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那些頭腦簡單的戰鬥系（7）
卓帆在向老師彙報工作時，阿奇博德說如果不曾在宇宙中駕駛戰機，那很多設想就是空想，機械師不僅要會駕駛，還應該經常去駕駛，於是卓帆就找到秋星耀。
那天卓帆更換了作戰服來到準備區，看見在那裡等他的竟然是袁天。
「怎麼會是你？」卓帆驚訝。
「我可是榮耀軍團最出色的駕駛員，最有經驗的教官，許多人求著聽我一節課都求不來。」袁天大言不慚。
卓帆抬起頭，看見袁天深黃-色的戰機矗立在他們面前，外殼煥然一新，體型比最初時纖細一些，但四肢仍然極具力量感。在榮耀軍團的這段日子裡，他已無數遍看這架戰機，每一次仰望仍然會有驚醒動魄之感。
「你親手改的戰機，不想試試嗎？」袁天拇指朝後一指，擺了一個酷酷的造型。
卓帆一臉黑線地登上戰機。
戰機像一顆流星滑入星空，在渺無人煙的宇宙中飛翔，徜徉星海自由自在的感覺是什麼都替代不了的。
袁天發現雖然卓帆可能不會戰鬥，但是基本的戰機操作都掌握得很熟練，好像經過系統的學習和訓練。
兩人沉默著一時都沒有說話，狹小的機艙里氣氛似有若無地微妙。
袁天低頭看了半天，開口道：「為什麼想到要駕駛戰機？」
「我的老師說這也是一種感悟，能少許體會一點駕駛員飛行在宇宙中的感覺，對製造戰機有幫助。」
「還挺有道理的，你好像很聽你老師的話？」
「聽話嗎？你應該知道我家是煉藥世家吧，我以前可是煉藥師，學校里我還學過一段時間的戰鬥輔助，但現在我是一名機械師。」
「難怪你戰機開起來還有模有樣的，那怎麼不繼續學了呢？戰鬥輔助多好啊，不管到哪裡都缺戰鬥輔助的士兵，我招都招不到。」
卓帆聳了聳肩：「反應能力不夠快，也沒有戰鬥直覺，不是這塊料吧。」
今天兩人的對話出人意料地平和，沒有任何硝煙味，也沒有任何冷嘲熱諷，有的只是淡淡的閑聊。彷彿人一旦進入靜默的星空，連內心也跟著平靜了。
耳邊只有輕微的戰機飛行聲，袁天悄悄地拿餘光瞟卓帆，他小心翼翼駕駛戰機的樣子吸引了自己所有的目光。
卓帆的視線偶爾也落在袁天身上，覺得他今天的樣子好像跟平時有點不太一樣，他頭髮上抹髮蠟了？
袁天眼睛朝下一掃：「幸好你最後選擇做機械師。」
卓帆側過臉：「為什麼？」
袁天拍了拍座椅的扶手：「否則就沒人給我改戰機了，我豈不是一輩子都要駕駛不適合我的戰機？」
卓帆宛然：「以你的地位，遲早會有人來幫你改造戰機的。」
「我就喜歡你給我改的這架，無可替代就好像我身體的一部分。謝謝你，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卓帆詫異地看了袁天一眼，這聲鄭重其事的道謝弄得他有點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工作。」
袁天低頭匆匆一瞥：「對你來說是工作，對我來說則是莫大的幫助。」
「其實……其實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學習改進。」
「你一定會成為帝國最優秀的機械師的！」袁天信誓旦旦。
「謝謝……」
卓帆覺得太不正常了，因為袁天今天說話實在是太正常了，彬彬有禮，進退有度，完全不像是他的風格。
袁天則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表情不停地在變化。
「袁將軍……」卓帆斟酌著。
「叫我袁天就好，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將軍將軍的就太生分了。有事嗎？」
「呃……沒事……」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袁天微微側過身擋住卓帆的視線，在通訊器上編輯了一句話：我開始慌了，他好像察覺了。
秋星耀立刻回話：做賊不能心虛！照著我給你寫的台詞繼續！
袁天：你寫得太少了，我都說完了。
秋星耀：那約到了嗎？
袁天：我忘記在感謝他之後順便約他吃飯了……
秋星耀：#￥%……
袁天：要不我重來一次？
秋星耀：您好，我現在有事不在，一會再和您練習。
秋星耀：聯繫。
袁天：去死吧！
「你在幹什麼？」卓帆探著腦袋。
「沒什麼。」袁天連忙收起通訊器，端端正正地坐好，裝模作樣地查看星圖，「我們出來快半個小時了，你還想去哪裡轉轉嗎？要再往遠一點的地方開嗎？」
「差不多了吧，再往遠處開會不會有危險？」
「有我在怕什麼？」
袁天口袋裡的通訊器響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有事不在」的秋星耀又回復他道：請他喝點飲料調節下氣氛，不要就傻乎乎地圍著基地繞圈。
有道理！袁天起身來到機艙后側：「你想喝點什麼飲料嗎？」每一架戰機里都備有一定量的食物和水，像袁天這種將領的戰機里品種就比較豐富，還會根據將領的喜好備各類飲品。
「檸檬水就好。」卓帆在袁天站起來的時候，看見一塊巴掌大的攜帶型筆記本掉在了地上，他彎腰撿起無意識地瞄了一眼，發現了新大陸。
他的眉頭慢慢收攏，擰成了一個川字。
話題一：問他為什麼想開戰機。
回答一：隨便玩玩。回復：的確應該多出來放鬆放鬆，每天呆在實驗室時間久了也會無聊。每當我心情煩悶的時候，我都會駕駛戰機在宇宙中轉悠，哪怕只是漫無目的地散步，所有的煩惱和心事都是煙消雲散。想當初我第一次駕駛戰機飛出大氣層的時候……自由發揮描述一下你的心情，多麼興奮多麼期待……對了，你要是有空話的，我可以經常帶你出來。
回答二：老師說的。回復：阿奇伯德教授是嗎？看起來你很信任你的老師，阿奇伯德教授還真是老當益壯……隨意誇讚阿奇伯德一番……對了，我一直很仰慕阿奇伯德教授，你什麼時候有空，帶我拜訪一下他？
回答三……
話題二：感嘆幸好他選擇成為機械師。
回答一：夢想。回復：你的家族一定給了你不少阻力吧，不過一看你就是一旦確定目標就堅定不移的人……含蓄地誇一下他和他的家族……對了，卓老最近身體好嗎，我小的時候見過他一次，一晃那麼多年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啊，什麼時候我去你家拜見一下他老人家吧。
回答二：為什麼這麼說。回復：多虧了你，我才能擁有一架定製戰機，這對每一位駕駛員來說都是最好的禮物……誇他技術好，能誇多用力就誇多用力……為了我的這架戰機，你也費了不少心思吧，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我請你吃頓飯怎麼樣？
回答三……
總之詳詳細細每一個問題每一個回答都有長篇大論的應對台詞，唯一有差別的就是，袁天的回答都被精簡了。
袁天端著兩杯檸檬水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卓帆正拿著他的筆記本，頓時驚得差點把檸檬水扔出去。
「這是什麼？」卓帆黑著臉。
袁天絞盡腦汁想該如何搪塞，可腦中只有一片漿糊。
「你準備這種東西，是想幹什麼？」
「這個……這是……」
就在氣氛尷尬到極點時，戰機突然發出警報：「注意！注意！前方發現異常！」
袁天神色一變，把檸檬水往卓帆手裡一塞：「拿好。」
他接過駕駛權，點開異常報告，開啟雷達掃描，顯示數據依次開啟，戰機從待機狀態切入臨戰狀態，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宛如行雲流水，令人賞心悅目。
眼前的袁天表情嚴肅，緊繃的線條勾出有稜有角的臉龐，幽黑眼眸深邃凌厲，判若兩人，卓帆剎那間呆住，想要責問什麼早就拋到九霄雲外。
幾秒鐘后，屏幕上一層一層勾勒出畫面，三架黑色細瘦的戰機正在悄悄飛行。
「是魔龍人！這裡怎麼會有魔龍人的？」卓帆驚道，他畢竟沒有上過戰場，難免有點慌亂。
「沒事！」袁天沉聲道。
簡短有力的兩個字彷彿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卓帆浮亂的心緒慢慢平復。
「我想靠過去看看，別擔心。」袁天轉過頭來。
卓帆盯著袁天看了一會，明白他是在徵求自己的意見，如果這裡只有袁天一個人，不用多想他肯定會上前偵查，但現在還多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個有前途的機械師，假若表示害怕，他一定會先送自己回去，然後另想對策。
可是卓帆一點都不害怕，並非他膽子特別大，愛追求刺激，而是真的感到放心，而且這种放心沒有任何理由，也許就是因為充滿力量感的兩個字「沒事」。
「你決定就好，不用管我。」卓帆說。
袁天咧開嘴，恣意的笑容粗獷野性，極具雄性魅力，他就像一隻發現了獵物的野獸，眼睛興奮有神，和平日里發懵的樣子截然不同。
那一刻，卓帆慶幸自己沒有退縮，如果說出了退縮的話語，一定會令這雙野獸般的眼睛黯然失色。
袁天推了推他手裡的檸檬汁：「檸檬汁，快喝吧，我開戰機很穩的。等你喝完，我們也差不多能回去了。」
卓帆吸了一口，也就是十分普通的檸檬汁，可酸甜清涼的味道順著喉嚨流入胃裡，通體舒暢。
「抓緊了！」袁天說著加速飛行。
卓帆往座椅上一靠，平靜中帶著一點期待。
能坐在自己改造的戰機里超近距離觀摩戰鬥，這可不是尋常機械師能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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