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幹了公雞的活

第二十三章 幹了公雞的活

藍灝馨話一出口,心中就有些後悔。先生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自己這麼問她的短處,死丫頭會不會又要生事報復他呀。

如辰在一旁聽了,嘻嘻笑著,剛要搭話,小雨就長嘆一聲:「我不過是幹了公雞乾的活,因為第一次干,沒有經驗,唉......」

藍灝馨並未到過鄉間,一時怔住。心中暗想,這母雞自然是下蛋了,卻不曉得這個公雞是幹什麼活的。正自琢磨著,夏家已經到了。

卻是新漆的大門,四面都是一人高的圍牆。雖比不上村中那些大戶,倒也看著齊整。幾個人下了馬,四哥早迎出來。

見了幾位立刻上前,抱拳拱手道:「在下夏延福排行第四,有失遠迎。」

又轉身對陳鵬說:「這位想必就是陳大哥了。」

對方准施禮:「方大哥快請進。」

見了藍灝馨又道:「藍公子,有失遠迎。」

一時幾個人都大為驚奇,回頭卻見小雨得意地在一旁笑著,這才曉得她事先派了人告訴了家人。

於是四哥先將他們領至住處,熱水也已經備好,請他們先洗漱一番再過去見禮。

陳鵬幾個卻不依,定要先見過老夏婆子、小夏婆子和夏秀才才肯去換洗。

四哥只好將他們領至堂屋,彼此又是一番行禮。又同夏大哥序齒,卻是方准年紀最長,陳鵬次之,然後才是夏大哥,夏二哥,看著老氣橫秋的許護衛卻只比三哥年長。小雨在一旁看得好不熱鬧,也跟著跑前跑后,手舞足蹈,竟是比夏二哥的幾個朋友還要忙碌。

這般見過禮了,幾個人才回到住處去洗漱。

小雨連忙沖小夏婆子擠了擠眼,小夏婆子見女兒的眼睛擠得都快抽搐了,也只得隨了她進了自己的房間。

小雨立刻猴子一般竄到窗前,上下看過了,才鬼祟地跑過來:「娘,那個鐘敏是個女的吧?」

小夏婆子點點頭,忍不住又問道:「你可問出什麼了。」

小雨立刻得意地一笑,將路上試探出來的話說了一遍。又說:「那陳鵬......」

小夏婆子一個爆栗打在她頭上,小雨只得改口說:「那個陳大哥,是個笑面虎,卻是不好對付的人呢。說是跟哥哥有過命的交情,油滑得很呢。」

又說起藍灝馨:「看著公子哥似的人,快過年了,卻跟著二哥這個江湖人,好生奇怪。又不像是有求二哥的樣子。」

小夏婆子卻是知道西北藍家的,不由也吃了一驚。心想西北藍家將年幼的嫡子派到這裡來,莫不是朝中發什麼大事不成。又想著前兒五哥回來說府衙里傳言今上身體欠安,難道......

小雨又說起鍾敏:「著實奇怪,不曉得二哥欠了她什麼,竟一路跟到這裡來。」

小夏婆子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拎著小雨出來,準備飯食。

好在現在家裡人口多,幾個媳婦又輪著班地懷孕,小夏婆子就在那長工裡面挑了幾個能幹、又伶俐的媳婦到家裡幫忙做飯。否則這麼兩大桌子的飯菜,就算小雨事先派人告訴家裡,一時也準備不出來的。

這般男人一席,女人一席,大家倒也不拘束。

鍾敏到了夏家,見了小夏婆子卻也不敢那般惡行惡色的。只是夏家也沒有她這個年紀的女孩穿的衣服,所以還是穿著男裝。本來也不肯同小夏婆子一席,卻是小夏婆子說他們男人一處總要講些渾話,女兒家在一旁聽了不好,他們也拘束著不痛快。鍾敏無法只好坐在小夏婆子身邊,心裡暗暗埋怨小雨眼睛太毒。

好在老夏婆子只是嘮叨了一些,小夏婆子除了一開始勸她留在女人這一席,之後倒也沒說什麼話。就是小雨也得了小夏婆子的叮囑,並不敢對著鍾敏窮追猛打。夏大嫂雖然也很好奇,婆婆不問她也不敢開口。如此,倒讓鍾敏鬆了一口氣。

這般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鍾敏就告退了。

小雨又追著小夏婆子問:「如何,如何,娘可看出什麼端詳。」

小夏婆子嘆了口氣:「可惜了。」

小雨急得不行,母親分明看出什麼來,卻只搖頭不說話。小雨使出渾身解術也未套得隻言片語。

男人們那一席卻是直鬧到天快亮才散了。

翌日,夏二哥來見小夏婆子。

小夏婆子就問夏二哥:「那個藍公子是怎麼回事,可是京中有什麼變化。」

夏二哥嘆了口氣:「國公爺也甚是奇怪,若是護送藍公子大可派些親衛,卻是比我們穩妥多了。想是不希望有人知道,我推脫了幾次,他都說只是一路,並不要負什麼責任。」

小夏婆子聽了也嘆氣搖頭:「說是不負責任。真的有危險,你還會袖手旁觀不成。近日今上龍體似乎欠安,你們進京一定要小心謹慎。」

沉吟半晌又說道:「若是能不去最好。」

夏二哥聽了,愣了一下:「倒也沒有什麼非去不可的事情,只是想見見世面。若真是......我還是不去為好。」想那朝代更迭之時,出現在京城的江湖人士難免讓人起疑。此時去京城,到底有幾分瓜田李下之嫌。

小夏婆子聽了又問道:「陳鵬和方准又是怎麼回事。」

夏二哥道:「這兩個卻是過命的交情,只是都沒了家眷,才隨了我回來過年。本是約好了,過了年,一起去京城看看。」

小夏婆子聽了,呷了口茶又說:「小雨說陳鵬是個油滑的。」

夏二哥大奇:「小雨不過見了他一次,說了幾句話,如何知道?我見他們二人言談甚歡,竟是相見恨晚。尤其是小雨好似很喜歡陳鵬。」言罷,撫著下巴回憶兩個人的交談,怎麼也沒看出小雨有半點不喜歡陳鵬的樣子。

小夏婆子看著夏二哥問道:「小雨說的可對?」

夏二哥這才醒過神來,點點頭。哭笑不得地說:「陳鵬是個老江湖了,油滑點也就罷了。小雨不過*歲,竟然也這般......」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別的詞來,只得說:「竟是比陳鵬還要油滑,陳鵬可是真把她當妹子了。」

小夏婆子聽了,也苦笑起來,又將六哥的事情跟夏二哥說了:「小六兒想必也沒好意思跟你說,被這個妹子坑苦了。」

夏二哥聽了也愕然道:「怎麼這麼兇猛。」又一想這是自己妹子,就改口道:「卻是厲害了些,只怕村子里挑不出人家配的上她的人品。」

小夏婆子不由得笑起來:「是沒人鎮得住她吧。」說得夏二哥也不由笑了起來。

小夏婆子又問到:「鍾敏又是怎麼回事。」

夏二哥不由一愣,半晌才說:「我也是一頭霧水。她父親原也跟我們一道販馬,都是有幾分交情的。也不知道得罪了那一路,半年前被人追殺,死在草原上了。臨死前就把她託付給我了。」

小夏婆子點頭。

「誰知過了沒多久她便這般樣子了,竟好似我同她有深仇大恨一般。又寸步不離我,又沒什麼好臉色。」夏二哥懊惱地垂著頭。

小夏婆子笑了笑:「既是臨終託付給你的,便留在家裡吧。我看看能不能給她找個歸宿。」

夏二哥聽了鬆了一口氣。

小夏婆子又狀似無意的問:「你這般留著大鬍子,實在是看著太不像樣子,一會兒,剃了吧。」

夏二哥猶豫了一下,不吭氣。

小夏婆子就笑道:「怎麼?還捨不得,你看看你那班朋友們,可有象你這樣的。」

夏二哥囁嚅道:「怎麼沒有,好多人都象我這般蓄著大鬍子呢。」

小夏婆子奇道:「看著這麼難看,還有別人也留?都叫什麼名字,不是胡謅出來哄我的吧。」

夏二哥說了幾個蒙古名字:「巴雅爾,吉日嘎,阿當翰。」

小夏婆子就笑了:「你看看,一個漢人也沒有。」

夏二哥想了想,果然沒有漢人。

小夏婆子笑眯眯地看著他:「他們蒙古人也象你一般高大嗎?」

夏二哥搖頭:「如我這般高的比較少,就巴雅爾身形與我差不多。」

小夏婆子很好奇:「下次邀請他來我們家裡做客。我也見見蒙古的勇士。」

夏二哥覺得母親今日問的問題都很奇怪:「他們蒙古人逐草而居,恐不好找。」

小夏婆子很吃驚地說:「就是每三、五個月搬一次家的民族嗎?那你上一次遇到那個,那個巴雅爾是什麼時候?」

夏二哥點頭:「大概半年前吧,不過一個多月後他們的部落就遷到別的地方去了。」

小夏婆子頗為可惜地說:「這般遷徙,婦人豈不是很辛苦。」

兩人正說著,小雨跑來叫二哥出去玩。

小夏婆子看著兒子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唉,人在江湖,刀上飄,這倒也難不住他,可要猜這女孩兒的心思卻是差太遠了。可惜鍾敏這個姑娘了。

夏二哥幾個跟著小雨去釣魚。說是釣魚,她卻是沒有耐心的,多是看準了魚群撒了網去撈。又在湖邊的泥里挖了很多蛤蜊,幾個人就在湖畔烤了吃。

於是,幾人圍坐在火堆旁聊天,那鍾敏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神情。不過小雨打算從母親身上下手,所以也不大理會她。

小雨就讓二哥、陳鵬和方准幾個講些江湖故事來聽。講了一會兒,小雨突然對著陳鵬身後喊了一身:「林大。」

陳鵬一愣,回頭看去。小雨卻跳起來,對著湖裡撐著漁船的漢子喊道:「林大哥也來打魚嗎?」那「林」字卻喊的輕飄飄的。

湖裡的漢子也喊道:「是小雨妹子呀。一會兒給你兩條大的。」說著便劃開了。

小雨連忙謝了,又喊著:「我讓如駒給你送壺酒。」

這才回身對二哥幾個擠眉弄眼地說:「一會兒又有大魚了。」

幾個人都笑起來,唯獨陳鵬笑得頗有深意。

方准這會兒喝得半酣,也不理眾人獨自起身踱到湖畔。但見湖水清澈見底,遠山若隱若現,不由興起,暗自氣沉丹田,仰天長嘯。小雨正在給二哥斟酒著實被嚇了一跳,轉頭看得發獃,二哥連忙奔過去將她耳朵堵上。

沒想到方准氣息起伏嘯聲竟延綿不息,對面山林里飛鳥都被驚起,鋪天蓋地的向遠處飛去。方準的嘯聲這才慢慢隱去,小雨拊掌大笑,跟二哥說:古人說繞樑三日不絕,想不到真有這樣的事。目光就有幾分敬意。

方准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笑嘻嘻地問小雨:「你想不想學。」

小雨前番剛剛拒絕他學武藝,這會兒再要推辭總覺得不大禮貌。可這麼站在湖邊嗷嗷亂喊,實在是,實在是太不堪一學了。臉上正猶豫著,二哥不動聲色地在小雨胳膊上捏了一下。小雨心想這是要我跟著學呢,還是要我小心點呢!本來就經常挨罵,這要是天天在河邊這樣嚎叫,娘指不定要怎麼收拾我呢。

方准這會兒又走了幾步:「這個可容易了,你不用真的天天在河邊練。」

小雨神情一松,緊走了幾步:「方大哥,那要怎麼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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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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