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死後哀榮
「尚主」的好消息來時,萬典有正在洗腳,嫌水太冷,旁邊拿熱水壺加,一聽這個消息,驚得把水直接澆腳背上了!自己還不知道!旁邊人嚇得叫:「老爺、老爺!你的腳——」差點沒問出「你的腳熟了沒?」
萬典有這才反應過來,嗷嗷叫著拔腳,呼呼吹氣,幸而是沒熟。敷上燙傷葯,他可以到床上躺個幾天了。
雲劍聽了這事兒,也很同情他,親自來看他,推心置腹問他:你要是太不喜歡雪宜公主,跟我直說,我也不會太勉強你。總能另想辦法的。譬如……
「不不!」萬典有斬釘截鐵說,「我願為皇上分憂。」
「確定?」雲劍問。
萬典有老臉一紅,擲地有聲:「總要有人跟公主成親的嘛!」
雲劍看了萬典有一會兒,笑起來,伸出手拍拍萬典有的肩,一邊搖頭一邊笑。
這樣,曾被人以為會抱獨身主義終老的雪宜公主,也終於成親了。這兩人到底各自在對方身上看中了什麼,很費人猜疑。總之他們都是見過世面的的老江湖,很知道自己要什麼,彼此開心就好!
最大的收益人-大約是雲劍。雪宜公主肯為他所用了,在內與雲詩配合、在外與萬典有配合,發揮出她真正的能力,千百倍於當初在大陵朝的時候。
就是有一點,她管束丈夫管得實在太緊。萬典有已經算能很聽她的話了,把她像頂頭上司一樣奉承著。還是有時候犯了錯、要受她的氣。
舉個例子。有一次雪宜出遠門了,萬典有估摸著她那天不會回來,他正好又跟幾個要好朋友喝酒,叫了歌伎來,說是唱歌,誰知道還幹什麼呢?總之雪宜公主回來了!歌伎逃出門的時候,據說都釵溜鬢亂衣裳不整的。
她們為什麼逃?因為雪宜公主手裡拿的可是明晃晃的刀子!不怪她們膽小。那些賓客們逃得比她們還要快呢!
雪宜公主穿著短打,釵環顯麻煩,全摘了,就那麼披頭散髮的。不知哪裡拿了把刀。就直接沖了進來,剎那間驚散鶯歌燕語,賓客們全跑了,萬典有都鑽到床底下去了!
那一次雪宜公主是怎麼教訓萬典有的。外頭沒人知道。總之等他又出來見人之後。人就往他臉上看。萬典有問:「幹什麼?」人回答:「聽說您後院的葡萄架倒了。看看您臉上有沒有擦傷。」萬典有哼哼了一聲:「很好笑。很好笑。滾!」
人家調笑他,倒還罷了。那個月正好是吏部給百官上考詞的時間。分管這一塊的侍郎就給萬典有評了個:「婦強夫弱,內剛外柔。一妻不能禁止。百姓如何整肅?妻既禮教不修,夫又精神何在?考下。」
對這考評,萬典有還沒說什麼,雪宜找雲劍抗議了。雲劍從善如流,問她:「那你有什麼建議?」
雪宜公主的建議傳回吏部之後,他們都要瘋了:什麼鬼!叫我們去做他們丈夫的職位試試看?難道一定要學會下蛋,才有評判一隻雞蛋是否好吃嗎?這女人的腦子被門夾過嗎?聖上總不會……
他們沒好意思說「聖上總不會跟著腦子被門夾過同意了她吧?」
當然雲劍的腦子確實不壞。他沒有聽從雪宜公主的建議,但也沒有完全置之腦後。他提出了一個更公平的辦法:由吏部選出他們覺得合適的人,去跟雪宜公主夫妻倆pk。
也就是說,吏部不用真的會下蛋,只要證明他們挑蛋的眼光不差就行。
一個軍隊里的新秀,如今也掛上將銜了,跟萬典有比武。先是單挑,然後是比攻防。
不但京城百姓樂瘋了,附近方圓幾百個城鎮的居民都轟動了。能趕來的都趕來了。如此盛會,一票難求。朝廷的金庫嘩啦啦的飽賺了。各種小販們也雲集至此。這一會,直接促成了一個集市,即使比武結束,後來仍然每年一大集、每月一小集。新朝京城作為南北貿易的中樞地位,就此奠定。
那單挑,萬典有幾乎要敗的,後來使出吃奶的力氣,行出險招,還是贏了。據他說,是想想輸了的話要看老婆嘴臉,於是就背水一戰了。至於第二關攻防戰,萬典有跟雲劍打了這麼多年積累的經驗不是假的,雲劍給他加這麼多功績升這麼多級不是光靠人情的,小將暫時還勝不過他。他又勝了。
雪宜公主則給吏部推選出的另一個人,在內政外交上過招。他們各選了一個藩侯作交涉。
中原漢人控制的地界,雖然已經名義上都歸順朝廷了,但很多地方實際上是在各自為政,類似節度使。雲劍把他們都封為藩侯,希望能逐漸把他們都徹底歸到朝廷的管轄之下,但又不希望把他們逼反了。溫水煮青蛙,這水溫怎麼調,很有講究。雪宜公主這段時間的重點都在做這個,成績斐然。她跟吏部選手就比這項工作。
吏部選手完成得中規中矩,不但沒有爆發矛盾、且從那藩侯手裡爭取到了更多利益。吏部上下都很高興,覺得這次總歸不會輸了。
雪宜公主拿出的戰果卻更強大:她負責的那個藩侯,直接到朝廷覲見、願意接受一切調任差遣了!把整個藩區奉給朝廷了!
吏部很不服氣:那個藩侯其實是大陵的忠臣啊!看在雪宜公主的面子上才歸順的!雪宜公主是利用了她的出身,這才贏的!別人怎麼能贏過她?
雲劍回答:「不錯雪宜公主的身份,幫助她得分,並不是幫助她失分。」
有懂事的大臣,就去罵吏部的那些傻蛋了:「你們以為皇上為什麼對雪宜公主如此理喻?」
不管黑貓白貓,逮住耗子就是好貓啊!雪宜公主夫妻能為朝廷立功,你管他們關起門來誰壓倒了誰?你憑什麼把他們考評為下等?
吏部來了一次大換血。以此為契機,新朝政治以實務為主,那些大道理的虛文,少有人談了。
儘管沒有人談虛文,卻還有人拍馬。一個薛從事,自從雲劍上台後,舉家為雲劍避諱。所謂避諱,就是雲劍的姓名這幾個字,他奉為神聖,平常不能談及。其實雲劍自知自己姓名用字普通,也不想改名,也不在意這些,沒要求別人避諱。你說如果把「謝謝」非要避成「多承厚意」,把「雲」非要避成「天絮」,把「劍」非要避成「青鋒」,別不彆扭呢?
這拍馬的,要諂媚,就顧不上彆扭了。
他命令家裡人,全都把新皇上的尊號避諱,聽到誰不小心犯忌了,就加以鞭打斥責。可惜這幾個字確實是太常見了,有時候他不小心,自己也不小心說了,就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諂媚如此,他希望能上達天聽。上司收了他的好處,也真的幫他奏上去了。雲劍看完之後的評價是:朝廷的奏章寫這些?他們部門沒有更值得申報的了嗎?
那上司當期考評,在奏章上就失了分。而那薛從事自己那期的考評,該怎樣還是怎樣,也沒有一點得到好處。
有個朱御史,可能覺得這薛從事拍馬屁無效,是因為拍得不到位。他聽說謝大太太,就是如今的太后了,不幸染了點小病,就帶著身邊所有的人吃齋禱祝。他妻子不小心奉了個肉菜上來,他直接把菜碗摔地上了,大罵妻子:「不知道我們給太后齋戒祈福嗎?你竟敢碰肉!不忠不孝、沒有人心,一至於此!」以此為由,休了妻子。
這夫妻之間的事,就屬於有關部門上奏的職責範圍了。參見雪宜公主和萬典有那檔子事,哪怕夫妻打架可以不管,休妻,而且是為了太后,這必須上達天聽。
雲劍聽完之後,也很幽默:「朱御史真是一片孝心。那就量材而用吧。」
怎樣量材而用?他既然對大太太如此孝順,那就去侍候大太太吧!
朱御史聽到這個,差點嚇**:從前的謝大太太身邊就沒有個男僕,現在她,可是太后!身邊用的侍候人,能是男人嗎?男人那不是得閹了才送進去嗎?
人還要給他打趣:反正你已經把自己夫人送走了,看來做好準備了,現在閹了,也無牽無掛了。
開什麼玩笑!這胯下之物,豈能無牽挂。不是所有人都能對自己下手這麼狠的!他敢送走自己的夫人,就是覺得以後還能有更好的女人!就不提女人吧,去勢本身也很危險啊!喏喏喏,謝二老爺就是個前車之鑒。雖然皇上把謝二老爺送去山裡禁閉反省了,對死者也算有交代了……朱御史不想做死者啊!死都死了,交代還有個毛的用啊!
有人說什麼死後哀榮……可是玉庭之死,最後定案是他向謝二老爺獻媚求進,謝二老爺不合接受了,真的叫來閹匠,不幸失手。這種定案,有什麼鬼的哀榮啊?
朱御史想自己要是死了,那也是這麼個定論。他是自己向皇上獻媚,要閹了自己去伺候太后,不幸死了……人家聽了不都得笑話!
他想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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