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85_85310「二弟，今天要犁田，牛我就牽走了。」一個身材粗壯的漢子一大早就到了牛郎家裡，黝黑的皮膚隱藏了他臉上那點淺淺的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你還和他說什麼？」潑辣的女聲在屋外，「快走了！」

伴隨著女人的聲音，還有牛「哞哞」的叫聲。

「大哥……」牛郎一臉的為難，和兄嫂分家后，被分給自己的老牛就如同他的親人一樣，他自己都捨不得讓他犁田，可是大哥……

「自家兄弟，難道還分什麼你我不成？」被牛郎叫做大哥的粗壯漢子大朗有些討好地揚聲沖外面回了一聲「就來」后，拍了拍牛郎的肩膀，就將他拒絕的話全拍回了肚子里。

跟著走到屋門口，牛郎看著被大嫂牽著往院子外走的老牛，怔怔地出神。

昨夜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夢中與他相依為命的老牛突然說話了，告訴他林子里有仙女洗澡，只要他去藏了仙女的衣裳，就會有仙女做他的妻子。

作為五里八鄉都誇的老實人，夢中的牛郎在欣喜激動之餘，殘存的理智也是告訴了他那樣是不好的，他不應當那麼做。仙女也是女子，偷看女子洗澡那是活該被打死的。更何況還要藏起仙女的衣裳，以此威脅她嫁給自己了。

只是，心底對仙女做妻子的渴望戰勝了良知，在老牛所說的時間，他去了那池子。

池中果然有仙女在洗澡，個個天姿國色，一直認為村中桂花就是最美的女子的牛郎簡直看花了眼，仙女那□□在水面上的像是白玉一樣的肌膚更是讓他的鼻血擦也擦不完。腦袋都暈乎了，他卻還記得要藏起仙女的衣裳。老牛說讓他藏紅色的仙衣，他手腳發軟地照做了，入手光滑的仙衣紅艷艷的，和仙女一樣好看的緊。

隨後，發現了他的仙女們受驚飛走了，只有那被他藏起了仙衣的仙女，一個人藏在水底，只露出嬌美的容顏在水面嚶嚶地哭。牛郎被她哭地心軟，心中的害怕也被她哭走了，他覺得心疼，卻還是鼓起勇氣對仙女說只要她願意嫁給他他就把仙衣還給她。

仙女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在看著他愣了一會後，竟然真的答應了他！

那只是一個夢，清晨從自己木板平拼成的床上醒來的時候，牛郎就已經知道了。他清楚地知道那不過就是他想要一個妻子后產生的不切實際的幻想，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可是，想著夢中仙女嬌美的模樣和她與自己成親后的幸福美滿，牛郎還是會忍不住失神，沉浸在其中醒不過來。

「織女……」想著夢中仙女妻子的名字，牛郎忍不住喃喃念著。

老牛剛被牽到院門口，牛郎忍不住想，為什麼老牛不能跟夢中的牛哥一樣說話呢，那樣的話就算會被大哥與嫂子男女混合雙打，他也是不會讓大哥他們把它牽去犁田的。

「啪！」一聲清脆的鞭響，身上便是一疼。

大朗不是個疼惜家畜的，更何況老牛還不算自己家的了，他恨不得眨眼時間就能把田給全部犁完，揮起鞭子來自然是毫不留情。

一鞭連著一鞭，縱然皮糙肉厚，也挨不住。

「古有佛割肉喂鷹……」在田裡一圈一圈地走著的金蟬子腦海里不斷想著佛陀們的光榮事迹，可是心底卻像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讓他的心湖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他想要一蹄子把抽他鞭子的人給踹田裡去。

不管念了多少聲阿彌陀佛，他都無法將自己這個念頭剔除出去。

也許，真的是他佛性不夠。

不管他有這樣的想法自己被困在了這牛身裡面失去了平常心，還是他本身就有這樣的想法或者其他原因，作為一個佛，他都是不合格的。

他沒有以身飼虎的慈悲，也不認為念兩聲阿彌陀佛就能讓人棄惡從善。

難怪佛祖會對他有意見……

此番被派往天庭出任務，明面上看似是個立功的活，引得不少佛陀菩薩爭相報名。可那麼多的選擇，佛祖卻偏偏選了從頭到尾一聲沒坑當著布景板的金蟬子，不是因為他看重他，而是恰恰相反，他在敲打他。

給天庭公主挖坑，不說這得罪了天庭，就是這件事本身，也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

雖說憑著佛祖給他的花，他成功將向小七坑進了小千世界，但是，在向小七進入小千世界后不久，他便也跟著被吸了進來，還苦逼地附身到了一頭老牛身上！

作為天庭公主，那必有大氣運，僅僅只是這樣的反噬或許是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害她的緣故，而且來到這小千世界也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實質上的傷害。

「痛不痛？嘿嘿，和尚你也有今天！」

清脆悅耳的聲音，金蟬子抬眼，便看見了飄在他前方不遠的向小七，正啃著果子看他的熱鬧。

被困在牛身中，金蟬子比向小七慘多了，向小七起碼還有著仙女的身份，還能夠動用法力，而他，除了還能說人話以外，其他和一頭牛真的沒什麼區別了。而這說人話，好像也是這頭牛本身自帶的技能屬性。

「七公主。」金蟬子溫聲叫著她。

心底少少的有著些口吐人言將又甩了他一鞭子的大朗嚇摔倒田裡去，但金蟬子還是只發出了哞哞的聲音，他相信向小七是聽得懂的。

「叫我做什麼？」無聊時雜七雜八都有所涉獵的向小七果然聽得懂，她斜著眼看他，語氣嘲諷地說道：「現在不裝傻叫我『姑娘』了？」

「七公主聰慧過人，必是早已看穿了和尚，倒是和尚班門弄斧了。」有向小七轉移注意力，金蟬子發現自己果然不再想著要撩后蹄了。

「呵呵。」向小七一點都沒有被表揚了的驕傲感。

「如我所說，七公主你與我佛有緣。」金蟬子是知道佛祖的心思的，一個天生便有大氣運的孫悟空不嫌多，再來一個天庭公主，妥妥的錦上添花，最好添上一道彩虹才是。

向小七翻翻白眼，用口型贈與他倆字：滾粗！

也不知金蟬子看懂沒有，他溫和地微笑著。

向小七覺得蛋疼，她居然從一張牛臉上看出了微笑的神情，難道還真是解讀猴猴臉上的表情解讀地多了，所以對於這技能觸類旁通了？

佛祖的弟子金蟬子，未來迷地一眾妖精暈頭轉向的唐僧……看到他現在變成了一頭牛，總有種喜大普奔的欣喜感。

能碎碎念地將孫悟空恨不得一棒子把他敲死，向小七也不願與他扯皮，將果核丟掉，直接將事情與金蟬子攤了開來。

「我要怎麼才能離開這個世界？」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解鈴還須繫鈴人，向小七堅信金蟬子一定知道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方法。

金蟬子搖搖頭：「和尚不知。」

「我信你才見鬼了！」向小七叉著腰做兇狠狀，「我勸你最好老實告訴我，不然就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分分鐘□□你八百遍讓你體會一下花兒為什麼會這樣紅！」

「和尚我的確不知。」金蟬子依舊是這個答案。

在向小七真的動手收拾他之前，金蟬子非常有眼色地將事情告訴了向小七。

首先，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離開這個世界，要是他知道的話，半夜咬斷繩子跑路這種能屈能伸的事他也不是做不出來。

還有便是這來自佛祖手中的小千世界原本是不完善的，可是在把向小七坑進來之後，世界居然它自我完善了。如此一來，不僅打亂了金蟬子原本的部署，還使得本來就技術等級不達標的他連空間薄弱處都找不到了，徹底絕了向小七想要離開的願望。

牛眼溫潤，始終帶著些水汽的樣子，無辜又純良，顯得很真誠的樣子。

金蟬子發誓自己真的說了好實話，可架不住向小七一點相信的意思都沒有，她用漂亮的杏眼瞅著他，裡面只有兩個字：騙子！

向小七的眼神太過直白，有那麼一瞬間，金蟬子竟然有了一種心塞的感覺。

「七公主，和尚真的沒騙你。」金蟬子說道，心口也有些發悶：「原本，我是想贈與你一段才子佳人的美好姻緣……」

「你妹的才子佳人，誰告訴你才子佳人就是好姻緣的？」一聽到金蟬子提「姻緣」這兩個字，向小七就忍不住要炸毛。

金蟬子抬頭看她，她又從他臉上解讀出了無辜。

「話本里不都是這樣寫的么？難道七公主不這樣認為？」

「呵呵。」向小七冷冷地笑了，「我是怎麼認為的不重要，不過既然你是這麼認為的，那要不我去替你尋一頭身嬌貌美的母牛來，也贈你一段美好姻緣如何？」

「反正你也不知道該怎麼離開這世界，也沒什麼利用效果了不是么？」

金蟬子一下就不說話了，見到向小七興緻勃勃似乎馬上就要去找一頭母牛來與他配對，淡定從容的模樣再也無法維持，有些認了輸一樣弱弱地說道：「七公主，貧僧不修歡喜禪……」

向小七還在一邊看金蟬子倒霉一邊頭大到底要怎麼離開小千世界，不知道外邊的世界已經暫時恢復了平靜。

在諸多人員的連番出手后，孫悟空被抓上了天庭，不是主要目標的牛魔王逃掉了，花果山的猴子則被天蓬當做沒看到一樣放過了。

不過，就算把怎麼都弄不死的孫悟空丟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里，天庭也沒有一點歡樂的氣氛。七公主還沒找回來，玉帝與王母天天黑著個臉，一個個地都得夾著尾巴做人，恨不得全都找借口閉關去。

「觀音？」心煩的玉帝聽到稟報，臉色更加不好，但還是把「不見」二字給吞了下去。

手執凈瓶的觀音被領到了玉帝面前，姿態放得很低。

玉帝不待見她，觀音說了一長串的話他也只是淡淡的應一聲，一張不怒而威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那潑猴無法無天，惹了如此禍事，不如便交予我，讓我佛度化如何？也能替天庭解決了一□□煩。」一長串的外交辭令之後，觀音終於將自己前來的主要目的說出來了。

「不過一隻潑猴，我天庭處理得了。」觀音那好像天庭連只猴子都對付不了的話讓玉帝眼裡閃過一道寒光，不過轉瞬便被他掩去，繼續淡淡說道：「但既然菩薩願意幫忙解決，我天庭倒也不介意省省事。不過你來得不巧，那猴子已經被我派人丟到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里，想來現在已經被煉化成飛灰了。」

「那猴子命大，必是不會那麼容易死的。」聽聞玉帝居然那麼好說話，觀音喜上眉梢，有些得意忘形了。

玉帝意味深長：「看來佛祖調查地很清楚啊……」

觀音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她這次面對的是天庭之主玉帝，可不是凡間的那些善男信女。

「玉帝？」心裡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也不是那麼篤定可以完美地辦好這事了。

「菩薩想要那隻猴子，等他在煉丹爐里待滿七七四十九日再說吧。」玉帝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觀音，「菩薩連一隻猴子的事情都那麼清楚，不知可知道我女兒是到了哪裡去，竟是讓我找遍三界也找不到人？」

隨著玉帝的走近，觀音後背上的冷汗刷刷地往外冒，更是被他的氣勢壓得腿腳發軟似要跪下俯首。

「貧……貧僧並不知七公主所在。」

「不愧是菩薩，我還未名言就已經知道了我不見的是哪個女兒。」

隔得近了，觀音清楚地看見了玉帝臉上的冷笑，她想要說點什麼，可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說不了話了，身體也失去了知覺，一動也不能動。

「來人。」玉帝一聲喊，很快便有齊刷刷的天兵進來。

不同於佛界那些面目各異的佛陀，能成為近衛的天兵都長了一副好樣貌，身材也是完美比例，穿著制式的服裝，像是一根根銀光閃亮的標槍。

玉帝揮了下手，乾脆利落的兩個字：「搜身！」

作為近衛，自然是對玉帝的話言聽計從，不過片刻，觀音便被扒了個乾淨。

扒光衣服卻是一副男人身材的觀音木著一張臉，緊張地看著被玉帝拿在了手中的一朵紅花。

玉帝勾著嘴角，看著觀音，眼裡透著徹骨的寒意：「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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