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85_85310「鬆開！」扯了扯自己的裙擺。

猴子順從地鬆開了尾巴，金色的眼睛配著那晃啊晃的尾巴，又顯露出了無辜委屈的模樣。向小七對於自己突然領悟的能看懂猴子表情情緒的新技能一點都不開心，那總會讓她本來就不夠堅硬的心一點點地柔成了棉花糖，平白生出許多的情緒來。

「好啦，你想怎麼樣？」向小七告訴自己，她只是不想丟分地和一隻猴子計較，如果猴子的要求不過分的話，她答應下來也不會墜了她七公主的名頭。

「小七……」眼睛里好像都有了水霧。

「……」算了算了，不過就是一隻猴子嘛，讓它和自己睡一間房間也不是多大事，難道還怕它能對自己做什麼不成？它要真有那膽，她也會向它證明她這些年的七公主不是白當的！

向小七剛欲說話，猴子就開口了。

「大金，我叫大金。」猴子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清楚，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向小七，忍不住就又癟了嘴抽了下鼻子，「你給我取的名字，為什麼還要叫我猴子？」

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么……

向小七郁促地看著還盯著她的猴子，猴子也滿是堅持地盯著她。

「叫我大金……」

看了幾秒，向小七妥協了：「好吧，大金。」

猴子真的是一隻很容易滿足的猴子，在向小七開口叫它大金后，它對她便更加親近起來。要不是向小七嚴肅拒絕了它同睡一塌的要求，又半夜將爬窗的它給丟出去了兩次，它真能鑽到向小七的被窩裡去。

猴子，大金……對著就算是被自己丟出去了兩次也死活不去住房間反而在她房外大樹上落了窩的猴子，向小七怎麼也氣不起來，動手就更不可能了，又趕不走，乾脆就隨了它。看著在樹上上躥下跳始終安靜不下來的猴子，向小七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那嘴角抽動了幾下，看不出到底是要往上拉還是要向下扯。

她這算是養寵物了嗎？

養寵物養到齊天大聖頭上，她這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獨一份了。

算啦算啦，還是不要把它真當做一隻猴子地好，給自己找了個小夥伴才是正解！

摸摸下巴，向小七準備關窗睡覺，放在窗沿上的手剛一動，就聽到了猴子大金急切的喊聲。

「小七你別關窗戶，我保證我不鑽進去了，我就看看你！」

都爬窗兩次了你這話還有可信度嗎？向小七斜眼看他。

大金眼珠子亂轉，在脖子上撓了幾把又把爪子舉了起來，頂著一張長滿了毛的猴臉正色道：「我保證，我發誓！」

大金回憶著自己見過的人類發誓的動作，指頭伸啊縮地，有些不確定。

看到大金最後定住的動作，向小七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媽蛋，發誓用中指頭髮你是幾個意思？

「行了行了，別發了。」向小七被他打敗了，不再關窗，只留下了一句威脅：「不過，你要是再趕來爬我窗戶的話，我就把你渾身的毛都給剃了，一根不留！」

剃——毛？！

大金一個哆嗦，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怎麼可以如此殘忍，怎麼能剃一隻猴子的毛？！大金愛惜地摸著自己身上的毛髮，它們是如此的美麗，讓他哪怕是為了向小七也無法產生犧牲它們的覺悟。

都說她向小七是個言而有信的好妹子了，說了要教猴子學做人，那她自然也會說到做到！

第二日，向小七早早地便帶著大金出了門。

她出門早，但勤勞的人類出門比她更早，早已來來往往的都是人。賣東西的吆喝，碰到熟人的熱情交談，呼朋喚友的走街串巷瞎溜達，形成了一幅充滿生機與活力的畫卷。

循著食物的香味，向小七來到了小吃一條街——真的是一條街！

「老闆，這包子怎麼賣？」向小七找了家生意最好的，又作弊走到了最前面。

老闆忙得根本沒有看見她就朗聲回話：「五文錢一個！不好吃不要錢！」

這價錢於平頭百姓而言不能說便宜，但向小七她不差錢。

「給我來兩個，分開裝。」

老闆很快就用油紙給向小七包了兩個包子，向小七自己拿了一個，另一個遞向大金。

「你要不要吃一個？」

大金回答地毫不猶豫：「要！」

這凡間的東西自然是沒有天庭的好吃，但是好東西吃多了偶爾吃點平常的換下口味也挺好，所以向小七吃了一個就夠了。倒是大金早就把自己的那個給吃完了，油乎乎的手掌在腿上蹭啊蹭地，眼巴巴地看著她問道：「小七，我們能不能再吃兩個？」

「我吃飽了。」向小七表示他可以把個「們」字給叉掉。

「那……」大金有些糾結，眉頭皺了兩皺想出了好辦法：「小七你請我吃包子，我請你吃果子！」

這是準備用昨天的果子來抵賬嗎？

「行吧！」向小七覺得好笑，又去買了兩個。昨兒就沒吃飯，今天要再不讓他吃飽的話，該被說她剋扣猴子的伙食了。

大金拿了包子，立馬塞嘴裡吃了起來，他吃得很歡，滿嘴流油。

從離開花果山後，大金一直是飢一頓飽一頓的……看著臉上掛著淡淡笑容似乎還有著幾許寵溺的向小七，大金狠狠咬了一口包子，沖她傻笑，明亮的眼睛似乎都了有朝彎月發展趨勢。他想著，小七真的是一個好神仙，雖然沒教他長生不老之術，但他以後一定會報答她的！

向小七其實是在看熱鬧，她從來沒見過猴子吃包子的模樣。

看著吃地分外歡暢的大金，她忍不住感嘆這真是一隻不挑食的好猴子。

吃飽喝足，便開始在街面上溜達著干正事了。

「抬頭挺胸，這麼縮著像是什麼？」向小七對猴子無意識地畏縮的樣子不待見，不要壞她心目中齊天大聖的形象！

仗著猴子是沒自己高的，向小七伸手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又揉了一把，毛粗粗硬硬的一點也不好摸。避免大金哪天進化成孫悟空了想起這事擰著金箍棒秋後算賬，向小七若無其事地放下了手。

「別怕，有我罩著你，沒人敢欺負你。」

聽著向小七的話，大金躲開了一個差點碰到自己的人，遲疑著站直了身體。沒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也沒有人沖他喝罵追打，從未有過的體會讓他覺得新奇極了。

人類的世界在這之前並沒能給大金留下什麼好印象，他們會對著他發出尖叫，會用石塊丟他，還有那最可惡的訓猴人。對人類的親近渴慕之心已經在那一連串的經歷里消耗殆盡，他討厭他們，又害怕他們。

「恩，就是這樣。」向小七對大金的改變讚揚了一句。

大金繃緊了身體，像是隨時會跳起來。他從來沒有這樣正大光明地走在人類的城市裡過，這史無前例的第一次讓他有些不安，又止不住地興奮起來。不時地有人與他擦肩而過，一個又一個，漸漸地，大金覺得人類也就那麼回事，沒什麼可怕的。

那種不用小心翼翼不用垂首含胸的感覺簡直不能更好，大金雙眼發亮，明明是跟在向小七身側的，但看它放開了之後的模樣，卻像是它重回了花果山，正當著它的山大王在巡視自己的領地一般。

這麼一放開，就有了點原形畢露。

「別跳著走。」向小七對大金的猴子本能有點頭疼。

能不能好好維持三分鐘？這有利於你將來的化緣啊！

障眼法只是讓猴子在外人眼裡是人的模樣，可是它那猴子式的走路方式讓向小七連帶著收穫了許多不是那麼好的意味的目光。

就算是為了自己著想，教導猴子，刻不容緩。

「學著我的，站直身體，頭不要亂動。左腳邁了邁右腳，慢慢的一步一步來……手不要擺那麼大，你當你是划槳嗎？哎！也別去撓屁……總之安分點行不行……」

聽著向小七絮絮叨叨的話，大金一邊彆扭地改著自己的姿勢，一邊忍不住扭頭看她。

向小七不是那種讓人驚艷的容貌，五官秀氣精緻，身量也有些嬌小。因著是仙體，從出生前就被仙氣滋養著，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地空靈俊秀。

「雖然小七你沒有阿花好看，但你真是一個好神仙！」大金想了想說道。

偷瞄了向小七一眼，大金在發現向小七並不知道他心裡想說的其實是「雖然你長得不好看——」這句話后，悄悄鬆了一口氣。

大金本能地覺得那句實話說出來似乎不太好。

雖然作為一隻猴子，人類在眼裡真的全都長得不怎麼好看——其中自然包括人類模樣的向小七。

「嗯？」向小七嗯了一聲，又似乎很隨意地問了一句：「誰是阿花？」

就算是成仙了，作為一個妹子，她也改變不了女人對於容貌的事情本能的在意。

她豎起了耳朵。

聽到向小七問這個，大金笑得那個□□光燦爛，整個腮幫子都露了出來：「阿花是我們花果山最漂亮的母猴子，體毛濃密又有光澤，可好看了！在離開花果山的時候我們就說好了，等我學會長生不老術回去了，我們就一起生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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