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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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0章

四爺見狀,稍顯不耐煩,但是到底不好當著滿屋的婢僕面太落她的臉面,只得苦笑著替她求情道:「烏拉那拉格格經過此次,想來也知道小心了,再說小五病著呢,她是親額娘,定然是最著急的一個。」

對於四爺這種和稀泥的行為,爾芙並不意外。

她微微擺手,似是滿臉無奈地配合道:「得得得,既然王爺都這麼說了,我要是再揪著不放,怕是明個兒就要人說我是個容不得人的掐尖性子啦,不過烏拉那拉氏格格,你也要記得教訓,別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今個兒哭得好似個淚人似的,明個兒又生出旁的心思來了!」

說著,爾芙邁步走到跪地痛哭扮可憐的烏拉那拉氏媚兒跟前兒,屈指挑起她的下巴,另一隻手輕輕拂過她臉頰處的脂粉,然後將沾滿脂粉的手指對著四爺晃晃,面露淺笑地往外走去。

任何耍心眼的小把戲,也經不住這樣直來直去的扎心一刀。

烏拉那拉氏媚兒臉上的神色不變,眼底卻滿是驚慌,開口就要解釋。

只可惜,這次烏拉那拉氏並沒有替她打掩護了,她本就想要送烏拉那拉氏媚兒去地獄,之前也不過是希望這場戲出現意外,讓烏拉那拉氏媚兒逃過一劫,但是現在么……她似乎有了更好的機會。

烏拉那拉氏上前一步,攔住了要跪行到四爺跟前兒解釋的烏拉那拉氏媚兒。

「妹妹,真不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想要挑撥你和王爺之間的關係,但是你實在是有些不像話了,小格格正病著,你怎麼還有心情塗脂抹粉呢,便是我這個做庶母的瞧著,也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何況是王爺這個小格格的阿瑪呢!」說完,她就學著爾芙剛剛的模樣,面露可惜地往外走去。

人的情緒是很奇怪的,開心、歡喜等種種正面情緒未必能夠累積,未必能形成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但是如憤怒、不滿等負面情緒,卻是一定會漸漸累積在一塊,最終形成一加一大於任何數的效果。

她相信烏拉那拉氏媚兒這次肯定能過關,還能夠讓四爺忘卻她的所有過錯,但是當小五格格再出事的時候,這些曾被四爺遺忘的憤怒、不滿、懷疑、猜忌等負面情緒就會一股腦地鑽出來了,到時候就算是皇帝老爺子出面替烏拉那拉氏媚兒求情都沒用了,她就要高高興興地等著那天的到來。

果然,如烏拉那拉氏所預料的一般。

當天夜裡,烏拉那拉氏媚兒的哭聲斷斷續續地響了小半宿,又哭又求地糾纏了四爺好久,總算是讓四爺收回了帶走小五格格給奶嬤嬤照樣的絕情決定,她是順利過關了,但是四爺離開的時候,臉色卻並不見任何歡愉之色,顯然是被她煩得不輕。

烏拉那拉氏站在院門內,透過兩扇院門間的細縫,目送著四爺走遠,笑著回屋了。

她揮手打發了貼身伺候的宮婢,扭頭對著站在燭光能照耀範圍外的黑影,低聲吩咐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別做得太明顯,也別做得太出格,讓她先高興兩天,等那個病秧子的情況好些,再將那玩意兒送給病秧子試試味道。」

說完,她也就打著哈欠,進內室里休息去了。

這大半夜的,真是夠辛苦了。

隔壁院里,烏拉那拉氏媚兒抱著小五格格,一刻都不敢分神,但是也沒耽擱她收拾照顧小五格格的這幫宮人婢從,從奶嬤嬤到門外值夜的小太監,一個不落,挨著個地掌嘴,直將滿肚子的羞惱都發泄了出來,這才讓這些臉腫得好似豬頭似的奴才們滾出去,別在自個兒跟前兒礙眼。

「春喜,你說咱們是不是錯了?」烏拉那拉氏媚兒將睡得還不甚安穩的小五格格交給奶嬤嬤照顧著,自個兒揉著已經酸得快沒有知覺的肩膀,挪步來到外間的軟榻前,靠著軟塌上擺著的南瓜形軟枕,低聲問道。

被問到頭上的春喜一邊將更多軟枕塞到烏拉那拉媚兒的身後,一邊搖搖頭。

她是烏拉那拉氏媚兒從娘家帶出來的陪嫁丫鬟,也是烏拉那拉氏媚兒最信任的人,往常都是她和茶花伺候在烏拉那拉氏媚兒的身邊,但是她遠不如茶花得寵,一來是她不善言辭,二來是她真的不夠聰明,想不明白自家格格的許多行為是什麼用意。

這會兒烏拉那拉氏媚兒問她,顯然是已經急暈頭了。

她沉默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窺了眼內室里照顧小五格格的奶嬤嬤,低聲答道:「奴婢覺得嫡福晉會動怒,並非是為您,而是遷怒於您了。

奴婢聽說小七格格這次病得古怪,太醫去看過幾次,仍然沒能讓小七格格的病症好轉,王爺還特地將宮裡伺候的佛爺們都請回來了,顯然這病是有些邪門,那嫡福晉疼愛小七格格是府里人盡皆知的事,她心情能好就怪了,您又這時候主動撞上去,她怎麼可能不為難您呢!

就奴婢的愚見,這事要怪就怪側福晉不好,她故意派去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青柳,那顯然是沒安什麼好心,還故意等在外面和嫡福晉一塊過來,誰知道她這一道上有沒有故意說您的壞話呢!」

春喜能分析出這些內容,那就已經是她超常發揮了。

烏拉那拉氏媚兒耐心地聽她說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嘆著氣道:「我怎麼能不知道隔壁那位是故意要害我呢……

只是要怪就怪咱們院里的人手太少了,不然也輪不到她跑前跑后的忙活啦,借著我顯示她的賢惠和寬和,好人她來做,還攛掇著嫡福晉那個糊塗蛋來對付我,真以為我瞧不出來是她在背後搞鬼呢,要是我稀里糊塗地和嫡福晉對上,她還不知道要怎麼拍巴掌樂呢!」

說完,她就又是一聲嘆息,到底還是地位太低,手裡的銀錢不夠,連想要培養兩個心腹來供自個兒差使都不成,看來等小五的身體好些,自個兒也是該多做些準備了,這受氣的小格格,她是徹底做夠了。

「其實格格也不必動怒,奴婢瞧著王爺也並沒有怪您,還替您給福晉求情呢,顯然是看重您的!」春喜聞言,恭聲勸道。

烏拉那拉媚兒聽完,一臉苦笑地搖搖頭,卻到底沒有解釋這裡面的貓膩。

因為她怕她解釋得太清楚,讓春喜和茶花她們都學聰明了,學會了府里宮婢僕從們都會的那手看人下菜碟的本事了,那她這個無錢無勢、又無人可用的小格格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想到這裡,她的面色緩和了幾分,放柔了語氣,對著還是一臉懵的春喜,輕聲吩咐道:「去取些熱水給我敷敷肩膀吧,然後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個兒還要和我一塊照顧小五格格呢,也不知道這丫頭什麼時候能退燒!」

春喜一臉歡喜地點點頭,邁著輕快地腳步往外走去。

烏拉那拉氏媚兒則是起身回到了內室里,看著奶嬤嬤還有些腫的臉頰,撩著袍擺就跪下去了,她一臉誠懇的說道:「今個兒讓嬤嬤受辱,實在是我沒有辦法所致,還望嬤嬤不要怨恨小五格格,便是要怪就怪我吧!」

「格格,您這是做什麼?」本來背對著門口方向的奶嬤嬤聞聲,回過頭來,被烏拉那拉氏媚兒的舉動,嚇得渾身一抖,忙將懷裡抱著的小五格格放回到床上,伸著手就要來扶跪在自個兒跟前兒的烏拉那拉氏媚兒,同時她也跪了下去,她是個很憨厚的人,不然當初四爺也不會安排她來照顧可能智力有些問題的小五格格了。

烏拉那拉氏媚兒見狀,哭著搖搖頭,對著奶嬤嬤訴起了自個兒的委屈。

她玩這一出,所圖就是奶嬤嬤在內務府的關係,烏拉那拉氏媚兒很聰明,她清楚自個兒的短處在哪裡,無非是沒有根基和倚靠,便是手裡揣著銀子都不知道該往哪裡使,而四爺安排過來的這個奶嬤嬤性格憨厚,卻是上三旗包衣出身,來往的親朋好友都是現成的人脈,如果她能得到小五格格這位奶嬤嬤的幫助,那麼她就有了收攏人手的門路。

奶嬤嬤性格憨厚,卻是從小入內務府伺候的宮女出身,便是她不如姐妹們聰穎,卻也不是傻瓜,二十來年的宮女生涯,讓她深諳這些貴人主子們的習性,烏拉那拉氏媚兒這會兒能哭哭啼啼地給自個兒下跪求助,那麼等烏拉那拉氏媚兒得勢之後,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自個兒。

她怎麼能夠自掘墳墓呢……

當然,奶嬤嬤也不會一口回絕烏拉那拉氏媚兒的請求,滿臉愁容地點頭應道:「格格的為難之處,奴婢也是看在眼裡了,只是奴婢出自小門小戶,夫家也是內務府里不甚起眼的小家族而已,怕是幫不到格格太大的忙,但是既然格格吩咐了,那奴婢就試試看吧。」

「那媚兒就在這裡先多謝嬤嬤的仗義相助了。」烏拉那拉媚兒笑著道。

陳嬤嬤苦笑著,搖頭道:「奴婢身份卑微,實在當不得格格您這般禮遇,您快請起身吧,若是讓旁人瞧見,怕是不好!」說著,她就將還跪在自個兒眼前的烏拉那拉氏媚兒攙扶起來了,她自個兒也順坡下驢地站起身來,誰跪誰腿疼,自個兒不心疼自個兒,那就太對不起自個兒了。

烏拉那拉氏媚兒也沒打算和陳嬤嬤多做糾纏,因為她也怕春喜取水回來瞧見自個兒給陳嬤嬤屈膝做禮的模樣,一個主子混到給身邊婢僕行禮作揖的份上,實在是有些丟臉了。

顯然,陳嬤嬤也沒有趁機和烏拉那拉氏媚兒聯絡感情的打算,趁勢抱起小五格格,稍顯尷尬地對著她笑笑,便走到內室的屏風後面去給小五格格加宵夜了。

烏拉那拉氏媚兒見狀,有些不高興地抿抿嘴兒,徑直回到外間休息去了。

她有些氣惱陳嬤嬤的不識相,自個兒便是身份再低,卻到底是親王府里有名分的格格,更替四爺誕育下小五格格,就算小五格格的身體有些不妥之處,那她也是有功於愛新覺羅氏的功臣,但是陳嬤嬤卻這般疏冷自個兒,真真是狗眼看人低,待自個兒登上高位的那天,定要將這刁奴處死,這才能補償自個兒今日所受之屈辱。

不得不說,烏拉那拉氏媚兒的心態被憨厚的陳嬤嬤看得真準確。

再說,爾芙回到小七在桃花塢那邊的住所,連睡了整日的小七已經在詩晴輕柔和緩的聲音撫慰下,又一次地睡過去了,她面露甜笑地看著睡相較差的自家寶貝兒,替小七掖掖被角,便這樣褪去鞋襪地坐在了床邊。

「我剛剛可能做錯了某件事!」她看著還未休息的詩晴、詩蘭二人,低聲說道。

「主子何出此言呢?」詩蘭聞言,輕聲問道。

爾芙並沒有答話,而是抬頭望向光線稍暗的窗外,滿臉苦笑地搖著頭,好一會兒才說起自個兒是如何為難烏拉那拉氏媚兒的事,又著重說了下烏拉那拉氏側福晉的反應,她是剛剛在路上才反應過來的,正因為烏拉那拉氏側福晉過於反常的做法,讓她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來。

詩蘭和詩情二人耐心地聽爾芙說完,對視一眼,齊聲道:「主子,您實在是不必如此煩惱,烏拉那拉氏側福晉和烏拉那拉氏格格再不對付,也牽扯不到您的頭上,咱們約束好咱們院里的宮婢僕從就是,任由她們打破頭才好,反正她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胡說,我是這府里的嫡福晉,內宅不寧,便是我這個做福晉的未能盡到本分。」爾芙卻並不這麼看,她面色沉重地搖搖頭,嘆氣道。

接著,還不等詩蘭等人出言安慰,她便又繼續說道:「再說了,內宅不寧,我被宮裡娘娘訓誡,這還是小事,我就怕王爺那些兄弟們會藉此攻訐王爺的私德,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旦牽扯到王爺頭上,那烏拉那拉氏側福晉和烏拉那拉氏格格的私怨,便不再是咱們府里一點小事了!」

說完,她就又是一聲嘆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嘆氣的次數是越來越多,她邁步走到窗邊,遙遙望著根本看不到的長春仙館方向,想象著住在長春仙館里,越發得意的烏拉那拉氏,她的心裡竟然生出一種角色互換的荒唐感覺,這也讓她更加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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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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