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咬人了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莫青葉頭上纏著一圈紗布躺在菜園旁的藤椅上45度仰望天空，良久，悠悠一嘆。「哎。」

農村的這個時候幾乎已經吃過晚飯了，莫青葉在幾人的強烈要求下喝了好幾碗雞湯。

林氏還再三囑咐不準莫小樹偷喝家裡的雞湯。莫小樹偷望著莫青葉直吞口水。

「給你吧。」莫青葉眼睛澀澀的，在福利院長大的她並不是什麼心善之人，但任誰看見一個瘦骨嶙峋瞪著大眼睛看你的孩子估計都忍不下心。

莫小樹眼睛瞬間亮了一下，猶如天邊劃過的流星般閃耀。目光觸及到莫青葉頭上的紗布頓時泄氣。

「我不喝，青姐姐喝。青姐姐喝了變聰明。」莫小樹撇開頭，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忍不住端過來喝了。

可跟雞湯比起來他還是更喜歡眼睛亮亮，偶爾會跟他說話的青姐姐。

哼，青姐姐變聰明了，再也不會獃獃的讓人欺負，看周家哥哥還會不會不要青姐姐。嫌棄青姐姐是傻媳婦兒。

莫青葉心裡隱隱泛酸。正想把手裡的雞湯硬塞給莫小樹，門口一個穿著淡藍色襦裙的婦人猛的推門進來。

婦人看見莫青葉手裡黃橙橙散發著濃郁香味的雞湯眼睛瞬間發亮。「給我拿過來！」一把奪走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此時莫青葉還躺在藤椅上未曾反應過來。莫小樹最先發飆。

「大伯娘！你又搶我姐姐吃食！」莫小樹帶著哭腔高聲叫道。每次莫青葉拿著饃饃在外面被大伯娘碰到，大伯娘都會搶走。

那時候青姐姐還獃獃的沒有半點反應。他絕對不會再讓大伯娘欺負青姐姐！

婦人臉型消瘦，兩腮內陷，多紋切雜亂，下巴尖細，顴骨突出。這是典型的尖酸刻薄之相。王氏就著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嘴邊的油花。

「搶？誰跟你個傻子搶？」王氏可惜的朝碗里看了看，又把碗塞進莫青葉懷裡。

尖著嗓子道「這雞還不是你爺爺家養的。你娘那個白眼狼殺了雞也不見往老宅送點過來！虧我還在她跟娘借雞的時候替她說好話呢。咋那麼不知好歹。」

王氏四處張望，昨晚才借的雞，那雞湯肯定沒喝完。抬腿便朝一旁緊閉的廚房走去。

嘴裡還嚷嚷個沒完。「不就是個傻子，還當佛爺似的供著。要不是我，連個童養媳都當不了！」

莫青葉躺在藤椅上的身軀猛的一震。童養媳？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不準搶我姐姐的雞湯！不準搶我姐姐的雞湯！」莫小樹頓時著急起來，搶在大伯娘之前堵在門口。

「大伯娘，我娘說這是給我青姐姐補身體用的。大伯娘，你不準拿走。」莫小樹臉上驚恐萬分，大眼睛不停地流著淚。

娘親出門前說了要把雞湯留給姐姐喝。王氏有些急了，「你這孩子咋那麼不懂事。你蓮姐姐最近身子也不好，我拿回去給你蓮姐姐補補。再說了，你娘就算知道了還不是得給我！」莫小樹雖說已經四歲，可在王氏面前壓根不值一提。

王氏說完便提著莫小樹的領子給扔到了一邊。嘭一聲，莫小樹被扔了下來，哭得通紅的小臉頓時煞白。

王氏頭也不抬的進了廚房。

莫家幾個兒子早就分了家，莫老太太和莫老爺子跟大兒子住在一起。幾個兒女中莫老三家過的最差。也是幾個兒女中性子最溫和的。

想到平日莫老三和林氏兩人老好人的性子王氏便得意的輕笑。小廚房裡一眼便能看完，灶台上的瓦罐里還冒著絲絲白煙。一看便是早已煨好的雞湯。

瓦罐里還剩大半罐。王氏面色欣喜的端起瓦罐，看到旁邊木板蓋著的石槽，頓時抿了抿嘴。

「好疼。」莫小樹蜷縮在地上，小臉上冒著冷汗。莫青葉只覺得心頭控制不住的刺痛，說不清是死去原身的情緒還是自己的。

莫青葉面色一沉，再也無法像過客般置之度外。既然自己佔了莫青葉的身體，那麼就有權利替她保護家人。

沉著臉抱起莫小樹，輕輕地放在藤椅上。莫小樹嘴裡還輕聲嚷著，「雞湯，青姐姐的雞湯。」直聽得莫青葉後悔，居然還要一個小小的孩子擋在她的身前。

王氏抱著瓦罐，懷裡不知裝了什麼鼓鼓的。看到莫青葉定定的站在院里，臉上毫無表情，王氏朝莫青葉輕碎了一口。

一個傻子，估計也只有莫老三還當個寶。一個眼神都懶得給莫青葉，抬腿便朝著門口走去。莫青葉彷彿沒看見般擋住王氏的路。

王氏臉色嫌惡的碎道「你個傻子，快滾！好好地雞湯都讓你浪費了！」早知道就該來早點兒，讓個傻子喝了浪費！要不是雲姐兒提起，估計這雞湯都進了這傻子的口。

「放下！」

啥？！王氏彷彿見鬼似的猛的向後一跳，懷裡的雞湯差點灑出來，忙緊了緊瓦罐的蓋子。

「啥？傻子也會說話了！」王氏被唬了一跳，想著平時莫傻子偶爾也會說那麼幾句，看著莫青葉毫無情緒的面龐心裡便落了落。

「你個二傻子懂什麼！你大伯娘當年還給你找了個好親事。如今喝你點雞湯你還不願了！」王氏拉下臉，看看西邊太陽快要落山了，林氏娘倆估計也快從田裡回來。一把拉著莫青葉，正想一把推開。

莫青葉陰沉著臉，死死地拽著王氏的手臂，另一隻手硬生生從王氏懷裡把瓦罐拽了出來。

目光鬱郁的盯著王氏，她歷來便是一個你讓我心痛，我讓你肉痛的人物，如今更是彷彿一隻被觸怒的野獸。王氏常年做著農活，力氣自然是莫青葉的數倍，一隻手抓著莫青葉的頭髮還大聲嚷嚷。

「你個傻子做什麼瘋！快把東西放下。」王氏看莫青葉一隻手緊抱著瓦罐，另一隻手還試圖往她懷裡掏去，氣的王氏狠狠踹了莫青葉幾腳。

莫青葉吃痛，眼睛微眯，猛地彎下身子朝著王氏手腕咬去！

「嗷！！」王氏只覺手腕一陣刺痛，驚恐的想要甩開莫青葉。哪知莫青葉懷裡抱著瓦罐，嘴裡還死咬著她的手腕。

一陣熱流從手腕滑下！王氏尖著嗓子叫道，眼睜睜看著莫青葉眼冒紅光發著狠，那眼神哪像一個神志不清的傻子。撕扯中的莫青葉滿臉鮮血，配上那發狠的眸子猶如地獄來的修羅！

「鬼啊！你個瘋丫頭救命啊！」王氏慌得口不擇言，尖細的嗓音傳出老遠。

「你放開我青姐姐，你放開我青姐姐！」莫小樹拖著暈乎乎的腦袋從藤椅上跳下來，一邊抓著王氏的手拉偏架，一邊手腳並用的朝王氏身上踢去。

整個院子亂糟糟一團，嘭的一聲，門被撞開！「葉兒！」林氏刺破耳膜的尖叫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