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岫雲番外(十)

第二百七十七章 岫雲番外(十)

277岫雲番外10

「楊大人並未打消謀算秦家的念頭,秦公子還得多加小心才是!」岫雲看著秦若寒,輕聲道出了自己的猜測。

昨日,同知楊其廣的夫人特意送來帖子,請她和秦若靜到楊府賞花。岫雲知道,賞花不過是個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見一見自己這個人,探一探自己的底細,好做下一步的打算和安排。但是,她卻不能再推了——王媽媽一家是一個半月之前被處置的,處置可那一家子的第三天,楊夫人就給她下了帖子,當時,她大病未愈,身體剛有起色,連走路都成問題,又怎麼可能應諾。

她以養病為由推了,楊夫人想必也知道她的身體確實太虛弱,不但沒有表示出什麼不悅,次日還讓人送來一些補藥給她調養身體。楊家送來的東西,岫雲自然是不敢用的,但是這份情卻只能生生受著。半個月前,楊夫人又下過一次帖子,岫雲身體雖然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但還是婉拒了,楊夫人次日又送來藥材,和藥材一道送給岫雲的還有一句「下次可不能再推」的話。真是因為這麼一句話,岫雲再怎麼不願意,今日也只能去了。

到楊府之後,岫雲倒是沒有被刁難——楊夫人在沒有確定岫雲的身份之前是肯定不會刁難她的,但是試探的話卻一直沒有斷,從岫雲提過的姨父周銘有哪些連襟,到京城某些關係。再到京城如今熱門的話題時興的服飾等等,當然,她在麟州,知道的都是三四個月甚至半年之前的了,這些剛好是岫雲知道的,所以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談得十分投契,不知內情的人見了,或許還會認為這兩人關係極好,而不是在打機鋒。

兩人像是一見如故,說著說著就忘了時間。等到恍然回神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這一個時辰足以讓楊夫人確定眼前自稱叫翰林院學士周銘一聲姨父的女子就算不是周夫人的侄女也定然有著不一般的出身,足以讓她通過岫雲的一言一行和言語之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她沒有詐他們,但同時。足以讓岫雲知道。在她見過楊兮若之後的這三個多月里。楊家定然費了氣力去查自己的身份,也足以讓岫雲肯定,楊其廣只是暫時收回了爪子。並沒有放棄秦家這塊在嘴邊上的肥肉。

「再小心也未必能躲得開!」秦若寒苦笑一聲,坦言道:「暗地裡打秦家主意的人可不少,當初若非及時攀附上楊大人,或許秦家早就不復存在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岫雲看著秦若寒,眼底閃爍著關心,處理了王媽媽一家,她安心調養的那段時間,她指點秦若靜如何打理內宅——岫雲也學過打理內宅庶務,尤其指婚的旨意下了之後,更是用心的學了好些日子,雖然在玉夫人眼中,她那點子水平不夠看,但用來指點秦若靜,還是綽綽有餘的。定規矩,調/教下人/,整理內宅的賬冊……秦若靜原本是什麼都不懂,而之前打理內宅的王媽媽也是個稀里糊塗辦事的,秦家的內宅簡直就是一團亂麻。為了理出個頭緒,岫雲沒少問秦若寒,見面的機會多了,相處的時間長了,對這個原本就頗有好感的男子更多了些不好說也不能說的感覺。

「還能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唄!」周玲的摻和讓他意識到不妙,而之後發現的某些痕迹更讓他意識到那位一直對秦家虎視眈眈的魏大人和一直以來為秦家撐腰的楊大人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他現在面對的是麟州最大的兩座山,秦家或許逃不開了。只是,這樣的話說了也只是讓人跟著擔心而已。他輕聲道:「姑娘現在最重要的是在啟程前往延州之前將身體養得更好些!」

「你要送我離開了嗎?」岫雲心裡喟嘆一聲,她還以為能多拖些日子呢!

「還要再過些日子!」秦若寒神色依舊是冷冷淡淡的,但眼底深處卻藏著不舍,岫雲想拖日子,他又何嘗不想呢?就算她終究要離開,但能多看她一眼,和她多說一句話都是好的啊!若不是意識到秦家此劫難逃,他又怎麼捨得主動送她離開呢?他勉強笑了一下,道:「姑娘病情好轉之後,我給駱兄寫了一封信,煩請他到麟州來護送姑娘前往延州。他今日來了回信,說會在月底過來,有駱兄護送,姑娘定然能夠平安抵達延州。」

「事態已經惡劣到這個地步了嗎?」岫雲一驚,她恢復之後秦若寒一直不曾與她提及送她前往延州的事情,原以為他和自己一樣存了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思,哪知道是另有打算和安排。

「姑娘不要多想,麻煩駱兄不過是為了穩妥而已,沒有別的用意!」秦若寒心裡苦笑,他怎麼忘了眼前這個女子有多麼的聰慧,她能從那麼些蛛絲馬跡中發現問題,又怎麼不明白自己特意請駱翔宇來護送她的用意呢?

「你覺得我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嗎?」岫雲不相信他的話,若不是情況極為惡劣,連讓一般人送自己到延州都有可能出現意外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找上剛剛建立交情的駱翔宇呢?她腦子裡轉過一個念頭,問道:「駱公子在延州是什麼身份?他可能幫你緩解目前的困境?」

「駱公子出身武將之家,他現在是大將軍麾下的百夫長,他應承幫我將姑娘平安送到延州已經是莫大的情分了!」秦若寒笑笑,再回麟州的路上他和駱翔宇倒是處出了交情,當時沒有多問,但回到麟州之後也將駱翔宇的底細查了一查,駱翔宇家世倒也不錯,但和建安侯府相比還是差太遠,當然。更主要的是他和駱翔宇的交情還沒有好到為了他不計一切代價的程度。事實上,駱翔宇答應前來護送岫雲,除了那份淡淡的交情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利用了駱翔宇對岫雲的好感。

「連緩和一下都做不到嗎?」岫雲看著秦若寒,道:「只要能拖到我到延州,平安見到父兄,就能請我父兄出面……」

「雲姑娘,現在最要緊的是姑娘能夠平安回到家人身邊,別的都不重要!」秦若寒輕輕搖頭,他知道岫雲的意思。和岫雲定親之人能一個手指將知州摁死。那她的出身定然很高,她若能請到她的父兄出面,秦家面臨的一切困難必將迎刃而解。但是,這個道理他懂。別人肯定也懂。他現在不拖延。岫雲還能相對順利的離開麟州,要是拖延了,讓人看出來了。岫雲可就要面臨危險了。他的疏忽大意,王媽媽的愚蠢無知已經讓她吃了那麼大的苦頭,他又怎忍心再置她於險境?不等岫雲再說,他便道:「和楊夫人應酬可不是件省心的事,姑娘一定也很疲倦了,你先休息,有什麼話等休息好了再說。你好不容易才養好,可不能再病倒了!」

話一說完,秦若寒就轉身走開,岫雲連話都來不及說出口,看著秦若寒疾步離開的背影,她知道他面對的處境或許比自己想的要嚴重得多。

但是情況到底有多嚴重岫雲沒有機會問出口,那日之後,她就沒和秦若寒照過面,最初的幾日秦若寒天不亮就出門,忙到就寢的時候才回到秦府,再後來就忙得連家都不回了,岫雲和秦若靜擔心之極,想找個理由出門,順便看看他到底在忙什麼,卻被門房告知,說秦若寒交代過了,沒有他的陪同,岫雲和秦若靜都不能出門。

岫雲的心徹底懸了起來,直到半個月後,四月二十九那日,才看到眼中滿是血絲的秦若寒。他卻沒有和岫雲多說,只丟下一句「駱兄已經到了,明日一早啟程,你和念念收拾東西,她和你一道離開」就轉身離開,丟給岫雲一個撐不起衣袍的背影,岫雲思忖片刻,和秦若靜湊在一起嘀咕了句,自去收拾。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秦若寒就讓人將兩人叫了起來,讓人拿著兩人收拾好的兩個大大的包袱,將兩人送到停在後院的馬車邊上,對早已經在馬車邊的駱翔宇等人道:「駱兄,舍妹和雲姑娘就託付給駱兄了!」

「秦兄放心,我一定將她們安安全全的送到延州!」駱翔宇拱手,對秦若寒他有很深的好感,但是他也知道他能力有限,只能幫到這個程度了,更多的就力不能逮了。他也是一身熱血之人,若是沒有岫雲和秦若靜這兩個弱女子,倒是可以放手一搏,但有了這兩人,他們就不能那麼做了。

「大哥,是不是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二哥呢?他怎麼樣?」秦若靜眼眶紅紅的看著秦若寒,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我將他送到了青陽書院,請韓夫子將他關了起來,塵埃落定之前不讓他露面。他本來就已經過繼出去了,再有韓夫子和青陽書院相護,不會有事的。」秦若寒笑著摸了摸秦若靜的頭,和很多不愛笑的人一樣,他的笑容頗讓人驚艷,他輕聲道:「你跟著雲姑娘,這裡的事情處理好之後,大哥會來延州接你的。」

「大哥~」秦若靜小聲哭了出來,秦若寒安慰了她好一會,她才止住眼淚,萬般不舍的拉著秦若寒的手,道:「大哥,我聽你的話,可是,你能不能送送我們,只要送我們出城就好,不會耽擱你的時間的。」

「好吧!」秦若寒嘆口氣,他算看出來了,他如今就算願意捨棄秦家所有的產業,旁人也未必肯放他一條生路,今日一別或許再無相見之日了。

走到城外的長亭邊,秦若寒又停了下來,對馬車裡的人道:「雲姑娘,念念,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

話音剛落,車帘子被人掀開,岫玉和秦若靜一前一後跳下馬車,看著帶了面紗。身著騎裝的二女,秦若寒一陣愕然,岫雲卻不理會他,而是問一旁的駱翔宇道:「駱公子,敢問從這裡到延州城,半路可能換馬?」

「可以!」駱翔宇微微一怔,給了岫雲一個肯定的答覆,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岫雲知道路上會有專供人換騎驛站,問這話只是想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那個資格而已!

「那麼,我們棄馬車不用該為騎馬需要多久能到延州?」岫雲再問。

「若每過一個驛站換一次馬,再快馬加鞭的話只需一天半就足矣!」駱翔宇眼中滿是欣賞,他算看出來,這位雲姑娘不僅有謀有識還有勇,可惜啊,她怎麼就訂了親了呢?

「若只打尖不投宿呢?」岫雲再問,她知道大哥玉凌雲最長記錄是連續三天三也不曾夜宿,實在累極了也只是找個地方休息半個時辰,她不敢和玉凌雲比,但咬著牙堅持一宿不睡持續趕路卻還是能夠做到的。

「現在出發,明日一早就能趕到延州城外!」駱翔宇已經不止是欣賞和惋惜了!

「秦公子,你現在可以選擇和我們一起前往延州,我們只在路上打尖換馬,不做其他停頓,趕到延州之後,見我父兄,我向你保證,最遲明天晚上,我兄長必會帶人返回麟州,先確保二公子的安危,再助你渡過此關。」岫雲看著秦若寒,道:「我知道,秦公子或許會選擇留下來,等候救兵,但是,我們這一離開,那些人勢必全力而為,不給你任何喘息的機會,說不定等家兄趕來的時候,你就已經被人害死,那個時候就算將那些人碎屍萬段,也不值得。」

「我二弟……」岫雲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秦若寒自然知道和岫雲一行離開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還有無法捨棄的人。

「沒有將你控制住之前,他們不敢隨意動秦二公子,但你若有了意外,秦二公子也難於保全。既然結下死仇,必要斬草除根,不是嗎?」岫雲看著秦若寒。

「好吧,我和你們一道離開!」秦若寒被說服了,他看看岫雲,再看看秦若靜,臉上又出現一絲猶豫,而駱翔宇則招呼著兩個朋友將拉車的馬給收拾出來,這匹馬是秦若寒特意挑的,也是一匹好馬。

「你和念念一騎,我五歲就會騎馬,可以單獨一騎!」岫雲知道他在猶豫什麼,他能在這個時候還想這個,她已經很高興了,她笑著道:「馬車裡備有一副馬鞍!」

怪不得那麼大的兩個包袱,原來裡面有一副馬鞍!秦若寒嘆息,他敢肯定,岫雲昨晚就已經打算好了!

「雲姑娘,你還真是什麼都準備好了啊!」駱翔宇大笑,又殷勤的道:「雲姑娘,此去延州兩百多里,路途可不輕鬆,姑娘若不嫌棄的話,和我共騎如何?」

與駱翔宇從延州來的另外兩人聽了這話,擠眉弄眼的,一臉戲謔的笑,而後將視線落在岫雲身上,想看看她會怎麼回答。

「駱公子,為了你好,我還是自己騎的好!」岫雲似笑非笑的看了駱翔宇一眼,希望他知道自己身份之後不要懊惱說話不經腦子。

「雲姑娘,不知道令尊令兄是何人?」其中一人笑著開口,他比較好奇的是這位有勇有謀有識的女子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她一介女子都這樣了其父兄定然不是尋常之輩。

「這個暫時還是不說的好,免得嚇得你們腿軟,耽擱了行程!」岫雲淡淡一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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