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時間的印記

鳳鳴起於潮汐之間，翱翔於夜幕之下，在遮天蔽日的潮汐中撕開了一道裂縫，就彷彿掙脫牢籠的鳳凰，在黑暗與死亡中涅磐重生。

冰晶鳳凰的出現，立刻吸引了喪屍潮汐的注意，幾乎在鳳凰展翅飛起的同時，潮汐就已經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不過，鳳凰的飛翔方式，明顯比直升機更加靈活。

就算冰晶鳳凰重生於潮汐之間，就算她依舊在喪屍潮汐的籠罩之下，也無法抹去她那高貴的血統。

她的驕傲，又怎會允許那些低等的生物褻瀆？

她本就是為天空而生！

天穹之上，喪屍如暴雨一般翻滾落下，冰晶鳳凰張開那雙巨大的冰晶羽翼，在群屍之間自由翱翔，一片片純凈的冰元素在其身體中散發而出，帶出一片耀目的冰雪旋窩，於潮汐中四處飛舞。

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冰晶鳳凰就衝出了屍雨的籠罩，繞開了翻滾而來的喪屍潮汐，伴隨著響徹天地的鳳鳴，盤旋著飛上夜空。

遙遙望去，可以隱約看到，在冰晶鳳凰那巨大的軀體之上，有兩道人影背靠著背，半跪在上面，很有默契的倚靠著彼此。

兩個人看上去很狼狽，渾身上下都被血污浸透，坐在冰晶鳳凰那純凈潔白的身軀之上，看上去顯得極不協調，不過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冰晶鳳凰對此卻沒有絲毫厭惡之感，她的高傲，在兩人的面前盡數收斂。

或者說，這不是收斂，而是某種認同。

冰晶鳳凰在向背上的兩人表達著某種善意，從她的身體中散發出來的磅礴冰元素，在那兩人的四周變得柔和許多。

看著這一幕，潮汐頂端的那隻幼體屍王變得異常憤怒，之前在直升機的狂轟濫炸下，它已經受了不輕的傷，此時又被莫名出現的冰晶鳳凰輕易突圍，本就怒火中燒的它變得更加狂暴，喪屍潮汐也在它的影響下變得越加洶湧!

在潮汐的劇烈波動下，它憤怒地抓起兩隻喪屍，想要朝著冰晶鳳凰投擲過去，它無法忍受這樣的羞辱與蔑視，它要讓那隻高傲的鳳凰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是，它的手剛剛舉到空中，蓄滿的力量還沒等爆發，卻驟然停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喪屍潮汐依舊在幼體屍王的腳下翻湧前進，冰晶鳳凰依舊朝著黑暗深處越飛越遠，而它就像丟失了魂魄般，就這麼望著冰晶鳳凰離開的方向，舉著喪屍的手遲遲沒有放下。

在它的雙眼之中，早已失去了最初的狂妄與暴戾，剩下的只有迷茫與困惑。

它迷茫的不是冰晶鳳凰的出現，困惑的也不是召喚鳳凰的那名男子，讓它產生如此古怪情感的根源……只是一名女子。

只見在它視線的盡頭，在那隻冰晶鳳凰的背上，一名女子目光堅韌地半跪在上面，一隻手抓著倒豎而起的冰晶羽毛，另一隻手握著一柄由冰晶凝聚的長矛，指引著冰晶鳳凰朝著黑暗深處飛去。

女子那美麗的側臉，還有那沒有任何雜質的目光，在冰晶鳳凰的襯托下變得愈加輕塵脫俗。

不知為何，在看到女子的那一瞬間，幼體屍王那猙獰的面孔忽然僵硬了下來，一幅幅過往的畫面，如幻燈片般在眼前閃過。

那似乎是極其遙遠的記憶，久遠到他已經記不清是從何而來。

他唯一記得的是，在女子那稍縱即逝的美麗面容之上，他看到了某種似曾相識的味道，那種味道有些苦澀，也有些悲傷。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幼體屍王就這麼站在屍山血海之巔，望著女子坐在冰晶鳳凰的身上越飛越遠，直到消失在黑暗的天邊。

潮汐的涌動，也在此刻停了下來。

……

夜晚的風很大，林佳麗的黑色長發散落下來，在冰晶鳳凰的急速飛翔下肆意舞動，與王振的白色長發糾纏在一起。

黑髮與白髮的糾纏，就如同他們此時的坐姿一樣，很難再分得清彼此。

為了從屍潮中殺出一條血路，他們選擇了倚靠著彼此，背靠著背坐在一起，就算已經逃出了潮汐的追擊，他們依舊沒有改變坐姿。

如果說之前的倚靠是為了求生，那麼現在的倚靠，便只是單純的倚靠。

沒有任何雜念。

這是他們第一次坐的如此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王振的身體越來越重，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微不可查。

喪屍化的後遺症，終於在此時顯露了出來，王振已經漸漸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林佳麗似有所查，有心想要出聲詢問，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繼續保持著沉默，看著一片黑暗的世界，尋找著直升機的蹤跡。

在潮汐的影響下，衝出屍圍的他們早已迷失了方向，林佳麗甚至不知道他們即將飛往何處，也許他們很快就會遇到直升機，也許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他們已經飛回了沈城。

在失去方向的夜晚，一切皆有可能。

不知過了多久，當林佳麗已經放棄尋找直升機的蹤跡后，一道空靈縹緲的聲音，忽然在一片漆黑的夜幕下響起。

「奈德麗，你現在已經弱到這種程度了嗎？」

林佳麗無法聽出聲音響於何方，不過她總覺得，這道空靈的聲音很美妙，似是一名女子的呢喃囈語，與她最初聽到的鳳鳴有些相似。

想到鳳鳴，林佳麗下意識地收回目光，望向身下的冰晶鳳凰。

林佳麗已經猜到了聲音的來源，雖然這很不可思議，可是冰晶鳳凰的存在本身就很不可思議，至於鳳凰是否可以開口說話，這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雖然找到了說話的「人」，林佳麗卻沒有回答意思，她根本不知道這句話該從何說起，因為她既不是奈德麗，也不知道奈德麗是誰，她甚至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不是對她說的。

她只是一名弱女子，無論末世前還是末世后都是如此，何來強弱之分？

林佳麗的沉默，似乎觸動了冰晶鳳凰的某些回憶，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有些傷感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聲問道：「這是第幾世了？你……一直都在跟著他嗎？」

在林佳麗的身後，王振已經昏了過去，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冰晶鳳凰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王振，林佳麗聽出了些許端倪，可她依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已經不記得了嗎……」冰晶鳳凰有些悲涼地嘆息道，「是啊……你的靈魂印記已經消耗了太多，你又怎麼會記得……時間果然是最可怕的東西，它可以帶來一切，也可以磨滅一切，就算是刻入靈魂的印記，也無法逃脫輪迴與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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