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膠著
薛羽回到自己的帳篷,氣咄咄地將東安叫了進來:「夫人被人困在調劍山,你帶上兩個人過去看看。」
東安看著薛羽,眨了眨眼睛,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愕然問道:「夫人……被誰困在調劍山?」
薛羽長吸了一口氣,頹然跌坐在椅子上,扶額搖了搖頭:「現在還不知道!許是當地的土匪,九兒說那裡有個山賊首領是她的把兄,唉,肯定是她大意了。」
東安抿了抿唇,咽了咽口水:「夫人,她藏在什麼地方?」
薛羽一雙虎目瞬間瞪得溜圓,嚯地站起來,咆哮道:「我怎麼知道?我又不在調劍山。你自己不會去找!」薛羽這會兒才有些後悔:「當時若是聽九兒的話,在身邊留下她的護衛,這會兒就不會束手無策了!就是不要她的侍從,將自己的護衛留給她一個,東安也有個傳遞消息的路子。」
東安見他臉色難看,哪裡還敢多問,急忙帶了兩個隨處往西北去了。一路上馬不停蹄,行了十幾天才到了調劍山腳下的一個小鎮子。饒是東安身經百戰,此時看著不遠處的莽莽青山延綿起伏,一時也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叫苦:「世子夫人,您可真行,世子爺前腳剛走,您後腳就帶著他弟弟侄子,弄出這麼些事情來。」
想是這樣想,差事還得辦,東安見這山上林木茂密,也不敢貿然上山,先去了附近的茶樓酒肆打聽。那跑堂的小二一聽調劍山,眼睛頓時就變亮了,說話的聲音都像攙了蜜水似的:「客爺。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怎麼?您也是要上這山?」
東安一聽這有門啊,忙道:「想進去,我家主人是個收山貨的。我想著,這山裡人……」
他話還沒說完,那小二便一臉的:「您看看,你這人,這也太不實誠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您這樣遮遮掩掩的多沒意思的。」
東安只得住了嘴,苦笑道:「我家小少爺前些日子剛好從這裡路過,家裡頭聽說這裡不太平。便叫我過來看看,別是出了什麼事情。」
那小二便擺了擺手,殷勤地看著東安道:「可不是,前些日子這山上可亂了。我們都是膽小怕事兒的。哪裡敢往跟前湊。」
東安見他不停地往他腰間打量。便摸出一小錠銀子來,笑眯眯地說道:「那還真可惜了。不知道你們這裡有沒有那膽子大的,湊過去看了的,你請他過來給我講講。」
小二瞧見那銀子,喜得只搓手,暗想:「那個娘娘腔的什麼九爺說的還真對,真有人來這裡打聽。」他回頭瞧了瞧,見門口又有客人進來。便道:「客爺,您稍等。我忙完了,就過來跟您細說。」
東安的隨從馬松聽了一錯牙,就想來硬的。東安忙按了他的手,搖了搖頭對小二道:「我不過是聽個熱鬧,我們公子帶了不少的隨從,也不是正好從這裡經過。只是,我回去交差知道得多些總比少些好,你若是有事,儘管先去忙。」
等過了午時,客人漸漸少了,小二這才過來,怕被掌柜的發現,小心翼翼地將半個屁股搭在椅子上:「大半個多月前吧,來了三個公子哥打扮的人,帶了三四個隨從,領頭的說話細聲細氣,非常……」
東安心裡一動,笑道:「我們京城裡說那樣的人,有點娘氣。」
那小二聽了心照不宣地赧然笑了,卻不肯說出口,接著道:「幾個人將店裡的招牌菜都嘗了嘗。他們走了沒幾天,這山上便打起來了,起初我們也不知道,您也瞧見了,這山挺長的。後來一到晚上,山裡就火光衝天的。有膽子大的湊到山下,聽說裡面殺聲震天,似乎打得十分慘烈。」
說著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了一眼,悄聲道:「夜裡還聽到行軍的聲音,不少的人從附近趕過來的。您不是本地人,不曉得,雖說聖人文治武功都不錯,唉,這江山也大,那裡有空管我們么個小地方。這周圍幾個處的山裡都有不少的山賊…專門干那等殺人越貨的生意…」
東安聽得一顆心都縮成一團,強忍了好奇,裝作不甚在意地往山上張望了一眼,笑道:「不像啊,瞧著挺安靜的。」
那小二便笑起來:「哪能沒完沒了地打,打了小半個月,聽說早打完了。」想了想又道:「應該是都打完了吧?前天城裡的同知帶了百十來人上了山,拉了幾馬車的兵器和糧食。老人兒都說,屍體肯定就在山上埋了,也有可能是燒了。」
東安咽了咽口水,眯了眼道:「就是旁邊那個順泰府的同知?」
那小二急忙點了點頭。
東安便將那銀子拿出來推給他。
將小二喜得眉開眼笑,一邊摩挲那銀子一面道:「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東安眼珠一轉,故意含混地笑道:「公子說的話,你還不信?」
那小二搔了搔頭:「還真是,那公子您別看是個……」
東安見他頓住,便笑起來:「怎麼,你剛才跟我說的,都是那公子交待你的?」
小二急忙搖頭道:「公子來那會兒還沒打仗呢,他沒交待我說什麼。就說有人打聽調劍山,讓我收點彩頭。這會都打完了,我還以為沒人來問了呢。」
東安聽了,便又拿了個小金豆出來:「你將那公子說的話,都給我學一遍。」
小二一瞧見那金豆子,頓時眼睛就直了:「那公子交待的,若是有人來打聽,便說他去西邊那個山嶺了。」說著便皺起眉頭努力地回想著:「奇怪的是,當天晚上東嶺那邊倒打起來。」
東安聽了便曉得人家確實交待了他幾句,卻也不說破。
小二見東安把玩著那金豆子,並不說話,急忙接著道:「聽領頭的公子說,這周圍好幾個山頭的山賊首領都是他的把兄弟。」說著微微昂著頭,細聲細氣地說的:「哼,這邊好幾個山頭的都是我把兄的,你們曉得什麼叫把兄?那是歃血為盟,同生共死的。」
東安一瞧見他臉上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便曉得他學的那個「領頭的公子」十有八.九是世子夫人了。
他這麼一尋思,那小二還以為嫌他說的少,忙又低頭想了想道:「他們幾個還低頭小聲商量,聽那個意思要將這邊的…」小二琢磨了一下,這才接著道:「綠林好漢帶到天馬山跟…王…什麼決一雌雄!」
東安心裡一沉,暗想:「夫人,你可真能扯,你要是個雄的,我們世子成什麼了。」敲著桌子想了半日,也沒想出到底是哪個王爺:「平南王在元越打仗,安王那是夫人的朋友,興王跟她是老鄉…..還有誰……」電光火石間,失終已久的壽王從東安的腦海里劃過。
東安忙將金豆給了那小二,自己帶了隨從去了順泰,計劃先探聽一下這裡的虛實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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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越這些日子的戰事越發的不順了,聖人的大營里,周炆低聲問道:「這兩日戰事膠著,後面的補給怎麼樣了。」
薛羽忙道:「聖上和周將軍放心,這邊昨日剛剛又到了一萬人帶了不少糧草和箭矢過來。這補給就足夠了,只是…這郎中只怕還要再徵召一些,營中多有水土不服的士卒。」
聖上眯了眼咬了咬牙,張了嘴剛要說話,想了想又咽了回去,點頭道:「也好,這件事你來辦吧。」說罷揉了揉額頭,疲憊地問道:「這個大頡崗,寨子裡面不過幾千人,你們怎麼就是攻不下來?」
紀少陽左臂剛受了傷,這會兒吊在胸前,拱了拱右手道:「寨子四周挖了不少的陷阱,還有些弓箭手隱匿在樹上,我們腹背受敵,根本近不了寨子。」
聖人揉了揉額頭:「周將軍,薛將軍你們前些日子訓得那些兵士呢,怎麼不用上。」
薛羽忙站出來道:「上回打完鷹塢,折了一小半。剩下的人水土不服,病了大半。又新訓了一撥,還不大得用。」
周筠聽了立刻冷笑著搶白道:「這都什麼時候了,薛將軍您還想著保存實力呢?!」
周炆忙岔開道:「這回虧得薛將軍要了不少郎中過來,天氣漸暖,瘴氣越來越重了。」
聖人回頭看了看周筠道:「往年你們是怎麼打的?」
周筠這才露出幾分赧然,低頭沉聲道:「入了夏就不敢進去了,要打只能趁現在,若是這一個月攻不下來,就只能等秋天了。」
聖人點了點頭:「薛將軍留下,你們幾個回去再挑些能爬樹,擅長山地戰的弓箭手,加緊訓練。」周筠周炆等人急忙稱是,退了出去。
薛羽見人都走了,這才低聲道:「聖人,我不是想保存實力。」
聖人嘆了口氣搖頭道:「我省得。」
薛羽這才說道:「郎中的事情,屬下這就去辦,我計劃在附近尋些可靠的人,這邊的氣候和咱們中原,京城一帶大不一樣,咱們帶來的郎中不大頂事兒。」
薛羽見聖人不置可否,忙接著勸道:「眼瞧著天氣漸漸轉暖,中原和北寒交界的地方正不安寧,聖人,您還是先回京城主持大局要緊。」
聖上低聲咳了兩聲,搖了搖頭道:「我不礙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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