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85_85310所謂望山跑死馬，向小七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她一路沒有停歇地往北方走，半個月了，向人打聽的時候，得到的依舊是遙遙向北的一指。

交通工具實在太不給力了。

向小七無奈，卻也沒辦法，別說飛機什麼的了，她連輛自行車也造不出來呀！

造出來也沒用……

一邊做著手工，向小七還能一邊胡思亂想，手下絲毫不亂，一副金鯉戲水綉地是栩栩如生。

向小七繡的金鯉是天庭御花園池子里養著的那種，模樣神韻那可是十足地好，向小七自己閑著沒事的時候都抓了兩條養過一段時間，現在繡起來也是得心應手，除了綉久了脖子酸手疼以外沒有其他困難。

除了金鯉戲水以外，向小七倒騰出來的其他綉品也多是天庭物品為原型，綉出來后精緻精美。而向小七靠著自己那身現在就只能用來唬人的氣勢，她往往都能把自己的綉品賣出個很可觀的好價錢。

雖然輪到到這一步真的很心塞，但向小七還是很慶幸，自己養活自己的感覺並不太差。

「姑娘，這天快黑了，要不，今晚我們就找戶農家借住一晚吧。」車夫在外面說道。

相比住荒郊野外，有地方借宿那自然是更好了。

現在的皇帝是哪個向小七不清楚，現在的平頭百姓不像後世那樣敢隨意談論皇帝，而且通訊不發達他們就算想要談論也沒談資，不過朝代向小七卻是弄清楚了。

東漢。

不是東漢末年那混亂的時期，現在的格局比較穩定，社會風氣棒棒噠，民風也很淳樸，向小七的借住很成功。

向小七對外的定位是前去投奔親戚的落魄富家小姐，她藉助的人家的女主人的是個敏感的年輕婦人，聽完她大半假話的故事，居然紅了眼眶，拉著她的手抽著鼻子。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婦人道，「瞧你這小臉，都瘦成什麼樣了，身子骨也弱，可得好好補補。」

「呵呵。」向小七隻能垂頭靦腆笑。

大半的時間都憋在馬車裡，向小七的氣色確實不大好，可是她也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兜里有銀子也就將自己養的不差，可是看那女主人看她的目光，好似她是風吹就倒的林黛玉……

農家人樸實又熱情，就算自己平日吃糠咽菜，但是到有客人來的時候，就會大方地怎麼豐盛怎麼來。

被安排在騰出來的房間里好好休息，沒多久，向小七就聽見了院子里攆雞的聲音。

燒雞烤雞炸雞……

向小七咽了咽口水，打開了房間門。

「去，拿去給你爹讓他趕緊地收拾出來。」婦人將一隻正使勁撲騰著翅膀的公雞交給了自己的兒子，轉身就拿了棍子去就要去打一隻正在拱著院門的豬仔。

那豬仔是個靈活的，院子出不去，身後的棍子又要落下，四條腿邁地那個叫快，滿院子地哼哼著亂跑，最後竟然跑到了向小七的裙子底下。

向小七：「……」

從來只吃過豬肉但是就沒和豬這麼親密接觸過的向小七一下子就不好了，臉色大變，想也沒想地就抬腳開踹

腳尖傳來了很緊實的觸感，豬仔發出「哼哼」的聲音，似乎是被踹痛了，有著裙子的遮擋阻礙，它一時居然沒能跑出去，急地只能在她的雙腳間亂串著。

腦袋都有些懵的向小七下了死勁，那豬仔的叫聲也逐漸變得格外凄厲。

終於，豬仔成功從向小七的裙子下跑了出去，一邊慘叫著一邊往後院跑。

「那個……」喘著氣的向小七看到了拿著棍子距離不遠的婦人，有些不好意思。

在農家，豬牛羊都是重要資產，就算是只豬仔也不例外，剛才婦人追那豬仔的時候，看著凶，手中的棍子卻也從沒真往哪豬仔身上招呼過。不像是向小七，她踢的時候可沒想那麼多，看那豬仔跑路時的勁兒，應該沒有被她踹出內傷吧……

向小七正要道歉，卻不想婦人比她更不好意思，丟了棍子走到向小七面前，頗有些手足無措地先她一步道歉了：「妹子，你沒事吧，都怪我，沒能關住它，居然讓它……嚇著你了，我今晚就把它給煮了給你解氣！」

向小七驚了一下，連忙表示不用，這就是個意外，而且不就是只豬嗎，她不跟它一般計較。

瞧見向小七沒有一點勉強的模樣，婦人才安了心。剛才豬仔跑到向小七裙下的那一幕，婦人可是嚇壞了，這要是把這可憐的姑娘嚇得哪兒不好了她怎麼過意得去？

說著說著，婦人也打開了話匣子，說著關於那豬仔的種種糟心事。

那豬仔是前不久才從隔壁村捉回來的，長得壯實，本想著養一年養成只大肥豬既能補貼家用也能改善下伙食，哪知，那豬簡直是前所未有的難喂。

不肯住豬圈，不管把它丟進去多少次，過不了多久，它都能成功跑出來。半人高的豬圈，就那麼幾隻小短腿，也不知道到它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氣狠了的婦人有次還像是拴狗那樣將它給拴在了豬圈裡，然後就在半天後發現了它咬繩子的新技能。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畢竟那豬仔只是不願意在豬圈住而已，但它從不到處拉撒，婦人也能當做自己養了只需要放養的肥壯點的雞鴨。

可那豬仔還挑食！

給它弄但是豬食它挑挑揀揀地不肯吃，反而成功地溜進廚房裡偷過好幾次吃的。婦人的養豬經驗可以追溯到她才五六歲的時候，那麼長的養豬生涯，她就沒見過這麼奇葩的豬！

「還一天到晚地追雞攆鴨，比狗還鬧騰，看那兇狠勁，就像是想要把它們吃進肚子里一樣，前幾天就把我一隻天天下蛋的蘆花雞給嚇得這都不下蛋了。」婦人一說到這個就愁地不行，「你說，這還小呢就這樣了，這要是長大了，我那些雞鴨……啊，你瞧瞧我，我給你說這些做什麼？」

婦人回過了神，發現自己居然把嬌客當做可以隨便嘮嗑的左鄰右舍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對著向小七招呼了兩句，就匆忙進廚房準備晚飯了。向小七自告奮勇地申請打下手，但是被堅定地駁回了。

向小七也覺得自己指不定會越幫越忙，也就安安分分地坐在了夕陽下看夕陽。

看著看著，向小七突然有隻豬在偷偷摸摸地看她。

「哼哼，哼哼。」豬仔發出本能的小小的聲音。

看到它，向小七就那麼淡定了，剛才的經歷讓她現在還有些心有餘悸，可她還真不能和一隻別人家的豬計較什麼。

但瞪一瞪還是可以的。

向小七惡狠狠地瞪著那豬仔，算是報復它了，可瞪著瞪著，向小七就覺得不是那麼對味了。

不是因為覺得和一隻豬仔這麼較真掉價，而是那眼珠子亂轉顯得格外靈動的豬仔，似乎過於人性化了一些。

作為一個普通人，對於豬仔的種種異樣，會覺得頭疼，自己怎麼就那麼背運地遇到了一隻奇葩豬。但是向小七卻不會那麼認為，看著那隻聽到了婦人在廚房裡剁雞的聲音那雙眼放光然後又小心地扭頭看自己的樣子，向小七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槐樹精都能成精，豬妖也沒什麼稀奇的。

可是，表現成這樣的豬妖……

向小七站了起來，那豬仔頭飛快地往後縮了一縮。

「敢跑就連雞骨頭也不給你留一根。」向小七面無表情地說道，她看著豬仔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了一絲掙扎，然後四隻蹄子就乖乖地不動了。

走過去，向小七猶豫了一小下，然後才蹲下伸出一隻手指在豬仔身上戳了一下。手感談不上好，但她還是接連戳了好幾下。

「哼哼哼。」豬仔叫著，蹄子在地上刨。

「……」向小七不忍直視，覺得自己的眼皮子都在跳，開口也變得極為艱難：「天蓬？」

頓了一會，豬仔叫出了極為高亢的一聲：「哼——」

向小七森森地想要捂臉，居然真的是他……向小七敢發誓，自家老爹絕對不會昏庸地因為嫦娥的黑狀就把天蓬打入畜生道，這貨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折騰成豬的啊！

有肉香飄了出來，豬仔天庭沒出息地流出了口水：「哼哼，哼哼哼。」

向小七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上，都這時候了，居然還在想著吃！

「打得好！」在天庭，沒事就將人打發走自己暗地裡關注著的玉帝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天蓬會投成豬胎著實是玉帝沒有想到的，還想著讓他重新投胎變回人身呢，「天蓬被罰墮入畜生道」就已經傳開了，玉帝知道這是哪些光頭乾的，可他這時要是讓天蓬變回人身那就是打自己的臉了。於是，找了下那些光頭的麻煩，又見天蓬適應地還算良好居然已經開始修鍊了的樣子，玉帝也就乾脆將錯就錯了。

本來玉帝對天蓬還有些過意不去，想著以後要好好補償一下他，卻不想這貨居然膽大包天鑽進了向小七的裙子里，還不知死活地在裡面待了那麼長時間！要不是王母恰好來了的話，一下子就暴脾氣了玉帝差點沒忍住弄出道天雷來劈死他！

天蓬那樣，王母自然也生氣，阻止玉帝劈死他也就夠了，再求情那自然就是不可能的了。坐在玉帝身邊，王母拿出了幾樣綉品出來，玉帝眼睛一亮，一下子就伸手抓住收了起來。

王母看得好笑：「搶這麼快做什麼？我拿都拿來了，難道還會不給你不成？」

「我這不是搶。」玉帝移開視線，一本正經道：「我只是想看看小七的手藝進步沒有。」

把剛收好的綉品又拿了出來——材料上和其他因素的限制，向小七做的這些比之天庭出品那是要差遠了，不過在玉帝眼裡，那就是怎麼看怎麼好看，最好看！

「你看這花繡得多好看，我家小七就是能幹！」玉帝眉開眼笑的自豪模樣。

這副模樣，不認識的人見了，誰敢相信他是玉帝？分明就只是一個「自家孩子千好萬好」的普通老爹而已。

「還說我寵小七，我看啊，這全天庭的人加起來都比不上你寵小七！」

對於王母的話，玉帝只是笑，不說話。

向小七下凡，玉帝明面上淡定無比，還讓王母看好其他女兒們。可是暗地裡，玉帝轉眼就讓人一路暗中尾隨保護向小七，那個叫利落。礙於天道，他不能去干涉向小七本身，但是要是有人想要對她圖謀不軌，那就只有呵呵了。而且，玉帝還吩咐了，向小七親手繡的那些綉品，一定要一樣不差地拿回來，現在他手裡的就是在他的催促下上交上來的。

玉帝做了這些事，可是他又想維護自己身為玉帝的威嚴形象，全部用了王母的名義，所以綉品才會由王母拿來給他。

「你那還有的吧，拿出來我看看。」玉帝對著王母說道：「你放心，我就看看，我不搶。」

對著腆著臉湊過來的玉帝，王母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有些哭笑不得地將被自己截胡了的綉品給拿了出來。

「你啊，就知道關心小七了，也不知道關心關心紅兒。」

玉帝抬起了頭，「老大怎麼了？」

王母頓了一下：「……也沒什麼，就是她關心小七，總想著下凡。」

「你可得看著她些，現在這時段，不能讓她胡來。」要是著了光頭的道就不好了，這話玉帝沒明說，但是王母明白。

一夜的時間轉瞬即過，向小七已經改了自己睡懶覺的習慣，早早地就起了。將房間給收拾好，又將準備好的銀子給放在枕頭下，才伸著懶腰開了房門，對著都已經在掃院子了的婦人露出個大大的笑臉道著早上好。

吃過早飯，真誠地表示過感謝，向小七也就再次上路了。

向小七前腳走，天蓬也就後腳從刨出來的洞里也跟著走了——他本來是打算認真修鍊，等修鍊有點成就起碼不會隨隨便便被人抓住吃了才去找向小七的，不過卻沒想居然這麼巧他們現在就遇上了。

再遇向小七，天蓬又是高興又是心塞。

高興的原因很簡單：他們這麼快就勝利會師了；心塞的原因也很簡單：他現在是一隻豬——

還是只小豬仔！

想起自己在地府被震下漩渦結果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才出生的豬仔，天蓬在開始的時候簡直都有分分鐘切腹自盡的衝動。事實上，他算是那麼打算那麼乾的，當然，他不是切腹，而是企圖去一頭撞死。

從堂堂天蓬元帥變成一隻只會哼哼的豬，他哪兒接受得了？

不過，由於他那時才出生，腿都還站不直呢，更不用跑步撞牆了。撞不了牆，咬舌頭的功能也不具備，而且要是真自殺了他的黑歷史就得再加一個。鼓著氣，天蓬也就打消了這年頭，連口奶都還沒喝就開始修鍊。

據說，人在出生前，是有著先天之氣的，那是最適合修鍊到時候，所謂的從娘胎里就開始修鍊。而在這方面眾生平等，豬也是一樣——陰差陽錯沒有喝成孟婆湯保留了所有記憶的天蓬起碼得了個第二好的時候。

這勉強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本來，如果他按照計劃那樣投胎成人的話，起碼得十幾歲的時候才能慢慢恢復記憶。而現在，憑著原本的記憶，靠那一口還沒消散完的先天之氣以及和開掛了一樣的運氣，天蓬成功地踏入了修鍊的門檻，避免了被餓死的命運。

有著原本的記憶，不管是豬奶還是豬食天蓬都吃不下去……

挑食不是病，病起來要人命！

對於自己這輩子的母親和兄弟姐妹，天蓬真的沒辦法對它們產生任何親情，他唯一能對它們做的，就是他在避免自己被養豬的人發現自己異常前跑路的時候把整個豬欄都弄開了。

天蓬原本打算找個地慢慢修鍊，哪只一隻小白豬在外瞎跑實在招人眼，他被人給逮住了，然後賣給了向小七借住的那戶人家。有了一次跑路失敗的經驗，而且這戶人家也著實不差，天蓬也就暫時待了下來。

然後他就和小七會師啦！

會跑到向小七的裙子底下絕壁是意外！

他只是因為看見她太激動了一時忘記自己變成了一豬而已，他是想跑過去給她一個擁抱的！

「哼哼，哼哼！」還不會說話，天蓬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一下自己的情緒。

不過，跑著跑著，天蓬突然覺得有哪兒不對。

他抬起頭——

媽蛋，馬車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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