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伏擊車隊(二)
「砰」一聲槍響,我手中的狙擊槍首先開火,穿甲彈在火藥的推力之下脫膛而出,在目標前面的鋼板上濺起了一團火花,車子像脫韁的野馬一樣一側的車輪爬上了左邊的山坡上,然後歪倒在了路上,車輪在空中兀自直打轉。
同時另一組的狙擊手的狙擊槍也發出了一顆穿甲彈擊中了第一輛裝甲車的駕駛員,車窗上濺起一團血花,裝甲車直接翻倒在了路中心,整個車隊一頭一尾被襲擊像包餃子似的被包在了中間。
整個車隊陷入了癱瘓狀態,其他的裝甲車上的機槍手開始轉動槍口尋找襲擊的目標,但是我們的機槍手這個時候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一頓豐盛的餐宴,子彈像是雨點般地傾瀉在裝甲車的鋼板上,搭載了鋼板上發出了叮叮噹噹的響聲。
鋼芯子彈穿過了鋼板在躲藏在車內的人身上打出了一個個窟窿,血水順著車廂的縫隙一滴滴地形成了一條紅色的血線淌到了地上。
裝甲車上的成員抱著機槍和AK47從車上跳了下來,尋找掩護的地方開始朝著子彈飛來的方向反擊。
子彈打在了身邊的樹木和草叢中發出了「噗噗」的響聲,那些豎立在那裡的草被打得斷頭斷腰,飛到了半空中漫天飛舞,然後飄飄悠悠地徐徐落下。
火箭筒射手慢條斯理地用手中的火箭筒瞄準了汽車和裝甲車的油箱射擊,每一發發射過後車隊中就有一輛汽車騰起了一團火光和黑色的煙霧,汽車在爆炸聲中被氣浪高高地拋起然後落到了地上,和汽車一起騰空而起的還有一些殘肢斷臂。
爆炸聲,槍聲,慘叫聲,在山谷中回蕩。
那些手持AK47的傢伙開始慌亂,這不像是敵對勢力的襲擊,反而是像一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的打擊,汽車和裝甲車已經不能成為他們的掩體,那些躲藏在車后的傢伙反而成了最先報銷的人。
被火箭彈摧毀的汽車在山谷中燃燒,發出噼噼啪啪地響聲。
從車上下來的那些傢伙作鳥獸散,抱著槍支向後面像被割掉尾巴的狼一樣拚命地逃跑,這個時候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少生了兩條腿,比別人跑得慢些。
「阻擊!」這個時候擔任偵察的隊員就成了我們阻擊的隊員了,我向他發出了阻擊的命令。
手中狙擊槍像是在撿漏似的,一槍接著一槍響起,槍膛每迸射出一團火光,就有一顆子彈擊中一個逃跑中的傢伙,在他們的後背和後腦勺上綻開一團鮮艷的血花。
有的身體被子彈的衝擊力加上向前的慣性推起向前緊跑幾步然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兩下再也不動了。
有的身體被子彈從前面一直穿透在後背上形成了一個火藥燒灼后留下的大窟窿,在原地打了幾個旋之後在倒在了山坡上,馬路上,血液順著傷口汩汩地留到了地面上,滲透到了土裡邊。
那些想從後邊逃跑的人發現後邊也被我們給封鎖了,立即調轉身體向我們這邊逃跑,隨即又折向後邊,在來迴轉身的過程中身體被高高地拋起又落下來,等著一雙無助的眼睛看著藍藍的天空,空中脫手的AK狠狠地砸在了他身邊的路面上。
剩下的幾個舉起手中的槍支跪在了地上,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忽然之間我感到了自己的心像是被針刺到了一樣,我們和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有什麼區別?我們的手上沾滿了別人的鮮血,我手中的狙擊槍顫抖起來。
戰友們的陣位上槍聲也停了下來。
一團血霧在我的眼前騰起,迷糊了我的雙眼,我緊緊地閉上了我的眼睛,然後猛地睜開,命令道:「開火!」
子彈在槍膛中被火藥的推力推出了槍膛,在空中旋轉著飛向了目標,戰友們手中的槍響了,目標橫七豎八地倒在了路上,槍支散落在周圍。
山谷中槍聲已經停止,只有汽車上的東西在燃燒中發出了噼噼啪啪的聲響。
我從隱蔽的陣位上站起身,弓著身子,端著狙擊槍保持著防備的姿勢從山上走了下來。
幾個戰友也保持一個帶著防衛的扇形從山上搜索下來,在每一次行動之後我們必須對行動進行複查,防止有漏網之魚。
翻到的汽車旁邊,橡膠燃燒的味道混合著屍體燃燒的屍臭味道,刺鼻難聞,我們仔細地在亂七八糟地倒在山坡上,汽車上、地上的屍體上搜索可能的活口,對於那些在痛苦中掙扎的生命我們只有在他們的胸膛上留下另外一個窟窿。
在確信沒有留下任何的活口之後,我做了一個撤退的手勢,從現場快速地隱入了樹林中。
在回去的路上,我們第一次沒有按照叢林的行軍規則前進,而是雜亂地走到了一起,這是在以往的行軍過程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對於死亡,我們司空見慣,所以這些你死我活鮮血淋漓的場面對於我們來說就像是踩死了一隻螞蟻一樣的稀鬆平常。但是我們今天感到了自己一貫堅守的價值觀發生了傾斜,我們是否值得?在下達命令槍殺那幾個已經舉手投降的傢伙的時候,我的信仰發生了動搖。
我們是士兵,我們能夠選擇我們的生,卻不能選擇我們的死亡,面對他們我們只能選擇結束他們的生命,這樣我們的國家才能夠安寧。
快要傍晚的時候我們走到了一個山坡上,看到了漸漸西沉的夕陽。我們一個隊的戰士站在了山坡上,透過樹葉的縫隙看著如血殘陽。
站在我身邊的山貓眯著眼睛看著那坨火紅的夕陽,問我:「刀鋒,你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看過夕陽了?」
「我不記得了,也許是上學的時候?」
「活著真好,生命如此鮮艷,卻又如此的脆弱,就像這夕陽一般,只一會的功夫就會被黑暗吞沒對吧!」我從來沒想到只有初中畢業的山貓竟然能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
山貓只有初中畢業,他那張高中的文憑是通過熟人的關係從學校里搞出來的,這件事情只有連長和我兩個人知道。所以他在特種兵連隊里是最吃苦的一個,沒事的時候我會幫他補習一下文化課程,他自己也上進,總是利用有限的可憐的業餘時間學習,連長也會在自己出差的時間給他帶回來一些學習方面的書籍,指導員所說的沒有經過檢查的書籍就是指的這些書。
夕陽漸漸地被山峰遮擋住了,我們繼續踏上了歸途,一路上我們不斷地說話,討論著我們的理想。
山貓是我們連隊里少數的幾個家境不是太好的,生活在黃海之濱的一個小漁村裡,父親常年在外出海打漁,家裡只剩下媽媽扶持著妹妹生活。後來因為跟著老闆出海的時候因為遭遇到了風暴,船上十幾個人都沒有回來。
家裡的頂樑柱在那一刻轟然倒塌,沒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家裡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刀鋒,如果我退伍了,就可以領到幾萬塊的退伍金了,拿了這筆錢我就可以回去養家糊口了,辦一個實體,媽媽辛苦了一輩子,也該到我為他們著想的時候了。」
我說:「山貓,等我退伍了,我就跟你一起去做事怎麼樣啊?」
山貓說:「好啊,就是你小子命這麼好,連司令員都向著你說話,看來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要提幹了。」
我擂了他一拳說:「你說什麼呢。提干?哼哼,我沒想過,像我這樣地在連隊里多了去了,即使提個干說不定不知道被扔在那個山旮旯里十年八年,讓你像指導員一樣連老婆都討不著。你想想看,我這樣的不守紀律的兵能行嗎?」
「算了吧,刀鋒,你和那個楚穎的事整個連隊都傳遍了,唉,你說那個嬌滴滴地姑娘看上你什麼了?你一沒有我長得帥,二沒有後面小刀的學歷高。」山貓取笑我,說著還擺了一個看上去很酷的POSS,身邊的戰友都轟地一聲笑了。我對著他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誰這麼在後面嚼我的舌頭根子?你也不想一想,我是什麼,人家是什麼?可能嗎?」我白了他一眼。
「算了吧,刀鋒,說老實話緣分這東西誰也說不清楚的,明明看上去不可能的兩個人最後到能成了一對了,那些大家都看好的到最後反而黃了。」山貓眯縫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我。
「你這小子就貧吧!」我笑了。
「刀鋒,不要笑。我說的是真的。在《紅樓夢》里不是有林黛玉前生欠下情債今生淚水還債的說法?」
「山貓,你行啊,都研究上《紅樓夢》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山貓在我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腳:「你小子找抽是不是?」
「刀鋒,說真的。這緣分就像是欠債一樣,不是你還她,就是她還你,總之只要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什麼都成了。」山貓說完嘿嘿地笑了。
「呸,什麼王八綠豆的,我看你就像是那隻王八。」
話雖這麼說,我卻不由地想起了衛凝,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