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真相的一角

秦姨在他背後嘆了口氣，直到姜澄澈走了很久，秦姨才壓低嗓音對姜果兒說道：「別惹他，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十分鐘后，姜澄澈在門口看到了趙偵探的車。

「這是鑰匙，去我家看看吧。」姜澄澈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遞給了打開車窗的趙偵探。

趙偵探點了點頭，問道：「小姜，發生了什麼？」

姜澄澈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他剛剛又去了安冪可的病房，可安冪可仍舊沒有醒，護士也仍舊不允許探望，交代了父親有變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之後，姜澄澈佯裝出來幫父親買飯，悄悄同趙偵探會了面。

姜澄澈打開了車門，兀自坐進了副駕駛座位，坐定之後，冷冷地開口說道：「我的妻子，安冪可，馬上就要臨盆了，卻從樓梯上面摔了下來，醫生告訴我，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姜澄澈的喉頭涌動了一下，做了很大的努力才沒有讓自己聽起來太慘。

「你懷疑是有人做的？」趙偵探緊鎖著眉頭，他不用問都知道姜澄澈是要他做什麼了，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心說姜澄澈這小子也的確是個命苦的主。

「是。冪可向來謹慎，我不相信她會那麼巧合從樓梯上滑下來。況且，滑下來的起因，是姜果兒在樓梯上面摔了一跤，打碎了一隻碗。而……而秦姨，也在阻止安冪可摔倒的過程中，摔了下來。」姜澄澈已經不願意再稱呼秦姨為「媽媽」，畢竟她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排除掉，姜澄澈總覺得秦姨的某些做法似乎太過刻意，這樣反而顯得很假很虛偽。

「我明白了，電話保持暢通。」趙偵探聳了聳肩，又故作輕鬆地問道：「我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偵查？」

姜澄澈也聳了聳肩膀，疲憊地耷拉著腦袋回答道：「很短。」

趙偵探點了點頭，幫姜澄澈打開車門，示意他離開之後，就駕著車趕往姜澄澈家。

姜澄澈擔心安冪可的病情，決定回去老老實實守在病房門口，等著安冪可能夠被她探望的時刻。

「叮鈴鈴……」

姜澄澈正要往回走，恰在此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掃了一眼電話上面的來電顯示，接了起來。

「喂，峰子。」

來電之人正是尹峰，他太久沒有和姜澄澈聯繫，又估摸著快到安冪可生產的時候，所以打來電話問問情況。

「喂，澄澈，快當爸爸了吧？」尹峰在那邊說話的時候，仍舊大大咧咧，這種肆意，讓姜澄澈很羨慕，他多麼想像尹峰一樣沒心沒肺，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弔膽地防備著被所謂的「親人」陷害，可以活得自我，活得輕鬆，多麼讓人羨慕。然而，姜澄澈並不能理解尹峰也有尹峰的不易，為了填飽肚子，尹峰曾經沒日沒夜地打工，甚至去做人肉沙包讓別人狠狠地揍，這些苦，是姜澄澈一輩子也不能夠理解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峰子，也許……我這次沒有機會了……」姜澄澈放棄了他高高豎起的牢固的心理防線，在尹峰面前，他可以真誠，可以去掉掩飾。

「什麼？！」尹峰並沒有提起這樣突兀地打來電話是因為他心裡隱隱有種不安，是因為他擔心秦姨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如果之前小李哥說得都是真的的話。自從尹峰在小李哥那裡問到真相之後沒過多久，小李哥就從趙哥那裡逃脫了，後來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尹峰原本以為事情到底為止也就結束了，她以為秦姨如果真的做了那些事，自然會派人去找小李哥，也就順其自然地知道小李哥失蹤的消息，也會因此束手束腳，短時間內不會再做一些明顯的害人的事。可惜，尹峰還是想得太過簡單了，他萬萬沒想到，姜澄澈的孩子還是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尹峰恨不得抽自己幾耳光，早知如此，他寧願把所有的懷疑和那些沒有根據的話全都告訴姜澄澈，哪怕會打擊正在幸福中的他，哪怕會讓他覺得尹峰是沒事找事，也比現在沒有防備出了事強。

「唉……」姜澄澈就只是嘆氣，他不想尹峰為他擔心，但既然說了起來，他也知道瞞不過去了。「峰子，冪可她……從樓梯上滑了下來，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了……」

電話那一頭，是長時間的沉默。

良久，尹峰開了口，肅然地說道：「澄澈，事到如今，有些事我該告訴你了。」

姜澄澈很驚訝，聽尹峰的意思，似乎是有什麼事瞞著他，而且，已經瞞了很久。

「峰子，你……難道……」

尹峰無聲地點了點頭，卻沒想過姜澄澈根本看不見，他下了決心，說道：「澄澈，我現在就在青城，前幾天剛回來，你在哪裡，我要見你！」

姜澄澈沒有絲毫猶豫，他太渴望知道真相了，他飛快地報了地址，想想又覺得在醫院附近見面實在不妥當，就約了尹峰去附近的一間咖啡館。

反正安冪可還沒有醒過來，有父親在那裡守著倒是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只要和尹峰見面之後儘快趕回來去陪安冪可做檢查就沒有問題。

「什麼！？秦姨……」

幾十分鐘之後，姜澄澈已然見過了尹峰，並且聽他說到了小李哥的幕後主使正是秦姨。姜澄澈驚訝地從位置上站起，不可思議地看著尹峰。

尹峰心裡很痛，他恰恰是因為不想看到姜澄澈這樣，才不願意告訴他事情的真相，然而，因為這份善良，尹峰犯了更大的錯，他在猶豫之中為秦姨一伙人創造了機會，最終害了他的摯友姜澄澈。

「不，不可能……」姜澄澈睜圓了眼睛，搖搖頭兀自說道：「不會真的是她的……不會的……」

尹峰只能眼睜睜看著姜澄澈痛苦，卻也對他說的話有些疑惑，那句「不會真的是她」似乎說明著姜澄澈的確懷疑了秦姨，但還沒有下定論。

尹峰不語，心懷同情看著姜澄澈站在那裡。

終於，姜澄澈不再自言自語了，他……他笑了。

那是尹峰所看到的姜澄澈最詭異的笑容。

他的笑，沒有任何歡喜，只有痛苦。

經歷過絕望的人都知道，那是痛徹心扉之後，近乎於變態的那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