你助理!助理!懂不懂?」
子桑傾提醒道。
子桑傾也沒覺得自己氣場有多強大,但看著白丞橙,她還是覺得白丞橙的氣場在她面前不太足。
她和白丞橙現在這姿態,一不小心都快變成女藝人和男助理了,這算什麼事兒。
「是同學也是助理,這不衝突,你不用去管別人,我不喜歡擺譜,我對以前的助理也這樣。」
白丞橙似乎擔心子桑傾察覺出什麼,不太好意思的撓著頭解釋道。
子桑傾笑了笑沒說話,白丞橙以前的助理可是男的。
兩人談話間,周衍和女一號在NG了不下十回后,終於在周衍冷著臉快要發飆時,女一號這一條過了。
第二條要拍的是白丞橙和女一號的戲,白丞橙剛要上場,女一號斜眼睨了白丞橙一眼,就說她累了要休息,坐一旁的躺椅上不動了。
那的確是躺椅,雖然女一號沒躺下去,她一坐下,就有三個女助理圍了過去,子桑傾看著這副場景,深深覺得她這個助理不太稱職。
女一號似乎來頭不小,她說不拍就不拍了,連跟導演都沒打聲招呼,導演看著她,似乎也是敢怒不敢言。
白丞橙被周衍叫過去聊天,子桑傾就在牆角站著沒動。
陸碩就安排她一個人跟著白丞橙,未免白丞橙臨時有什麼需要,這一天,恐怕她都不能離開白丞橙的視線了。
好不容易女一號休息夠了,願意拍了,白丞橙這才小心翼翼地的走到鏡頭前。
白丞橙是第一次拍戲,演技挺青澀的,但對於第一次拍戲的新人而言,他表現還算不錯。
子桑傾發現,女一號和白丞橙對戲的時候,顯得正常多了,最起碼說話不那麼矯情了。
冰瞳一轉,子桑傾的視線不由得落到左前方的周衍身上,莫非女一號的矯情聲音,是故意對著周衍說的?
據她到片場一個多小時的觀察,周衍是真的很受歡迎,她隨意一瞥,忙碌的片場中,每一眼都能看到有人在偷看周衍。
影帝就是影帝,難怪人氣這麼高,女一號想勾搭上他也正常。
似乎是感覺到子桑傾在看他,周衍突然一個回頭,冷眸精準的鎖定身後二十米外的子桑傾。
子桑傾的視線本就隨意落在周衍身上,沒料到周衍會突然回頭的她,偷看他的視線被他抓了個正著。
「該死的!」
四目相對間,子桑傾愣了一下,低咒一聲就輕巧的移開了視線。
周衍可千萬別以為她和片場這些花痴女一樣,想勾搭他。
看到子桑傾躲開他的視線,周衍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微勾了一下。
「我的少爺啊!快回神!」
盧方圓坐在旁邊的另一張椅子上,順著周衍的視線看到子桑傾后,他忙伸手在周衍的眼前晃了晃。
晨曦的太陽光線灑落在牆下,暖黃的晨陽照得子桑傾渾身彷彿渡了一層光環,周衍從她身上收回視線,冷著眼瞪了瞪盧方圓。
「少爺,你不會真對她有意思吧?」
盧方圓往周衍的面前湊了湊,像是要看清楚他深藏在冷眸下的真實想法。
子桑傾就一個小助理而已,周衍身為一個新晉影帝,起點這麼高,人氣更是爆棚,可別告訴他周衍的眼光就這水平。
「你想太多,我就是覺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她。」
周衍如是道。
早上和子桑傾在鏡子中對視的時候,他非常肯定,他和子桑傾一定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每天追著你的粉絲一卡車一卡車的,你隨意一看都能見到成百上千張臉,覺得見過很正常,也許就是你在機場時見過的一張路人臉而已,沒必要放在心上。」
盧方圓不以為意的開解著周衍。
周衍的人氣雖然在娛樂圈數一數二,但他的地位還不太牢固,身為他的經紀人,盧方圓是堅決杜絕周衍的一切緋聞的。
但周衍的性格太強了不好掌控,除了演藝事業,他的私事從不讓盧方圓插手,如果周衍真要談戀愛了,盧方圓是阻止不了的,周衍想公開戀情的話,盧方圓更是沒法阻止。
趁現在什麼都還沒發生,不管周衍怎麼想的,盧方圓都暗自打定主意,要將一切可疑的苗頭扼殺在萌芽中。
對於上升期的藝人而言,緋聞是阻礙前程的絆腳石,公布戀情更是一大殺器,他得為周衍的前途著想。
周衍看了盧方圓一眼沒接話,反正盧方圓不懂,他懶得跟他說。
子桑傾聽到劇組其他人交頭接耳的交談才知道,白丞橙進這個劇組是周衍推薦的。
雖然白丞橙是第一次拍戲的新人,但因了周衍的緣故,子桑傾發現大部分工作人員對他還挺好的,除了那個壓根就沒正眼看過他的女一號。
拍攝本來挺順利的,下午拍一場動作戲的時候,替身出現了一點意外,從樓上跳下來的時候,下降姿勢沒調整好,左腳骨折送醫了。
這個替身是女一號的替身,女的武術替身本來就比較少,替身這一受傷,女一號又嫌危險不肯上場拍,拍攝工作就這麼耽擱了下來。
這是這個場地的最後兩三場戲,今天拍完明天就得轉場了,劇組開銷大,本來資金就不是很足,耗下去成本太大了,誰都想趕緊拍完。
但現在的問題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替身,無奈之下,導演親自出馬,動員女一號親身上陣拍這場戲。
女一號的藝名叫車思敏,奈何的是,導演好說歹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車思敏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說什麼就是不拍。
「我說多少遍了?不拍不拍就是不拍!你聽不懂是不是?」
在導演嘴皮子都快磨破的勸了半個小時后,車思敏終於發飆了,直接沖導演劈頭蓋臉的大罵道。
劇組人員都看著,她卻全然不顧及導演的面子。
被車思敏這麼一罵,導演本就擺著僵硬笑臉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黑得跟個鍋底似得。
何導在娛樂圈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看在投資方的面子上好心勸導車思敏,哪曾想車思敏這麼不給他面子。
當即,何導猛一下起身,氣沖沖的離開了車思敏的躺椅。
他下次要是再跟車思敏合作,他就不姓何!
「你怎麼了?」
子桑傾發現,白丞橙一直皺著眉頭,視線時不時就落在車思敏身上。
「我要拍最後一場戲,她卡在這裡不拍的話,明天上午的考試我就趕不回去了。」
白丞橙憂心忡忡,今天不拍完,明天上午肯定得接著拍。
最後一場戲拍完就得換場地,導演肯定不會等他考完再拍的,再說他也不會讓整個劇組的人等他,這事不厚道,他做不出來了。
「不是拍五天嗎?你沒請假?」
子桑傾以為白丞橙請了假才來拍戲的,並不知道他還要趕回去考試。
雖然說明天轉場去其他場地拍,但白丞橙應該要跟著劇組走的才對。
「第二天我的戲份本來就不多,主要排在下午和晚上,我之前跟何導說上午回學校考試,他說可以。」
白丞橙嘆了一氣,車思敏的脾氣不太好,他有所耳聞,但沒想到她這麼蠻橫不講理,一點都不為別人考慮。
「這場替身戲,就只是從三樓跳下來一個鏡頭,是吧?」
子桑傾仰頭看了看面前這棟五層樓的建築,詢問道。
隨意丈量幾眼,這種建築樓層不算高,每層樓樓高三米左右,從三樓走廊到地面,也就六七米。
「嗯,一個鏡頭。現在就是一個鏡頭也難拍,替身受傷,女一號又不拍。」
白丞橙點了點頭,和子桑傾仰看著樓層,無精打采道。
「沒事,我拍吧。」
子桑傾低喃了一句,繼而朝何導走去。
「什麼?」
子桑傾說得太小聲了,白丞橙沒聽清,看到子桑傾走向何導,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忙跟過去。
「何導。」
何導剛坐在攝影機后的椅子上,子桑傾就走到了他面前。
「說!」
何導僅看了子桑傾一眼,以為她是劇組的工作人員,語氣不是很好。
「這場戲我可以替。」
子桑傾的語氣不輕不重的,卻聽得疲憊的剛閉上眼的何導,猛然睜開雙眼。
「你說什麼?」
何導以為他聽錯了。
面前這個小女孩,要替車思敏拍動作戲?
「不可以!」
白丞橙突然抓上子桑傾的手腕一扯,將子桑傾護在了他的身後。
動作戲那麼危險,子桑傾又沒拍過戲,一點經驗都沒有,怎麼可以去拍!
「你別鬧!我有把握才說拍的!」
子桑傾看著轉眼變成堵在她面前的白丞橙,從他身後走出,站定在何導面前。
就區區六七米而已,就算沒有威亞吊著,她跳下來也不會有事。
部隊訓練的時候,比這危險得多的訓練她都挺過來了,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不行!太危險了!」
白丞橙不管子桑傾為什麼要拍,他不同意。
子桑傾冰瞳一凜,目光犀利的射向白丞橙。
白丞橙心裡驚了一下,看著氣場突然強大懾人的子桑傾,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樣的子桑傾,讓他覺得陌生。
「你真的可以拍這場替身戲?」
何導的視線在子桑傾和白丞橙身上轉了又轉,最終落在了子桑傾白皙的小臉上。
「可以。」
子桑傾簡潔道。
「你以為拍過戲嗎?」
白丞橙在一旁干著急,彷彿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的何導,卻壓根不理他。
「沒有。」
子桑傾的回答依舊簡短。
「你有練過武術嗎?跆拳道、柔道什麼的?」
何導剛升起的希望又破滅了一點,他覺得子桑傾不太靠譜。
「有。」
子桑傾回道。
管他什麼武術,什麼道,她能擺著帥氣的跳樓姿勢,安全從三樓跳下來就行。
拍電影她不懂,跳個樓還是可以的。
「那你試試,下來的時候記得要調整點姿勢。」
何導好像擔心子桑傾反悔一樣,突然就拍掌定了下來。
「嗯。」
子桑傾還來不及怎麼回答,白丞橙就把她強行拉走。
「你幹什麼?」
劇組這麼多人看著,子桑傾走沒幾步就用力甩開白丞橙,左右看了一眼后,低聲道。
「我問你幹什麼才對!」
白丞橙的音量高了不少,神色比之前的陽光模樣壓抑了不少。
「他們拍他們的!這關你什麼事兒?你知道從樓上跳下來有多危險嗎?你要是出事了怎麼辦?這些你想過沒有!」
白丞橙很生氣,卻人多眼雜不敢太大聲。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子桑傾有這麼衝動的一面,他攔都來不及攔。
「我不是有威亞吊著嗎?不會出事的。」
子桑傾知道白丞橙在關心她,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就算會沒事好了,但你為什麼要替這個身?你不是演員,更不是替身演員,這一切都跟你沒關係,你湊這個熱鬧幹什麼?」
也許是太生氣了,火氣沖腦的原因,白丞橙到現在也沒想到,也許子桑傾是想讓他趕上第二天的考試,才替這個身的。
「這是我的事,你別管。」
子桑傾不想和白丞橙爭執這個事情,看到副導演在招呼她,讓她去試戲服,她就丟下白丞橙走了過去。
「喂!子桑傾!」
白丞橙又低聲叫了子桑傾幾句,看到子桑傾頭也不回的離開,他是又氣又怒。
他人微言輕,在這個片場壓根就做不了主,更不能跟何導、跟劇組鬧翻,火氣憋在胸口,難受得他原地跺腳都沒用。
在白丞橙擔心不已,其他工作人員卻暗自欣喜的目光中,穿上便裝戲服吊上威亞的子桑傾,出現了三樓陽台上。
周衍依舊坐在他的休息椅上,仰頭看著三樓的子桑傾,她那副不言不語的沉靜小臉,看得他若有所思起來。
流程子桑傾都懂了,她抬臂踢腿的舒展了一下筋骨,就沖底下的何導比了個OK的手勢。
子桑傾拽了拽身後的威亞,背後吊著這個東西她總覺得不舒服。
她剛才提議不用吊威亞,她直接跳下去,把給她綁威亞的工作人員嚇得不輕,說什麼也不幹。
她想了想也是,她要是出個什麼事,責任得擔到劇組的頭上,估計何導也不會讓她這麼干。
「你真的沒問題嗎?」
周衍的經紀人盧方圓,不知何時也上了三樓。
「沒問題。」
子桑傾回頭,這才看到盧方圓和另外兩個工作人員站在一起。
對於盧方圓特意上來關心她,子桑傾心裡的驚訝可不小。
「沒問題就好,別沒本事還硬往下跳,出事了可是你自找的。」
盧方圓冷嘲熱諷道。
不就是想在周衍面前表現一翻,圖個亮眼嗎,這種把戲他見得多了。
「……」
子桑傾眼角一抽。
她錯了,盧方圓不是上來關心她。
「準備好了沒有?」
何導在底下喊了起來。
「好了!」
子桑傾探出頭往下看,肯定道。
又確認一遍底下安全墊的位置,子桑傾便收回了視線。
六米半左右的距離,這點高度沒什麼好擔心的。
畢竟第一次拍戲,底下那麼多人看著,子桑傾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心緒,樓下就傳來開拍的聲音。
在走廊上往前快跑幾步,子桑傾左手一撐齊腰高的陽台圍牆,身體隨之躍起,矯捷的身形就身輕如燕的跳了下去。
看到子桑傾突然從樓上跳下來,白丞橙嚇得心裡一緊,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子桑傾。
六七米的高度很快就落地了,落地時子桑傾雙腿微屈就地一滾,安然無恙的落在了安全墊上。
這一跳,前後不過幾秒鐘的事情,對子桑傾而言,這跟無數次的索降訓練沒什麼差別。
唯一的不同是,索降訓練她是手抓著繩子下來,這次是威亞吊著她下來的。
「沒事吧?」
當子桑傾從安全氣墊上站起身時,何導也從攝影機後面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沒事。」子桑傾輕輕搖頭,這能有什麼事,「這條過沒?」
「過了!跳的姿勢非常好!一條過!」
得到子桑傾安全的信息后,何導難得的揚起了笑容,沖子桑傾豎起了大拇指。
拍了那麼多動作戲,不誇張的說,何導覺得子桑傾這條拍得最美,最帥氣,咋一看還真有那麼點專業范兒。
不少人對於子桑傾一個外行人拍動作戲,都做好了NG無數條的準備。
當子桑傾的表現出乎眾人意料時,整個劇組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女一號車思敏不屑的發出了一聲嗤鼻之聲,大傢伙才反應過來。
子桑傾一個從沒拍過戲的外行人,她的動作戲竟然一條就過了!
「真的沒事嗎?」
白丞橙快速走到子桑傾面前,還是不太放心的樣子。
「沒事。」
工作人員幫她解著威亞,子桑傾沖白丞橙淺笑了一下。
「沒事就好。」
威亞解開后,白丞橙見子桑傾行動自如的樣子,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戲是周衍和車思敏的戲,他們兩人拍完,就又是白丞橙和車思敏拍。
白丞橙拍的時候,向來拍完自己戲份就走人的周衍,破天荒的沒提前走人,而是朝角落裡的子桑傾走去,盧方圓在一旁看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子桑傾特意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待,看到周衍向她走來,她想走開,又覺得這時候走有點刻意避開他的嫌疑,猶豫了一秒就站著沒動。
「你當過兵?」
周衍走上前後,站在子桑傾右側,和她一起看向正在拍戲的白丞橙。
「……為什麼這麼問?」
子桑傾的眉頭幾不可見的輕皺了一下,本不想和周衍說話的她,最終反問了一句。
「你看看你現在的站姿,整個人就像一根木棍杵在這裡,不是軍人,這背也許可以挺得這麼直,但絕不可能十幾分鐘都紋絲不動。」
周衍並沒有看子桑傾,他若有所思的冷眸,是落在白丞橙身上的。
「……」
子桑傾被說得腦袋一垂,雙手環胸的她,這才發現自己站成了稍息的軍姿,兩個膝蓋彎都沒彎一分,站得直溜直溜的。
「你想說什麼?」
子桑傾緩緩抬起眸,看向周衍的冰瞳依舊冷靜沉著。
就算周衍懷疑她是軍人,她也可以說自己是退役軍人。
「不想說什麼。」
周衍這時候才轉眼看向子桑傾,冷眸里的神色依舊沒什麼溫度。
周衍特意走上前和子桑傾說了這幾句話后,他就又走了。
子桑傾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看著周衍孤高傲冷的背影,暗罵這周衍腦子有病。
拍完戲收工時,還不到六點。
子桑傾本以為白丞橙會回學校,準備明天上午的考試,結果白丞橙跟她說不急,明天一大早再回去,今晚他要在劇組過夜。
身為一個小助理,子桑傾無奈之下,也只能在劇組過夜了。
其他藝人和工作人員都出去聚餐了,子桑傾找了個借口推脫了沒去。
晚上十一點,子桑傾聽到隔音不太好的酒店房間,門外傳來了吵吵囔囔的聲音,劇組聚餐的人回來了。
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躺在床上玩手機的子桑傾,聽到了敲門聲。
子桑傾退出新聞頁面,察看了一下未接來電,一個都沒有。
「這麼晚了,白丞橙找我應該會打電話,敲什麼門?」
子桑傾直覺認為敲她門的人,除了白丞橙不會有別人,畢竟她也不認識其他人,雖然心裡有疑問,她還是一個挺身站起,去開門。
門一開,子桑傾看到門外的人時,冰瞳一冷。
何導……
穿著酒店浴袍的何導……
洗完澡短髮還濕漉漉的穿著白色浴袍的何導……
「何導,有事?」
何導四十幾歲,啤酒肚不算大,臉上坑坑窪窪的,看著他這副裝扮,子桑傾心裡一陣噁心。
門一開一看到何導,子桑傾就隱約明白了什麼。
她似乎……遇到了傳說中的潛規則。
靠他姥姥的!
她又不是藝人!
更沒想往娛樂圈發展!
一個導演穿著浴袍大半夜的敲她門,他娘的想幹什麼!
「是有點事,進去談。」
何導一開口,酒氣衝天,他也不等子桑傾說好還是不好,伸手用力一推把門推得更開,一邊說就一邊往裡走。
何導就跟進自己的房間一樣,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或者說,他進女人房間時,還從沒有遇到過被人阻攔的情況,所以他如此大膽,且理所當然。
「何導,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說。」
子桑傾快速後退幾步,攔在何導面前。
「不一樣,明天有明天的事,今晚有今晚的事。」
何導臉上的肥肉都顫抖了起來,勾動著曖昧的笑容,說著就要去拉子桑傾的手。
撲鼻而來的刺鼻酒氣中,子桑傾哪裡會讓他得逞,噁心的一個閃身躲到一旁,離他遠遠的。
然而,子桑傾這一躲,正好讓開了路,何導更是大搖大擺的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